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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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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轩愣了愣,用余光瞟了瞟被踹在地上抬不起头,依旧哼哼歪歪的薛婆子,心生惧意,随后却是忙叩首道:“是,谢陛下,小妹唐突陛下,小民先行给陛下赔罪了。”
一边叩首,一边对着一旁的纪如使眼色。
孰知纪如这边,虽说却是跟着赔了罪,可是眼看着纪轩要带着自己走,心里又不踏实了。
——穆锦之还躺在一旁呢,伤得这般重。
虽说如今这薛婆子是要被陛下惩治的,应当折腾不了他了,可是他毕竟还是薛婆子花钱买下来的,是薛家的人,她这一走,他还是要回薛家,加上今天这事情,只怕更没有人照看他了。
于是刚刚跟着纪轩叩完头转过身去,纪如咬了咬牙,转身又向着弋栖月跪下了:“陛下,民女……民女还有一事。”
早就发现这纪如挂心穆锦之,弋栖月心里通透个五六分,见状只是点一点头。
面上没有表情,心下却算计着,若是这二人当真是情深义重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她大可靠着他们吃到薛家背后的那一口‘肉’,到时若是事情成了,也不妨成人之美。
纪轩在纪如身后低呼了一声,可纪如依旧是在弋栖月面前叩下头。
“陛下,民女恳请陛下允准,让民女带这位公子回府疗养。”
弋栖月略一颦眉。
纪如小心翼翼又道:“陛下,这位公子是为了救民女才被伤成这副样子的,于情于理民女都不能弃他不顾。”
纪轩闻言,只怕自己妹妹这么理直气壮的唐突了陛下,赶忙一跪:“陛下,小妹深居闺阁不懂事,请陛下恕罪!”
弋栖月却笑:“纪姑娘,朕允你回去,不过是因为纪大人,明日或是后日,朕会宣你入宫问事的,到时候他也会在,至于他身上的伤,自会处理妥当。”
纪如愣了愣,随后低声道:“可是,陛下……”
纪轩在一旁忙拽住自家妹妹,他心下却暗道不妙——
如儿究竟惹了什么事情?为何陛下要叫入宫里问罪?!
弋栖月却垂眼继续笑道:
“或者,纪姑娘若是以为,事情传出去,你还有能力让他在纪府疗养,朕也可以让你将他带回去。”
纪如闻言一愣。
随后却回过神来。
对,如果父亲母亲和哥哥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红楼的男妓……
如果知道这事情闹得陛下知晓了。
也许家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穆锦之他只怕是难逃一劫……
弋栖月瞧着她面上有松动之色,继续笑:“或者,如若朕有办法,让你们日后不受为难呢?”
纪如又是一愣,心里却明显动摇了。
随后重重一叩头:“谢陛下!”
此时此刻,夜宸卿坐在楼上的隔间里,执着茶盏,唇边却忽而扬起笑意来。
陛下就是陛下,坑蒙拐骗样样精通。
如今她心里肯定还惦记着薛家背后那块儿肉,于是绕着想让纪家和那个男子给她帮附。
这纪如也是个心思简单的,估计深在闺中考虑得不多,以至于如此竟是一点都不生疑。
如此陛下倒也省事了,坑蒙拐骗的技巧,大抵是用了不到三成,以这样的程度就结了事。
而他以往被陛下糊弄……
派人抓捕了喘着粗气的薛财主,弋栖月等的线人也恰恰好到了,大抵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派人散布出南皇病重和此前自焚烧车一事后,弋栖月带着一行人便要离开归云楼。
谁知刚刚上了车,弋栖月本还美滋滋地靠着夜宸卿,顺手玩着一他的头发,下面侍从却报到:“陛下,纪轩纪公子求见。”
弋栖月只能悻悻搁下夜宸卿的头发,从车上下去。
孰知这纪轩一见她,就跪倒道:“陛下,小妹若是今日犯了什么事,只求陛下肯让小民给她顶罪!”
弋栖月挑一挑眉,道:“你知道她是什么罪名,又如何顶罪?”
纪轩愣了愣,随后道:“回陛下的话,小民不知……”
只是他带着纪如走后,听见了旁人的闲话。
愈发确信了,自家妹妹和那个不干不净的男人有关系。
可是女儿家的清誉怎么能就这么颓败了?!
于是他狠了狠心又来寻陛下,想要想方设法说动陛下……处理掉那个男子,再也不会与自家妹妹有瓜葛。
弋栖月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有些慌乱又有些心虚的男人,心里对他的目的,已明白了五六成:“纪公子既是不知道,便不必多言了,请回罢。”
语罢她转头过去。
孰知纪轩在后面咬了咬牙,却道:“陛下,那……那那个男子。”
“小妹与他的关系怕是会为人说道,如今这事情又唐突,闹到陛下这里,小民是怕事情传出去,只怕小妹不好嫁人。”
“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小民可以做任何事,只求陛下将那个男子交给小民处理……”
弋栖月脚步一停,随后转过身来瞧着他:
“纪公子如此,恐怕就不够地道了。”
“那男子左右也是救了纪小姐,如今公子想做的事,恐怕有些过分了罢?”
纪轩被看透了心思,支支吾吾。
弋栖月瞧着他,心里却是愈发不痛快。
这纪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让她很不舒服。
现在也是,以前也是。
“何况,纪公子如今也做不来什么。”弋栖月思量间,话语就愈发坚硬了。
“若是故伎重演,朕只会觉得可笑。”
语罢将纪轩丢在身后,弋栖月一挥袖子,扬长而去。
“湛玖,送客。”
车架上,夜宸卿见着她气哼哼地来了,把备好的茶水递上前去。
“陛下莫气,喝茶。”
他大抵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气成这样子。
纪轩方才那两句话的确不厚道,可是除了会对陛下的‘算计’造成一点儿可‘弥补’的影响以外,何况他说得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也没有其他冲撞之处。
弋栖月搁下空空如也的杯盏,夜宸卿便又接过来给倒上茶。
“对于纪家,除了上次比琴以外,你还知晓多少?”
夜宸卿眉头皱了皱。
除了上次比琴,大抵就只知道——
当初纪大人似乎要将纪轩送入陛下宫中,他也撞见过,纪大人领着纪轩跪在养心殿……
正文 275 纪轩入宫
“纪公子似是将将进宫之人。”
夜宸卿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弋栖月与对面颔首,随后却道:“纪大人确是个能干之人,只是家风欠妥,这一家人,欢喜些歪门邪道。”
他皱一皱眉,随后却低声道:
“陛下当初似是还有意向。”
弋栖月闻言愣了愣,随后却是忍不住笑了,抬眼看着面前这厮。
“你也知道当初是什么情况,朕已然把你带回来了,外面骂声刚歇了一歇。”
“便是不考虑其他,只说这厮的模样、脾性,朕也不可能担下天下的骂名让他进宫,更何况当初,朕本来也无意留他。”
其实当初,在彻彻底底弄明白之后,弋栖月也不禁哑然——那真真是一场令人发笑的闹剧。
当初纪大人很能干,野心也不小,可偏偏做事情不稳妥,几次三番竟惹了武相。
武相不似邱相,素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而后几个奏折就递给了弋栖月。
弋栖月是仔细瞧了那几些奏折的,武相的折子并不是弹劾,而是说纪大人不适合担当现在的职位,陛下如想大用,应当先磨练磨练他。
而弋栖月斟酌一二,觉得虽然纪大人不适合,但是既然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妨让他先留着。
可谁知道,这纪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惶惶不安担心被武相弹劾,可又迟迟得不到消息。
于是不知怎的就想了这么一个招数,某日他带着自家儿子觐见,竟直言‘子轩慕陛下,盼入宫闱’。
而当时的弋栖月,并没能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叫‘纪轩’的公子。
莫名其妙。
可是当时的弋栖月想了一想——
她欢喜墨苍落,可墨苍落不欢喜她。
她将夜宸卿劫回来,可是夜宸卿显然也不欢喜她。
于是她自觉荒唐地想体会一下被人欢喜是什么滋味。
心里有些动摇,可是看着纪大人这模样又觉得事出蹊跷,于是她眸光闪了闪,只是对着纪轩来了一句:
“抬起头来。”
纪轩自然是抬起头来看着她。
可是弋栖月不傻,从他的目光里她看不出什么爱慕之意,只能看出阴霾和……似乎是不屑。
他什么也没说,可目光分明在叫嚣着。
不屑成为她后宫中人。
仿佛是她弋栖月做错了委屈他一般。
弋栖月见状心下冷笑。
这对父子当真是有意思,自己送上门来,自己口口声声说仰慕,抬起头来,那目光却在怨恨着她。
分分明明只是一张中等略略偏上的脸,却偏偏是一副自恃天人之姿的模样,看过来的目光,好像她弋栖月、堂堂北皇,是一个暴殄天物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大抵是这纪轩觉得她弋栖月会抢一个人,就会抢第二个?
可笑啊。
抢人好歹也要分个好赖吧。
当然,那时候的弋栖月还不知道,纪轩因为‘第一公子’的名号,成为了纪大人的‘王牌’,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什么。
弋栖月自然是半分好感都没有,也并不想让他入宫,白白担个骂名还要管吃管住。
可也不想让他们心里舒服了,于是口上说的是‘容朕再思量一二’。
当时这么一句话说完,打发那二人走了,她抚了抚腕上的镯子方才转身到帘后,便瞧见夜宸卿这厮端着茶盏候在那里了。
当时她想,他应当是听得了一些事情,可是大抵是瞧见他眉眼里的冷清,心里忽而就窜起火来。
为什么这厮分明已经身在她宫里,却平平淡淡地仿佛一个隐居的世外之人?
她想要被人欢喜。
欢喜也是一种认可罢。
可是面前的夜宸卿只是平平淡淡地一声‘陛下请用茶’。
弋栖月只是盯着他,旋即只是冷冷瞧了他一眼:
“不必了。”
再然后,掠过他扬长而去。
自从第一次闹大了之后,夜宸卿就愈发平淡冷静了,她如何做,他都乖乖地受下,却是半分波澜都不起,她很想逼着他去在意,可是思量一二,又觉得自己若是这般,未免显得太过无理取闹了。
再然后……
纪大人又听说了,陛下本就没打算调他的官位。
于是这纪轩纪公子便病了一场,这一场病,真可谓病入膏盲。
然后纪轩便到弋栖月那里哭诉,说自家纪轩‘不堪福气’,入不得陛下的宫,只怕冲了陛下的后宫,因此对不住陛下的一番美意,只怕是不能入宫。
弋栖月听着这客客气气战战兢兢一番话,真是想把砚台砸到他脸上。
什么叫‘陛下的一番美意’?
她说考虑考虑,他倒是意外地自信啊。
至于纪轩那病……
既然三日前就重病了,那昨日下午她便装前往归云楼见线人,偶然瞧见的难不成是一个假的纪轩?
当初这位纪公子可是说说笑笑,吟诗作对,活蹦乱跳的啊。
可是眼下时局未固,弋栖月也担心一旦动了这纪大人,外人会说是女皇得不到男人而发怒,于是弋栖月只是面上冷冰冰地颔首,便这么糊弄过去了。
而后是越想越憋屈,很想治一治这个纪大人。
可惜他经过武相弹劾,也老实了不少……
直到如今,又惹到她面前了。
弋栖月便将当初的事情大抵同夜宸卿讲了,末了顿了一顿,笑道:
“这么一家子全无长进,倒是你……”
曾经的他冷眼相看,如今倒是自行抱了醋坛子。
多么幸运啊,跌跌撞撞,便和他靠得近了。
孰知话未讲完,夜宸卿却抬手将茶盏递到她嘴边。
“喝茶,讲了许久。”
弋栖月便启口凑近盏边。
孰知夜宸卿这厮却将茶盏移开,她的唇忽而就碰上了温热柔软的薄唇。
抬手圈住他的颈项,她略一偏了头狠狠地回吻他,而这厮亦是得寸进尺一般地同她缠斗。
直到末了他凑近她耳畔呼了一口热气,低低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弋栖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当初,也只是笑:
“若是说那时候的事,大抵是朕对不住你多些。”
…
事情大抵忙完了,便回了宫。
只是同三年前大有不同。
如今的女帝陛下不似当年那般心思简单了,当年她带回一个人去,不出几日便被人发现、传出话来。
如今她直接让车架从偏门入,一路停到养心殿门口。
宫人这些年也洗了一遍,自此是彻底稳妥了。
至于这次,小心倒不是因为担心什么名分。
而是因为夜宸卿以夜云天之主的身份,如今他算是‘诈死’,日后多少也是要回到东南边,若是此时被东皇的人知晓他的去向,只怕届时他返回会被有心人围堵。
于是,等安排着夜宸卿这厮进了养心殿,弋栖月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孰知这厮娴熟地给她泡好茶水,然后又利索地点上香之后,竟然就往塌边坐下,然后‘咔哒’一声抽开自己的腰封,又开始自己把外衫往下褪。
弋栖月这边愣了愣。
现在还是下午,晚膳还没有用,他这莫不是困了?
“如今还是下午。”
沉了口气,大抵提醒了他一句。
随后走上前去按住他。
最重要的是,她还攒了不少奏折没有批改。
他要是当着她的面把衣裳褪了,就算他只是躺在榻上睡一觉,估计她都不能沉下心来看奏折了。
素来奉行‘不看白不看’的女皇陛下,对于自己的脾性还是极为清楚的。
“臣下并非是打算休息。”
夜宸卿这厮又解了解衣襟,声音却是很随意很淡然。
弋栖月低头瞧着他挑眉。
“之前火里多少灼到了,穿着衣裳有些不自在。”
弋栖月闻言愣了愣,随后松开手去。
“那便好罢。”
可是算计着自己攒的厚厚一沓奏折,直要将她埋了。
怎么也做不到像往常一样伸手出去剥他的衣裳,哪怕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夜宸卿这边瞧了瞧她,随后垂下眸子去,继续自己理着衣裳。
把外衫褪下去,又开始解里衣。
不敢多看,弋栖月兀自转身过去走向她的奏折,夜宸卿这厮分分明明就是有毒的。
多看一眼,今日她便不要想看奏折了。
虽说她自认为勤勉不怠惰,可是那些白纸黑字略显单调的奏折,和面前的这厮是半分也没得比的。
谁知没走几步,一个热乎乎的身子就从后面靠上来了。
还得寸进尺地环了她的腰,扣得紧紧地,然后这厮一弯腰一低头,便将头靠在她肩头。
“怎么了?”
他这么一抱,弋栖月本是犹豫徘徊的心一瞬间便放软了。
“还是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将太医叫过来?”
夜宸卿这厮却淡淡道:“不妨事,只是略微发烫,不必叫太医。”
弋栖月心下松口气,同时却是凛眉道:
“那你为何过来?”
现在她怀疑,这厮就是存心不想让她好好看奏折的。
夜宸卿抱着她,声音格外理直气壮:
“旅途奔波,陛下还是先休息一二为好。”
弋栖月重重沉了一口气:“朕攒了很多奏折。”
夜宸卿这厮不紧不慢:“那也是身体为重。”
“先休息一二,一会儿也能更好的批改。”
头头是道的。
弋栖月索性从他怀里挣出来,转头正要多说,却发现这厮竟是已将衣衫褪了个一干二净,周身只一头墨色的长发掩映,还全不自知地站在她面前,一脸淡然地劝她先休息……
正文 276 借兵旧策
弋栖月狠狠沉了口气,把目光从面前这厮身上移开:
“天凉,如今还是下午,多少也穿一件。”
说着转身寻了件白色的西国丝的长袍递给他去。
夜宸卿这厮低头下来,垂眸看着这件衣裳却没动手接过来,只是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她。
漂亮的凤眼前是半垂的长睫毛,眸子里却似乎委屈兮兮的?
撞上这目光弋栖月就觉得心里火光乱窜,咬咬牙又想起那一桌子奏折,总算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
“西国蚕丝,不会疼的。”
说着伸手给他把衣袍往上披。
可这厮偏偏是又高肩又宽,还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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