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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以身相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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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辆马车,这个小镇大多是高丽人,平日往返上京做生意,所以到了早上就有人放车去上京,到了京城,进城和出城都比平时严了许多。经过盘查,两人顺利地进了城。
去了高丽人的商店,买了衣衫和日用品,又买了驴车,柴徵赶着驴车再出了京城,柴徵的话是带着高丽口音的金国话,苏熠辉则是一副根本听不懂金国话的样子,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压根就没有人怀疑她不是个女的。就这么着两人趁着驴车,往东而去。
一连走了两天,翻山越岭,对于一个一不怕野兽,二不惧鬼神的人来说,简直顺利的有些乏味,乏味了就需要嘚嘚瑟瑟地唱个歌,比如说:“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一路上柴徵的耳朵里充斥着苏熠辉用女声唱的小曲儿,她就是哪种腻歪唱哪种,曲儿是好曲,唱的曲也好听,只要一想起谁唱的,他就浑身难受。
“我说你能不能略微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这是入戏,入戏好吧!”
“你扮的是高丽女人,不要唱南曲行不行?”
苏熠辉立马接受批评改成了大长今的主题曲,柴徵看向她,听着这首高丽曲子,被她唱地婉转悠扬。
想起一件事问她:“那日,你叫的那些话我都听懂了,只是那个啊买爹,是什么意思?”
苏熠辉啊哈了一声,抬眼抛了一个媚眼道:“死相,坏死了,那个时候的话,都问!”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柴徵忙说:“那就别说了!”
苏熠辉扭了扭身体道:“官人想知道,娘子哪能不说呢?是我蹿词了,那是倭国的话,就是,啊,不要啊!的意思。”特别地将那个词的娇嗲味儿,给透了出来。
刚刚拿起水囊想要灌一口水的柴徵呛咳了起来,柴徵红着脸看向她道:“你,简直了!”
又走了两天,起先,苏熠辉还是规规矩矩地做在驴车上装女人,时间一长,她靠在驴车上,翘着二郎腿,嘴巴里叼着狗尾草。要知道这是穿着高丽女人的衣衫,这个德行,偶尔还停下来,提着剑出去戳一只兔子过来,剥了皮,让柴徵烤来吃。
她把柴徵当做伙夫和车夫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好似她脑子里就没有过过,这是大周的太子殿下。柴徵只要她能别整日冒出那些不二不三的话就很好了。晚上和她一起借宿猎户家,或者是夜宿荒地,他也已经能习惯跟背靠背地睡觉。偶尔某人过来搂住他叫一声:“媳妇儿,给官人我亲亲!”扯开就好,就是那股子味道,阴魂不散。尤其是夜里贴着他的时候,越发地清晰。
这会子,那混账在河里摸鱼,他得了个空望着天上排成行的大雁,秋天了,大雁要往南飞了。他拿出酒囊,喝上两口,从出来到现在,想起自己那个母后,想起自己的外祖,想起自己的表妹……
想着想着眼角的泪挂了下来,听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叫道:“哥们,你看我逮到了什么?”
柴徵回过头,看着那个货已经穿上了衣衫,裤腿挽起,手里抓着一只汤碗口那么大的老鳖,道:“有口福了吧?我来杀了,你过来煮。”他自说自话地翻过王八肚皮,用匕首剁下王八脑袋,蹲在河边,清洗完了,拿过来。
柴徵捡了三块石头,把个锅给架了起来,在锅里烧了水,烫了鳖,剥干净了王八身上的那些薄膜,然后再起锅煮了起来。看着那个混球端着碗喝着鳖汤,好似她就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苏熠辉看他情绪低落,想让他开心些问:“如果能够顺顺当当地回去,你想干点啥?”
“给我母后和外祖上一炷香!”
“这个要的,想来他们知道你能回归故土一定很高兴。”
“你呢?”
“抱抱我家媳妇儿,等我家小娃娃出生,还能怎么着?”苏熠辉笑着扯谎。
苏熠辉继续坐上驴车,柴徵继续赶车,这个时候马蹄声声,一队人马疯狂地跑了过去,秋干物躁,扬起了一阵灰,蒙了刚刚在河里欢畅地洗了一圈的苏熠辉一头一脸。苏熠辉一声:“妈卖批!”
驴车将将走了大半天才有了一户人家,看着天色已晚,敲了那家的门,家里老两口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这家老爷子是个专门进山挖人参的老农,看上去老实憨厚,家里没什么东西,野菜混合了米粮的饭食,加上几个馍馍,柴徵递给苏熠辉一个馍馍,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苏熠辉看上去随性,吃上面也不挑,但是喜欢吃,最好还是给她喂精细些,否则容易发脾气。苏熠辉咬下一口。
听着柴徵和那个老爷子聊些家常,老爷子说:“看来又要打仗了!”
“你们金国,这不是打仗一直没停过吗?刚刚跟辽国打完。”柴徵说道。
“又要打周国了!今儿榜文贴出来了,后日要把大周的一百十八人的使团,加上送来的九十七个女人一起就地正法。说什么周国害死了咱们的二太子。说什么害死二太子,不过是借口。当初要攻打辽国的时候也是这种借口,难道这一回连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去了吗?”
“您家里有人上战场了?”
“我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没回来,大儿媳妇改嫁了,小儿媳妇死了,就留下了这个种。”老太太说道,听到这里柴徵唏嘘。
他叹口气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这大金也真是。”
“听说还逃了两个最主要的。管他呢,跟咱们也没关系。”他说的逃的两个,可不就指的就是他们俩吧?
“您哪里看到的榜文?”
“就是前面的城里,今儿下午来贴上的。”
晚上两人住在猎户家里,苏熠辉睡下了,她这个人睡地警觉,旁边的柴徵翻来覆去地,让她烦了,坐起来道:“你丫的干嘛呢?”
“两百多号人就这么死了吗?”当然除了两百号人,还有老鳖汤的功效,反正担忧与燥热同行啊!
“哥们,两百多号人算多吗?你特么打仗的时候一死就是死上千甚至上万人的好吧?古来征战几人回听过没有?”苏熠辉坐起来跟他说:“这个世道每天都在打仗都在死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就给我闭嘴。咱们快点走,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高丽,混进高丽,金国人想要找我们就难了。”苏熠辉说道:“咱们回去了,你要是以后有本事发兵端了这群老小子,给他们报仇!”说完苏熠辉闭嘴不再理睬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她依然知道身边的人一夜没睡。
第22章
辞别了那家猎户,柴徵细细问了那个城怎么走,苏熠辉道:“那是往东南方向的,跟我们不是一个方向。”他闭起眼睛,这个柴徵,真是个事儿逼。
“我去看看。”柴徵说道。
“你他妈的想找死是不是?”苏熠辉骂道。
柴徵是个很执拗的人,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任由苏熠辉差使。这件事情上,苏熠辉妥协了,赶着驴车往东南而去,不过七八里地儿,一个称不上城的小镇出现在眼前,没有城墙,只是进去的路边上的一个商铺的墙壁上贴了榜文,旁边有几个官差驻守,正是昨日扬起尘土的那几个。
苏熠辉依旧是一身高丽女装,跟着柴徵看榜文,榜文的意思是:周国这个不要脸的,不顾两国友好的情谊,派了奸细过来挑唆二太子,导致二太子的死。所以金国要杀了周国的使者,并且不再归还燕云十六州,同时来金国的使者和原本在金国的人质在逃,看见的速速报官。旁边是两人的画像,苏熠辉扯了扯嘴角道:“太丑。”
柴徵看完那个榜文,他赶着车,默不作声,苏熠辉劝他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明摆着是要引咱们上钩的。不信它,不睬它,才是上策。这么点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柴徵看着她道:“你觉得这两百多条人命,不算什么?”
“你在质问我?”苏熠辉反问他。
柴徵看着她道:“熠辉,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白人,这世上谁的命贵?谁的命贱?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当中有官员,有大夫,有厨子,他们是家里的儿子,官人,父亲,还有女儿。比起我,他们更应该回去。”
他带着一丝悲哀,皱着眉说:“没有人在等我回去。我也不知道为谁回去。”
“你母后的灵前,你还需要燃一炷香,她盼着你回去。”苏熠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为眼前这个落寞的男子感到悲哀,一个为了家国,却这个家国对他没有期盼,他的付出是为了谁呢?
想了一想,对他说道:“我不跟你说大周,不说你的责任,只说你还没有找一个可以跟你一生一世,知冷知热的姑娘。你都没有好好地跟人谈过一次情,讲过爱。甚至,你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吧?咱好歹也该破个童子身,知道一下女人是啥味儿,对吧?你这么就去送死,真的很亏的。别人不值当你这么付出的,人家团圆的日子里,未必会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人。至少老头子没跟我说之前,我压根想不起来你是谁。”
问题是这个家伙不接话茬,他继续在说:“其实,我对于大周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宁国公可能只是一份亏欠。我母后不在了,我外祖死在被贬的途中。真的疼我的,爱我的已经没有人了。父皇压根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回去,我的哥哥更是恨不得我死。若是能用我来换回那几个人的命,有什么不值得呢?”
苏熠辉想要张口,被他制止道:“别跟我说太子之位,连我自己都明白太子之位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们要的不仅是你的命,还有我的命,你难道要我和你回去一起送命?别以为那一日我能赢就能救出他们,我是人,不是神。那一日,其一是一对一打,其二是他们没有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来打。现在回去,你看见榜文了,这是真撕破脸皮了,不要脸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一只老虎我对付地了,但是一群狼,我没办法。你该知道的。”苏熠辉说道。
“你家里还有媳妇,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赵老将军,我谢谢他能记挂着我,我也感激你能来救我,这个结果是我自己选的。你尽快回大周,没有了我在身边,以你之能,回到大周是简简单单的。”柴徵看向苏熠辉。
“就凭你一人过去,他们肯放吗?”
“我对他们说,不可能两个人都过来,让他们先放了这几个人,十日之后,你自然会出现。那时候,使团的人都走远了。”
“他们若是不放呢?”
“如你所言,他们要的不过是你我,再说若是我去了,还没能把他们救出来,那我也尽力了。无论如何,试总要试一试的。”柴徵看向远方说道。
苏熠辉呼出一口浊气道:“我在战场上胜多败少,胜的时候大胜,败的时候小输,你知道为什么?”
柴徵看向她摇摇头。苏熠辉说道:“我会预判整个形势,有利的就冒险,不利的就保守些。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实力。现在这个局面,胜率为零。我是不会去了。”
“只要是那些人能得以释放,我陷进去了,那也是一个人换了两百人的性命,这个胜率不小。”
“放屁,没有你和我两条人命,他们肯放,你做梦?”苏熠辉啐了他一口。
“你让我试试!”
“你走吧!我不去!”
“你是不用去,你还有家和孩子。去了干嘛?不划算!”柴徵说道,苏熠辉嗤笑道:“谢谢你如此贴心。”
“我先把给老将军的信写了,你帮我带给他。”柴徵从驴车里挖出了笔墨,边上小河里舀了一点水磨墨,提笔正在写着。
苏熠辉一记手刀将他打晕,抽出一根绳子将他捆了,晕地太猝不及防,柴徵的笔掉在了大腿上,一团墨迹在青灰的高丽袍服上晕开。
等柴徵醒来,已经被她扔在了驴车上,正在赶着驴车土坡:“干什么?放开我!”
“对于我来说完成老头子交给我的任务比什么都重要,我捆也要捆你回去,你回去了,我就能逍遥快活了!”苏熠辉笑着说道:“你最好不要给我乱动,否则有你苦头吃。咱们各自把各自的事情办完不挺好吗?”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有关吗?苏熠辉,既然你当我是太子,要迎我回去……”柴徵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苏熠辉塞了一块布,苏熠辉道:“给老子摆谱儿?你嫩了点!老子就当成你是一个货物,拎回去交差就好。”
干完这事儿,苏熠辉继续坐上车子,嘴巴里唱着:“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海草,海草管它骇浪惊涛我有我乐逍遥人海啊 !茫茫啊!随波逐流浮浮沉沉……”
柴徵一路被捆着,说不出,动不了,只能被前面的这个混账的魔音荼毒,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走过一个土坡,日头已经偏离了正中央,这是过了正午,到了时间肚子就开始叫了起来,看了一眼后面的这个,心头叹息,看来不能巴望他干了,找到一处溪流,决定自己爬下来,用车子上的小铲子,刨了个坑儿,架上了灶头,舀起一锅子水,下锅,米上面铺了点肉干,生火煮饭。
柴徵看着她娴熟地动作,才知道自己被她给骗了,这个混账压根就是懒,其实她都会。苏熠辉盛起饭来,把柴徵拉了起来,拔出他嘴里的布道:“口水真多!吃饭了。”
“熠辉,你别拧了好不好?”柴徵逮着机会就劝说她,苏熠辉不管,直接拨拉饭到他嘴里,道:“吃!”一口接一口地喂,喂完了,想要拿那块布继续塞他嘴里,发现那块布都被口水沾湿了,她叹息中,柴徵说道:“你放了我,我真不值得你花那么大力气来救。”
“你是不值得我救,那么没脑子的傻子。你这是去送死,明白不?”苏熠辉问他。
“是!”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熠辉低头沉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实在没办法去强硬要求他服从自己的意志,解开他的绳索,道:“好吧,你走吧。”
柴徵看着她,才半个多月,与她相处,虽然她时常说着混不吝的话,却是一个顶顶靠谱的人。他哪里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自己是傻,可没办法,他真就是傻。弯腰给她深深地作揖道:“苏贤弟,多谢你拼死相救之情,容我来生再报!”说完拉掉自己脸上的面具,脱下身上的高丽衣衫从板车上拿出一件圆领袍套上,伸腿就要往前走去。
苏熠辉叫了一声道:“既然打算去送死了,那些金银你也没用,还给我吧!我还能给你买壶酒,给你烧个纸钱祭奠一下。”
柴徵走回来,将之前苏熠辉给他的钱全部拿了出来,顺带还有靴筒里的一把匕首,也递给了她,对她说了一声:“多谢,保重!”
苏熠辉呼出一口气道:“神仙也救不了作死的货!”
说着就地收拾起了家什,坐上了驴车,接下去干嘛呢?
第23章
柴徵跑到山下,进了那个小镇找到那边看守的官差,站在墙壁面前的画像上,那可不就是吻合了八成吗?还有两成是金国的画师水平欠佳,画地丑了些,没有想到这个小镇居然能抓到人,也有人卡住了他的下巴问道:“你的同伙呢?”
“走了,几天前就和我分道扬镳了。”这是柴徵的回答,随便怎么再问,他也不再肯吐露一个字。
抓着一个依然是能邀功请赏的,众人将他捆了飞马送往上京,一路上柴徵被按在马上,颠簸地五脏六腑差不多快移位了,下马就吐,上马就恶心,到了上京城,见了那群人的上官,对着画像一看,居然像了十成。
等了一天,通报到上头,柴徵再次进入金国的宫里,书房里一个年轻的大汉坐在那里,上唇的八字胡,头上半光头,两边垂下两条小辫子,正是完颜兀著。听内侍报道:“殿下,周国的太子带到!”完颜兀著挥手示意带进来。
完颜兀著看见柴徵进来,没有以囚徒对之,而是站起来相迎接道:“柴贤弟,请坐!”
“竟然是三殿下在主持大局了!”柴徵说道。
“我父亲病重,国中自然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完颜兀著笑着说道,柴徵恍然为什么他们这些日子能够走地顺顺当当,是因为龙虎斗,无暇顾及他们了。看来完颜家父子之前争斗应该是快速开局,又快速结局了。老少狼王之争看来是争出胜负了。
“殿下到处贴了榜文,说我是逃犯是何道理?另外殿下要杀掉使团所有人又是何道理?”柴徵坐下问道。
“柴贤弟,我也是没办法。父亲作为一国之君,被气地病入膏肓,如今已经不省人事。你们说是来和谈,最后闹地我们金国家国不安。我总要找你们要个说法。更何况我父亲当时说了,一定要为我二哥哥报仇。为人子女者总是要孝顺父母的不是吗?你们南朝的礼教也是素来如此教化。”完颜兀著说的好生有道理,要苏熠辉来说,那都是屁。杀了儿子那天都没气昏过去,这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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