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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怎么会……突然就自缢了？”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御膳房送来了晚膳，负责送晚膳的宫人才发现，宋嬷嬷已经倒在地上，手握着匕首，沾着血，宋嬷嬷更是全身是血……”
　　“住口！说这样的话，惊了皇后的胎气，你担待得起吗？”
　　宫女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莽撞，奴婢知错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冷清歌心内冰凉，只感觉突突的往上撞，心中郁闷，突然就吐出了一滩。她香汗满额，身子虚弱，眼神惊诧地看着洛长风。
　　一瞬间，洛长风竟然想要避开冷清歌的目光，避开那带着怨怪与不解的目光。
　　他看到冷清歌的白色纱裙上染了血迹，他忙高声唤人进来，声音像个孩子一样无助。他第一次这么感觉，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229。爱与恨

　　当冷清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彩月守在床边打着盹。微微移动了一下，彩月醒来，惊喜道：“娘娘，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冷清歌的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我昏迷多久了？”
　　彩月舒了一口气，“娘娘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拂晓时分了。”
　　忽然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冷清歌出声道：“我的孩子……”
　　彩月欣然道：“娘娘放心，龙胎安然无恙，只是娘娘现在身子虚弱，需要好生静养。皇上可真是宠爱娘娘，这三天里，皇上每天都守在娘娘的床前悉心照顾呢。现在皇上去早朝了，等到回来的时候看到娘娘醒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冷清歌的眸色暗了几分，她又想到了宋嬷嬷的事情。直觉告诉她，洛长风现在是真的变了，让她感觉到可怕的那种改变，那种陌生让她不寒而栗。
　　“娘娘昏迷了这么久，肯定饿了，不如奴婢去让小厨房做一些清淡的小菜来。御医嘱咐了，娘娘醒来之后，最好吃一些清淡的。”
　　冷清歌只是稍稍应了一声，又躺了下来，微闭着眼思索宋嬷嬷的事情。
　　彩月端着早膳要进来的时候，恰巧洛长风的圣驾也驾临了。他已经早朝完毕，箭步如飞的赶往凤毓宫。
　　“奴婢参见皇上。”
　　看着彩月手上端着的那几碟小菜，洛长风若有所思，“皇后醒了？”
　　“是，娘娘才醒的，奴婢就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给娘娘吃。”
　　再抬头的时候，彩月发现已经不见了洛长风的身影，她不禁感叹，皇上的轻功真的是越发好了。
　　“清歌。”
　　冷清歌微微抬头，又看了门边进来的彩月，“你先出去。”
　　彩月愣了一下，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桌上，低着头退了出去。她乖乖的关上了殿门，皇上和皇后说话，谁敢打扰？
　　洛长风端起了餐盘，拿起盛粥的玉碗喂了冷清歌一勺，冷清歌低着头安静地喝粥，显得很安静乖巧。
　　洛长风这些日子头一次笑了，心里想着，若是以后都能这样，也是足够了。两人携手共同走过这一生，共看山川锦绣，云卷云舒，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他们之间已经阻隔了太多的事情，便是这样一份平淡简单的幸福，也有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有半分的裂缝。
　　这份平静的幸福，总还是要有人打破的。
　　“宋嬷嬷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清歌出声问道。她绝不相信宋嬷嬷是自缢而死的，以宋嬷嬷的性子，还没有为花弄影报仇，是绝对不会死的。除非是，有人对宋嬷嬷下了杀手。
　　闻听这话，洛长风的脸色也沉下了几分，“宋嬷嬷的死，正如你听说的那样，是自缢而死。”
　　“我不相信宋嬷嬷是自缢而死，你我都清楚宋嬷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是吗？她会自缢而死吗？”
　　冷清歌追问下去，洛长风的脸色渐渐笼上了阴霾，“她死了就是死了，没必要让你再费神思了。”
　　看着我洛长风这个样子，冷清歌似乎是明白了几分：“是不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对不对？为什么？洛长风，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宋嬷嬷？”
　　女子的质问带着讽刺的意味，洛长风自嘲的笑了笑：“清歌，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真的以为是我杀了宋嬷嬷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真的这么脆弱？脆弱到你不相信我？”
　　洛长风清俊的面容上泛起了悲伤的神色，他的笑容也有些凄凉。
　　冷清歌心中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方才说出来的那些话伤到了洛长风，而且是深深地伤到了洛长风，伤得很深很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将洛长风伤得这么深！
　　所以说那诗说的没错：“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欲要与君绝，岂料更相思。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几番细思后，还是相思好。”
　　心中满是凄凉，自己这么为她考虑，眼里心里都是她，可是她竟然连这么一点信任都不肯给自己。
　　“清歌，你说我到底是该爱你，还是应该恨你？”
　　说着，洛长风有些站立不稳，捂着胸口，满脸心痛的样子。神色痛苦，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俊逸非常的。若说他是这霖国第一的美男子，那也是当之无愧的。
　　冷清歌心下过意不去，顾不得身子虚弱，掀开被子冲到了洛长风的身边，想要伸手扶住他，却被他拂开了手。手被拂开的那一霎那，冷清歌的心中有一种明显的失落感，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转身离去，洛长风只留了一道明黄色的背影映在冷清歌的眼帘。
　　“皇后有孕，身子欠安，传朕的旨意，往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谁也不许来打扰皇后的清静。”
　　即便是心中这样痛，洛长风也舍不得放开冷清歌。就算是留不住她的心，那也要留住她的身，把她永远的留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当彩月进到寝殿之中的时候，看见冷清歌一个人失落的瘫坐在地板上，幸而这地板上铺了上好的进贡珍品地毯，踩在上面也是软软的，所以对冷清歌的身子并没影响。
　　看着这样的冷清歌，彩月只能摇摇头，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娘娘，这地上凉，娘娘也该当心自己的身子。快起来，让奴婢扶着你到床上躺着吧。”
　　司乐局的人办事效率倒是挺快的，昨日彩月把断了琴弦的古琴送去，今日就修好了，还让女史送到了凤毓宫。彩月不懂这些，只觉得修得很好，跟以前还是一样的。现在冷清歌心中郁结难解，也许有了古琴，能够让她释怀一二。
　　抱着古琴，彩月放到了冷清歌的面前，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昨日断了琴弦的古琴，现在已经修好了。方才司乐局的女史才送了来的，奴婢不懂这些，娘娘看看，修得可还好吗？”
　　玉手抚上琴弦，冷清歌的手指在琴上划出了一道弧度，飘出了一个优美的音符。这琴是修好了，琴弦也换了，用的还是极好的冰蚕丝，音色较之从前，更显得清脆响亮了。
　　冰蚕丝固然是一件好东西，能够用冰蚕丝来坐琴弦，正是说明了她宠冠后宫，司乐局才会借着修琴的机会，用这冰蚕丝来奉承讨好她。但这琴弦，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副琴弦了，一切都变了。
　　原来的那一副琴弦既然已经断了，即便是用再好的琴弦来替代，都是无济于事的。
　　爱与恨，像是沉重的枷锁，压着冷清歌，也压着洛长风，让他们无尽的痛苦，受尽折磨，却又挣脱不开。

　　☆、230。为许一世沧情

　　宫中一下子便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传言，说一直宠冠后宫的皇后娘娘终于失了宠，因为言语有失，说话得罪了皇上，被禁足在了凤毓宫中。
　　大家都在说，就算是深得圣宠又如何？就算是怀有帝裔又如何？这皇后娘娘说话失了分寸，得罪了皇上，不还是失了宠爱，照样关了禁足？
　　因为觉得这次冷清歌被关禁足很奇怪，萧若嫣也不知道先前明明看着挺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间闹得那么僵，自己又一次自告奋勇，去给他们当个红娘，好好的调停一番。
　　“冷姐姐，你和哥哥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你们俩不是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你就禁足了？”
　　萧若嫣是后宫嫔妃之中最特别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愿意来探望冷清歌，而且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来探望正在禁足之中的冷清歌了。
　　看着冷清歌苍白的脸色，萧若嫣忍不住叹气，“你们两个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可是怎么现在生疏至此呢？你们两个人本最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两个应该是更加亲密无间的，何况你们还有了孩子，怎么现在倒生分了？”
　　冷清歌不说话，只是淡笑着摇摇头，她并不在乎外面在说她什么，得不得宠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两个人现在还是彼此有着对方的，可就是因为太在乎对方了，现在谁都不愿意先退让一步，只能暂且维持着现在的状态，不冷也不热的。其实现在只需要冷清歌的一句话，洛长风就会飞奔到这里来，将这思之念之的人再次紧紧拥入怀中，不必再受相思之苦。
　　从凤毓宫出来之后，红裳出现在萧若嫣面前，“贵妃娘娘，皇上请娘娘到安昌殿去一趟。”
　　回头看了凤毓宫的大门，萧若嫣微微叹气，然后随着红裳一起去了安昌殿。
　　看到萧若嫣来了，洛长风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她可曾说了什么不曾？”
　　“姐姐她一切都好，只是，只是……”
　　“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洛长风自嘲道，“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说，即使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我，她也根本不想我，不像我这么想念她一样的想我。”
　　萧若嫣沉沉的叹了气，“你们两个人都比我聪明，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如今我这个蠢笨人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们这么聪明的人，倒弄不明白了。”
　　是了，感情这回事，就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管多么聪明的人，只要一跟感情沾上了，就会变得糊涂起来。萧若嫣旁观，这件事情要解决，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只需要其中一个人做出一步的退让，就能够重归于好。
　　偏这两个人遇到了感情的事情，都变成了糊涂人了。
　　楚依依正在计算着，现在正是博得圣宠的好机会，原本得宠的皇后娘娘终于失宠，现在可不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若是趁着这个时候得了圣宠，那就是宠冠后宫的宠妃，到时候晋升位份，家族也会跟在后面沾光。
　　可是现在，洛长风根本无心后宫之事，基本上都宿在自己的安昌殿，很少召嫔妃侍寝。
　　这宫中多少人都在蠢蠢欲动，想要捡这个好机会。
　　就在大家都以为冷清歌失了宠的时候，洛长风每天都派人送一件珍玩到凤毓宫。这些宝贝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来，就能够抵得上底下嫔妃们一年甚至是两年的俸禄，寻常百姓用上一辈子也够了。
　　大家都纳闷了，皇上现在既然都不去凤毓宫了，怎么还每天都赏赐一件珍贵的宝贝给皇后呢？若是说顾虑到皇后腹中的龙裔，那也该赏赐一些安胎宁神的珍贵药材才对。
　　洛长风好像是送礼物上了瘾，凤毓宫冷清歌的寝殿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他这些天派人送来的宝贝，心中的滋味说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这些贵重的礼物，她只希望能够见他一面，让她可以把话说清楚，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
　　其实，洛长风又何尝不是希望能够见到她呢？只是，期待的越大，失望也就可能越大。
　　不见面，不说话，也许还有机会，一旦见了面，开了口，他怕听到的会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他怕她要说的，是离开他的话。只要忍着不去见她，不给她提出离开的机会，那她就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彩月清点了这些送来的礼物，心中万分喜悦，“娘娘，皇上这些天每天都送来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给娘娘，这统共算下来最起码也值五万两银子，看来皇上还是真心爱着娘娘的。这后宫中，除了娘娘，还没有谁能一连这么多天都得如此贵重的赏赐的。”
　　看着那些珠宝玩器，冷清歌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东西的上面，目光也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把这些东西轻点一下，然后送进库房去吧，放在这里也是占地方。”
　　彩月点点头，亲自去打理了。这些东西都是皇上所赏赐给皇后娘娘的，而且又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必须由她亲自来收拾打理，万一错了一点半点的，或者是被谁顺手牵羊，这凤毓宫中谁也担待不起。
　　夜深人静，冷清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极是不适应这样的孤独和寂寞。往常不管朝政多么棘手多么繁忙，洛长风总是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连许多天都不来看她。
　　因为习惯了他陪在身边，现在突然独自一人，终于感觉心里面空空的，很难受。
　　他的反应那样失落，宋嬷嬷应该不是死在他手上的，虽然他之前对苏静儿下过手，但是她也应该清楚洛长风的为人，他是敢作敢当的，只要做了，他就一定会承认的。但是如果他没有做，被人误解了，这样的委屈，一般人都受不得，更何况是他这个君临天下的皇帝呢？
　　也许，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他很深，伤得很深，很深……

　　☆、231。诅咒之术

　　彩月照例给冷清歌端来了安胎药，宫中的安胎药，自然都是极好的。
　　安胎药虽然微苦，但是这宫中从来都不缺甜食，吃过药之后，彩月便让小宫女取来了蜜饯。“娘娘若觉得药苦，吃些蜜饯吧。”
　　冷清歌拿起蜜饯，苦涩的笑了：“嘴里苦可以吃甜食来弥补，那，心里苦呢？我又该吃什么才能弥补心里的苦？”
　　蜜饯还没有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已经掉在了地上。冷清歌捂着自己的肚子，“疼……”
　　显然已经没了力气，冷清歌虚弱地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彩月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立即命人去请御医，再让人去安昌殿和静悦宫都送个信，说明这里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接到冷清歌骤然腹痛这个消息的洛长风和萧若嫣都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凤毓宫。
　　“怎么回事？好好的，皇后怎么会突然间腹痛？”
　　面对着洛长风的责问，一众小宫女都跪在地上，又是害怕又是心惊，最后化成了呜咽。彩月是执事的大宫女，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总还是比起那些小宫女要镇静许多。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本来是在喝安胎药的，突然间就腹痛不适，痛得力气都没有了。”
　　御医走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禀报情况，洛长风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御医的面前，眼神凌厉，“皇后情况如何？”
　　御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愚钝，皇后娘娘胎像平稳，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看皇后娘娘的脉象，好像又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像是……”
　　“像是什么？”
　　在这宫中，这件事是一桩大忌讳。虽然心中明白，但是御医还不敢说出来。
　　“是，是……是诅咒术……”
　　颤颤的说了出来，御医虽然没这个胆量，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还是只有这诅咒术可以解释了。
　　要知道，在深宫之中施展诅咒之术，是一个大忌讳。况且，还是对冷清歌这身怀帝裔的皇后施展诅咒之术。
　　洛长风的脸色越发阴沉，“嫣儿，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三天之内查出。”
　　萧若嫣一身淡绿色绫裙翩然跪在地上，“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哥哥请放心去照看姐姐，我就先去了。”
　　洛长风点点头，飞身进了内室，冷清歌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暂时还行不过来。
　　洛长风满是心疼的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冷清歌的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彩月，沉声道：“好生照顾皇后，除了半点差错，不用朕说，你们也该知道怎么罚。”
　　“是，奴婢遵旨。”
　　现在冷清歌的身子已经是虚弱至极了，可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要不然不但保不住孩子，恐怕就要连冷清歌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虽然冷清歌服用了北雪神医的药，暂时续命两年，但身子终究还是虚弱，必得好好调养。
　　还好冷清歌自幼习武，虽然身子虚弱，但只需要接下来好好调养调养，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这若要是换了京城中的官家千金，可早就撑不住了。
　　萧若嫣正打算回静悦宫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江凌暄正站在安昌殿门口，像是在等着，可又像是要回去了，有些踌躇。
　　她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笑问道：“少将军，可是有什么事吗？”
　　江凌暄浅笑着，“贵妃娘娘安好，微臣有礼了。”
　　萧若嫣微笑着摇摇头：“不必多礼，本宫正好从凤毓宫那边出来，皇上现在正担心皇后的龙胎，只怕一时半会儿不得闲回来，少将军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