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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须臾，珠儿这才开了口，“红裳姑娘，我家婕妤娘娘知道，你很清楚皇上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也清楚娴嘉公主身在何处。娘娘叫我来问一问姑娘，若是姑娘坦诚相告，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面对珠儿所说的话，红裳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帮江婕妤？她说让我告诉她，我就要告诉她不成？”
　　其实红裳的这个反应，正是在江芷柔的预料之中，她也早有打算。
　　珠儿按着江芷柔的话照搬，“姑娘不答应，奴婢也没办法。只是婕妤娘娘说了，这对她的影响倒不大，只是苦了红裳姑娘了。姑娘，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吗？”
　　果然，红裳愕然了，“你是什么意思？本姑娘有什么不甘心的？”
　　珠儿开始挑拨离间，“奴婢也不知道，只怕姑娘自己心里更加清楚。现在皇上一定是跟娴嘉公主在一起的，想想看皇上跟娴嘉公主在一起这么多天，便是没有感情，也会生出感情来吧？姑娘，你难道真的就甘心如此吗？”
　　是的，红裳不甘心，她不希望如此，即便是知道洛长风不可能娶她，已经很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感情了，可是当她每每看到洛长风和冷清歌亲密的举动时，心里总是泛起一阵酸楚。
　　珠儿继续说道：“红裳姑娘，娴嘉公主是被许给了熙国的皇上的，她不到半年就要嫁人了，你说说，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感情呢？姑娘，显然你比她更具有资格啊。”
　　红裳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我告诉你，皇上和冷清歌，现在就在从前的懿轩王府。你就这样告诉江婕妤吧，怎么处理这件事，交给江婕妤就是了。只有一件，不能泄露是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珠儿嘴角带笑：“多谢姑娘。”

　　☆、102。羞辱

　　珠儿把自己从红裳那里得来的消息，带回了宫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江芷柔。
　　江芷柔的手指甲上染上了艳红的蔻丹，身着正红色的衣衫，宫中有人指指点点，但是忌惮着江家的势力，也只是背后议论罢了。
　　因为这正红色，是正室才可以穿的颜色，在后宫之中，唯一可以穿正红色的人，就是凤毓宫的主人，一国之后。
　　通过宫人议论事情的这个渠道，江芷柔把洛长风和冷清歌藏身在从前的懿轩王府这个消息递了上去，让太后知晓。她料定了，太后知道了之后，必定动怒，到懿轩王府去问罪，到时候那冷清歌可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说不定到时候连熙国皇帝也不要她。
　　果然不出江芷柔的预料，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万分震怒。她命人备下了马车，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出宫。萧若嫣听到外面的动静，大约也知道了这件事，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冷清歌今日的厨艺终于有了一些长进，她好不容易才端出了一道鱼香茄子，却已经让她忙得是满头大汗了。她的纱衣贴着身子，汗流浃背，汗珠顺着额头流下，确是香汗满额。
　　看到这样子的冷清歌，洛长风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了，根本没心思吃饭。他一把搂过冷清歌，低头欲吻，冷清歌却很快躲过了。她笑了笑，“我今日好不容易才做出了这道鱼香茄子，你倒是先尝尝看。”
　　洛长风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站了起来，却把冷清歌横抱了起来。冷清歌只是感觉身下一空，靠在了洛长风温暖的怀里。现在她不想抗拒了，不如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他，反正她能够活着的时间，也不长了。
　　两人躺在床上，正准备交合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来的人应该不少。冷清歌想要推开洛长风，却看到他此时眼中的火焰更加强烈了，在她的唇间、颈上、胸前不停地亲吻着，仿佛要把两个人和到一起去。
　　冷清歌使尽力气推开了他，“听我说！现在外面好像是来了人，好像还不少的样子。”
　　说着，冷清歌捡起了被扔在了地上的纱衣，洛长风身体燃烧着的火被冷清歌这句话生生的浇灭了，“好吧，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
　　听到“以后”这两个字，冷清歌愣了愣，心中掠过一阵疼痛。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多少时日了，和洛长风之间，还有没有以后了。
　　衣服都穿好了之后，洛长风和冷清歌推开了门，走下了绿绮轩。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太后带着萧若嫣和大队的宫人来了。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能够找到这里来。
　　“儿臣参见母后。”“娴嘉参见太后。”
　　太后走了过来，当即给了冷清歌一记耳光，“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哀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封你当公主的？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不知羞耻，根本配不上当公主。”
　　洛长风诧异，“母后！”
　　冷清歌迎上她的目光，白皙的脸颊印着五指手掌印，“太后，你以为这个公主的名分是我想要的吗？当初太后没有问过我到底是愿不愿意，就封我当了公主，这不是我想的。”
　　太后冷冷的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公主！你顶撞哀家，该当何罪？你勾引当今皇帝，犯下死罪，哀家未曾要你的命，你该庆幸才是，现在你竟然还顶撞哀家！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就别妄想嫁入后宫了！”
　　萧若嫣根本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在眼前了。萧若嫣的声音也有一些颤抖了，“哥哥，冷姐姐，你们，你们……”
　　冷清歌低下了头，“若嫣，对不起……”
　　太后拉着萧若嫣的手，又走近了冷清歌，“你给哀家看看好，这才是未来的皇后，警告你，别不知羞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想成为皇后，简直是痴心妄想！哀家绝对不接受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当皇后，你收起你的贱骨头，赶紧滚！”
　　说的话太难听了，就连萧若嫣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太后，其实……”
　　太后摆手，“嫣儿，你不必说话，哀家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冷清歌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太后若是想叫我离开，我离开便是了。”
　　洛长风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一面说：“母后，这是儿臣自己的事情，就不敢劳母后费心操持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后这都是为了你好！”
　　冷清歌的笑容茫然，“放开我！我不会被人羞辱还要留下来，我也是有我的尊严的。但是，太后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
　　看着冷清歌的笑容越发深了，太后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什么意思？”
　　“太后真是贵人多忘事，”冷清歌敛了笑容，“我现为娴嘉公主，是半年之后要嫁到熙国去的，若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太后如何向熙国皇上交代？”
　　太后一时情急，竟让忘记了冷清歌现在还有跟慕容翊宸的婚约，况且，这桩婚约还是她这个太后亲自许下的。
　　冷清歌咬咬牙，既然太后存了心给她难堪，当众羞辱她，那她也没有必要客气。让太后陷入两难境地，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了。
　　太后极为不悦，拂袖回宫去了。
　　洛长风看着冷清歌，声音温柔，“清歌，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必多说，我们之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吧，你也别忘了，我是熙国未来的皇后，你碰不得我。”
　　方才的温柔缱绻，却在此刻变成了三尺冬雪般的寒冷。洛长风试图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洛长风声音高了几分，“你是因为母后方才说了那些话才生气的吗？因为母后让你当众受辱，你就迁怒于我？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闻言，冷清歌只是轻轻的摇头，“不只是因为太后的话，你应该要清楚，我们两个从来都不在同一条道路上，我有寒月阁主的使命，你也有霖国皇帝的使命，我们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洛长风无法理解，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这里。望着洛长风远去的背影，冷清歌苦涩的笑了。她没有告诉洛长风，之所以不能跟他厮守在一起，不是因为使命，而是因为她的生命已经为数不多了，她不想要拖累他。

　　☆、103。流言，隔阂

　　宫中多了许许多多的流言，说娴嘉公主跟皇上之间其实郎情妾意，早就有了肌肤之亲。还有的说娴嘉公主贪慕虚荣，有了熙国的皇帝还不够，还要勾引这霖国的皇上。更加难听的话都有，说这娴嘉公主根本就是有目的接近皇上，就是为了成为皇后，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流言，无非就是棠梨宫那边散布出来的。江芷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的机会，散布这些对于冷清歌的名声极为不利的流言。
　　换了从前，萧若嫣都会挺身而出，为冷清歌说上几句话。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坚持相信冷清歌。她一直都知道洛长风喜欢冷清歌，可是冷清歌总是跟她说，她萧若嫣才是未来的皇后，谁也改变不了。可是现在她却和洛长风在懿轩王府中私会，两人待了那么久，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她想要相信，也没有办法相信。
　　锦瑟给萧若嫣端上了茶水，“姑娘，喝杯水吧，下午便会有司衣局的人来给姑娘你裁制新衣，四个月之后就是立后大典了，姑娘的凤袍也是时候开始赶制了。还有，这里还有凤钗凤冠的图样，司珍局的人已经送了来。”
　　萧若嫣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帮我挑挑吧，你觉得那样好就哪样吧。”
　　锦瑟神色很严肃，“姑娘，这可不是说笑的事情，四个月之后是姑娘你的立后大典，凤钗凤冠都是极为重要的，可是马虎不得的。”
　　这丝绢上面绘制的凤簪和凤冠图案，都是华丽高贵的，看上去便知道价值不菲。但是萧若嫣所求的，并不是这皇后的虚名，她只希望能够跟洛长风好好的在一起。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外面有人来报，“萧姑娘，娴嘉公主想要见姑娘。”
　　现在萧若嫣心里很乱，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冷清歌。她看着锦瑟，“你去帮我打发了吧，不管用什么理由，总之我现在不想要见她。”
　　“是，奴婢知道了。”
　　冷清歌在外面等的很着急，她担心前两天的事情让萧若嫣对她心生误解，现在必须要来解释一下。可是，她和萧若嫣都住在这静悦宫中，这些日子萧若嫣一直都对她避而不见。
　　锦瑟走了出来，“娴嘉公主，还是请回屋去吧，姑娘说了，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冷清歌是很想要见萧若嫣一面，好好跟她解释清楚的，“锦瑟，本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若嫣讲，你再去说说。”
　　锦瑟福身，“公主，请您不要为难我这个做奴婢的，姑娘交代了，不想见任何人。而且，公主您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对薛姑娘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她现在是不可能愈合伤口，答应见你的。”
　　其实锦瑟说的也有道理，云晚衣连忙劝道：“公主，既然萧姑娘说了不见，那就先回屋去吧。天越发冷了，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罢了，既然若嫣不想见，那本宫就先行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冷清歌让云晚衣给她更衣梳妆，打算去找洛长风说清楚，让他想办法跟萧若嫣解释。
　　冷清歌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真可谓是国色天香。
　　可是一路走来，她看到那些宫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的，那样的目光，若是换了常人怕是早已无法承受了。可是她冷清歌不一样，反正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也无谓这些俗世的眼光。
　　安昌殿的值殿太监见她来了，懒懒的来迎接，“奴才参见娴嘉公主。”
　　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根本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冷清歌现在的处境不比从前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你这个做奴才的，见了公主还不行礼，冒犯了皇家威严，该当何罪？”苏静儿刚好来安昌殿请安，看到冷清歌受了委屈，忍不住要为他分辨一番。
　　值殿太监连忙跪下，“婕妤娘娘误会了，奴才哪里敢得罪公主殿下呢？”
　　苏静儿缓步走来，“公主是太后亲自册封的公主，你这样无视公主，当心本宫现在回禀太后，砍了你的脑袋！公主现在还是公主的身份，就轮不到你做奴才的瞧不起！”
　　那个太监连忙认错，“是，是，是，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冷清歌心中一暖，看来，这苏静儿到底是值得她付出的。在她跌落谷底的时候，人人羞辱她，往日那些主动要和她交好的人现在都冷眼旁观，唯恐避之不及，却只有这苏静儿肯为了她出头。
　　苏静儿走到了冷清歌身边，“公主，这个奴才该如何处置？一会儿嫔妾回禀了皇上，好好整一整这宫中的规矩，让她们收起这奴大欺主的恶习。”
　　“不用了，”冷清歌微笑着摇摇头，“你这样帮着我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我现在处境不宜再多弄出别的事情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这苏静儿的身上，让她隐约看到了当年的萧若嫣，当年在王府的时候，萧若嫣也是这样为她说话的。
　　里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宣苏婕妤觐见。”
　　只是宣了苏婕妤，没有说冷清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先进去吧，我回去了。”
　　“公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不如，我们一同进去吧？你一定有话要跟皇上说吧？”
　　冷清歌紧绷着自己的眼眶，努力不让泪水渗出来，“不必了，我感觉身子有些乏了，想要回静悦宫去休息休息，你进去吧。”
　　云晚衣陪着她回宫，“公主，你现在要怎么办？从前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至少都有皇上护着你，可是现在，就连皇上都不帮着你了。”
　　“我还能怎么办？不过就是顺其自然罢了，人各有命，是强求不得的。”
　　现在满身的误解和委屈，她心里的伤，一直都默默承受。即使现在只剩下两年的生命了，她还是不能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永远都不能忘记，她跪在师父的病榻前，看着师父含恨而终的样子，在师父的灵前立下誓言，定要报仇雪恨！

　　☆、104。手下不必留情

　　柳如眉当日潜入宫中，和她说的那番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师父对她有再造之恩，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趁着自己还活着，早些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她也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去九泉之下见到师父的时候，也可以无愧于心了。
　　宋嬷嬷叹息一声，“太后，这么做真的好吗？为了掩盖当年的事情，就这么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皇上甚少对哪个女子这么动心，您是皇上的生母，真的忍心吗？”
　　太后的目光凌厉，“哀家本也不想要这么做的，若是这冷清歌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让皇帝把她纳入后宫也不成问题。可是，她偏偏是寒月阁的阁主，还是夜微曦的徒儿，那哀家就绝对不会允许她跟皇帝在一起。”
　　如果没有这寒月阁主的身份，也许冷清歌就不会活得这么累了。
　　宋嬷嬷也不说了，她就是不忍心看到现在这样，还是要忠于太后。她都活了这大半辈子了，一直都是在服侍太后，俨然太后都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了。这些年来，太后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却只字不提。
　　冷清歌在宫中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她得抓紧时间。
　　于是，她亲自做了一碟糕点，准备了一番，前去惠鸾宫。她梳着芙蓉归云髻，簪了一支雪纱宫花桃花粉晶步摇，身穿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还是公主风范。现在人们看不起她，她到底还是公主，不可失了风范。
　　“娴嘉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眉头紧锁，“起来吧。”
　　“多谢太后。”
　　起身的时候，冷清歌嘴角的一抹笑意让太后感觉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这冷清歌为何会有这样的笑容。
　　“你这个时候来找哀家？莫不是为了前两天在王府的事情？哀家是太后，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个公主吗？你别忘记了，你这公主的身份还是哀家给你的。”
　　冷清歌眼神淡淡，“太后想多了，我并不敢如此。只是太后当初为何要封我为公主，目的是什么，太后应该很清楚。如若我现在走了，想必对太后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宋嬷嬷，你带着下人们出去吧，哀家跟娴嘉公主有话要说。”
　　殿中就只剩下冷清歌和太后了，冷清歌这个时候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朝着凤座走过去。越来越近了，太后捏着衣袖，越来越紧，“冷清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冷清歌的脸上尽是笑意，“太后，我是你亲自册封的公主，我能做什么呢？可是太后你知道吗？有一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