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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妃-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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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受别人欺负。”
温氏点点头,满眼的愧疚,“都怪我不争气,我若能生个儿子,也不至于让咱们这个家陷入两难。”
“娘子说什么?不是不许再提生儿子的事了吗?咱们家又无什么产业需要儿子来继承,就连京里的院子都是女儿的,产业也是女儿的,生个儿子,咱们能给他什么?还不是得累女儿给他挣?不生也罢。”
万澈倒是豁达,这辈子,有没有儿子,他都很满足,得妻温婉贤惠,得女聪慧能干,别个哪有他这命?
许多时候,他想起打把打把的银子,都心慌得厉害,生怕太气运加身遭嫉妒,他护不住妻女。
翠罗每次看到夫妻两如此你侬我侬,相互扶持,包容,理解时,便感动得直落泪,姑娘这辈子没嫁错,以前觉得万家门第低,但姑爷长得好看,又有良心,门第低便低些,日子过好就行。
可现如今,万家门第也渐渐起来了,又无妾室糟心,简直比待字闺中时的那些姐妹们好太多。
“相公,咱们这回带女儿回京?她都及笄了,该定门亲事了,先定情,过两年再嫁过去,你说呢?”温氏是比较传统的大家闺秀,在她的认知里,女儿长到十四便要说亲,然后十六及笄时便出嫁。
若晚了,会被人看不起和指指点点。
也不怪她这么想,这个时代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都十三四岁说亲,若万朝云太晚,好的都被挑走了,岂不是只能捡剩下的?
也不是说剩下的不好,只是剩下的多为残次品,精品太少。
万澈闻言,颇为赞同,立刻便点点头,“咱们找她说说。”
“好,现在去。”温氏道。
夫妻二人一合计,便去找万朝云去了。
此刻,万朝云正在列行程单,“听说南边有许多北方没有的水果,而且四季如春,我想去吃。”
“去。”陈谦宠溺道。
“听说蜀中的菜跟别地不一样,还有难如登天的蜀道。”
“你若想去,我便陪你去。”陈谦一副都随你的样子,并满脸幸福,大兴大好河山,他也曾想过要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万朝云想去,他便觉得时机到了。
万朝云开心的靠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报出一个又一个地名,陈谦耐心的点头,“都依你。”
温氏与万澈相携着来到院子,蔷薇和柳眉正在收拾,青欢倒是在,刚想禀报,却被温氏制住了,夫妻二人慢慢朝里走,穿过月亮门,先听到万朝云咯咯的笑。
“也不知遇到了何事,竟笑着这般开心。”温氏好奇。
“他表哥刚走,太压抑了,笑笑也好。”万澈道。
“朝……”两人来到门口,便见女儿靠在陈谦怀里,顿时,呆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画面定格在万澈、温氏惊讶的瞬间,也定格在陈谦和万朝云有些慌乱的脸上。
本也想告诉万澈和温氏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们根本没机会,总不好在温庭钧刚下葬没两天,老爷子还病着的时候坦白吧?
“你们!”温氏全身都颤抖了,脸色刹那间白如纸,“陈大人!你……你怎么能做出此种不知廉耻的事!”
陈谦在万澈的心里,就是偶像,无比崇拜和尊敬,至始至终以学生自居,但温氏不一样,她是个妇人,若说崇拜,第一个先崇拜夫妻,然后是夫君,最后才是别人。
惊慌过后,她立刻便觉得是陈谦勾引了自己的女儿,这还了得?她只有一个女儿!年轻貌美,知书达理,聪慧过人!
如此优秀的女儿,配皇子都配得上!
他陈谦年纪一大把,如何配得上她的女儿?
“万夫人……”
陈谦话才刚开个头,温氏立刻便打断了,“来人,送客!”
“娘。”万朝云忙出言安抚,“娘,您别生气,是我自己心悦先生的,您别怪他。”
“啪!”猝不及防,一巴掌狠狠打过来,打得万朝云眼冒金星,眼泪瞬间便蓄满了眼眶,她第一次被母亲打,还是响亮的一巴掌。
陈谦忙把她护在怀里,心疼的为他揉脸上的手印,“万夫人,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别怪她!任你打任你骂,都可以。是我存了非分之想,但我对小朝云是真心的,本该早便与你们坦白,但最近事情比较多,便耽搁了。”
“你也承认了!我女儿年轻,你便诓骗她!”温氏气得直落泪,打女儿她也心疼,但作为母亲,她不能忍受女儿嫁给一个比她父亲还要大的男人!
尤其是,张口便是心悦这个男人,这是闺中女子该说的话吗?
生平头一回,她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疏于管教,才致使她口不择言!
“夫人,我没有诓骗她,是真心想娶她为我陈家宗妇!”陈谦再次表达自己的诚意,态度诚恳,尊重。
若放在以前,以他的身份,根本无需与万澈、温氏此等小人物多费唇舌,但现在不一样,他要娶他们二位的掌上明珠。
“你以为我的女儿稀罕你陈家宗妇的位置?我女儿,嫁去哪里不可以做宗妇?!”温氏气得尖叫,“来人啊,人呢?给我送客!我这里不欢迎你!”
“娘!”万朝云敛去被打的委屈,也大喊了声,“我稀罕!我稀罕陈家宗妇的位置!女儿知道您担心女儿,可女儿此生只嫁给先生,别人,就算是皇子,也不嫁!”
她态度坚决,就算因此忤逆温氏,也不能退缩,她会做个孝顺的女儿,但不代表会把自己的人生大事交到他们手里,随便他们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
过去十多年,温氏都以有个聪明孝顺的女儿而感到自豪,可今日她的女儿忤逆她了,当着陈谦的面打她的脸,顿时悲愤交加,指着万朝云便痛心的道:“想嫁他?你做梦!除非我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跟他,就绝无可能!”
“夫人。”陈谦一甩前摆,恭敬跪下,“还请您成全。”
万澈方才万全处于震惊不能思考的状态,直到此刻,他的偶像,那个名满天下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他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避开,他怎么能受偶像的大礼呢?
避开后,再此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崇拜的人要取他的女儿?
这……
“还请二位成全。”陈谦再次诚恳的道。
万朝云也跟着跪下,与陈谦并排着,“还望父亲、母亲成全。”
“你!”温氏虽然不像万澈那般崇拜陈谦,但也知晓他的地位,名满天下,人心所向,这样一个人跪在自己这个小人物面前,诚恳尊敬的请求自己,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她是个母亲,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强硬起来,“陈大人,算我求你了。”
她眼泪落下来,大颗大颗的滴在衣襟上,话音落下,噗通便跪在陈谦对面,“您就放过她吧,她还小,不懂事,是我管教不严,致使她没规没矩,您爱民如子,德高望重,想娶什么样的续弦没有?”
“您想必也知道,我们只有她一个女儿,打小便骄纵着养,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大人,我求您了!”
温氏哽咽得厉害,泣不成声。
陈谦要娶万朝云,自然不能再受温氏的跪拜,他挪了个位置,“夫人,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她在万家是什么样子,以后在陈家便是什么样子,骄纵也好,贤惠也罢,都是我欢喜的那一个。”
“你就是不肯放过她!”温氏歇斯底里道,“她才多大,你多大了!”
她至始至终在意的,不过是陈谦年纪大,“若几十年后,你能保证还能护着她,陪着她吗?”
陈谦沉默了,这是可无法回答的问题,也是横在他与万朝云之间的唯一大山,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四十年?
三十年?
还是二十年?
而她那么年轻,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或者四十年,她依然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还活着。
而他不能。
人生,大半的时光,都过去了,他拿什么去保证?
“你也知道,你只能陪她走一段。”温氏苦着脸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她不懂事,不听话,不知礼数,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我给您磕头了。”
来自一个母亲的哀求,让陈谦愧疚又痛苦,仿佛身在无间地狱,煎熬得窒息,心撕裂般的痛,久久不能言语。
300 坚决
在这盛夏时节,风,却寒如凛冬,冷得让人发颤。
时光,仿佛一条线,横在近在咫尺的人中间。
一头是母亲,一头是爱人。
万朝云咬紧了牙关,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望着母亲,又望着陈谦。
她从未见过温婉的母亲如此激动过,她的一生,都是从容和气,只有今日,这一刻,仿佛天要塌了般,让她害怕。
她也从未见过儒雅的陈谦如此羞愧过,本该在云端上的人,在这一刻,卑微到尘埃里。
身为女儿,让母亲担忧,是她的不孝。
身为女人,她没有沾沾自喜,没有开心的想着,看啊,这个名垂千古的男人为了我卑微到尘埃里。
可她还是想知道他的抉择,是离开,还是坚持。
窗外,翠绿欲滴的叶,托起一朵朵白色小喇叭,正是花期的最后时节,所有花苞儿都开了,挤在太阳底下,一簇一簇的,抢夺了世间所有欣赏美的目光。
盛开的百合,怒放着最后的徇烂。
而在旁边,即将迎来金秋桂香的桂树,正在蓄力待发。
陈谦突然便觉得,那怒放的百合好比他自己,而待开的桂花,好比万朝云,他将谢幕,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面对哀求的母亲,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对面期盼含泪的姑娘,他无法辜负她才刚开始的人生。
可……他是那么的想拥着她,看山看水,看云卷云舒;听风听雨,听百态人生。
笑时,做她的画师,一支水墨笔,把这世间最美的笑颜记录下来,留在时光里,证明他们曾那样的相爱过。
累了,做她的枕头,让她枕着自己入睡,他便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御寒。
晨起,为她描眉点绛,等她为自己绾发。
春来,与她赏花。
夏至,树荫下乘凉时有她。
寒来暑往,周而复始,始终不离不弃。
然,人终究不能寿与天齐,他终究要先一步而去,又如何忍心让她后半辈子孤苦无依?
“夫人,请容我与她说两句告别话。”他沉默了很久,煎熬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
一句话,告别二字,是他的态度和决定。
所有人都知道,他一言九鼎。
然而,只有万朝云知道,他也曾背弃过承诺,对得起天下人,唯独要对不起她。
万澈相信陈谦,他亲自扶起温氏,两人转身出了房门。
两扇门关上时,室内陷入死寂般的安静,万朝云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你曾说,往后余生,有且仅有我一人。”
“对不起。”他低头,不敢看那双失望的眸子,可那眼神早已刻在心里,如影随形,任凭他看向别处,亦或是干脆闭上,都牢牢的占据他脑海深处,让他痛苦不堪。
“你说,若有雨,你为我撑伞。”
“对不起。”他低头,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要钻进地里。
“你说,我做饭,你便给我添柴。”
万朝云说罢,跪到他面前,伸手捧着他的脸,“你睁开眼睛,你看我!”
然而,他怯懦了,胆小了,不敢睁眼,“对不起。”
苍白无力的道歉,就好比刀子,一下一下的扎在两个人的心里,千仓百孔,痛不欲生。
“若繁华落尽,安宁不再,只需你一言,我重皮铠甲,平定天下。”
“若你要种豆南山,采菊篱下,也只需一言,王权富贵皆浮云,管他什么青史留名,今日起,我只在乎与你的细水流年,静享当下。”
她轻轻的念着那日他说的话,一字一句,没有遗漏和添加哪怕半个字,“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面对质问,他无意辩驳,只别过头,一言不发。
有些话,不能接;有些话,说不出口;如同,有些人,不能拥有。
“你忘了吗!”万朝云大声的嘶吼起来,却因为带着哭腔,委屈仿佛要化作实质,让他奔溃不能自己。
“你不在乎你能陪我多久,我只在乎你愿不愿意,只在乎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只在乎我能否冠上你的姓氏,只在乎那些好得如画的诺言,是不是可以实现!而你,根本不在乎。”
她慢慢放开他的衣襟,无意于去质问一个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人,他放弃了,只遇到一点点小困难就放弃,那么她还坚持什么?
然而,当她手放开,却被一双宽厚的大手捉住,那双手温暖极了,仿佛火炉般,把她的手包裹在内,整个人瞬间便暖了起来,仿佛朝阳洒在身上。
“我在乎。”他急切的道,那双仿佛蕴藏了星辰大海般的眸子,在这一刻,不在深不见底,不再威严深邃,有且仅有她一人。
就在她放手的那一刻,他心慌到窒息,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留住她,不能失去她。
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看着她年轻的容颜,心中的愧疚再次弥漫,让他的内心溃不成军,“我都在乎,可你太年轻,我……”
“如果你死了,我改嫁,你会怪我吗?”万朝云吸了吸鼻子道。
多破坏氛围的一句话,但他却突然笑起来,仿佛堵死的门突然开了,眼前不再是死胡同,而是一眼万里的平原,任凭他驰骋千里,豁然开朗。
没有犹豫,他摇摇头,“不会。”
“嗯,那就好。”万朝云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找一个比你更爱我的人。”
“那我得努力活着,熬死那些人。”他很有信心的道。
“幸好我没练武,要是我练武,身子骨跟是真姐似的,活个百八十年的,那你得哭死。”
“胡说。”他忙捂住她嘴巴,“别说不吉利的话,我宁愿你改嫁,也不愿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不说对不起了?”万朝云撇撇嘴,一副姑奶奶还生气的样子。
陈谦伸手揽着她,“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刚才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为什么不会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她很认真的问。
陈谦沉思了片刻,才无比严肃的道:“我现在离开,你会伤心,我以后死去,你也会伤心,既然都要伤心,那便莫留遗憾了吧。”
“而且,我现在离开,你会恨我,恨一个人,就不快乐了,我不想你不快乐,若以后我死了,你知道,那是天命使然,便不会恨我,再找个人改了嫁,不会伤心太久,依旧开开心心过日子。”
万朝云一面听一面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心安理得的改嫁?万一我殉情了呢?”
“你不会。”他无比的斩钉截铁,“你不是那种人。”
“那万一我改嫁的人对我不好呢?”
“这倒是个问题。”他思考起来,“看来我还是得努力活着,第二峰山脚的老妪不知修的什么功夫,我若学会了,想必也能活到八九十,这般一算下来,还有四五十年的时光。”
他说罢愧疚的端详着怀里的姑娘,“其实,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掩饰我的自私,我自私的想拥有你,自私的不想你嫁作他人妇,自从那日你追到松阳县,我便知晓,往后再也逃不掉了。”
“大人,说完了吗?”万澈的声音不适时宜的传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你侬我侬。
陈谦起身,把万朝云也拉起来,细心的为她挥走衣裙上的尘埃,理顺入怀时略有些凌乱的发,做好这一切才道:“说完了。”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发现院里除了万澈和温氏外,温继佑、温继华也都来了,两人一副心态已崩的样子,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开场白来缓解尴尬和震惊。
陈谦是谁啊?
大兴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名满天下,民心所向,就在青州,便有他的生祠,无数老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
而在他们这些小官吏的心中,他更是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他们会收集他的诗集,抢夺他的真迹,以得见他一面而感到自豪。
就这么一个,头顶光环,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人,要娶他们家云姐儿?
云姐是谁啊。
出身一般,长得虽然可爱,却并不绝美,实在不是让人一见倾心,再见死心塌地的美人儿。
文采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惨不忍睹,书也读过,但愣是连什么叫七律都不知道。
琴棋书画,也是是样样不行。
是以,除了温氏,三个男人都有些自卑,觉得他们家云姐儿有些配不上偶像。
男人娶一个小二十岁的妻子怎么了?
自古以来,比比皆是。
莫说自古了,就当下,一抓一大把。
更何况,嫁给了陈谦,就等于在历史留了名。
多轻而易举的事,他们求都求不来。
到时候在找些人背书,塑造一个贤良淑德的形象,说不得后世会出现无数歌颂她的诗词歌赋。
说来也是难过,他们家云姐儿,贤良淑德的形象还要靠背书,别人都是真贤良淑德。
感觉到身边三个男人的思想变化,温氏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先下手为强,“大人,您该走了!送客!”
“夫人。”陈谦不但不走,反而伸手牵着万朝云的手,无比诚恳的道:“对不起,我食言了,但比起食言,我更怕失去她,还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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