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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宫里来人传了皇帝旨意了，快去接旨吧。”一个管事婆子踉跄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
　　　　“什么？来人是谁？”周锦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颇有些冷肃的味道。
　　　　周婉儿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怎么是皇帝的旨意呢，了不得就是皇后训斥一顿呗，太后那头轻易不出声不表态的呀。
　　　　“是皇帝身边的王公公，冷着脸吓人的很呢，连咱们的红包都不要了。王妃世子爷您也快去吧。管家应付不住了。”婆子垂手低头装鹌鹑。
　　　　端王妃冷静的整理了一下衣襟，表情端庄镇定，“是福不是祸，走吧。天塌不了！”一派从容不迫的领了一双儿女去前院接旨。
　　　　王公公扫了一圈跪在地下的一群人。眼睛落在了周婉儿红肿的脸上，心中嗤笑，明珠这丫头还真是下了狠劲啊，脸肿的这老高呢。
　　　　“皇上口谕，端王妃教子无妨。罚俸三个月，命周婉儿抄写女戒一百遍，在家好生反省。”王公公挥了下浮尘。
　　　　口谕简单明了，但透出的意思却很多，罚了王妃的俸禄，和让周婉儿罚抄，但这道口谕本身就很打脸了。
　　　　皇帝是个护短毒舌的，连自己亲闺女都能骂崩溃的主，何况是他侄女罢，哪来那么多情分呢。
　　　　太后还未开口。皇帝就急着给自己母亲出气了，也是向所有人表明，上官家很得信任，目前是这样的，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太后的威严。
　　　　京里贵圈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几乎不用半天各家各户全都知道了，这道旨意看似轻飘飘的，端王又不缺钱，那点子份例能看在眼里么？
　　　　可代表了端王一家子不被皇帝喜欢是真的，这个信号就很危险了。
　　　　贵圈就这么大。谁不是看着皇帝的脸色过日子呢？
　　　　罚周婉儿抄女戒，也是表明你端王家孩子的教养不好，更是向全贵圈的人表明朕不喜欢你这个侄女，没教养。回家学学规矩再来吧。
　　　　按理说周婉儿是正经的宗女，身份高贵，皇帝该帮着周婉儿才对，怎么样也不能帮着外人不是，上官明珠又不姓周，到底是外人啊。
　　　　可皇帝就是偏心眼偏帮了。你怎么地吧？不服你也得低头认，不认朕就打到你服为止。
　　　　端王妃和周锦面色通红难堪的叩头，“谢皇上训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婉儿不敢再出幺蛾子了，乖乖的跟着磕头请罪。
　　　　“好了，太后托杂家传句话，您不用进宫了，太后不想看见你们，还有一句话，哀家不是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王公公笑了一声，浮尘一甩转身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端王妃脸皮紫涨难堪，周婉儿也傻眼了，我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太后怎么还计较上了呢？
　　　　“孽障！”端王妃怒从心头起甩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好端端的给家里惹祸，这下好了，整个北京城都知道他们一家子不受待见了，让人提溜来提溜去的骂了个遍，好看是怎么着！
　　　　“母妃。我知道错了，我跟您去请罪！”周婉儿捂着脸哭着说道。
　　　　这下好了，两边终于一样肿了，对称。
　　　　“母亲消消气，事情已经出了，这事妹妹纵然有错，也是无心的，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辱骂太后，明显是被明珠钻了言语间的空子了，为今之计是怎么请罪才好。”周锦更成熟冷静。
　　　　“我岂能不知道，太后都说了不必进宫不想看到我们了，你让我怎么办啊？”端王妃是个爆炭脾气，最爱的不是诗书而是弓马骑射，他的嫁妆里有一箱子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鞭子，不同材质制成的。
　　　　可见其人也是个泼辣胆大的女子。
　　　　“不想见咱们也要去请罪，我陪你一起去，让婉儿在家呆着吧，太后看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不管怎么说这态度很重要，不能让人以为咱家眼里无人，让父王受百姓指责可就不好了。”周锦如是说道。
　　　　“嗯，我去换件衣服，立刻就进宫。”端王妃冷着脸点头，扭头指着周婉儿的鼻子冷声呵斥道：“给我在家认真抄写，不许找人代抄，让我知道你再不老实，看我不抽死你！”疾言厉色。
　　　　“是，女儿知道了。”周婉儿乖乖的行礼应下，一脸老实相。
　　　　“走吧。”端王妃让儿子搀扶着，换上大妆后进宫请罪。
　　　　太后却在宫里和皇帝欢声笑语，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呢。
　　　　“皇帝你说端王妃会进宫么？哀家说罚的太轻了。”太后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满意的。
　　　　
　　　　第一百零七章深沉
　　　　
　　　　皇帝笑意吟吟的，在棋盘上再落一子，对手却不是太后而是明珠。
　　　　“母后急什么，一口吃不成胖子，总要慢慢来才好，等着吧一会端王妃就进宫了。要说父皇当年选妃的眼光还是很准的，端王妃确实大气果断，几次危机她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怪乎端王爱重她。”皇帝一声叹息。
　　　　“是啊，当年先帝打算让他做贤王的，成为左膀右臂，奈何他并不甘心啊，先帝也不是事事都能算计到，呵！”太后冷笑一声。
　　　　“在精妙的布置随着时间的变化也会有所不同。复选要结束了吧，太后可给雅柔姐姐想好了夫婿人选？”明珠提醒太后。
　　　　太后眉眼含笑，看着皇帝问道：“那得问皇帝了。明珠问你呢？”
　　　　这段日子底下人来报，雅柔和赵怡萱因为得到了太后的接见而受到不少姑娘的嫉妒，甚至还有人想要下绊子，但都被二人成功躲过了，几乎是闭门不出，也从不出来晃悠，更不去御花园玩耍，少了很多下手的机会。
　　　　对嬷嬷和宫人表现的非常规矩懂礼，娘家族人长脸，太后心情能不好么。
　　　　皇帝也是满脸含笑，“朕选了赵家嫡出旁支的嫡子，今年十五了，明年准备考进士呢，二年后出嫁朕瞧着很般配呢。”
　　　　赵家乃是宰辅之家，名声家风都非常严格，可以说是门好亲事，皇帝给与了优厚的照顾，不然还不一定轮得到上官家呢，便是县主郡主赵家也配得上。
　　　　明珠当即起身跪在地上给皇上磕头，“明珠替雅柔姐姐给皇上伯伯谢恩！”清甜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和感激，脸上全是欢喜之色。
　　　　皇帝弯腰扶起她，“好孩子快起来，你照顾母后也有功！”有句话没说出口，将来朕也会为你找一桩好姻缘的，比之赵家会更好。
　　　　“是太后疼爱我。我乐意和太后在一起学本事。”明珠靠在太后怀里，满脸娇俏乖巧。
　　　　“嗯，来我们继续下棋，今天说不定能赢你呢。”皇帝朝明珠招招手。和煦的开口。
　　　　不一会宫人果然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端王妃和世子正在殿外等候呢。”
　　　　太后冷哼一声，“果然来了。真烦人！”
　　　　皇帝轻笑了一声，“继续下，朕快赢了，你可不许赖皮。”
　　　　明珠准备收棋盘的手一顿，失笑道：“谁说您快赢了，我是怕您输了脸上挂不住。”一脸的振振有词。
　　　　“朕还不至于输不起，臭丫头！”皇帝轻斥一声，哭笑不得。
　　　　“妾身给太后请安，给皇上问安。”
　　　　“孙儿给皇祖母问安，给皇伯伯问安。”周锦也一撩衣袍给太后和皇帝行礼。
　　　　“唔。起吧。不是说不用进宫了么？哀家可当不起你这声母后呢。”太后冷言冷语态度冰冷至极。
　　　　“儿媳有罪，是儿媳教养不力，儿媳已经关了婉儿的禁闭了，回去后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是婉儿的错，儿媳特来请罪。”端王妃惶恐之际，再次下跪，态度诚恳。
　　　　端王妃跪在地上微微低头，却暗自思量，这个上官明珠之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今瞧见了确实是非同一般。竟然能让太后和皇帝都和颜悦色，没点本领恐怕是不成的，就算上官家受宠，若自己是个拎不起来的。她也出不了头。
　　　　宫里的公主皇子们哪个不是贼精的，连他们都被比下去了，我的婉儿输的不冤。
　　　　“哈哈哈！朕赢了。今儿赢了你一子呢。”皇帝突然哈哈大笑，心情极为开心。
　　　　明珠撅着嘴把棋盘一推，故作羞恼的样，“我刚才算错了一步而已。不然您怎么会赢呢，是我让着你的，这次不算！”
　　　　“嗨！怎么能不算数呢，你可不许耍赖皮，说好了赢了朕五十次，就把吴道子的《华清宫图》借你赏玩如何？”
　　　　明珠眼一亮，又撅着小嘴说道：“您真小气，送我就得了呗，竟然还是借啊。”一副不甚满意的样。
　　　　“你倒是贪心，吴道子乃是画圣，画作皆是精品，不给不给，给了你朕很心疼呢。”皇帝摇头晃脑一副吝啬鬼的样。
　　　　二人一唱一和没人搭理端王妃，就让她这么跪着，也不叫起。
　　　　明珠也趁机不给端王妃行礼，反正她和皇帝下棋，理由正当，皇帝都没有这个意思，不是正好么。
　　　　“你这小滑头怎么算计得过皇帝呢，你多赢他几次就送你了么。”太后高兴地撺掇明珠。
　　　　端王妃跪在地上连个垫子都没有，还是有些冰凉的。却依旧咬牙忍着不吭一声，面上没有半点怨恨的表情，反倒是一副极其诚恳的摸样。
　　　　“皇祖母，孙儿替妹妹给您请罪了，妹妹是无心之失并不是有意的，孙儿原代替妹妹受罚，只求皇祖母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是孙儿的不孝了。”世子恭敬的给太后磕头，言语诚恳态度真诚，眼含热泪。
　　　　皇帝眉头一动，明珠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当即起身上前一步给端王妃行礼问安，“臣女给王妃问礼了，您快起来吧，地上凉呢。”但端王妃不敢动。
　　　　明珠扭过头朝太后温言笑道：“太后，让王妃起来吧，罚也罚了，训也训了，您老人家宽宏大量，就饶了王妃吧。不然连我也不好意思了，我还打了人家姑娘呢，您瞧王妃半句怨言都没有呢，咱也不能做不讲理的人咯！”巧笑倩兮，眉目含笑，灵动剔透。
　　　　皇帝这才温和的抬起头，“母后。”
　　　　明珠恰如其分的将台阶留给了二位，让二人都能找个台阶下来，太后这才哼了一声，“起来吧，可别说哀家偏心，明珠也要抄女戒一百遍，一遍都不能少，这是哀家的意思。”
　　　　表情颇有点讥嘲的意思。
　　　　明珠羞赧的说道：“王妃快起吧，我还要给您赔罪呢，是我太冲动了。还请您人大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回来后太后就罚了我呢。”
　　　　端王妃面上有些尴尬，望着明珠眼神幽深，却依旧拉着她笑的慈爱，“好孩子，婉儿被我惯坏了，你别怪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头回见面来的匆忙也没带见面礼，这个镯子你收着。”说着立刻退了腕子上的白玉镯子硬赛道明珠手里。
　　　　一番推辞明珠还是收下了。
　　　　端王妃略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做好人
　　　　
　　　　等王妃和世子走了，皇帝才望着明珠笑这问道：“如何？”
　　　　明珠莞尔一笑，“您指的是什么呢？”
　　　　“不许糊弄朕，说说。”皇帝想知道明珠是怎么看待端王妃的。
　　　　明珠让人换了杯热茶，将宫人驱赶出去，这才开口道：“端王妃大气心机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世子沉稳机警，懂的示弱手腕灵活多变，二人都是个人物，不可小觑呢。”言下之意是端王妃能甩皇后八条街去了。
　　　　皇帝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怅然，可惜了明珠若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这气度这灵慧剔透的心肝，便是自己的嫡出公主也比不上她聪颖和大气，哎！
　　　　“她当然是个能人呢，先帝驾崩那会，遇到宫变她靠一人之力稳住了整个端王府的人，没有出丝毫乱子，可见她的本领了，最早是先帝要选给老六做皇后的人，因为老六早夭有人嫉妒她家进了谗言，说是她的命格太硬了和老六撞了，先帝虽然不信却还是有点嘀咕，最后因为喜欢她的品格赐给端王做了正妃了。”太后自然明白明珠的隐晦之意。
　　　　这可是首选为皇后的女人，当然比现在的皇后强多了，皇后本来也不是作为未来国母准备的，目的不同格局自然也不同了。
　　　　明珠恍然点头，“怪不得我瞧着她眼里波澜不惊，一身气度雍容端庄不让人，真是命数啊！”她也有点感慨，端王妃有了皇后的资质，唯独没有凤命啊。
　　　　皇帝也认可的点头，“谁说不是呢，这还真是命数呢，谁也没想到老六会意外早夭啊，不然今天当皇后就是她了，有手腕够大气行事果断机敏，先帝没看错人呐！”
　　　　皇帝有些感慨。打心眼里对皇后有些看不上，做国母实在勉强的很，唯一好的就是，皇后手段不够胆量有限。不敢给妃嫔们下手，但手上也不干净。
　　　　这也不全是她自己的功劳，更多的是母后的扶持和看管到位，不然皇后也未必那么善良。
　　　　“皇上，人各有命。您也不必羡慕端王，我倒觉得端王妃戾气太重，眼神波澜不惊幽深冷厉，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驾驭的住她呢。当了王妃都这样厉害了，若是成了一国之母，执掌后宫生杀大权，又该是怎么个情形呢？”
　　　　明珠奉上了一杯热茶，笑着侃侃而谈。
　　　　“也是，端王妃的手段确实太厉了些，前些年还因为姬妾争宠。被她当场就给打死，尸体都没留下给喂了狗了，他府上至今只有一个庶女，没有庶子。”皇帝也并不喜欢端王妃这样太过凶狠的女人，但对她大气的风度和果断的做派还是欣赏的。
　　　　“人都有好处和缺点，哪能事事两全呢。”
　　　　“你说得对，是朕迷糊了。”皇帝自己也笑了起来。
　　　　明珠想了想又斟酌着开口，眼神清澈有些羞惭之意，“皇上伯伯，明珠要给您请罪呢。”说着起身就跪了下来。态度认真诚恳。
　　　　“这是为何？”皇帝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明珠。
　　　　明珠仰头直视皇帝，“明珠要跟您请罪，那日被淑仪公主和周婉儿挤兑的下不了台，我们都起了口角。周婉儿骂我全家，我心里压不住火就把他们都骂了一顿。后来想想，我也有错的地方，不该骂公主是乞丐，这话我不该说，我有错请皇上责罚！但我真的没有撒谎。东西确实没有了，那些个东西是我弄着玩的，我原说过些日子做了再给也是真的，但不想给周婉儿也是真的，可淑仪以为我故意给她没脸，就生我气了，我也生气她老是不给我台阶下，总让我为难，所以我才……”明珠羞赧的低下了头。
　　　　固然那日骂的很痛快，可自己毕竟不是公主，不能让太后为难，也不能让皇帝心里留下阴影，对自己有了意见，淑仪再不好也是他亲生女儿，好不好自有他自己去教导，轮不到自己，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面子要给足皇帝。
　　　　皇帝这才舒心的一笑，眼里多了些满意之色，之前听到乞丐的话心里确实很不舒服，但自己女儿做事更丢人一些，气头上也顾不得那些。回过头来再想对明珠也有些微词的。
　　　　如今看来明珠态度更坦荡一些，自己的女儿确实比不上，勇于承认错误，没有因为太后的宠爱而骄狂起来，处处谨慎小心，端庄懂礼。
　　　　“好孩子，快起来。母后果然把你教导的极好。淑仪确实被撺掇的有些学歪了。你们小孩子争口舌，朕还不至于这么小气都记在心里，你是个好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皇帝心里顿觉得舒畅极了，孩子知错能改，诚实稳重，确实让人喜爱。
　　　　“谢皇上伯伯不怪之恩，我前儿还跟太后说，明儿去跟淑仪道歉去呢，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说话，让她伤了颜面了。您就别怪她了，您不是都说了么，我们小孩子争风吃醋的，您就别管了。您别关她的禁闭了，这不到一个月都关两回了，还都是因为我，说出去该说我骄狂了，我把皇家公主欺负挤兑的都没地站了，这可怎么好呢？”明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哈哈哈！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皇帝龙颜大悦。
　　　　本来就是亲父女，哪有隔夜仇的道理，如今明珠给了台阶下，皇帝自然乐意顺坡下驴了，教训一下也就可以了。
　　　　此事也看出，皇帝心里并不是一点都不计较的，不过是碍于面子不说罢了。
　　　　“嘻嘻！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明珠嘻嘻笑着讨好皇帝，又是斟茶又是扇风的，一副狗腿子样，哄的皇帝乐呵呵的。
　　　　皇帝满意了，逗高兴了，这才开口道：“王中，去吧，库里赏两件好玩的东西给淑仪带过去。”
　　　　明珠立刻起身笑着走过去说道：“王公公麻烦您等我一等，我这还有点东西送给淑仪，顺便给她道歉去。”说着进屋拿了一对沉香木绣仕女图的团扇，花样精美绝伦，一看就是精品。
　　　　让竹心给找了个好看的红木描金的匣子装了起来，这才跟着王公公去了。
　　　　皇帝扫了一眼，微微一笑，觉得明珠做派大方，心中甚为满意。
　　　　
　　　　第一百零九章距离
　　　　
　　　　明珠出了慈宁宫微微长出一口气，尽管她有应对皇帝的经验，可人和人和不一样的，前世那是她的父皇，今生却是外人是性格不同的皇帝，每一步都要反复斟酌仔细，错一步可能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