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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差事难办啊，难办也要办好，不然她的下场也不会比前头两个懈怠偷懒的丫头强半分。
　　　　妇人抬起头精明的眼上下扫了她一回，这才抬起手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冷哼了一声，“呦！我还以为她不认我这个外祖母了呢，倒了不是还得来请我么！”
　　　　说着竟也不管芝兰惊诧的脸色，径自掀了帘子一个人打前头先走了，熟门熟路的样，比逛自家菜园子还麻溜呢！
　　　　
　　　　第七十一章泼辣
　　　　
　　　　芝兰目瞪口呆的望着走远了的秦妈妈，心中有点坏事了的感觉，偏生又生出了果然如此都被太太料中的摸样，心中忐忑不安仍挺直了脊背拿腔作调的出了耳房。
　　　　拎着裙子一路追了上去，秦妈妈瞧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到底速度慢了下来，宅门里的丫鬟没干过重活，哪里比得上他们农家人跑得快拎得起呢。
　　　　“妈妈是个明白人，该知道见好就收，想必您也打听过了，丽姨娘犯错了一直被关着，如今还没放出来呢！”芝兰在心里转了一圈，改了话头，说到这又觑了她一眼，故意昂着头拿出了侯府的架势来。
　　　　秦妈妈到底色厉内荏，不过是不想让人小瞧故意装出一副混不吝的样，无非是想拿些好处罢了，还真不敢和侯府对抗。
　　　　秦妈妈脸色也僵了一下，神色有点不自然，嘴紧紧的抿着，显然有点紧张了。
　　　　察觉到这些芝兰也不慌了，反倒越发气定神闲了，凉凉的开口，“我们太太怜老惜贫，不忍你们困顿，二小姐也心慈愿意见见你，你可明白？”说着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道：“见好就收，否则……”
　　　　秦妈妈常年混于市井之中，最会看人眼色懂人情世故，芝兰一番话提醒了她，在心里来回的掂量了一番，心中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暗地里喟叹一声，也罢，跟着太太总比跟着我们强些。
　　　　想到这脸上也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亲热的拉着芝兰说道：“好姑娘，还是你心善提醒了我老婆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事做的明白的，只求太太松松手，让我女儿早日出来。”
　　　　保大还是保小只能图一头，小的是上官家的血脉，到哪也亏不了她，倒是大的那个。脑子蠢斗不过太太，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得自己筹谋一番，一家老小都得靠着侯府呢。还真不能把太太得罪狠了。
　　　　芝兰这才满意的笑了，“您放心，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了，这关禁闭是老太太的意思，二小姐是上官家的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作践的。”她也怕老太太太粗俗，别做的太过了，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就遭了。
　　　　“你放心，我懂。太太教导女儿是应当应分的。”秦妈妈也是女人和母亲，哪能不明白太太放她进来的意思呢，无非就是想借自己的手敲打这个庶女呗。
　　　　要是连这都不懂，枉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走街串巷的讨生活，早就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芝兰这才舒心的笑了，瞧着老太太也没那么粗俗，看着顺眼多了。
　　　　一转眼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里。芝兰回头使了个眼色给秦妈妈，笑了笑扬声道：“嬷嬷，秦妈妈来了。”
　　　　奶娘走了出来，瞧见确实是秦妈妈，这位可比姨娘难对付多了，一个寡妇带着大儿子和两个小的崽子，愣是活的好好的，街坊邻居没人敢来欺负她，这本事比丽姨娘强多了。
　　　　“是秦妈妈来了，快屋里坐吧。我给您沏茶去。”说着扬起欢喜的笑容赶紧把人先迎进屋里再说。
　　　　秦妈妈板着脸私下里溜了一圈，嫌弃的撇撇嘴，也是个蠢得，占着天时地利还没占到便宜。才抢了这么个小院子，比大小姐差远了。
　　　　也不理奶娘的招呼，大大咧咧的甩着手就进了屋，不用人给她掀帘子，自己个就利索的进门了。
　　　　“外孙女，给我倒杯茶啊。怎么我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声呢。”秦妈妈大刺刺的朝着小厅的圈椅就奔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瞧见旁边有几盘吃剩的蜜饯，起身拿了过来，捡了几个塞进嘴里，还频频点头。
　　　　嘉萱惊愕的看着秦妈妈一点也不见外的豪爽样，一点礼貌规矩都没有，简直可以用粗俗无礼来形容了，袖子上还沾着锅灰呢，那衣服都洗的看不出颜色了，脑袋油乎乎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你来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奶娘给她东西，再拣点果子蜜饯让她走吧。”
　　　　嘉萱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多说什么，说多了也是错，市井小民的泼辣她是知道一点的，你还真不一定斗得过她呢，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面皮嫩的接不住她的软刀子。
　　　　秦妈妈站起身笑了，脸上的笑容讥讽而嘲弄，双手叉腰，声调扬高声音脆亮的能传出八里地去。
　　　　“呦！你这是瞧不起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忘了自己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你姨娘你从哪来的？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呸！不过是个庶出的秧子，你命好投了上官家了，不然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么，牛个什么劲呢！”
　　　　秦妈妈嘴皮子贼利索，这张嘴当年可是骂遍了八条街，不然怎么养大三个孩子呢，当初死鬼走的时候，只留下十岁的儿子还能顶半边天，剩下俩小的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但凡她软一点都要被人啃光了骨头了。
　　　　“哎呦！我的妈妈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呢，快您坐，您看我给你沏的好茶，正经的碧螺春呢！”芝兰赶紧放下茶壶，过来拉着秦妈妈相劝，心里却伸了大拇指，太牛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目的，这下可以跟太太交差了。
　　　　嘉萱气的眼圈泛红，偏生骂不过秦妈妈，只是一味的掉眼泪，“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她根本不管我死活，我为什么要管她，我才不管呢！谁是你孙女，别认错了亲戚，我可不认识你！”
　　　　一时心中激愤将心里话全都吐出来了。
　　　　“哎呦！妈妈可别说了，这可是小姐。”奶娘慌得连忙上前制止秦妈妈，奈何嘴皮子不够利索，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话。
　　　　“可是说了心里话了，我告诉你想甩了我们没门……你别忘了自己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了，想和人比你得有那好命，你投胎晚了时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连亲娘都不认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秦妈妈很有眼力见，见好就收，边骂就边顺着芝兰拉扯的劲出了门。
　　　　屋里传来嘉萱呜咽痛哭的声音，和奶娘劝慰的低语，院里的丫鬟早就躲的见不着人了，小姐的笑话不好看，看不好要挨收拾的。
　　　　“呦妈妈，你老可不能这么闹，一会该来人轰您了。”芝兰也吓的不轻，这个妈妈太能骂了，这样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哼！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把那果子蜜饯各样给我装一点，银子呢给我，不然我可不走了。去回太太一声，可有话交代我。”秦妈妈整整衣襟，利索的收拾了脸上的愤怒之情。
　　　　芝兰瞪大了眼，这是要自己去回禀太太，她哪来的自信和胆子啊！
　　　　
　　　　第七十二章慧眼
　　　　
　　　　秦妈妈看到她惊愕的表情并不意外，却坚持的说道：“你还是太嫩了，你去回禀，自有你的好。我老太婆确实粗俗但生了一双慧眼，什么人什么样的心我一眼就能看透，凭着这双眼我养大了三个孩子。你去吧，我就在这等着，那小丫头别躲着，给我拿个凳子来，把屋里茶水也给我拿来，我还没喝过呢！”径自嘀咕一声。
　　　　躲在暗处的小丫头吓的蹦了起来，听到她的话赶紧找了个小马札给她拎了过来，又端了茶水摆在小凳子上，做完这些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芝兰一瞧这架势是打算耗着了，暗叹一声倒霉，只能再度陪着笑脸，“那您老等着，可不能再闹了，连累了我以后不带你进来了。”心里再恼也得好言好语劝和着，不能让再炸毛了，闹大了谁也兜不住。
　　　　秦妈妈嘴里塞了点心，浑不在意的朝她挥挥手，意思是赶紧走。
　　　　芝兰心里一堵，憋着气去了正院，临走前狠狠瞪了眼躲起来的小丫头们，眼神跟刀子似得。
　　　　去了正院安嬷嬷已经等着他了，显然料到她要来的。
　　　　“太太听说了那院里的事，等着你呢。”
　　　　芝兰强笑了一声，心里对太太越发敬畏了，也赞叹秦妈妈眼光老辣，到真是有两份本事。
　　　　“是，还是太太英明，我去见太太。”芝兰拿出帕子擦了擦脑门的汗，进了屋。
　　　　“太太，给您请安，秦妈妈让我来给您回禀一声，这老太太太粗俗了，愣是把二小姐给骂哭了，如今还坐在院子里了，都乱成一团了。”芝兰赶紧先诉苦。
　　　　太太坐在炕上，放下手里的账本，轻笑一声。神情愉悦欢快，“哦，我还真是没看错人。嬷嬷，去拿二十两银子。外带一些果子点心，有那腊肉什么的也给她拎上点，不能白让她出力不是。”
　　　　安嬷嬷立即点头，“是，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
　　　　“嗯。顺便告诉他，晚两日过节就能出来了，以后学乖一点，少不了她的好。”永泰再度低下头拿去账本，看都不看芝兰，也不问嘉萱到底怎么样，这些她丝毫都不关心。
　　　　“奴婢先退下了。”
　　　　芝兰见到永泰并不搭理自己也不恼怒，反倒松了口气的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安嬷嬷拿了一根累丝金镶碎红宝石的金簪塞进她怀里，“拿着。太太赏你的，给你做嫁妆。”一语双关。
　　　　芝兰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才晃过神来，后背衣襟都已经湿漉漉的了。
　　　　“谢太太仁慈，奴婢……谢太太！”嘴里打着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心情复杂难言。
　　　　“去吧，放心，忠心太太认真办事的，都能得着好前程，太太心里没忘了你。”安嬷嬷将手重重的压在她肩膀上压了一下。以示警告。
　　　　“是。”芝兰只觉得这会儿嘴里发苦，想想银珠再看看自己，天壤之别啊。
　　　　安嬷嬷这才满意的转身，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芝兰。
　　　　芝兰拎着东西回到院子里。再度扬起灿烂的笑容，“妈妈，有好事呢，您瞧这都是太太赏给你的。”
　　　　说着扬高了手里的东西。
　　　　秦妈妈瞧了一眼，这才满意的点头，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拍拍手上前一步接了过来。
　　　　芝兰拿出安嬷嬷赏的银子交给她，“这是太太赏你的，让您回去也过个节呢。太太还说了，过节前就出来了，让以后学乖一点。”
　　　　“你放心，有我在呢，她出不了圈，回头我敲打她。”秦妈妈眉开眼笑的拿起银子蹭了蹭，又咬了一口，头都不回的应声。
　　　　“那我送您老出去，您瞧这还有腊肉呢，回去给孩子做点好吃的也补一补。”芝兰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嗯，这话说的很是，我儿子要读书，不吃好点不行呢，明年要考童生了。”秦妈妈的小儿子在读书，据说读的还行呢。
　　　　芝兰再度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样贪财卖女儿的亲娘，还能有这份见识？
　　　　秦妈妈苦笑一声，“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我一个寡妇能做的就是尽我之力把他们拉扯大，若有好的再捞一把。不是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么’，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心愿，他以前是个秀才！”深深的叹息一声。
　　　　世人都说她狠心，卖了女儿养儿子，可她没法子啊！侯府好歹吃穿不用过苦日子啊，那孩子又是个心气高的，她要是不愿意她也不能狠心不是，她愿意享受荣华富贵，就要付出代价，天上也不掉馅饼啊！
　　　　“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芝兰突然有些敬佩秦妈妈，这人也不容易。
　　　　秦妈妈笑了笑，这一刻笑容平和温婉，竟然不那么粗俗了，伸出指头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下，笑道：“孩子记住，天上不掉馅饼，认清路才不会走错道，两头讨好的事少做，小心翻船呐。我那蠢女儿爱慕虚荣，我尽管心疼还是要帮她一把，有时间你帮我劝着些，让她别那么大的心，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再敢惹事我就揭了她的皮，让她把皮子给我绷紧了！”说到最后眉梢眼角带出几分厉色。
　　　　“嗳，您放心得空我肯定帮您传个话，这个还是行的。”芝兰答应了下来，这并不费事，也不打紧。
　　　　“那我走了，麻烦你了。”秦妈妈拎着东西朝芝兰笑了笑。
　　　　芝兰送了她出了二门，望着她离开，心里五味杂陈，也许这个秦妈妈真是有两份本事的人，心里门清呢，比自己看人还要准呢。
　　　　等芝兰回到院子，去禀告嘉萱的时候，见她已经洗过脸了，只是眼睛还有些红，却也不打紧了。
　　　　“她走了么？”嘉萱声音刻板平静。
　　　　“是，太太赏了她东西和银子，说过段时间就能放姨娘出来，还让我安慰小姐一声，说别和市井小民一般计较。”芝兰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两头讨好。
　　　　心里不其然又想起秦妈妈的话，两头讨好小心翻船，真让她心里……，也该想条退路了。
　　　　“哼！你下去吧，你辛苦了，过两日不忙了你就休息吧，我放你两日假回家和亲人团聚一回。”嘉萱冷哼一声，随即又改了话头。
　　　　
　　　　第七十三章责任心
　　　　
　　　　“是，多谢小姐。”芝兰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这话她说了不合适。
　　　　等芝兰走了，嘉萱才再度红了眼圈，“妈妈，我好不容易能过好些，可他们却偏见不得我好！”心里的委屈浓的化不开，有一种愤懑的情绪充斥在胸腔里，恨不得撕碎什么东西来解恨。
　　　　奶娘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好姑娘，快别哭了，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咱们要好好的才对得起自个呢。何况现在老太太对你也好了许多，只要咱们不惹事不出错，你还是嫡长房的二小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嘉萱低下头在心里琢磨了一回，心里也认同奶娘的话，好歹她占了身份的优势，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嫡长房的庶出，比张家的那个要好太多了。
　　　　“妈妈说的是，我该好好学规矩，将来自有我的好呢。”嘉萱想通了也不气了，为外人生气不值当，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正该如此呢。”奶娘这才舒了口气。
　　　　“妈妈，摆上笔墨纸砚，我练会字吧，姐姐的字比我的好太多了，我下的功夫还是不够，把那绑带也给我系上。”嘉萱咬咬唇，就不信我下了死力气还能学不出个样来。
　　　　“好，老奴给您摆上。”奶娘见姑娘又有了心气，心里也踏实多了。
　　　　嘉萱站在书案前，慢慢的研磨，眼眸微微低垂看不清情绪，但奶娘却感觉到了一种萧瑟的情绪，她叹息一声，悄悄的退了出去带上房门，搬了个绣墩坐在门口干绣活，替小姐守着门。
　　　　经过刚才的羞辱，让嘉萱有了强烈的进取心，头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是多么的森严和残酷，她该庆幸自己身份还是个小姐，不然……其实秦妈妈并没有说错，若不是投胎到上官家，她又算什么呢。
　　　　研好墨，提起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开始练字。墙角的香炉燃着好闻的百合香，清淡雅致让人心情都好了几分，她专注的写字，渐渐的投入了进去，这一刻她对上官家有了几分归属感。
　　　　正院里。老太太坐在榻上，永泰坐在下手的椅子上，明珠靠在银红色牡丹花开的靠垫上，懒懒的歪在老太太身上。
　　　　霓裳进了屋，低声禀告，“那院里安静了，二小姐在练字，不让人打扰呢。”
　　　　老太太微微颔首，挥挥手示意霓裳退了下去，转而看着永泰笑道：“还算有两分慧根。让嬷嬷紧紧皮子，尤其是老二老三，老三灵慧却太拧了，老二机灵有余不够大气，不甘心却本事不足，还要好好的教导。”
　　　　永泰立刻点头，莞尔一笑，“还是母亲看得更准一些，我让秦妈妈进府也是为了敲打嘉萱，眼里都藏不住事。出了门也是丢人。偏她长得好，将来难免生出几分自傲来。有些事还是得做到前头，大局不能错。”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眼神多了几分放心。摸摸明珠的小脑袋，“能让我放心的就是明珠了，你眼光还算不错。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明珠睁开微闭的眼，扯了扯好看的薄菱唇，声音软糯清甜，“总要做两手打算。一点不靠也不行，那样新皇上位咱家要做冷板凳了，还是要待价而沽，再深一点就看皇上怎么安排上官家了，别的也就罢了，但庶女即便进了皇子府，也并不算出格。何况咱家的姑娘也是要选秀的，免选的名额就一个，我打算留给明雅，我自己倒不用担心，总不会是侧室给我，倒是明雅我更担忧一些，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免选吧。”
　　　　如今也不过才几岁的功夫，明珠却已经想到几年后选秀的事去了。
　　　　帘子外传来哈哈的笑声，“大哥，大侄女也太能操心了，怨不得素心总跟我说，明珠明雅两姐妹最亲，明雅占了大便宜了，处处都得姐姐的好呢。”老二上官鹏笑声愉悦。
　　　　“呦，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太太笑道。
　　　　“母亲，您今儿身子爽利吧？今儿没什么事我们就早早回来了。”老大老二先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