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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张老太太疾言厉色的训斥大儿子。
　　　　张琪看了眼绝望的李氏，李氏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凄然的笑笑，“爷，是我错了，我压根就不该抱有任何奢望，是我错了啊！”她仰头呵呵的笑着，笑声那样的悲呛苍凉，落寞辛酸，诸般复杂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这样的李氏让张琪心惊，不禁想起了新婚时李氏的娇美和满眼依赖信任，还有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爱意，不知从何时起，这眼神不见了，变得木然冷淡，如菩萨一般，自己去她房里也越来越少了。
　　　　是自己错了吧！当年母亲就提醒过自己，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如今才是报应到的时候了。转眼去看看柔弱可怜的女儿，和悲伤绝望的妻子，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第六十章心思
　　　　
　　　　青莲三个孩子被老太太示意让奶嬷嬷们带了下去。
　　　　张琪颓然的叹口气，声音暗沉沙哑，“是儿子的错，不该冷落了蕙兰，可儿子没有宠妾灭妻，小玲已经不能生育了，是我亲自动的手，自从那年她和蕙兰争锋让蕙兰蒙受了不白之冤后，我就让人在她饭菜里下了药，不让她生了，也免得发生兄弟阋墙的戏码来，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喘口气罢了！”说完也是叹息一声。
　　　　对青莲的姨娘是有三分感情，却不至于越过了发妻，但李氏决然高傲，说话太不留余地了，经常让他下不来台，一来二去彼此关系僵硬冷淡，二人性子都很傲都不愿先低头，就成了如今这副公事公办，有事才说话的摸样了。
　　　　李氏听到这番言辞也是惊讶的抬起了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氏纵有诸多小毛病，却心软手松，不会也干不出下黑手的事，所以王氏那样精明的人对这个长嫂也是有两份尊重和退让的，皆因李氏是个还算坦荡大气的人，好坏都表现在脸上了。
　　　　张琪看到发妻如此表情心里越发愧疚了，“蕙兰，是我误了你！”心里有了一种钝钝的痛。
　　　　李氏默然无语，眼泪无声的流淌着，紧紧的咬着嘴唇哆嗦着，王氏抱着她的腰，埋在她怀里，竟然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的哭了。
　　　　看到两个媳妇这样伤心，三个爷们也颓然的叹息一声，心里也不是滋味。
　　　　老太太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冷笑一声，“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早晚要付出代价。那蹦跶的太厉害的就打发了吧，你们的路还长着呢，别为了个女人影响了前程才是要紧。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琢磨琢磨吧。”
　　　　“是，让母亲受累了。”老大给老太太磕了头，起身搀扶起李氏，面色复杂而心疼，“蕙兰……！”
　　　　李氏什么也没说，擦擦眼泪跟着回房了。
　　　　老二也伸手上前扶自己媳妇，王氏却狠狠擦干眼泪，倔强的一甩袖子自己走了，头都不回看都不看自家爷们一眼。老二叹息一声赶紧跟上去赔不是。
　　　　看着三个儿子都走了，老太太才垂下肩膀，老嬷嬷过来给她换了杯热茶，上前给她捏捏肩，“老太太，您也别太担心了，三位爷都是好的，心里都有数！”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早些敲打，我怕他们会越演越烈啊！”老太太忧心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自问一向公平，可儿大了由不得娘做主了。
　　　　“要我说也怪那上官家的孩子，也太容不下人了。”老嬷嬷不禁有些心疼自家孩子。
　　　　老太太摇摇头，“不怪他们，要说道根上，是老大媳妇手段不够，心性娇纵任性，不够果断，拿不住自己爷们，我能怎么办呢？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能逼着他去你房里不成？你看看人家上官家的孩子，再看看咱家的姑娘，差距真是太大了。尤其是那个青岚，眼高手低，真是小妇养出来的小家子气。都是庶女，你看那个老二嘉轩和常来的嘉蓁，都不像她那样小气啊！”
　　　　老嬷嬷也点头道：“嘉蓁确实不错，乖巧懂事，不会自作聪明，也知道照顾着明雅，知道隐忍顾全大局。要说还是老太太会调理人，你看咱家大小姐嫁出门了也不丢人不跌份，知道轻重缓急，儿孙教养上面都是可圈可点的。”
　　　　老太太听了才点头露出一丝缓和的笑容，“素心一向爽利大气，上官家老太太也知道疼人，唯一让我放心的就是素心了。对了，去使个人叫老太爷来一趟，我有话要和老太爷商量呢。”
　　　　“是。”老嬷嬷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吩咐了。
　　　　不一会老太爷回来了，看了老太爷就知道了，张家儿郎长得俊逸不凡都是遗传了老太爷的容貌了，即便如今老了也是个儒雅仙气的老爷子。
　　　　“老婆子你喊我呢？敲打过他们了？”老太爷自然知道刚才儿子们被发妻给敲打了一顿，故意避不见面，免得儿媳们尴尬。
　　　　“嗯，喊你有事说呢，今儿闺女回来是体贴我们呢，上官家让递话过来，说是打算做香料生意，问咱家愿不愿意一起干，愿意的话给咱家四成利，我问问你的意思？”老太太将女儿的话如实转述了一遍。
　　　　老太爷摸着胡须琢磨了一回，“让三个媳妇去和闺女折腾吧，咱家爷们就不要出面了，女人们折腾一回挣个香粉钱也就是了。”
　　　　言下之意是要低调一些，不要赫赫扬扬的，这一惯是张家的家风。
　　　　老太太抿嘴笑了，“这我还能不知道？成，你答应了我才好回闺女的话呢，今儿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你觉得明珠这孩子怎么样啊？”她探出身子用眼睛征询老头子的意思。
　　　　一辈子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老太爷知道老太太隐晦的意思，当场乐了，接过老太太递来的茶饮了一口。
　　　　才开口道：“你知道荣王爷的儿子周琍为什么去了上官家学艺，而不是去别家么？”
　　　　老太太愣了一下，怎么一竿子又伸到这个话题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就疑惑的问道：“该是太后的意思吧，上官家一向不参与争斗，荣王爷和皇上关系最亲密，这样一来他家倒是稳当了呢。”
　　　　老太太的政治眼光也是颇为敏锐的，不然也做不了一品夫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事的起因是明珠那丫头起了个头，皇帝顺手推舟就答应了，才有了后来的事。”老太爷端着茶杯，面上是一分含蓄的笑容，眼里有着一分赞叹。
　　　　老太太倒抽一口气，随即急忙拉着老爷子的袖子问道：“是玩笑还是……？她能想到这节上？不能吧？还不到六岁的孩子呢，能想那么远去？哎呦！不管怎么说都值得好好培养！”说完长长的吐口气。
　　　　“正是这个话，这事的的确确是她促成的，当日闺女就传了话给我了，不是我瞧不起咱家的姑娘，灵芸小性不够坦荡，青莲和青岚两个有那丫头一半，我能不倾尽全力培养么？得有那慧根呐！”老太爷怎么不知道两个庶出孙女多少受些受委屈了。
　　　　可他不在乎，因为没有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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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怒其不争
　　　　
　　　　老太太沉吟了半响，“今儿我特意让明珠说了两句三个姑娘的事，一针见血，看得透彻明白，不用我递话那姑娘扫一眼心里就透亮了，明镜似得，我是打心眼里真喜欢啊！这要是入了咱家，我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老太爷笑了，“你可别想美事了，那丫头是老狐狸的眼珠子，进了书房亲自教导着呢，换了是我也会倾其所有的调教，何况还有太后盯着，将来必定有太后给做主呢。
　　　　咱们就别费那个心了。你想那不着调的事，不如好好调教一下你孙女，灵芸倒是还能教一教。老三媳妇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老二精明太过了，心太冷，老大媳妇太糊涂，又没什么手段有点拎不清，时不时要敲打。等孩子们再大些就分家吧，老大媳妇当宗妇有些勉强了，等我们百年后，没人压着她且糊涂着呢。”
　　　　家里的事老太爷心里一本账，早就有了清晰的打算了。
　　　　老太太并不意外，反倒点头，深深的叹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明瑞他们订了亲就分家不分府，各管各的吧。老大媳妇没有手段团不住人心，当初这门亲结的太草率了。”
　　　　“就念在明瑞和明礼的份上吧，这些年她也有苦劳。不过青莲的婚事还得你掌着，好歹也是个助力不能让老大媳妇给毁了。”老太爷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收拾院落了，让他们三个搬出来我亲自教导。”老太太板起了脸，这事决不能含糊。
　　　　“嗯，那我就放心了。明珠惦记不上，倒是明雅你可以想想。”老太爷笑着提了一句。
　　　　老太太也笑了，“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素心也有这个心，但还是稳妥的走，顺其自然吧，可不能再出老大媳妇的事了，你瞧瞧他们别扭的，让我也跟在后边操不完的心。”说完再次叹口气。
　　　　“她自己拢不住爷们，活该！这些年我们可曾插手过他们房里事？老二老三怎么就顺溜呢，老二也有姨娘可曾跳起来过？自己没手段压不住人怪谁啊？”老太爷才不同情李氏，软绵绵的样只会赌气能干成什么？
　　　　老太太没说什么，心里也是认同的。你们也是青梅竹马，这你都拢不住爷们，能怪谁呢。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压着儿子喜欢你宠着你吧！你要有那本事我还不操心了呢。
　　　　张家老太太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从来不给三个儿子赛通房小妾，那屋里人都是儿子自己要的，或是上峰送的，媳妇们自己给的，和她没啥关系。
　　　　年轻的时候老太太就精明爽利，手段了得把老太爷的心捏的死死的，两个通房几乎就是个摆设，生了庶女也给挑了好人家嫁了，很得老太爷的心。
　　　　将心比心老太太也知道年轻媳妇们那点子小心思，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呢！她懂也能理解女人的不易，自己这头从来不给媳妇填堵，给儿子多填一份人脉和机会，岳家处的好也是一份力量和机会啊！
　　　　可儿子大了不由娘了，作为媳妇你自己得争气啊！夫妻两个弄得乌眼鸡似得，爷们都躲着你走，你能落什么好啊。
　　　　“说是这么说，可老大媳妇那样可怎么办呢？”老太太发愁李氏，撑不起这个家呀，不然也不能早早想着分家了。
　　　　长嫂，这个分量重啊，要有容人之心，大度宽怀公允，手段要恩威并施，让兄弟族亲们都服气你才成啊，可老大媳妇一点不顺心就赌气，实在无法让人心服口服！
　　　　老太爷皱紧了眉头，“让人去李家，叫亲家母上门，这回你多透漏一点，就说咱们打算等明瑞定亲以后就分家不分府，起因就是她撑不起来，也说说咱们的不满，你我都多大岁数，这后宅还不能脱手享清福，娶妻娶贤真是一点错没有！”说罢还有点不满的意思，更是心疼老婆子这么大岁数还要操劳。
　　　　“呵呵呵！好了，我知道了！”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眼里有着喜悦和温暖。
　　　　第二天，张氏得了准信，准备回去跟婆婆禀报一声，便带着孩子们回府了，老太太很舍不得却也没有阻止，三个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让明珠他们继续留下来了。
　　　　不过老太太很喜欢明珠，拉着她的手笑容慈祥温和，“好孩子，改日有时间你还来玩啊，老太婆我喜欢你。”
　　　　明珠认真的点头，“嗯，您放心我肯定还要来的，等天热了我写信让姐妹们来我家玩，赏花！”
　　　　老太太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连连点头，“好好，明雅有空带你姐姐来玩。”
　　　　“嗯，外祖母你多保重身体，过些日子我来看您。”明雅乖乖的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
　　　　“好！”
　　　　回到上官府，老太太听说住了一晚就回来了，还有些纳闷呢，望着张氏问道：“怎么不多住两日啊？是孩子们调皮了吧？”说罢看着几个孩子来回的在他们身上寻摸。
　　　　张氏笑了笑，“没事，我急着回来给您禀报一声，我三个嫂嫂愿意和咱家干，高兴着呢，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巴巴就回来了！”
　　　　老太太见她不说也不勉强，乐呵呵的笑道：“好容易赶走了，还没清净一天又跑回来了！得了，回去洗洗歇歇吧，明儿不用你请安了。”她瞧着老二媳妇脸色不是很好的样。
　　　　“多谢母亲怜惜，正好我睡个懒觉呢。”张氏打起精神逗闷子。
　　　　“嗯，去吧，让孩子们中午在我这吃了。”老太太挥挥手。
　　　　张氏行礼后退了下去，老太太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她是担心孩子们脾气犟，再和亲家闹不愉快了。
　　　　“也不算，是张家的两个姑娘都是庶出的，嫡母心里有些小心思和委屈，不愿意多管教，行事闹了些笑话，让老太太知道了，下决心要收拾他们呢。我们在那就不合适了。对了，老太太还送了我一本字帖呢，很珍贵的。”明珠坐在榻上，絮叨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内秀
　　　　
　　　　老太太听明珠转述了事情原委后，也忍不住笑了，“这个二姑娘有点小家子气啊，这是怎么教的，这出了门做客可是要结怨。”
　　　　明雅忍不住皱着眉头，“谁说不是呢，上次我和三姐一起回去的，把三姐弄的好难堪好委屈，我心里也不得劲。我二表姐做事顾头不顾腚，弄得我也尴尬，还没法说，人家毕竟一片好心。”
　　　　说着红润的小脸上露出纠结无奈的小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太太抿了嘴说道：“这大概是爷们太偏宠姬妾了，不然嫡母不能这样放纵，于自己名声也不好，虽说嫡母不会把压箱底的东西教给庶出的，但犯了错还是要管的。你们瞧着三个姑娘哪个更好一些？”
　　　　后院的事姑娘们没法避开，将来都要知道的，现在说一说也是让他们心里有个数，不能做傻大姐。
　　　　“嘉蓁嘉萱先说说。”老太太先点了庶出的开口。
　　　　嘉萱是姐姐看了眼嘉蓁才开口道：“我个人更喜欢灵芸，更怜惜青莲表姐。”
　　　　她同情青莲，却不认同青莲的活法，觉得太憋屈了，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的，这如同职场一般，你得让领导记住你是谁，能干什么，你才有未来。你都没法让领导想起你，不知道你是干嘛的，那你受委屈被排挤也是活该了，职场如战场，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去抢，还得抢的有范儿，吃相不能太难看了，这里头都有学问。
　　　　比较之下她更喜欢天真可爱的灵芸，娇憨一些心里还是有脾气有哈数的。
　　　　老太太点头，心里大概知道这个嘉萱不是个软蛋，那就行了。
　　　　嘉蓁见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说道：“我喜欢青莲表姐，也喜欢二表姐的气性，但不认同她的做法。至于灵芸表妹，心高气傲，我们接触不多。”对于灵芸不欲多谈。
　　　　嘉蓁虽然年纪小可却很会看人眼色，青岚是无意中漏掉了他们，觉得他们庶出的说不上话巴结了也没用，但灵芸则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庶出的，眼神中带着蔑视，这比青岚的行事更戳人心尖子。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个孙女，头回发现这个不吭不哈的孙女，竟然是个灵慧的孩子，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明雅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三姐，她的说法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呐呐的问道：“三姐，你不喜欢三表妹么？她从来没有针对你呀？”她不明白，为什么青岚给过三姐难堪，三姐却不记恨呢。
　　　　嘉蓁那眼去瞧老太太颇有点求救的意思，老太太却笑道：“说吧，免得将来你妹妹心太软吃了亏就来不及了。”
　　　　嘉蓁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我是庶女，和二表姐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境遇是相通的，但我比她幸运，母亲对我一向宽容，并未阻止我和你们接触，有什么好事也会带上我。见过两次二表姐，我心里比从前更透亮了。多少能理解两个表姐的委屈。
　　　　青岚表姐虽然做事让人很难愉快起来，可她有气性敢争敢说，这份心性就很值得我学习，她虽然给过我难堪却不曾对我做过什么，只是习惯性忽略了我。但三表姐从骨子头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庶出的，眼底深处的鄙夷更让我觉得耻辱扎心，四妹还记得去年我们回去的时候，在暖隔里玩么？”说着她看着四妹妹，眼神温和而平静。
　　　　明雅愣愣的点头，歪着头仔细的回想去年那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让三姐记了这么久呢。
　　　　“那次本来玩得很好，三表妹渴了，让我给她倒杯茶去，照顾妹妹没什么不行的，表妹天真可爱我心里也很喜欢呢。可丫鬟明明就在旁边啊，一开始我并未发觉，也不认为表妹是故意折辱我，但很快她叫我去给她取点心去，大家都看着我哧哧的笑，我头一次上门，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大想去，可表妹却说，我不疼她了，一点事都要推脱也不是真心待她。
　　　　我出了门求了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去帮忙，人家还不想动有些推诿，我拿了母亲送我的珍珠耳环赏她，才肯帮我跑腿。下人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嘲笑和讥讽，难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