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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沈大人家的石榴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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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宁泽一直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一直对他好,手段未必高明,却情真意切。

  ☆、第64章 情|欲

猗竹院的西次间自中间排开; 两边各有六扇窗格; 然而此时却窗扉紧闭,屋中有些闷热。过几天便是花好月圆的中秋节了,天气已经凉爽了许多,如果开了窗户该是凉风习习才对。
    沈宜修手成扇先给大长公主扇了扇; 又赶紧给魏老夫人扇了扇,然则终究解不了热,她环视一周起身在靠窗的檀木长桌上取了一把团扇; 站在偏斜的位置给两人打扇。
    魏老夫人和大长公主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 势如水火都不足以形容; 这二人卯足了劲就为了让对方不舒坦。
    大长公主这时开了口,声音舒缓清晰:“霑儿,你莫要被她哄骗了,这毒可是鸳儿下在李暄身上的,为此她内疚的哭了整整一天了。”
    而后又絮絮说:“鸳儿和李暄是师兄妹,也是自幼的情分; 这次为了给你取药不惜违背信义,自污其身; 还戳穿了弓高侯府的阴谋; 她的这份心意……”
    “啪”一声响。
    这几人都坐在圆桌前的紫檀绣墩上; 沈霑未落座,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们。
    那圆桌是硬木的,魏老夫人这一掌拍下去打断了大长公主要说出口的话,手掌已是通红一片。这二十年来; 她未曾再同她说过一句话,国公爷让她重新进了沈家大门,她却永远不会认这个儿媳。
    沈霑这时才含笑说:“母亲贵为大长公主,金口玉言,话可不能随意出口,沈宜鸳是我妹妹,她有什么心意?你是想让儿子背上乱|伦的骂名吗?”
    沈宜修的团扇挥的更频繁了,扇动了大长公主的头发,大长公主一口火气上来又迅速压制了下去。这些年他们这些人逼着她一步步远离沈家,她只能依附着皇帝再和杨一清统一战线才不至于被魏国公府击垮。
    有一件事她皇兄算是说对了,如果她没嫁入魏国公府,原也不必如此。
    有时候只有站在对立的位置才能看清楚对方到底有多么强大,这些年她联合杨一清没少给魏国公府下绊子,起初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手段,为的是给魏国公府提个醒,或者说她的目的一直是提醒魏老夫人——她是大长公主不是她可以随意折辱的人!
    然而这些对她是小打小闹,对魏国公府的人来说也是小儿把戏。
    后来她真的想为难他们让他们来依附于她,这才发现其中盘根错节并不是她或者谁能够撼动的,其势已成,若没有压制和对立方,未必不会反。
    皇兄给她下毒她至今不能原谅,那个时候却也有了一丝体谅,如果她再违背了皇家,对于皇帝而言那真是蚍蜉撼树了。
    沈霑开了窗,院中绿竹摇曳辉映着一树海棠,如斯美景,关起来不看太浪费了。
    他回过身,扫了一眼,又认真看向魏老夫人,叫了声:“祖母。”
    魏老夫人抬眼,这时风终于吹了进来带了些花香,沈霑穿着菊莲曲水纹的月白长袍,麒麟顶冠,墨发随风散开。
    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她虽然琢磨不透他的行事作风,却也能明白些他的心思,再者她不会让大长公主有任何机会得逞任何事情。
    她叹口气问:“霑儿,你欲如何?”
    沈霑这才走进了些,言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祖母权当看了一出戏,一笑置之吧。”
    接着深情又无奈的一笑说:“我已情根深种,甘愿被戏,不然便不会娶宁泽进门了。”
    魏老夫人听了这话面上倒没有什么波动,旁边林嬷嬷嘴唇翕动似乎是笑了那么一下,是不太信他的话的。
    在座的几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大长公主自上次见了宁泽后对她有十分的不满意,大胆妄为也就罢了,上次她还随意诋毁国君!她本也存了念要对宁泽下手,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岂会轻易放手!
    然而抛下所有纠葛,沈霑不和她亲近也就罢了,但是她却不能不认这个儿子,只从一个母亲的身份出发,她也不能认宁泽,她道:“霑儿,母亲不能容许这种人做你的妻子,她配不上你。”
    她这句话一出,魏老夫人张口欲言的话倒是收了回来,这次她和这位大长公主难得达成一致了。
    沈霑看向大长公主,整个人瞬间如冷凝了一般,他沉默好一会才说:“母亲,她还差几天才满十五岁,是我配不上她才对。”
    沈霑舟车劳顿,本就疲累,和她们周旋不过是怕宁泽在后宅吃亏,他做了决定的事,别人是更改不了的……他只是换一种魏老夫人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她他的决定。
    大长公主觉得他太顾左右而言他了,什么十五岁!拿年龄说事简直是胡扯!还想在言,却见沈霑皱了皱眉,眼睛像深潭水般清澈却没任何波动,就那么冷静的看着她。
    她忽然福至心灵,她也是糊涂了,以为能改变沈霑的想法,然而这些年何曾做到过?倒不如以此为契机,先笼络沈霑再另谋他路,便道:“霑儿,你要是非她不可也不是不行——留她在你身边可以,让她过来公主府中,由我教导她一年,为妻不行,做个妾室倒是可以。”
    大长公主心思一转动便活络了……想到侄女嘉宁长公主倾慕霑儿许久,倒不如借此把她嫁进来。
    魏老夫人却比大长公主更知道沈霑些,大长公主一直觉得沈霑同她亲近,其实这孩子自小主意大,年纪小小心思已如海深,同谁都是疏淡有礼的,这么些话下来,她要是再不明白他的心思,她真是妄为她的祖母了——
    沈霑这是再制衡她,以大长公主来制衡她。
    这件事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赶宁泽走,二是留下她。沈霑摆明了态度,要留下宁泽,他话里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情种,一幅得宁泽便得他心的样子,以此诱导大长公主先同意留下宁泽……她若是不想输给大长公主,就只能按照他的想法走,否则便是把他推向大长公主!
    难道她不同意,他要真的让宁泽同大长公主亲近?如果宁泽去了大长公主府,那他是不是也要过去?其实她怎会怕输,只怕沈霑过的不好罢了,只是沈霑住进大长公主府她是绝不允许的!
    宁泽嫁过来这些天具体是怎样一个姑娘她们也看的清楚,两个人其实算得上般配,如果宁泽不曾私奔过……
    “唉!”她长长的叹口气,手抬起揉了揉鬓角说:“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些热切的心思,不过好歹也是年轻过的,年轻人痴迷些也无妨——”
    话到此处瞧了眼因她这两句话愤而转头,正怒盯着她的大长公主,言道:“留她在你身边可以,为妻也可以,只是你要给我一年的时间考验她,这一年她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妾室,你可同意?”
    ……
    沈霑回猗竹院前又去了趟水木轩,候鸟似的沈宜鸳姑娘似乎早有预料,已经等在了门前,倒是正好,沈霑也不愿意踏入她的院子。
    她眼神殷殷切切的看着他,眼睛还红肿着,似乎在等着他安慰她一句,或者难不成还夸奖她一句?
    沈霑伸出手,已经觉得十分屈尊了:“你哭已经够累的了,怎会还有时间再同李暄斡旋,把解药拿来给我。”
    解药自然不止一份,张惟被卫风抓来了,另配便是,但此物却不能留在沈宜鸳手中。
    然,沈宜鸳现在却是把解药当宝贝供着,李暄知道是她下毒后,那眼神蕴着火气,火势滔天恨不能把她席卷进去烧成灰,现在李暄还在和她怄气,过不了几日……她想过不了几日她就能拿到半味莲了,届时再同大长公主和魏老夫人一说,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嫁给沈霑……
    沈霑是早晨回来的,这么一通纠缠下来,已经快要到正午了,他自收到飞鸽传书后,一路从宁夏疾行而归,往常那些或淡漠或温和的样子没心情继续维持,吩咐身后的吴青石道:“青石,你去搜出来。”
    ……
    回到猗竹院时,宁泽正坐在罗汉床上,手里端了一杯茶快要倾洒出来,菱花在旁边叫她她也不应。
    日光透过落地的窗格全部洒进来,有些轻拂在她脸上,映出细细的绒毛,她的眼睛垂着,像是沉思,又像是进入了某个神奇的地方,还没走出来。
    沈霑轻轻叫了声:“宁泽。”
    她才像是采足了花蜜的蜜蜂,翩跹舞动,似乎沉睡许久就等着他这一声轻唤,而后猫儿一般仰起头,对着他露出一张笑脸。
    她这笑如星华一般,不是,该是仰眸一笑胜星华才对,沈霑这才觉得心中有什么裂开了一道缝隙,让她这笑容照了进来,他挥挥手让菱花和其余的人退下,才招招手对她说:“过来伺候我沐浴吧。”
    宁泽忙下了罗汉床,跟着他去净室,一路上都默默不言,给他宽衣时,才揪着白玉腰带说:“大人,你这是第一次叫我名字。”
    沈霑点了点头,说:“不然叫什么?”
    她没回答,却笑嘻嘻连连开口唤了几声:“大人。”
    最后腰带终于被她揪开时,蓄谋已久的叫了声:“夫君!”
    沈霑拍了她的头一下,骂她:“得寸进尺。”
    又十分不同情的冷冷说道:“祖母说这一年你不是妻,也不是妾,只能没名没分的待在国公府中,这一年你似乎只能依靠我了。”
    宁泽就愣了,不过一瞬心里却又放开了,沈大人终究不是卫风……
    她状似害怕的抱住沈霑说道:“夫草木无欲,寿不逾岁;人多情|欲,寿至於百。大人,这没名没分的,我——”
    她指了指自己:“这样的我是不是太可怜了?你要多对我动动情才是,我可是希望大人能长命百岁的。”
    沈霑也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他不说过目不忘吧,却也没糊涂到记不住事的地步。
    前些日子他去宁夏的时候有位姑娘还口口声声提醒他:要克制,要灭人欲,还要割掉情|欲之妖!
    他长臂一展抱住她,说:“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试试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嘉宁长公主23、24章有出现

  ☆、第65章 交锋

未时; 刚风平浪静下来的猗竹院又沸腾了。
    张惟被陈大岭揪着脚不沾地的被带到了猗竹院; 陈大岭手刚松开,他转头又要跑,却被宁泽挡住了去路。
    有丫鬟婆子端着热水自堂屋进进出出,刚走了没多久的魏老夫人又过来了; 此时她正坐在正堂中,她的手收在袖间,衣服却微微抖动; 宁泽看的出来她在紧张或者是在害怕。
    前几日魏老夫人得知她是宁泽的时候虽则生气; 却还是一幅泰然的样子; 此时才是真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了。
    几个太医背着药箱陆陆续续进了堂屋……概因方才,沈大人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
    不久前,沈大人沐浴完之后,同她说了一句:“宁泽,我大约要生病了。”
    她忙走过去拉了拉他; 让他俯身,他倒是挺配合的低了头; 她又踮起脚探了探他的额头; 额头凉阴阴的; 说话声音也清澈没有丝毫浊音。
    她以为沈大人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她多心疼他几分,于是很是好好的表达了一番衷心,又故作腻腻歪歪的诉了一把衷肠。
    就差“我愿意为你生,愿意为你死!”没说出口了; 沈大人这才笑了笑进里屋休息去了。
    宁泽到底不放心中间悄没声的进去两趟,看了他两眼见无事,便也坐进藤椅中小憩。
    休息中她忽然觉得沈大人是不是口不对心,嘴上虽然说着只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会不会心里其实很喜欢她?不至于天上地下只认她一个,但是因该也是喜欢的吧?不然何必她一诉衷肠他就笑呢?
    她想到这里觉得什么名份啊有什么意思,这样便很好了,她像个偷了蜂蜜的熊,露出几颗大白牙,笑的十分憨傻。
    不一会却又觉得自己恐怕是自作多情,沈大人对她好是好,但毕竟那是沈大人。
    直到吴青石特意从石榴院提了饭食过来,她去叫沈大人用膳时,才发现她叫不应他,她就站在他旁边,却叫不应他。
    有些事情她虽然知道,却总是会忘记,因为沈霑从未提起过,因为他站在她前面嬉笑怒骂的太过轻松自在,她总是会忽略他身中奇毒的事实。
    ……
    她挡在张惟面前,此时很想挥一拳揍他一顿,张惟许是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啧啧两声,一甩手转了两圈,无奈道:“毒不是我下的啊,那是君啊,我一个升斗小民只能听从命令,哪里有我选择的余地!你们这种人家就会欺负人,这个抓我那个逮我,这些年我就没过过安生日子!”
    当年先帝让他制毒,他只能制啊,天子谕令,哪里容得他反抗!至于这毒是给谁准备的,又有什么后果,哪是他能考虑的。
    “那你现在跑什么!”宁泽道。
    “你既然制了这毒,便应该知道如何解毒,害了人你不思改进,却还要逃,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不断子绝孙。”
    至少也要像她似的,改一改,变一变,总不能一次次的重蹈覆辙。
    “你!”张惟被宁泽戳到了痛处,心烦的顿住了乱窜的脚步,吼道:“我也只能压制这毒罢了,比那些太医的法子也高明不到哪去,要想救世子爷你们还是快找到解药,不然我也回天乏术。”
    又道:“话已经说明白了,找到解药我就解,别到时候找来解药晚了又赖在我头上,我可不愿意给你们陪葬。”
    他吼完这一嗓子,才晃晃悠悠进了堂屋,宁泽还是站在外面廊下,没有进去。
    魏老夫人听到了外面动静,这才抬脸看了看宁泽。
    方才魏老夫人赶她出来时,她想着要不要梨花带雨的哀求她,然而觉得无用,便一声不吭的出来了。
    沈大人醒着时,她可以撒娇撒痴,沈大人睡着了她便不可以了。
    其实沈大人此次定然是无碍的,她虽然不知道沈大人上辈子是何时去的,比她晚却是一定的,然而纵然知道,心下还是有些惶惶然,此时太阳照在竹叶上呈稀疏斑驳状,更让她多了些不真实感。
    她忽然有些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重新活了回来,还是这些都是她做的一场梦?然而便是南柯一梦,便是一场空欢喜,她也觉得安慰。
    张惟的医术她是知道的,他只要踏进了病患家的大门,那人就一定死不了。
    夕阳还未落尽时,陈大岭走出来语气喜洋洋的道:“夫人,大人醒过来了。”
    宁泽站起来就要冲进去,幸而还知道这不是她的南柯一梦,别人还都鲜活的活着,尤其魏老夫人,那可是尊菩萨,她得供着。
    她又坐回石凳上,等魏老夫人出来时,彬彬有礼的站起来,垂首静默。魏老夫人果然只是瞅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微微的哼气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她刚进屋,屏风前又顶头撞上了张惟,张惟不想搭理诅咒他断子绝孙的人,宁泽却是笑了笑,又跨步挡住他,说:“张神医,我别的技能没有,却是精研酿酒术,你治好大人,我便把所有酿酒的方子全给你,你得尽心尽力才是。”
    “老子……我尽心尽力了,酒在哪里,快给我快给我。”
    张惟没有别的嗜好,惟好酒而已,菱花听吩咐搬了酒上来,被他一把抢过去,他这才道:“世子爷身上这毒很是刁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研制出来的”
    话到此处他面上带了些笑容,似乎志得意满十分自得,也不知良心何在?
    宁泽问道:“毒解了之后,身体会如同正常人一般无二吗?”
    “中毒二十多年解了之后指望着完好如初,你痴人说梦吗!”
    张惟伸出一个手指头十分不屑的挥了挥,十分鄙视的说:“你也是通些医理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宁泽却道:“若不能完好如初,我也只能感叹神医命途多舛,每年清明时分我会记得带酒去你坟前洒上一壶的。”
    “你?!”
    张惟不知道到底是床上的那个人手眼通天,还是眼前这个姑娘对他知之甚详,她似乎十分清楚他医术的上限在哪里,前几日她给他要的那毒,那可是他的独门秘技,她竟也知道……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道:“好了,好了,服了你了!看在酒的面子上,我给世子爷开些药,好好调理些年,先说好,好不好我不敢保证,只能勉力一试。”
    ……
    宁泽进到里间时,沈大人已经坐到了窗前的罗汉床上,似乎方才一场昏睡只是他制造的一场假象。
    宁泽想了想到底放下矜持扑过去,遇到一个冷清的人她再不主动些,可要怎么进展下去?
    榻上的桌子晃了晃,险些被她扑倒,沈霑接住她,先是看了看天色,才说:“今天昏过去的不是时候,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宁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八月初十。”
    这是个什么日子?
    然而她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她下了决心要询问他,开口前瞅了瞅窗户外,总觉得有暗卫盯着他们,她觉得她问的这话也不好被暗卫听到,只好趴在沈霑耳边问道:“大人,上辈子你是怎么死的啊?”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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