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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台空歌-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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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雪犹自说道:“你们之间隔着的,其实只有我而已,而我,不需要你保护。”叶初雪推开晗辛,看着她的眼睛,温和而坚定地说:“我能保护我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晗辛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要……你要……”
她没问出口的问题却令叶初雪几乎无力承受,只能垂头自失地笑了笑:“天地终不能合,高陵深谷各有各的路。我不能再让旁人为了我这走投无路而伤心落泪,彼此仳离。晗辛,人生难得,能有个可以携手几十年的人亦难得,若我无力走下去这条路,你要为我走。”
平宸听得一片茫然,不知她们云山雾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晗辛当然是明白的,一时之间只觉无数的隐忍委屈都值了。她终究守住了对自己的承诺,不曾因为任何事背叛主人。时至今日,叶初雪的这番话几乎是为她解除了所有的束缚。然而那话中另有一层无奈凄苦,却是旁的任何人都无法为她抚平的。
晗辛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恭敬地在她脚边跪下,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平宸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却看得明白这三拜的意思。他突然恐慌起来,尖着声音问:“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叩拜?晗辛,你说话!”
晗辛站起身来,转向平宸,深深施礼:“陛下,我本是南朝鄱阳湖畔渔人家的女儿,家人死于战乱,是我的主人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当日我曾向主人盟誓,此身此命,皆为她所有。主人不要我的命,甚至将身契还给我,但晗辛却知道要为主人而活。”
叶初雪握住她的肩,不让她说下去,自己抬头看向平宸:“我让晗辛离开这里。她本就不属于你我,秦王肯为她退兵,就足以弥合他们之间一切分歧。陛下,让她走。”
平宸呆了一呆,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一下子跳起来:“你们做梦!”他愤怒地直冲到两人面前,抬起手,却终究不敢指向叶初雪,只能转而指着晗辛的鼻子骂道:“你说了那么一大堆,竟然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要离开朕?晗辛,当初七郎不要你,是朕收留了你。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朕甚至让你嫁给他。可你呢,你自己离开了他,还躲着不肯来见朕。你明明怀着朕的儿子,却要跟崔璨去私奔,这些朕都容了你。你身份低微,朕不在乎,朕封你为昭仪。你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朕也不介意,只要你以后踏踏实实跟着朕就好。甚至你不肯承朕的恩幸,给朕塞各种各样别的女人,诱哄朕服丹,伤朕的心,偷朕的虎符,朕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却还想要离开朕,晗辛,你还有良心吗?”
叶初雪知道自己不该多事插手晗辛的私事,但他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又都与自己有关,这样的关头她无法让晗辛独自去应对,于是抢在晗辛开口之前,说道:“你做了这些,说了这些,又有哪一样是晗辛想要的?她如今唯有一件事可以去做,你何不就放手呢?”
“我不放手!”平宸正在气头上,声嘶力竭,“她是朕儿子的生母。朕怎么能放她去找别的男人?朕的儿子日后怎么能有异父的兄弟?”
晗辛这回没有再给叶初雪开口的机会,幽幽地说:“不是你的。”
平宸犹自愤怒,愤恨地瞪着晗辛看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你说什么?”
晗辛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头一次清晰冷静地说出来:“文殊,不是你的孩子,是七郎的。”
平宸瞪着她,像是一时没有听清楚:“晗辛,你老老实实看着朕,不许撒谎,你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从我在延庆殿承幸陛下到嫁给七郎,中间隔了一个月的时间。”晗辛清晰镇定地说,“那孩子,是七郎的。”
平宸胸膛起伏,深深地喘了几口气:“骗人!”他冷笑,面色涨得通红:“晗辛,你那点儿心思,朕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怨恨朕拆散你跟崔璨,所以变着法子要跟朕闹不痛快。你给我听好了,你从今老老实实地跟着朕,朕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你若再有别的心思,朕就杀了崔璨!”
晗辛一惊,连忙说:“跟崔相没有任何关系。这孩子是秦王的,当日没有对陛下说清楚,是我的错。但这样的错不该再继续……”
平宸怒急,突然扬手就给了晗辛一巴掌,将她一下打倒在地。
叶初雪连忙过去扶起晗辛,见她颊边溅得点点鲜血,吃了一惊,捧着她的脸问:“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说着,严厉地抬头瞪向平宸。
“贱人!你安敢欺君至此!”平宸双目通红,咬着牙狞笑,“你以为你说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就会放你们离开?做梦!”平宸一把抽出剑来,“这剑杀过的人你都认识。朕就先杀了你,再杀了那个孽种!”
叶初雪一下子站起来逼到他的面前,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你敢!”
平宸无论如何料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凶狠,不由一怔,后退了一步。
叶初雪瞪着他的目光突然抖动了一下。她眯起眼,打量着平宸。
一条浓黑色的血迹从他的鼻中流了出来。
平宸犹自不觉,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越发色厉内荏地发怒:“你要造反吗?敢对朕这样说话。朕这就把你绑起来吊到城墙上去,让秦王一箭射死你!”
这样的威胁倒是逗得叶初雪盛怒之下笑了出来,一步步将平宸向后逼去:“你敢吗?”
平宸二话不说,举起剑就向叶初雪砍了过来。
晗辛尖叫一声,冲过来挡在叶初雪身前,将背亮给了平宸的剑。叶初雪喊:“晗辛你让开!”
晗辛死死抱住她:“不行,夫人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平宸的剑落在了晗辛的后背上,却没有更进一步。眼看着剑锋划破她的衣裳,却始终不肯下狠手。血一滴滴地落在剑身上,渐渐有如雨势,竟是愈演愈烈。
叶初雪的目光落在那些血上,又从血向上,来到平宸的脸上,血从他的鼻子、耳朵、眼睛里往外流。即便叶初雪这样惯经生死的人,也看得毛骨悚然。
晗辛为了保护叶初雪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剑,她用力抱着叶初雪,紧紧闭着眼,等待最后那一击落下。那一瞬间,逢春死在平宸剑下的情形反复出现,晗辛突然意识到从看到那一幕的时刻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剑落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期待中的剧痛始终没有到来。
平宸终于察觉到了,他伸手抹了一把鼻子,看着掌心的一手血,似是难以置信,茫然抬头,正对上叶初雪震惊的眼睛。叶初雪又朝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平宸会意,摸过去果然又是一手的血。
这少年终究恐惧了,握着剑的手簌簌发抖,竟似是弱不胜力,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晗辛听到声音回过头去,正看见平宸的身体如玉山倾颓,向后倒了下去。
“陛下!”晗辛心神俱裂,转身扑了过去。
那少年皇帝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只有鼻翼翕动,让他如金纸般难看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生气。
晗辛过去将平宸的身体撑起来抱在怀中:“陛下,陛下,你等等,等我去叫御医,别说话,别乱动……不会有事的……”
平宸的目光平静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狂乱狠毒:“我骗你的。”
晗辛一愣:“什么?”
“我不会杀文殊,更不会杀你。”他忘记了用朕来自称,却还想找出个微笑来放松晗辛的心情,“我骗你的。晗辛……”
“在,臣妾在。”晗辛的泪水滚落,跌在他的脸上,与他面孔上四处纵横的血迹混在了一处,“陛下,你要说什么?”
他想说的话很多,却已经力不从心,只能挑最重要的词句:“崔相……好……七郎……不好。”
他想说抱歉,又还是不甘心地想埋怨晗辛的欺瞒,想对晗辛说自己原谅她了,想说她值得畅快无忧地过一生。可是最终,他能说出来的只有一句:“扯平了。”
少年皇帝的身体渐渐僵冷。晗辛几乎不可置信,就在片刻之前还凶神恶煞拿着剑要杀人的皇帝,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完全没有了气息。
晗辛甚至还没有从对他的愤怒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就不得不面对他的死带来的悲伤。
她惊觉自己竟然是那样的悲伤。这少年任性张狂、嗜杀薄幸,是个集千古昏君于大成的坏皇帝。可他从来都对得起她,从来都是自己在骗他、伤他、恨他、怨他、背叛他,他却到死都还惦记着她的福祉。
晗辛伏在平宸的身上放声大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被愧疚和惊悔逼疯。
叶初雪抚上她的肩头:“晗辛,就快有人来了。”
晗辛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激烈,会让叶初雪误会,却不肯有所收敛。在被叶初雪拉起来的时候,低声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改变我的人生,一个是夫人,一个就是陛下。”晗辛回过头看着叶初雪,沉痛地说:“只有你们俩能将我带到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疏钟已应晚来风
三日之约转瞬即到。
平宗趁着三日的时间将他离开这段时间的各种事务都理出了头绪,在出征前夜照例召集麾下将领在自己的中军帐中商议制定策略,分派任务。他统领北朝中外军事多年,与诸位将领早就有默契,彼此也都熟悉。很快分派完任务,众人各自领命去筹备,帐中便只剩下了平衍还在下首坐着。
平宗看了一眼平衍,一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胡床上坐下,自己倒了杯酪浆喝了一口,向后靠在椅背上,略有些疲惫地合上眼,捏着自己的鼻梁。
这几日他们为了筹备决战,各自忙碌,这还是第一次在私下独处。平衍有些心虚,一时间不敢开口。他猜平宗肯定已经知道叶初雪的事情了,却一直隐忍不发,连一个字也不提。平宗越是沉默,平衍就越是忐忑,他知道这一刻始终是会到来的。
果然,平宗终于将手中银杯放下,叹了口气,问:“在雒都皇宫安全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平衍却松了口气:“有高贤和晗辛照应,没事的。再说……”他嘿了一声,故意不说下去。
平宗沉着脸哼了一声:“若是有半分闪失,我唯你是问!”
平衍心头涌起怒意,张嘴就想反唇相讥,却终究还是忍住了,硬邦邦地说:“等打下雒都再说吧。”
这自然是正道,然而平宗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下去,追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放她走?”
平衍的脸平白红了:“她说要去西域,说那里金绳界道,琉璃为地,城阙宫阁,轩窗罗网,宝石璀璨,耀眼夺目。她说她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平宗瞪着平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平衍脸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说起话来底气也差了许多:“阿兄……”
“从小让你抄佛经,你总是说要背兵书,要读孔孟,就是不肯在佛事上用心,如今被人骗了吧。”平宗气得几乎笑出来,“这几句根本就是《药师经》里的话,你哪怕看上一遍,也不会被她骗成这样。”
平衍低头任他数落,听他这样说,却突然抬起头来:“可即便她不在这件事上骗我,也一样会离去。阿兄,你比我了解她,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平宗冷笑:“是拦不住,还是不愿意拦?”
平衍顿时理屈,想了想说:“阿兄,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索性把话说明白。那日我看见晗辛被五哥押到城墙上的时候,只觉得心都快要蹦出腔子了。那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绝不能让她有个好歹,否则这天地江山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阿兄,我能让她离我远远的,但不能不知道她是不是安全。这几日我将心比心地想,阿兄大概也跟我一个心思。”
平宗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面色却缓和了许多。
“只是那个女人……”平衍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偷偷觑了一眼平宗的面色,改口道,“叶娘子跟晗辛不一样。晗辛如春雨,她却是风暴。何况她始终不肯与阿兄同心同德,到了今天也一定还在暗中作梗。阿兄喜欢纵容她,想看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我却不能由着阿兄拿江山社稷去博红颜一笑。阿兄,我如今也不提立子杀母的事了,我也知道你离不开她,阿戊也离不开娘。我可以让步,让你带她回龙城,但你要保证她不参与政务,不过问国事,不结交外臣,甚至不能掌管后宫。”
平宗怒极反笑:“阿沃,你真的一定要在今日跟朕说这些?”
“明日攻城,无非两个结果。或者城破,雒都所有人都会带回龙城;或者攻城失败,咱们就只能暂时退兵,而阿兄定然是不会将她留在雒都的。其实这场仗,无论输赢都问题不大。今年攻不下,明年继续攻就是了。但叶娘子的事情,确是迫在眉睫,必须要解决的。阿兄,我是诚意来与你商议的。”
平宗冷笑:“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朕谈那些条件?”
“本来没资格,但是若叶娘子不肯跟阿兄回龙城,而我不巧却有信心能劝她回心转意。”
这句话一出,平宗立时就笑不出来了。他阴沉地看了平衍一眼,复又拿起银杯喝了起来。嘴占住了,自然就没有了说话的必要。平衍知道他到底还是动心了,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于是也不叫人来搀扶,自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慢悠悠地离开。
平衍的拐杖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平宗的心头,让他惊觉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快。
第二日天不亮,平宗即带领大队来到雒都城下。前方斥候一早侦知地方动向,飞速回报,说平若已经陈兵于雒都城下严阵以待了。平衍闻言朝平宗看去,见他似乎充耳不闻,什么都没有听见,唇角却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微笑,便刻意调笑道:“阿若如今十分出息,远非当年不省事的顽童了。”
平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中却闪着笑意。
平衍于是继续说:“若是能将他带回来委以重任……”
平宗立即听出了弦外之音,淡淡地说:“阿沃,朕才三十二岁,一时半会儿看来还死不了。”
平衍点了点头:“是!”
雒都的城墙被反复烧了几次之后,变得乌黑,雒都军将士也都个个一身皂色战袍,就连高高飘扬的写着“平”字的大旗也都是黑色的,在阳光下,饱经劫难的千年神都和它脚下的将士们奇异地融为了一体。
平宗勒住马缰,楚勒连忙发令,身后大队停了下来。
平衍也察觉出了不妥,皱眉对平宗道:“似乎有点儿不对。”
楚勒担忧起来:“会不会有陷阱?”
平宗摇头:“他们没时间。阿沃,你怎么看?”
平衍细细思索了一番:“凡两军对阵,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战袍铁甲,固然有优劣之比,但若论决胜之要,非士气莫属。雒都军多是州郡兵,生于田舍之中,长于山水之间,纯朴刚健有余,而骁勇狠厉不足。这些日与雒都军几次对峙,这种特性非常明显。但今日同样是这些人,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就是多了那种引而不发的沉痛狠厉之意。”
平宗点头:“不错。如果说军队是一把剑,今日剑还是那剑,剑气却凌厉了许多。阿沃你看他们的布阵,重弓在两翼,步兵居中,骑兵却在步兵之后。这不是守城的布阵,而是破釜沉舟的打法。阿若这个布阵,就是为了给我们迎头一击,打击我们的士气,速战速决,让我们吃亏后迅速退兵,而非寻常守城之战,细水长流慢慢消耗的打法。我猜雒都城中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所以他们急于想要解决外患。”
平衍会意:“我这就去让人查明白。”
平宗摇头:“他们如此整顿军容,就是为了在大战结束之前不走漏风声,普通人即便入了雒都也查不出什么来,你亲自去。”他说到这里才转向平衍:“把她们都带回来。”
他说的是“她们”,平衍心头一热,深深行礼后,命人准备了牛车,绕道雒都南门进入雒都。
平宗遣走平衍,这才命身边旗手打出旗令,身后大军立即变换队形,以中军为轴,骑兵向两翼包抄,务必以最快速度解决对方的重弓,方便攻城部队攻击。
正在部署间,突然见平若军中升起一面狼旗,在风中摇晃了几下。掌旗官立即来向平宗汇报:“陛下,敌军发出挑战,敌军主帅要求与陛下决战。”
这是丁零人的一个古老习俗。早年间,丁零诸部之间征战不断,丁零人好狠斗勇,早期的攻伐很少有什么计略战术,多数是靠首领自身的骁勇。因此有时候便会有相对人数弱势的一方提出主帅之间的决战,输的一方即便兵力强大也会认输。
只是自丁零人入主龙城之后,渐渐习惯了中原人的兵法谋略,这古老习俗渐渐演变成了各部围猎时的一种游戏。谁也没想到今日平若居然又将这一旧俗提了出来。
平宗几乎笑出来,对楚勒无奈道:“这小东西还会玩心眼了。知道打不过咱们,就想用这种方法来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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