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碧台空歌-第14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平衍一怔,思索着更恰当的词语:“本朝皇后历来都出自贺兰部。”
“你觉得贺兰频螺比叶初雪更配做我的皇后?”
平衍蓦地一怔,朝平宗望去:“陛下此言,臣不解。”
平宗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平衍面前,拍拍他的肩:“阿沃……”他的声音似乎被无奈的叹息所淹没,大殿里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平宗极力克制自己的语气,淡谈地说:“这次将叶初雪掳走的人叫睢子,这名字你大概不会不熟悉吧?”
平衍一愕,只觉一阵寒意从头顶沿着脖颈而下,向着四肢蔓延:“陛下……”
平宗却一抬手截住他的话:“经查这个睢子就是贺兰频螺所豢养的私兵首领,此事是她在背后主使。”他深吸了口气:“贺兰频螺在燕然山将叶初雪射伤,令她早产,而再往前,当初我出征伐金都草原,还没出龙城,她就要放火烧死叶初雪,这一切还都是在叶初雪帮她救出阿若之后。阿沃,你是明白人,你自己告诉我,她们二人谁更配做皇后?”
平衍要静一会儿才能稳住神。他不知道平宗历数贺兰频螺罪状,却要从睢子入手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巧妙地没有提及睢子曾经受命于他要从战场上带走叶初雪的事情。
但他能猜测出来平宗不提此事,是做出了一种姿态,只要他不阻止叶初雪封后之事,便既往不咎,将他对叶初雪所做的事情掩过不提。
只是有些事情平衍却不能以自己的荣辱为标准去衡量,平宗越是这样不计一切代价地要将叶初雪送上后位,平衍就越无法视之不理。他咬了咬牙,说道:“贺兰频螺阴险狡诈,多行不端,确实不宜居中宫而母天下,可她毕竟是阿若的生母……”
“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阿若能做我的嗣君?”平宗拧起眉,压抑着不悦的怒气,“当日他在城外青松岗上就已经与我断了父子之情。我知道你们叔侄素来情笃,乃至他主政时为你担待,将你救出牢狱委以重任,但阿沃,我实话告诉你,如今既然没有晋王了,世间也就不会再有晋王世子这个人了。”
平衍突然开口问:“那么陛下打算立谁为储?”
平宗一怔,一时没有说话。他一共四子,除了平若,平节、平芒都被带往雒都,如今身边只有还未出满月的幼子阿戊。他们在这里秉烛夜谈,商议的又是叶初雪立后的问题,对于平衍这个问题,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但这其中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陷阱。平宗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今年才三十一岁,阿戊还小,立储之事不着急。”
“储君乃国家根本,陛下登基之后,就应当尽快选立太子。如今朝堂、民间人心浮动,有了太子才能令人心安稳下来。”
平宗点了点头:“是啊,太子、皇后、朕的朝廷,一样也不可以少。急不得,慢慢来吧。”
这一来一往之间,平衍与平宗已经不着痕迹地刀剑相撞了一次,一时间谁都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再进一步。
两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一股令人几乎窒息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别开面孔不去看彼此,又都盼着对方开口将这一次黯然无声的龃龉化解掉。
过了良久,终究还是平宗先退让:“既然说到了阿戊,你给他取的名字想好没有?”
他一开口,落在平衍身上无形的压力蓦地撤去,空气又开始流动,平衍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说道:“不知‘艾’字可好?”
平宗倒是并不在意,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长途跋涉地回来,本就已经疲惫,只是因为平衍和叶初雪在城下的对峙,才不得不打起精神前来应付,此时见与平衍分歧仍深,便不打算再纠缠下去,只是说:“今日总算不是无功而返,别的事情咱们改日再议吧。”
“是。”平衍也松了口气,向平宗叩拜后自己撑着拐杖站起来,想了想,仍旧不甘心,说道,“贺兰部大人崇绾的幼女今年刚满十五岁,听说生得容颜端丽,和顺温厚……”
平宗本来已经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御座走去,听见这话蓦地转身,瞪住平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平衍当然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但既然已经问了,自己就必须要回答,于是躬身道:
“贺兰部与贺布部世代修好,二部联合,八部携手,这是本朝的立国之本。本朝皇后从来都是贺兰部之女,既然贺兰频螺罪责深重,而陛下也已经与阿若断绝父子之情,那么就请陛下另选贺兰部之女立为嫡妻。”
平宗要死死攥住拳头,才能防止自己的怒气爆发出来。他强抑住冷笑,问道:“你宁愿让朕另外选立,也不肯见叶初雪登上后位?”
“民间有俚语云,妻贤夫祸少。娶妻娶贤,这是连升斗小民都明白的道理。陛下固然对叶娘子情爱甚笃,但陛下既贵为天下之主,便不可以私情废公事。叶娘子在南朝时便声名狼藉,在本朝所为远比贺兰频螺为甚,何况她身份暧昧,家世不明,陛下若以她为后,将贺兰部以及其余诸部嫔妃置于她之下,只怕八部不服,天下也不服。”
“我看其实就是你不服!”平宗怒极反笑,“她是南朝长公主,身份贵重是任何人都不能比肩的。龙城失陷她固然有责任,但将所有责任推到一个女人头上,又岂是大丈夫所为?若你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龙城被一个女人就轻易弄丢,这是你我毕生奇耻大辱。委过于人容易,但天意不会被人如此戏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终于没有忍住,说:“何况,龙城是在你手中失陷的,你又如何将这事安到别人头上去?”
平衍登时面色一白,身体向后一挫,几乎要摔倒,幸亏他反应还算敏捷,连忙用拐杖撑住,略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来,看着平宗,见他露出关切目光,似乎要来搀扶,却终究没有动,这才松了口气,调整重心重新站好:“陛下教训得是,臣当回府自省。
臣身带残疾,恳请陛下准许臣告退。”
平宗说完那句话到底还是后悔了,然而他告诉自己,此事平衍态度坚定顽固,不下猛药只怕无法有个了结,只得硬起心肠点了点头:“去吧。”
平衍离去时拐杖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凄清而孤绝。平宗昕得心烦意乱,满腹无名火拥塞胸口,终至无可忍耐,一挥手将面前的食盘扫到地上,只听见杯盏零落尽碎,酒洒了出来,在地板上四处蔓延,酒味弥漫。平宗看着空旷的大殿,几乎能想象出来改日大朝时,将会面对的是几十上百个如同平衍一样坚定的反对者。
“但你们阻止不了我!”他咬着牙低声道,“没人能阻止我。”
第二十六章 孤负平生弄泉手
本来已经过了宫门下钥的时间,但平宗因为终究与平衍是不欢而散,总不好再强留他在宫中过夜,便写了张手谕命内侍飞快追上平衍,送他出宫。
平衍知道这是平宗始终不愿意因为叶初雪的事情与他决裂的表示,心中也略有动摇。毕竟两人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为了一个女人而破裂终究可惜。
平衍的马车在秦王府门口停下来,守望在门前的奴仆们迎上来,将他扶到早已备好的步辇上坐下,再稳稳抬起送入府中。平衍抬头看着中天一轮金黄色的月亮,继续之前的思绪。
其实他并不讨厌那个女人,相反,对于她的所作所为还带着某些钦佩。毕竟不是谁都能在那样的处境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敌国搅得天翻地覆、改朝换代的。如果那个“敌国”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敌人”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他都可能会与她成为朋友。然而不幸的是,偏偏他们天生就注定了只能以敌手相见。
平衍叹了口气,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无端感怀,却无法抑制从心底向上蔓延出来的酸涩。如果他们不是敌人,那么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也许此刻当他深宵回家的时候,会有人在房中等着他。
平衍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吩咐下人将他直接送入寝宫。今夜劳神太过,他没有力气再去那堆公文堆里打滚了。
不料,到了门外却看见晕黄的灯光从窗上映了出来。平衍一怔,一片毫无道理的喜悦从后脊背席卷上来,他的眼睛蓦地一亮。
恰巧里面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迎了出来,门开处屋内的灯光如水般泻满庭院,那个南方女子站在灯光的中央,眉目样貌反倒隐入阴影中看不真切。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平衍只觉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脏,令他蓦地一震,几乎上不来气。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面,曾经无限憧憬,也无比地接近过那样的梦。他在朝堂上辅佐他的君王,而她在家中等着他的归来。如果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也许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大丈夫一生所求,也无非是壮怀得展,柔情有托。
平衍一时间只觉得鼻头发酸,却连吩咐仆人放下步辇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反倒是那个女子主动来到他的身旁,笑道:“殿下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呢。”
是这声音挽救了平衍。
她们虽然总是在某几个瞬间会让人产生相似的错觉,可一旦开了口就绝不会再弄错。晗辛婉约轻盈,乐姌明媚张扬,只听声音平衍就能清晰分辨出来。
乐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殿下,回神,回神来!”
平衍果然被她唤得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怔住,抬眼撞进她带着打趣意味的眼眸中,登时羞恼袭上心头,没好气地将她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手打掉,问:“你怎么在这里?”
“哎哟,这还用问吗?”乐姌眼瞧着下人将他送进寝殿,便也跟了上去,见他被人搀扶着从步辇挪至榻边,便挥手遣走旁人,又对赶来伺候的阿屿笑道,“不劳小郎君费心了,这里有我就好。”
阿屿本已经睡着,听见动静匆忙起身,此时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又知道乐姌常在平衍房中进出,见秦王并没有出声,便只得行礼告退,并且体贴地从外面为他们将门关上。
平衍连看都不愿意看乐姌一眼,却知道只靠冷脸赶不走她。若说这女人与叶初雪最像的一点,只怕就是越挫越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儿。
果然乐姌走到他身边来,笑吟吟地替他脱去外袍和脚上的革履,又要去解他腰间的蹀躞带。平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哎……疼呢!”乐姌身上的骨头天生就是软的,被他一捏就势就瘫靠在了他的腿上,含嗔地斜瞟他一眼,满腹委屈地说,“殿下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难怪晗辛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被你给气走了。”
她这样全无道理可讲,如同鱼胶一般碰上就甩不脱的做派令平衍简直束手无策。
他冷冷地放开手,板着脸道:“你要么好好说话,要么滚出去!”
乐姌露出冷笑来:“是谁不好好说话了?谁动手动脚的?难道是我钳制住了殿下不成?”
平衍被她数落得面色一热,忍住厌烦道:“若不说就走吧。”
“好了好了,不过玩笑几句你就如此凶狠……”乐姌不满地将他的蹀躞带抽出来搭在一旁的朱漆木架上,又去脱他身上的半身袍,低声地问,“你见到她了?”
平衍竟然立即就明白了“她”是谁,心下越发诧异起来:“你等到半夜,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没错,我见到她了。”
乐姌“哦”了一声,一时没有说话,也不知低头思量着什么,起身无意识地走了两步,突然又问:“她……她……”
“她很好。”平衍索性不等她问,直接说,“她为陛下产下男婴,如今陛下正不顾一切想要立她为皇后。”
“男婴……”乐姌一阵失神,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平衍猜到她想起了准,心头一软,便由着她拽住自己的衣袖,一时间没有推拒。
“那么……”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们母子平安?小皇子的模样你看见了吗?什么模样?长得可好?”
“婴儿长得不都一个样吗?”平衍被她追问得有些狼狈。他当时一心都放在对叶初雪的防备上,哪里顾得上去观察婴儿,就连阿戊的名字也是平宗问起来他临时想的,当时只是想着平宗若不满意就会驳斥掉,谁想到平宗竟然也不以为意,就那样准了。“那孩子……”眼见乐姌渴切地瞧着自己,平衍脸上渐渐绷不住了,只得继续说下去,“那孩子取名叫平艾。”
“平艾……”乐姌少有地认真重复着他说过的话,咀嚼那两个字,一种无名的酸楚和欣慰涌了上来,“她都做了娘了。”她微笑起来,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当年我初见她时,不过是个野小子一样的小姑娘,刚刚随先帝入宫,比男孩子还皮,整日不是爬树就是捞鱼,一眼看不住就溜出去玩了。”
这是平衍第一次听到关于她们以前的事情,心中对那一段过往充满了好奇,问道: “你们那时候多大?”
乐姌要想一下才能理清楚:“我最年长,八岁,她七岁……”她说到这里仿佛才终于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于是促狭地冲平衍一笑,道:“还有晗辛,也是七岁。
我跟晗辛是最早到紫薇宫的,我比她早。我最大,公主喜欢跟着我玩,我去哪儿她就跟到哪里。她学着我的样子打扮,也学着我的样子与人调笑……”她说到这里突然收住话头,强行将自己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平衍却从她的神色中发现了些别的东西,一时间震惊不已,瞪着她喃喃道:“我以为你恨她。”
“我当然恨她!”乐姌突然发起怒来,双目圆睁,瞪着他就像他才是自己的仇人一般,“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将我扔在一边不再理睬。我不过是要为自己寻个出路,她却将我从紫薇宫扫地出门。她是个无比霸道的人,这世上如果有任何人不按照她的心意去行事,便会被她毫不留情地铲除。”乐姌说到这里,突然看着平衍冷笑。
“你笑什么?”他心烦意乱,想要从她所编织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抽身而出,“已经这么晚了,你该走了。”
“你就不怕吗?”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却将他的心绪烦躁看在眼中,“你就不怕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他冷笑地反问。
乐姌仔细打量他的面孔,目光如炬,甚至比灯光还要明亮,几乎就在瞬间洞彻了他的心思:“你怕她迷惑了你那个圣明勇武的陛下。”
平衍蓦然变色,瞪着她一言不发,眼中露出狠厉之色。
乐姌却毫不畏惧,反倒像是蝇虫闻到了血腥一样,双眸发亮,全然不复之前怅然怀念的神色,笑道:“你刚才说陛下要立她为后,而你刚才回来却全无喜色,是不是因为立后之事与陛下起了争执?”
平衍皱起了眉毛。她这副模样令他无法不想起当初晗辛与叶初雪里外沟通,两相呼应,在龙城兴风作浪的默契来。乐姌和晗辛一样,都是那个人的故人。“你想做什么?”
他冷笑,“若是受了她的指使想在我身上想法子让我同意立她为后,那你就想错了。”
“你才想错了呢。”乐姌一句话就将他的疑虑打消,“她做皇后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为什么要帮她?”
平衍倒是一愣:“你不想帮她?”
乐姌冷笑:“我跟她的仇这辈子也解不开,她做了皇后我就危险了。”
平衍愈加迷惑:“可是你刚才明明还……”
“还在感慨旧日之情?”乐姌替他说出疑惑,“你太不懂女人了。我们昔日是好姐妹,今日是仇敌,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中间经过了那么多事,当初越是亲密无间,如今就越是不能相容。你放心,就算我跟她换一个位置,她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我向上爬的。”她说到仇恨,双眸熠熠生辉,在这样一个中宵寒夜中,整个人都散发出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来。
她说:“对付她,我比你有办法得多,你可得好好向我请教。”
平宗从延庆殿出来后直接去了承露殿。身边一众随从知道他的心意,便要遣人去通报,被平宗叫了回来。“我去承露殿便是回家,回家还用通报吗?”平宗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众内官面面相觑的模样,说,“以后你们不要随便跑到承露殿去大呼小叫,叶娘娘身体不好,小心惊扰了她我可不饶你们。”
众人虽然知道他只是说笑,却也不敢大意,纷纷凛遵。
回到承露殿时,果然里面已经熄了灯,只余下一个小宫女守在叶初雪寝殿门外的廊下,笼着炭盆打瞌睡。平宗将余人皆屏在门外,走到小宫女的身边,拍拍她的肩问道: “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小宫女乍然惊醒,见是皇帝来了,吓得翻身跪伏在他的脚下,却懂得收敛嗓音,低声道:“娘娘命我在此处等候,说陛下议事之后定然会回来。让奴婢准备好巾栉热水,伺候陛下更衣梳洗。”
平宗问:“娘娘睡下了?”
“睡下了。”小宫女口齿伶俐,回了几句话已经全然醒了,说,“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