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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夏墨元夫妻感情如此之好作为子女她也跟着高兴，可是身为他们的子女，这么多年来一个忙着逃避，一个忙着做生意将心思放在另一个孩子身上，将年纪小小的她置于何地？整日一个人在府中，难过的时候她只能站在花园中看着天空默默流泪，被人欺负的时候，没人会帮她出头，只有她自己，挥着剑刺向那人，渐渐的，她因习惯而先学会先发制人，将自己保护好！
　　在没有嫁给程陌然之前，她的世界中都是自己最重要的。因为没人管教，她总是迫切的表现自己，可是她太急切了，最后往往都跟预期的结果相反，每次回来，夏墨元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之中不是欣喜，而是厌恶，恨不得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的确，她太顽劣了，简直不像个女孩子。
　　可是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只想让父母关注她的成长。若是家中只有她一个就算了，可是还有一个哥哥在强烈的对比着，她的哥哥太优秀，将她衬托的像是永远不会变成天鹅的丑小鸭。父亲所有的骄傲都是哥哥，而母亲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能自拔。她经常会觉得，这个世界之中她只有一个人，她同那些孤儿一样，虽然有父母，可是自己的父母却像是不存在一样，她就是一个有钱的野孩子。
　　她也曾经尝试过改变，可是她的改变夏墨元看不到，只是觉得理所当然。他有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女儿定然也不能差了！可是偏偏，他的儿子是最优秀的，而他的女儿却是最差的！
　　夏墨元想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想儿子以后出息了，女儿的婚事自然也就有了着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女儿会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只是在汝城有小小名气的程陌然，在他眼中，自己的儿女都是最好的，婚配自然也要最好的。
　　极力阻挠中，他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可女儿并没有丝毫觉悟，那时候建康之中夏未央发来求救信号，他想，既然女儿执意要嫁给程陌然，那便嫁吧！等夏未央当了夏家家主，有了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即便夏知靡的名声再不好，程家至少不会对她不好，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想象的太过美好总是会受伤，因为他的急切导致儿子失踪，他为了寻找儿子也被困在那个地方……
　　后来夏墨元父子出来的时候，夏知靡已经死了，前世最后程陌然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程家被夏墨元父子整的很惨，很惨……
　　夏知靡微微淡笑，并未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不是她不相信，她亦是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只是她的心实在是已经冰了，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重生回来的她，已经学会了独自一个人生活，独自一个人奋斗，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而她现在所做的事情，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她做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如果被人所知，将会被视为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见她兴致索然，夏墨元在心中轻轻一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走后，夏夫人就嗔怪道：“知靡，怎么说你们也是父女，即便你父亲曾经怎样疏忽了你，都也只是为了你以后生活的更好一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夏知靡抿抿唇不语，拿起茶盏吃了一口淡淡说道：“母亲，您不用解释了。”她不会同任何人说她心中渴望的，因为无论如何渴望，那些也成了曾经。
　　“知靡，你误会你父亲了！”夏夫人拉着夏知靡的手，轻叹说道：“你是否觉得你父亲太在乎那些虚名，心中只有书意，你虽然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一直以你为耻？”
　　难道不是吗？这还用问？夏知靡的脸色有些难看。
　　夏夫人见她这个表情，低低一叹说道：“要说你父亲这个人就是太固执了，太大男子主义。你父亲跟书意为何这般拼命？不还都为了你，只要他们日后成了家主，到时候你的婚事，就可以在建康之中选择一个，你也可以觅得如意郎君，并且有了这样的娘家，到夫家也是会被高看一头的。”夏夫人呶呶嘴说道：“你不是看见了王桐，她嫁入程家，即便名声再不好，因为她的娘家，程家人也不能怎么样她，你明不明白？”
　　夏知靡愣愣的，握着茶盏的手在颤抖着。
　　“你父亲，书意都不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当初真的想要夺得家主的位置，那你父亲就不会离开建康。”
　　“可是，我们家不是庶出吗？”她的声音中是控制不住的哆嗦，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原来自己怨了这么长时间的，都是她太过任性。
　　“那只是为了让本家放心。若是庶出，母亲虽然耳聋，却也不会嫁给你父亲啊！”是了！这个社会等级观念很强，嫡出跟庶出分的太清楚，如果夏家真的是庶出的话，即便能力再强，也同家主之位无缘。
　　“是这样吗？”她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傻孩子！你父亲刚刚还在同我说，你喜欢谁就选择谁，我们都不干涉。他说他欠你的太多太多，一个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么懂事了，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番名气，再也不是那个蛮女夏氏女，而是让汝城之中所有人提起来都称道的菩萨女夏知靡。”
　　夏知靡垂下眼睑站起身对母亲行了一礼道：“知靡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没等夏夫人说话，她便逃似的离开了。
　　夏墨元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夏知靡的背影长长一叹。夏夫人温声道：“夫主莫要难过，知靡还小，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怎么能一下就想通，给她些时间。也许建康再见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你了！”
　　夏墨元眼圈微红，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夫妻俩相视一笑。
　　九月初三，天还未亮，夏府就热闹起来，先是王家派人送来程仪，在知道夏家搬迁之后，汝城各个世家也都派人来送了程仪，光是各家的程仪就足足装了两大车。
　　桓清在临行前亲自送行，他站在夏知靡身边，目送夏夫人上了马车，又目送夏家车队渐渐消失在巷尾，只留下一串烟尘。
　　夏知靡到底不能释怀，尽管误会已经解开，可她的心结却没有打开，确切的说一时间难以接受吧！一直以为夏墨元不在乎她的，不喜欢她的，如今才发现，原来不是不疼爱，只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宠她爱她。
　　或许，这便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表现爱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只是明白的太晚，真的太晚……
　　容妈因为不放心夏知靡跟孩子们阿蛮留了下来，桓清也没有当时离开。夏知靡知道，他是一定要离开的，他来汝城是为了找王平之学习琴艺，如今王平之已经离开，这里便没有什么可以将他留下来的了！
　　桓清跟随夏知靡进了夏府，他将她拽到无人的地方问她那日听里的话，在他心中，夏知靡是善良的，是完美的，更何况她跟王桐关系那么好，那件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一定是误会，或许是他听错了也说不定！“知靡，顾琉歆已经离开了是不是？”
　　夏知靡不想欺骗他，可是这件事她委实没办法回答，因此选择沉默。
　　桓清的脸色一白，拉着她的衣袖问：“知靡，那不是真的，这些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夏知靡心中咯噔一下，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淡淡说道：“二郎在说什么，知靡听不懂，如果没有事知靡先告辞了，家父家母刚刚出门，府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入库，要记账，知靡实在忙的很。”
　　桓清忽然就目露悲戚之色，他满脸不置信的看着夏知靡，“知靡，那日在王府后花园之中，你跟桃核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本来我没听真切，可昨天晚上程府闹了起来，我方才明白，可是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呢？”
　　夏知靡闻言冷冷一笑道：“原来你都看见了，那为何还要问呢！二郎，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当是一件事的时候，结合在一起，那就是事实。你要相信眼前所见的。”那笑容冰冷的让他看着心惊，这是他第一次看的这样的夏知靡。
　　她从来都是温和如水，从来都是面带笑容，可是这样冰冷绝情的夏知靡，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可是桓清忽然有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夏知靡，她一直都在伪装，她最善于伪装。
　　“明白了吗二郎，这才是真正的夏知靡，心如蛇蝎。”她凄凉一笑，像是被人戳住了最致命的伤口。
　　是啊！被自己曾经珍惜过人的质疑，害怕，失望，曾经在他心中有着那般美好形象的她，此时像是从天堂跌进地狱，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中，心伤着，直至死亡。
　　其实有时候想想，长痛不如短痛，她跟桓清不可能，那样美好干净的少年，她配不起他。还不如早些让他知道她是什么人，早点放手，省的她跟他日后都深陷，都以为可以相守在一起，省的两个人都痛苦。
　　“不是这样的，知靡，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桓清脸色苍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知靡。
　　夏知靡淡淡一笑，仰头看着天空，湛蓝如水，干净的似是可以洗涤人的心灵，可是她的心是昏暗的，无论怎样干净的天空，无论怎样干净的人生都洗不掉她满手的鲜血，肮脏的让她自己都感觉恶心。
　　“桓清，别欺骗自己了！实际上你已经想明白了！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王平之不得已品评自己的亲妹妹，王桐会跟程陌然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你明白吗？我是个坏人，彻头彻尾的坏人，从来就没好过。你之前看到的都是表象，我的好，那都是装出来的。你知道吗？人是最会演戏的动物，而我将这发挥到极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就是事实，赤果果的事实。”她说着说着，转过头，仓惶逃离，在转身的那一刻，有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在泥土中。
　　桓清愣愣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似是不能相信这一幕。
　　桃核自不远处冷着脸走过来，站在桓清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不相信，为何还要招惹？女郎是有错，可是她也是被逼的，若不是被伤在先，她不会主动去伤人。”桃核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淡淡道：“府上现在只有女郎一个未婚小姑子，委实不便招待男客，还请清公子离开，莫要再招惹闲话伤害我们家女郎。”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桃核在夏知靡身边这么长时间，已经知道夏知靡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做这些事，或许看上去是一个坏小孩，可是她曾经那般艰难的走过，谁又看到呢？夏知靡这个人聪慧沉稳冷静，她做事一般都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不是被伤害在先，她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桓清一震，深深看了一眼满脸寒霜的桃核，转身踉跄着离去。
　　夜晚的时候夏知靡得到消息，桓清离开了！离开了汝城，去寻找琴艺的突破，去学习新的乐谱，去寻找新的感悟，假以时日，他就会成为享誉天下的琴圣，成为皇室都要敬重三分的人。
　　而他的世界距离她的世界太过遥远，远的夏知靡就算现在答应同他在一起，总有一日也会遍体鳞伤的退出。他们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她。
　　她现在心中只有报仇，让欣儿钰儿过的好，只此而已。
　　在听说桓清离开之后，桃核私下气愤的跟桃心说：“就知道是个没胆子的，这样的人女郎不要也罢！这个笨蛋。”跟在夏知靡身边这么长时间，身边的男孩子她们最满意的自然是桓清，可是现在……最讨厌的也是他了。
　　听到桓清离开的消息，夏知靡的表现很平淡，或许说她极少有事情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了吧！
　　经过桓清这件事之后，她性子变的越来越沉静，总是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天空的颜色越加干净通透，让人心情舒畅，可是夏知靡的心情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脑中总是不经意想起桓清那张惊诧失望而痛苦的脸，那眼中没有鄙夷，没有厌恶，只是不能相信，而她却像是将自己保护起来的刺猬，只要别人一提到那些，她就会自发的蜷缩起身子朝那人袭击，让那些猜测她的人遍体鳞伤。
　　她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让他死心，还是伤害了她。

　　☆、166。第166章　一切都有可能

　　她的难过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每天都能听到程府之中传出新的消息。
　　新婚当夜，婚床上的不是新娘，而是技女顾琉歆，王桐大怒，一刀将顾琉歆那张俏脸划破，程陌然大怒，伸手打了她一巴掌。程老太太给王桐赔了一夜的欠，第二天就病倒了。
　　程陌然一怒之下，带着顾琉歆去了书房，一连三天都宿在书房之中，同顾琉歆**，据说总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男女的淫一荡之声。
　　第二天的时候，夏知靡将一封信托人带给王桐。王桐听话的按照做了，从第二天下午开始，总是在程老太太床前侍疾，渐渐的程府之中传出王桐如何如何贤惠，程老太太如何如何刁难……
　　一时间王桐的名声大好，王夫人高兴的亲自去往程府之中印证，却见到程老太太打翻王桐手中的药碗，王夫人问为什么，程老太太愤怒的指着王桐，哆嗦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夫人气的愤愤的啐了一口，转身去了程陌然的书房。
　　她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夏知靡给王桐出的主意而已。王桐虽然在程老太太身边侍疾，可是她哪里亲自侍候过，都是她的丫鬟做的，她每天虽说都呆在程老太太的房间，可是坐在那里不是说程家如何如何不好，再就是说程陌然如何如何窝囊，如何如何一无是处，如何如何心如蛇蝎，在王桐眼中，程陌然就是一个十恶不做的大坏蛋。她还说自己嫁进程家其实就是祸害程家来了，谁让程陌然给她下五石散，做下这等下贱卑鄙的事，也别指望她能待程家多好……到时候将程家折腾完了，大家一拍两散，她有哥哥王平之，日后即便找不到好的，却也找不到烂的。
　　每天听这些话，程老太太的身体如何能好？打翻的药王桐不会再吩咐熬第二碗，再加上每天被气，程老太太的身子越来越差，而程陌然这期间一直呆在书房之中跟已经破了相的顾琉歆在玩暧昧。
　　程家那个庶出的弟弟，胆小又无能，但还是有一定的野心，只是一直被程老太太压制着，不能表现也不敢表现，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如何能放过？又不敢同王桐正面碰撞，去找了程陌然好几次，却都被程陌然轰了出来。眼看着程家的生意没人打理渐渐衰败下来，这样的日子如果再持续几个月，不用夏未央出手，程家自己也会破败掉。
　　可无论前景有多么的好，总是会在一切都顺利的时候发生点意想不到的变化。
　　眼看着程家衰败只是迟早的问题，程家的铺子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可偏偏这个时候，程家那个还未成家的庶出弟弟，一个人挑起担子，竟让那濒临破产的生意慢慢复苏，这都是夏知靡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已经十月底了！如果程家的铺子关门的话，程家衰败是迟早的问题，到时候夏知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只要王桐在，只要王桐还依靠着王家，王平之第一名士之名也会被连累，这一世，他不再是这个世界上最受尊敬的人。
　　月底的时候，谢家齐来了一封信，说他做到了，让那些人吓了一跳，然后他以雷霆手段让那些曾经算计害过他的人都被赶出家族，成为家族败类，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他说，他已经变回以前那个谢家齐，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狼狈的躲在西街才能苟延残喘，他像一轮初阳，有着强烈的光，有着强力的伤害，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不得伤害，不得算计。
　　他问她，如今过的怎么样，他说他不会忘记夏知靡曾经救过他，不会忘记落魄的时候，是她给了他一次再生的机会，若不是她，他早已经饿死西街，或是死在那些人的拳脚之下。
　　夏知靡心中复杂的握紧手中的信件，借着烛火的烧个干净。即便他记得又怎样，那些不过是她的算计，她成功了，谢家齐这样的人纵然觉得西街的那段往事是耻辱，他那样聪明的人，定会为了防止后患而先发制人。她斗不过他，所以选择无视，在他面前只有无视才能保全自己。
　　她已经寥寥草草活了一辈子，被自己的冲动无知害死，这一世，她要谨慎而过，步步算计，斟酌前进，才能得以保全。
　　她太笨了，若不是仗着自己重生而归，怕是再一次会迷失在感情之中。那东西最是吸引人，也最是伤人。
　　那日夏知靡递上拜帖去了程府，这里她并不陌生，甚至比王桐还要熟悉，她在这里住了六七年，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这里的一草一木，她比王桐熟悉多了！如今再见，一切仿佛回到了前世。
　　相比于王桐的强势，她则是弱弱的。她的强势表现在对外上，她一直想努力做好一个本分的好儿媳，可无论她怎样做，如何做，程老太太都没有满意的时候，她总是不断的需求，而夏知靡则是不断的改变，变得原来越卑微，原来越贱。
　　人们常说人至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