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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肚中竟然敢有那人的孩子，竟然敢。这女子无法无天，竟是如此不守妇道！竟然敢背着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既然命运要眷顾着这女人，让她现在都不死。她刘宛凝何必不予命运来一次对抗呢？
　　　　她就是要让慕容胭脂死，死无葬身之地。要让王爷再也想不起这女人！到时他便可以心甘情愿的娶了自己。
　　　　“慕容胭脂，你要给我记住。今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便是要让你十倍来偿还。”刘宛凝面色森冷，撑着爬了起来，出了屋子。陈宣回身，见着胭脂脸色十分不好，连忙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她不经意间微仰了头，眸中含着泪光，不知怎地就生出了陈宣的怜爱之意。陈宣愣在了一处，才缓缓伸了手将她抱住。刘宛凝既然说出了胭脂的身份也还好，至少了从今天以后他们二人可以完全脱离了柳家这个圈子。带着她，一起游荡江湖岂不是更加让人向往。
　　　　那双手却是滑落在他的袖间，拂开了他搭在他肩上的双手。胭脂默然的走到了堂屋中围坐在一起的妇人跟前行了一礼。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对不起，没有如实告知大家我的身份。大家误会我也好，不能理解我也好。终究都还是我错了。”她紧紧拽着袖端，神色偏有些戚戚然。
　　　　那些妇人却仍旧是没有再说话。说一下子能够理解大抵都是假话。胭脂心中明白，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心中的涩意。“如此也好……”胭脂点了点头，既然这庄子里不再欢迎她，每日住在这里，怕也是不方便。
　　　　“孩子。”那为胭脂绑了五团丝线的婆婆站了起来，望着她，眼中无限怜惜：“不是我们不原谅你。只是你心中还介意着你的过去。自己都介意着，怎么还能要求别人不去介意呢？”她伸出手拍了拍胭脂的肩膀，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缓缓的道：“你心里既然还不愿意放下你的过去，何必要去掩藏，就带着你那身份过活就好。这庄子里没人会瞧不起你。”
　　　　胭脂道：“我明白了。”话虽这般回答了，胭脂的神色仍然是有些凄楚。那妇人心知她不会这么轻易放下，也只有拍了拍她的手背作罢。
　　　　陈宣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凄楚难言。那刘宛凝若是真说了出来，胭脂又会做出如何的反应。恐是再也不会理他了吧！到时见也见不着，话也说不上，真正的逃出了他的世界，他又该如何过活！
　　　　想到这里，陈宣轻轻吁出了一口气：“是自己当日迷了心，才会做出那般事。如今让她陷在此种境地之中。”他心下一片爱良，手中的汗湿潮潮的腻在掌心，怔怔的瞧着门外的阳光。
　　　　“哎呀，这陈公子是在想的什么！”一声大吼，陈宣回过神来。方知识有人再叫他。他循着声音瞧过去，是胭脂身旁的一妇人在唤他。定是唤了几声还未答应，才开始大声起来。他恍若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瞧瞧，这陈公子一看到胭脂姑娘是魂儿都没有了。”众人笑道。胭脂回过神来，神色怔忪的望着他。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仿佛是有些飘忽不定，像是隔了极远的人在空谷与他说着话。
　　　　“过来吧，与我坐一起。”她的声音像是往常带了几分缓而无力的低垂了下去。他慌张的走近了几步去，挨着她坐了下来侧身对她微微一笑道：“好，快吃吧。”
　　　　她点了点头，视线却还是未离开他。

　　☆、118。第118章　抉择

胭脂回到自己的院子，轻罗正在院中的花草，见着她进来，忙喜笑颜开的迎了过来。胭脂却仿佛是没了力气一般。
　　　　轻罗着急的摇了摇她的手臂，面色焦急。胭脂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我累着了。你不要担心。”说完，便是侧了头往那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看去。朱红的窗柩暗的发沉。
　　　　她起了身子说：“轻罗你进来，我有东西要给你。”轻罗跟着她进了里间，看她取出钥匙开了箱子，取出两只檀香木的木匣子，一一打开了来。屋中光线晦暗，轻罗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
　　　　那匣子里头有几对翡翠镯子，水光十足，碧沉沉的如一泓静水。两块大的猫眼石，莹莹的流转出赤色的光芒。另还有些祖母绿，东珠串子。之后便就是一些发饰之类的东西，却也都是精巧至极。
　　　　胭脂还在柳家之时，格外受宠她也知道。柳洵往往是见着了什么东西都要给她带回来。只是那柳洵送倒是送了，却从未见着胭脂拿出来炫耀过。轻罗眼尖的从中发现那其中一件首饰曾在楚氏头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她不由得有些惊奇，指了指，甚是想问。胭脂明了轻罗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老爷送了我一件什么东西，必定也是送了楚氏一件。我若是哪日戴了与楚氏一样的，大概会无端招来祸端吧。”胭脂眉宇间有忧色缓缓流动着。
　　　　轻罗默不作声的站在她的身旁，也只有依靠这个办法让胭脂知道她的身边还有人。半晌，耳朵里却传来：“我素来不爱这些东西，留着也无用。你就拿着吧！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不给了你我给谁去。”轻罗不明白胭脂是何意，是死活也不肯收胭脂的钥匙，推让了许久，轻罗还是固执的望着胭脂。
　　　　“轻罗，你虽年纪还小，跟着我以来，也算是个会持重的人。你便是收着，不要乱用了去。待到以后寻得名医，治好了你的嗓子。再寻得一良人，用来做门小生意是极好的。”她便是不管了轻罗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
　　　　轻罗使劲的摇头，眸中含泪。胭脂叹了口气将轻罗的手攥在自己掌心轻声唤道：“我的好妹妹，你想多了。我不会做出什么轻生的事，只是想要换种生活了。”轻罗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人世间的种种我也算都经历完了。我累了，本以为来这庄子是我忘掉所有的契机，却还是未料到，我没法真正放下。”
　　　　轻罗听她语气哀凉，不敢多想，只是紧紧将胭脂的手攥了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上。胭脂怅然道：“这便是也好。我离开这里，让他一辈子都寻不到我。我便不做了那祸水，留得他一人造福这京都的所有百姓，也算是功德一场。”
　　　　轻罗深知放在胭脂心底里的那人是谁？但仍是没有想到，胭脂在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替他想好了之后的路。尽管让自己心伤，将自己逼到了绝处。胭脂也认为那是对的，是值得的。
　　　　这便是叫做爱啊！倾尽了自己所有，就算是得来的不尽人意，也算是值得！
　　　　下午的时候，玉墨一行人带着新鲜的葡萄赶回柳府去了。直到傍晚之时，轻罗才叫醒了她。胭脂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忙道：“我还没干完活呢？怎就睡到这个时辰了。”
　　　　轻罗端了一盆清水恰巧进的屋来，见着那屋中的一袭碧衣的陈宣忙退了出来。那碧色印在那湖水色的窗帘之上，渐隐进那淡色的窗帘之上，如渗透了血色一般。轻罗叹了口气，替其关好了门，听得那门里面细如呢喃的话语。
　　　　“我让轻罗不叫醒你的。”陈宣回道道。
　　　　“为什么？”胭脂反问道。
　　　　“玉墨她们还未走。你去了，也只有被她们欺负。我不想看见你受半点伤。”陈宣回道。
　　　　胭脂愣了一愣，张了张嘴，还是说道：“胭脂只恐会负了陈公子这一片心意。还是请收回去吧。”说完，便就是要下逐客令。
　　　　“他还好，你不用担心。永定那边这个时候太平的很，你也莫要想多了。今日一事，不会再发生了。”静默了片刻，陈宣才开口说道。果不其然，胭脂唇边荡起一抹笑容，回道：“我早知道是这样。若果真他被那永定节度使囚禁了起来，也不会闹得如此平淡。我也相信他的能力，断不会落得如此那般田地。”
　　　　听得胭脂说完，陈宣才发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抬眉已见着她眸光如水，在晦暗的屋中也能照人，忽然间却又黯淡了下去，如小小的，烛火的灰烬，不由问道：“你这时怎么了？”
　　　　她笑了笑：“正如了公子而言，我很高兴。”她这样说完，眸中确实飘过一丝欣喜之意，但很快又被悲戚之色覆盖了住。陈宣忽然觉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虚弱的恐惧来。
　　　　“公子先出去吧。胭脂想要自己待一会儿。”他说完，便就偏了头望着窗外的晚霞映着夕阳渐渐的落在那片山头下去，再也瞧不见了。待到胭脂回头之时，陈宣已然离去。
　　　　胭脂唤道：“轻罗，进来吧。”轻罗推门而入，手中的正是胭脂的包袱。她扑通一声跪下身去，泪眼朦胧，喉咙里也在不断的发出沙哑的怪叫声。
　　　　“我打算明日一早就随着王婆子出去买菜之时，偷偷溜出去。我想过了，只要陈宣还在，楚氏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他也会替你想好一门好的出路，我便就是了无牵挂了。”胭脂笑了笑，居然觉得今天的夜晚特别的漫长。

　　☆、119。第119章　镜中花

那些妇人说的对，不愿意放下的是她自己而已。若是还放不下，留在这里，只会让其他人心疼伤心而已。
　　　　她慢慢回身从那妆台的暗格箱子中抽出一张芙蓉色的信笺纸出来，打开来瞧皆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抛枕翠玉光，绣衣闻异香。”那日午后，他从袖中递给她那张纸，尤带了几分苏合香的味道。
　　　　她不禁红了脸，嗔怒道：“真是好不要脸。”
　　　　那人笑了笑，不禁抿嘴道：“这有什么，我不过是去瞧瞧我喜欢的人。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他好笑的将她的手慢慢握住，瞧着她胭脂不断变化的表情。
　　　　“看你以后还敢说谎，说不想看见我的话我真的以后就不出现了哦！”
　　　　她有些难为情的躲在他的怀中轻轻一笑。明眸皓齿，一朵红莲初出水便就是这样的好时光。
　　　　昨夜连下了一晚上的大雪，早上起来天气刚放了晴。院中树上的积雪堆在其上，像是开了一朵洁白无比的大花。听了一晚上的大雪簌簌之声，第二日却是有些舍不得起床了。听得见门从外面推开而来，六儿小声的问道：“主子可是醒了？”
　　　　那帘外的丫头摇了摇头，抿嘴道：“昨儿个晚上王爷睡不安生，翻来覆去竟是一个晚上。我以为王爷是要喝水或是其他的，怕自己睡去待会儿王爷叫不醒奴婢怎么办？”那丫头呢喃道，竟是有了几分委屈之意。
　　　　柳越没有看到六儿的表情，但是猜也猜得着他定是皱着眉，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这主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果不其然：“哎哟，王爷这是又怎么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先下去歇着吧，我来替你守着。”六儿将那小丫头推出门去，又小心吩咐了几句：“回去直接就睡着，待会儿我让其他人给你送点吃的去。”
　　　　一听到吃的，那丫头果然是笑着答道：“那真是有劳六公子了。”说完，便就是像一阵风儿跑了出去。六儿重新回到屋头来，蹲坐在帘外的毯子上，长叹出一口气。
　　　　“怎么，为情所困啦？”柳越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六儿随口回答道。过了半晌，他惊得一下子从毯子上跳起起来，哆哆嗦嗦问道：“主子，你可是醒了？”
　　　　“醒了，醒了。我早醒了。”柳越翻身坐起身来，六儿这才掀起帘子进的屋来，面上有几分难堪，还带了几分不悦。柳越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我不小心偷听了几句，你心里面不畅快了？”
　　　　“奴才有什么畅快不畅快的。只要王爷每日不要给奴才找麻烦就是阿弥陀佛了。”六儿心中打了无数个突，但还是忍住了在口中未说出的话。柳越今儿个心情舒畅，便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问道：“云舞去哪里了？”
　　　　“回王爷，云舞她，云舞姑娘今而个很早就出门去了，只是这时候还未回来。”六儿边说边抬了头仔细去观察柳越的神色。他头也未抬，只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柳越回答的极快，六儿仿佛没有听清，过了半晌，他才明白了柳越答道的第一个字是好。
　　　　六儿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件事，但也不挑明了说。只是答道：“奴才派了人跟着，王爷还请放心。”
　　　　柳越接过六儿递过来手巾，拭了脸缓缓说道：“你做的极好，改明儿个我得了好酒邀你一起去尝尝。”他将那手巾撩在六儿手中，下了床，从那旁边随意挑了件袍子披上。
　　　　“走，是时候我们应该去找找黎云朗了。”柳越笑道。六儿得了令，忙起身过去拿了梳子替柳越梳好头发，两人便是前往黎云朗的去处了。从柳越所住的殿宇不远，往西一转，一座殿宇已经近在眼前，楼阁前种了几棵云松，高耸入云，这时候盖了雪在上面，更像是天上的云朵般挂在树梢之上的感觉。
　　　　未进的里屋，便被守门的两位小厮拦住了去路，六儿上前喝道：“大胆，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谁，岂是你说拦就应该拦的。”
　　　　“奴才等人不知。大人说过了，没有经过他同意不可以进去就是不可以进去。”那小厮继续拦着，丝毫不肯让步。
　　　　“放王爷他们进来。”那里间传来黎云朗的声音，那小厮才得以放了他们二人进屋去。外面是冰雪的天气，一进到这屋中的暖阁，便觉得温暖无比。守门的丫鬟替他们拉开帘子，一阵暖气扑上来，睫毛上也被晕出了雪水出来。
　　　　“怎么，王爷今日怎会舍得亲自登门造访我这陋室。”他斜倚在那美人靠上，也不起来行礼，手中还摇了一把什么都未写的折扇子，轻轻的摇着。
　　　　“黎大人，言重了。”柳越也不在意，自己寻了厅中的一把靠椅坐下身来，也不说话，就那样子默默的坐着。渐渐的黎云朗觉得百无聊赖，便是开口问道：“不知王爷是找微臣有什么事吗？”
　　　　“哦……？”柳越不由得语气一顿，故作惊奇问道：“难道黎大人不知，云舞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黎云朗果然脸色一变，忽的一下子起了身子问道：“昨日都还在你院中，今日是怎么回事？”
　　　　“黎大人，这意思，难道是在责怪我？”柳越挑眉，颇为有些不悦的望着黎云朗笑道：“这堂堂的永定节度使的府门，难道还会出差错吗？只有一个可能，是她自己走了。”柳越道。黎云朗蓦地回过神来，面色苍白，手也在微微的发抖，忙唤道：“云野，云野。”
　　　　云野进的屋来，黎云朗慌忙吩咐道：“云舞不见了，你快些加快点人手前去寻寻。”一说完，那云野却是没动，只是有些惊奇的望着黎云朗，似乎是不敢确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让你快去，你就快去。还愣着干什么？”黎云朗竭力自持自己的心境，怕一不下心就流露出自己的想法。那云野起身来，视线越过柳越之时，顿了一下。柳越挑了挑眉，极为有礼的冲着云野笑了笑。
　　　　那云野躬身退出门去，心中不免有些泛起了嘀咕。

　　☆、120。第120章　柳越施计

一上午无果，云野心中渐渐也开始着急起来。偏那屋子里的那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歪在榻上看书。那云舞最近不是挺受那人待见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又一下子冷淡了。
　　　　“怎么样，怎么样？”听得门外细碎的鹿皮靴的声音，云野回过神来。见着几名着了深蓝常服的小厮从那门外而来，忙拉住一名小声询问道：“云舞姑娘的去向可是清楚了？可是找着了？”
　　　　“还没呢！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云舞好歹也算是那屋里头住着的人的心上人。这可如何是好。”前来回禀的小厮也是愁眉苦脸。待会儿进去了，只怕是要受一顿责罚了。
　　　　“大人那里怎么说？”云野忙又问道。
　　　　“大人那里。”想到黎云朗，那几个小厮难免不心生害怕。“大人方才发了好一顿火，说是好端端的一个人，难道还丢了不成。我瞧着啊，姑娘家定是心里面不畅快了，才出去散散心的吧。根本不需要弄成这么大的阵仗。”那小厮回完了云野的话，施了一礼才踱步上前，行至那紧闭着房门的内室前，沉沉唤道：“奴才前来禀告王爷云舞姑娘的的消息。”
　　　　那屋子里头的人缓缓答道：“进来吧。”
　　　　云野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小厮出门来，心想着或许是其他事，总之找不着云舞自然是凶多吉少的份。便是吩咐那看门的侍女，自己前去了黎云朗的大殿之中。
　　　　远远的就瞧见那屋外跪了一大片的侍女，间或有骂声从那殿中传来。云野快步走上前去，正要进屋，有侍女忙叫住他：“云野公子，大人现在正在上脾气，这会儿进去只怕是……”那侍女还未说完，却一下子又停住了。
　　　　云野侧身一望，见着黎云朗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面色暗沉，眸中的光彩不复，怔怔的望着屋外的雪地出神。
　　　　“大人，大人。”那侍女见着黎云朗，忙磕头认了错道：“是奴婢多嘴了。“黎云朗却仿佛是看也未看到那侍女的话，头也未抬冷冷说道：“你进来！”云野点了点头，掀起帘子而入。
　　　　“你知道些什么，就统统都告诉我！”黎云朗负手站在云野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