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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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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可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夜辰蹙起眉头,轻喊一声,“六姑娘。”
床上的人没应。
夜辰又喊一声,床上的人依旧没应。
夜辰伸出手放在宋繁花的鼻孔下,感受到鼻孔处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他想,没死,那为何不应他?睡那么沉?不会吧,这都几时了呀?
夜辰撇了一下嘴,毫不客气地要去推床上的人,却忽闻,“别动她。”
一道低闲的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夜辰一惊,豁地转身。
韩稹懒洋洋地坐在圆桌边,单手支颌,单手把玩着琉璃瓷杯,目光闲闲地望着他,“六姑娘昨日受了伤,我才用银针将她九脉连上,又以针功渡她养息,你若在这期间动了她,她不会死,但武功尽废,等同残废。”
第88章 八月中秋
夜辰听闻一震,手立马就顿住了,哪里还敢往宋繁花身上挪一分,他蹙蹙眉,离开床,走到韩稹面前,问,“六姑娘昨夜里受了伤?”
韩稹点头,“重伤,差点儿一命呜呼。”
夜辰道,“不可能啊。”
韩稹轻笑,“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还是在怀疑对手的实力?”他将指尖上的琉璃瓷杯往空中一抛,杯盏印着窗外日光闪出一道绿波,绿波遮眼,漫了星光无数,韩稹眯眯眼,转手又将跌下来的杯盏接住了。
夜辰抄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问,“谁伤的六姑娘?”
韩稹抬眸望他,“不知。”
夜辰摸着下巴纳闷,“在衡州,有打得过她的人吗?”
韩稹微哂,“六姑娘这般厉害?整个衡州都没有能打得过她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夜辰道,“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你都没数过你一年到头出过几次门的?”
韩稹一噎,又眯起眼淡笑,“看来以后真得多出来走走,这才多久没出府,竟是不知宋府的六姑娘是武功高手。”
夜辰颔首,“你不知道的事可多呢。”
韩稹抿唇看他。
夜辰却没看他,蹙着眉开始操心了,六姑娘受这么重的伤,要不要跟少爷说?少爷临走前可是交待了,衡州无大事切勿联系他,因为京都不比衡州,他的处境也十分的凶危,秘信往返太频繁容易惹来麻烦,夜辰思虑考究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此事不必上报,反正有韩稹在,宋繁花也不会真的有事。
夜辰想通这一点儿,纠结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他问韩稹,“你来做什么?”
韩稹挑眉反问他,“你呢?”
夜辰道,“我来是想问宋世贤与宋昭昭的事。”
韩稹眯眼笑道,“我来自然是看我的病人死了没有。”
夜辰瞪他。
韩稹搁下杯盏起身,走到床边去观察宋繁花的情况,等他回身,夜辰已经不在了,韩稹真是无语,这就走了?他难道就真的不担心宋繁花会死掉?
韩稹看完宋繁花后就回到韩府,韩府里,韩老太太正等着他,听说他回来了立刻宣人去喊,韩稹被喊到韩老太太的德寿园,一入园门就冲那个年过百岁却精神抖擞执着一柄长若米高般的竹杆毛笔写字的老人喊一声,“祖母。”
韩老太太单手背在身后,单手写字,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只说,“来了就过来。”
韩稹笑着走过去。
走近,韩老太太问,“又去宋府了?”
韩稹道,“去了。”
韩老太太问,“宋繁花死了没有?”
韩稹额角一抽,“没呢。”
韩老太太停住笔杆,轻轻抬起头来,头一抬起来,苍老容貌尽展,虽然年过百岁,华发虚白,脸上皱纹无数,可那双眼,事事洞明,深若寒潭,她说,“没死就奇了。”
韩稹摸着下巴,低下头来,“祖母是算出宋繁花这一劫躲不过?”
韩老太太垂下头继续写字,不答。
韩稹顿感没趣,“祖母,你再这么藏着掖着孙儿可就不高兴了。”
韩老太太问,“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她轻轻一哼,“祖母算不出来,心底里本就不爽,你还偏要问,问到让我丢脸的事,我能给你回答吗?”
韩稹眼一眯,“所以,祖母在宋繁花身上失了手?”
韩老太太点头,“是。”
韩稹蓦地一笑,“这倒有趣了啊,祖母来自于吕氏天机一族,惯能看生死卜阴阳,要说这天底下有谁是你不能卜断的,当属吕氏与皇家了吧?可这宋繁花,她算哪门子的人啊,竟让祖母也失了手。”他啧啧两声,道,“祖母不会是人老功力蜕化了吧?”
韩老太太抡起笔杆就朝他身上打,“不孝孙儿!”
韩稹笑着跑开,一个飞纵跃上了墙头,冲韩老太太道,“虽然祖母老了,但还是貌美如花啊。”
韩老太太又怒又笑,想生气又生不起来,只得瞪他一眼,说,“往后你去给宋繁花看病尽心点,祖母这辈子断了那么多人的命,只有两个人没有断出来,一个是段萧他娘,一个就是宋繁花,衡州的百姓都说段萧他娘死了,连段萧自己大概都认为她是死了的,可其实,她的命跟宋繁花的命一样,生死看不明。”
韩稹撇嘴,“也就是说段萧他娘还没死呗。”
韩老太太道,“有可能。”
韩稹足尖一点,身子斜躺下来,躺在了那高高的墙头上,他仰脸望天,眯眼道,“云苏来了衡州呢。”
韩老太太哼道,“来了不见我,没礼貌。”
韩稹嗤笑,“他来了也是你跪拜他。”
韩老太太一噎,又瞪一眼自己的孙儿,问,“沈寒如何了?”
韩稹道,“养着呢。”
韩老太太嗯一声,又道,“宋昭昭的事不要跟吕止言讲,他如今不适宜动情,情一动,念便散,这几天好不容易让他清心寡欲,除了七念,要是再犯,便就功亏一篑了。”
韩稹点头,“孙儿明白。”
韩老太太挥挥手,“你可以去捣鼓你的药人了。”
韩稹笑一声,身如一股风,转眼就不见。
宋繁花被韩稹施了九针压住穴脉,这一躺就躺了大半月,而在这大半月里,宋世贤的伤好了,终日郁郁寡欢,饮酒买醉,戚烟不耐其烦的日夜伺候,宋昭昭避在房里不敢出门,偶尔会偷偷背着众人以泪洗面,宋明慧让陈易带她去了一次陈家村,让花姨给她治偏头疼,柳纤纤为柳绍齐建了一座敬香庙,庙里供奉着他的塑像,云苏去了一趟韩府,带走了沈寒,吕止言修得吕氏失传已久的阴阳术。
半月过后,八月十五前夜,宋繁花醒了。
环珠跟绿佩大喜,喜极而泣,纷纷围着床头又哭又笑,一句接一句地问,“小姐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宋繁花看着眼前的丫环,轻声道,“有点渴。”
绿佩立马去倒水。
环珠推门而出,将这一超极大的喜讯告知宋明慧、宋清娇还有宋昭昭。
三个姑娘一听说宋繁花醒了,披着夜色匆忙赶来。
宋清娇冲到床边,看着宋繁花睁开了眼,红了眼眶,“你可醒了,再不醒三姐姐就不嫁人了。”
宋繁花咧开嘴扯了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我没事。”
宋清娇斥道,“你这个时候来说没事了,躺在那里的时候怎么不说没事?”
宋明慧看她一眼,伸手把她推到身后,低头冲宋繁花问,“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吧,我让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宋繁花点点头。
宋明慧就让陈大娘去厨房通知备饭菜,又让冬严去请韩稹,韩稹过来,见宋繁花醒了,二话不多说,收了九针就走,临走前,宋明慧喊住他,把早先那三万银票递给他,说,“这些时日多谢韩先生的照顾,不然,六妹妹怕是不会醒这么早。”
韩稹看她一眼,笑着抬头,看向床上的宋繁花,看了一会儿他又收回视线,伸手将钱接了过来,道,“往后宋六姑娘再有事,你尽管来找我。”
说罢,头一扭,走了。
宋繁花眯眯眼,九针一收起,她就能活动了,她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事,再活动腰身,没事,再活动腿,也没事,她推开被子下床,去到院中,伸手捻住一片从树上落下来的叶子,暗蓄掌力发功,筋脉不疼不僵,气行全身,收放自如,功力已完全的恢复了。
宋繁花放下心来。
宋明慧、宋清娇、宋昭昭走到院子里。
宋繁花仰头看天顶上的月光,等到身边走来三个姑娘,她出声问,“我躺了很久吗?”
宋明慧道,“半月有余。”
宋繁花望着那像圆盘似的月亮,喟叹,“这么久,难怪月亮这般圆了。”
宋明慧、宋清娇、宋昭昭听她这般说,也纷纷抬头望月。
宋清娇道,“明日就是中秋节了,月亮怎么可能不圆。”
宋繁花喃喃道,“原来都中秋了。”她竟是不知,今年的中秋,她还在衡州,还记得段萧那天请她赏月,她说八月十五中秋节才是真正的赏月,那个时候她随口一说,是因为她猜到很有可能八月她已不在衡州了,可事实恰恰相反,八月她还在,但那个邀她赏月的男人不在了。
段萧远在京都,负手站在宅邸的廊檐下,也在望月。
无方站在他身后,小声道,“少爷,如宁姑娘又来了。”
段萧微微低叹,问,“无方,你说京都的月亮与衡州的月亮一样吗?”
无方道,“自是一样的。”
段萧蹙眉,“我怎么感觉不一样呢。”
无方看他一眼,说,“少爷,你是想宋繁花了吧?”
段萧眯眯眼,收回视线,甩袖走下台阶,冲他问,“这是吕小姐第几次拜访了?”
无方伸出五个指头。
段萧道,“请她进来。”
无方问,“请到哪儿?”
段萧扭头,冷冷瞪着他,“你说该请到哪儿?”
无方道,“我怎么知道少爷你想在哪里接见吕小姐啊,就身份而言,吕小姐远在少爷你之上,你若让我把她请到凉亭,那也太寒碜了,少不得让人家以为你见识短眼光薄,没大气。”
段萧冷哼,“你这么会说,那你替我去接见。”
无方一愣,“啊?”
段萧理理薄袖,慢条斯理地挑起眉头,“你说的很对,我有点儿想念宋繁花了,所以,今夜,任何女子都不见。”
第89章 心之所思
无方没料到段萧会这般说,一时呆住,等回过神,段萧已经不知所踪,无方撇撇嘴,去门外迎接贵人,贵人坐在马车里,马车很华丽,四边镶着珍珠玛瑙,车厢用一层华绸包裹着,颜色艳丽,头顶玳瑁顶立,流苏飘飘,荡漾飘逸。
无方上前,隔着五步之距冲那车厢的厢口说,“吕小姐,实在是不凑巧,我家少爷刚刚歇下,少爷问,你来找他可有重要的事?若是没有,他就不起身了。”
吕如宁坐在车厢内,闻言伸手去挑车帘,一旁的丫环对她摇摇头,吕如宁笑道,“没关系。”伸手将车帘挑开一角,看着无方,“也没重要的事,就是想约段公子明日去万青寺赏月。”
无方道,“我会把吕小姐的话带给少爷的。”
吕如宁轻轻嗯一声,透过车帘看向那道不高不低的门楣,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落下车帘,对车夫说,“回府。”
无方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行远,等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进门,踏入院子他就去找段萧。
段萧坐在书房里,垂着头做画。
无方敲门进来,对他道,“少爷,如宁姑娘走了。”
段萧头不抬,也不应声,只专心做他的画。
无方好奇地凑上去,低头一看,嘴角就萦出了笑意,他道,“少爷的画功打小就超乎常人,以前画花草,总能把花草画出奇迹的命脉来,后来画尚方宝剑,也画的神韵十足,如今画这六姑娘,倒真跟真人一般。”他嘿嘿一笑,“看来少爷是真的想宋繁花了,心之所思,画之所现。”
段萧抬头瞪他,“闭嘴。”
无方道,“少爷若是实在想的慌,我修书一封,让六姑娘上京就是。”
段萧闻言毛笔忽的一下收势,他恶狠狠地瞪着无方,道,“你敢给她写信,我刮了你皮。”
无方顿时就萎了,他毫不委屈地说,“我还不是想让少爷你高兴,你拉不下脸给六姑娘写信,我来替你写,你还在凶个什么?”
段萧冷哼,“她的信只能我来写。”
无方失笑,“少爷真是小心眼。”
段萧甩手就将毛笔打在他脸上,无方惊慌闪避,躲过攻击,没能躲过天女散花般的墨汁,衣襟、脸上、鞋面全都被墨汁淋了个透,他一脸黑锅底瞪着段萧,“少爷,你太过分了!”
段萧冷笑,“活该。”
无方一噎,脱掉外袍擦着脸上的墨汁,擦罢又擦鞋面,等鞋面也擦干净了,他退到茶椅边坐下,说,“吕姑娘邀你明天去万青寺赏月呢。”
段萧蹙眉,“万青寺?”
无方道,“嗯。”
段萧撇嘴,“不去。”
无方道,“反正我话传到了,少爷去不去就不管我的事了,我猜那吕姑娘明天还会来的。”
段萧眯眼,重新从笔筒里又取出一支毛笔来,蘸了墨汁继续做画,不再吭声,等做罢画,他又去捣鼓画框,折腾到深更半夜才将画里里外外地裱好,裱好后他就挂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无方看着那幅画,笑道,“这似乎是六姑娘第一次去段府站在石桥上的样子呢,她当时正在砸少爷养在池水里的鱼,呃。”无方摸摸下巴,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六姑娘穿的是这套衣服吗?”
段萧不搭理他,任他站在画前自言自语,兀自脱了衣服,躺床上睡觉。
无方说了半天不见有人理他,转头去看,就看到段萧合衣睡下了,他顿时一头黑线,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天段萧还没起,吕如宁又来了,还是无方去门口迎接的,只不过这一次,无方放她进了府,迎到正堂屋,奉茶奉点心,然后道,“吕小姐先坐着,我去喊少爷。”
吕如宁应一声。
无方即刻跑到后院去喊段萧。
段萧沉着一张脸,晨起的脸色很不好,冲无方道,“谁让你把她放进来的?”
无方道,“少爷一次二次的拒绝,对你的境况很不好。”
段萧冷笑,“何以个不好法?我拒绝她是因为我有未婚妻,不管她怀着怎样的目地接近我,我都不会接纳。”他掀眉看着无方,“若是你喜欢,你尽管去周旋。”说罢起身,再不顾无方是什么表情,穿了外袍走出去。
段萧来到前厅,冲吕如宁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吕小姐。”
吕如宁笑着看他,“八月十五这天早上,万青寺里有万寿斋,京城的风俗是,早上不做饭,去寺里讨斋吃,因为斋饭有限,往往是先到者先得,不管是皇亲国戚还达官贵人,但凡去晚了就没有寿斋可吃的。”她顿顿,道,“我们这就上山吧?如今过去,还赶得上的。”
段萧问,“这风俗是所有京都的人都会参与的吧?”
吕如宁点头,“是啊。”
段萧面无表情道,“吕小姐请错了人,我不是京城人士,也不遵从你京城的风俗习惯,恕段萧无礼,今日没法陪吕小姐去吃万寿斋。”他慢条斯理地掸掸衣袖,道,“而且今日,我要进宫。”
吕如宁一怔,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而且拒绝的这般直言不讳,这个男人,从踏进京都,从出现在朝堂,从那惊鸿一瞥的对视里她就觉得,是他没错了,她吕如宁要等的男人,就是他了,所以,这么多时日,她撇下身份上门拜访,想要与他多接触一些,但次次都吃闭门羹,如今好不容易进门了,却又被他毫不留情地婉拒。
吕如宁脸色不大好,但终归是大家族里出来的教养极好的深闺女子,很快就调整了脸色,冲段萧道,“是我忽视了,段公子来京城是有公务在身,我倒忘了。”她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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