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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华哥当然见过了，不过没答应，所以张婶也就没跟王妃提。”楚椿笑着说，“不过姐，说实话那个丫鬟长的比你好看。”
　　楚椒噎了噎。
　　好吧，本美女胜在气质。
　　母女三人说着话，不一会张叔和张广华买菜回来了。
　　张叔拎着四条冻得梆梆硬的大鱼给楚椒看，“刚钓上来的，就冻成这样了，得化化才能收拾。”
　　四条鱼都是一尺多近二尺长，鱼鳞泛着银光。“这鱼真不错，先化二条吧。”楚椒说。
　　“谁钓上来的？”楚椿问。
　　“还是老李头，老李头守着他那个冰窟窿钓一冬天的鱼，开春就够给他家六儿子娶媳妇了。”张伯笑着说。
　　“这鱼多少钱？”楚椒好奇的问。钓一冬天的鱼就够给儿子娶媳妇？
　　“这四条鱼要了二两银子。”说到价钱，张叔立刻苦了脸。
　　楚椒咂舌，这么贵。
　　“大姑娘你不知道，西北不比京城，天水河那冰冻得能跑马。想弄一个冰窟窿钓鱼得从河水一上冻就开凿，然后每天都得再凿一遍，一天都不能拉，就这样每天凿时还费老劲了。而且这么冷的天坐在河面上钓鱼真是折寿的事。”张叔见楚椒这神情，忙又解释说。
　　楚椒点了点头，想起前世那些坐在河面上冬钓的人。
　　老李头受这份罪是想赚钱给儿子娶媳妇，那些人是有瘾。
　　“你看看我们买的菜。”张广华说着，打开了包在菜篮子上的旧棉被。
　　楚椒‘哎呦’一声，篮子里有七、八样菜，居然有韭菜有黄瓜，还有几个苹果几个梨。
　　楚椒自从出了玉泉关就没有见过这么新鲜水嫩的青菜了，也顾不上别的，抓起一根黄瓜胡撸了一把就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黄瓜的清香盈满口腔。
　　‘咔嚓’‘咔嚓’‘咔嚓’，楚椒激动的用力大嚼。
　　“小心冰了牙。”赵氏着急的大叫。
　　“血峪城有暖棚，冬天这些细菜比京城还便宜。”张伯笑呵呵的说。
　　“那是因为咱们开饭馆的才买这些菜，一般人家哪舍得！”楚椿笑着说。“更何况血峪城基本上都是兵，吃住在军营，也没多少自己起火做饭的人家。”
　　楚椒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黄瓜。


第191章　瑛儿
　　见二个女儿扎好了围裙，赵氏终于退出了厨房。二个厨娘还没有回来，厨房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楚椿靠近楚椒身边，小声说道：“品福斋现在每个月能挣几十两银子，好的时候能挣上百两，主要是因为那一库房酒。”
　　楚椒把耳朵把妹妹跟着凑了凑。
　　楚椿的声音更低。“血峪城只有一个酒坊，据说是镇西王府开的，所有饭馆的酒全是从那个酒坊进货。那个酒坊卖给别的饭馆的酒都特别加了价钱，我打听过，同样的酒比卖给军营贵一倍，而品福斋去买酒，都是按军营的价格。”
　　“那别的饭馆为什么不去军营买酒，或者干脆从城外买酒？”楚椒问道。
　　就算军营管得严不卖给外面的饭馆，那贵一倍宁可搭上运费从城外买也合算啊！楚椒心想。
　　楚椿摇了摇头，“都说了那家酒坊据说是镇西王府开的。王府要赚这个钱，大家心知肚明，酒上面干脆就平进平出，不挣酒钱只挣菜钱。”
　　“所以品福斋的酒卖的……”
　　“和别的饭馆一个价。赚钱是一方面，虽然别的饭馆都知道品福斋靠着镇西王府，可是我也不想硬压下酒价，得罪同行。”楚椿小声说。
　　楚椒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椿不象自己，她是真的才十五岁，居然能想到这些，太不容易了。
　　“郡主又不爱喝酒，难为她这么细心，想到了这个。”楚椒笑着说。
　　“不是郡主，我听酒坊的老板说品福斋开业前，西武将军就给他捎了一张纸条，特意叮嘱的，开业时酒坊老板还送了十坛酒。”楚椿小声说。
　　楚椒愣了愣，是大帅哥？
　　他从来没说过他为品福斋做了这件事，就象他从来没说过小婉小柔是他送到自己身边来保护自己的。
　　楚椒心中一阵激动，但想起刚才在城门口，大帅哥那冷冽的眼神，心里又是一抽。
　　他后来都没有再跟自己说过话。
　　下次见面得想办法哄哄他。楚椒在心里说。
　　“不过西武将军一次也没来品福斋吃过饭。”楚椿又说。
　　不是他不来，实在是他没空来。楚椒在心里说。
　　“郡主常来。”楚椿又说，“刚开业时有一次她和长风晓雁过来吃饭，正好有喝醉的将官在店里打架，她们三个直接出手把二边的人都打了一顿，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品福斋店里打架了，要打也都是结完了帐出去再打。”楚椿说着，笑了起来。
　　楚椒也是莞尔，姐妹二人说着话，各自手上也都没停。楚椿炖上了鸡，又拿老汤卤上了一锅牛肉。楚椒把几个梨都去核切成小块。品福斋的杏干居然还有存货，楚椒要了一把，又要了一把冰糖，所有东西放入瓦罐加上清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起来。
　　“这是什么？”楚椿问。
　　“我在路上跟御膳房的二位公公学的小吊梨汤。”楚椒说。
　　当然是简化再简化，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版本。
　　听到御膳房三个字，楚椿的眼睛都是一亮。“姐，你终于来了，可得好好教我几手。品福斋的菜品太少。”
　　我来了，却要赶紧把你送走。楚椒看着妹妹笑着点头，却在心里说。
　　楚椿完全没有看出她的异样，让楚椒突然觉得自己还挺能装的。
　　这可是她的亲妹妹啊！
　　“姐，你刚才也看到了，品福斋这么大的店面，还有后面咱们住的院子和舅舅住的那个小院都是镇西王府的产业。我几次要给郡主房租，郡主就是不肯要，还说当初就跟你说好了的。”楚椿又悄悄告诉楚椒。
　　楚椒笑，当初程雪音确实是这么许诺过她，但她没想到品福斋连店面带住人的小院都这么宽敞这么好。
　　“所以……”她笑着问楚椿。
　　“所以郡主来吃饭，我也死活不肯收钱，还时不时做点点心零食送到王府去。”楚椿笑着说。
　　所以张婶才有机会见到王妃的丫鬟。楚椒笑着想。
　　她刚来，还不知道血峪城的王府真的没那么多规矩。程雪音带着王妃来吃过好几次饭，至于她的丫鬟更是自由得很，不但去军营练习骑马射箭，还是品福斋的重要客源。
　　“这样算下来，其实品福斋能赚钱，真的不是我的本事。”楚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已经比我当年强多了。”楚椒看着妹妹，真心诚意的说。
　　当年她接手品福斋，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连每月十两银子的房租都要拖欠，要是没有罗大贵，肯定撑不下来。
　　楚椿听姐姐这么说，咧开嘴笑了起来。“你再多教我几个菜，我肯定能把品福斋越办越好。”她自信满满的说。
　　长风说得对，妹妹为品福斋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她肯定不想走。楚椒在心里说。
　　二个厨娘拎着杀好洗净的鱼进来，楚椒挽挽袖子，“郡主择鱼刺的水平长进了没有？”她笑着问楚椿。
　　“没有，一点都没有。”楚椿笑，用力摇了摇头。
　　楚椒想起程雪音在崖顶弯弓射箭的英姿，再想想她在雪地上纵掠如飞的轻盈，不由得嘴角一抽。
　　她武功那么好，怎么舌头这么笨呢？
　　爱吃鱼的人不会择鱼刺，真是硬伤啊！
　　中午时程雪音和长风晓雁过来吃饭，出乎楚椒意料，她居然把周仁瑛也带了过来。
　　楚椒设想过很多次第一次见到周仁瑛的场景，都是她去周将军府拜见的样子，她没有想到程雪音直接就把这位将军嫡女给带到品福斋来了。
　　不过她以前也曾经直接把镇东的刘郡主带到过更小更破旧的京城品福斋。
　　虽然开饭馆的不在乎突然多了一位客人，可是楚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酱紫色的大棉袄，同样酱紫色的大棉裙，还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她娘是寡妇，虽然还年轻，但所有衣裳都力求穿的象个寡妇，而楚椿虽然长高了不少，但她的衣裳楚椒穿着还是小。
　　穿成这样跑堂上菜见闺蜜楚椒都不在乎，可是见情敌……
　　忍了吧。她在心里说。
　　反正就算自己没有穿得象根酱萝卜似的也没用，穿什么都没有人家好看。楚椒在心里自暴自弃的想。
　　以周仁瑛的身份，人家就穿得很普通，和程雪音长风晓雁差不多的冬款骑装，差不多的银狐斗篷。
　　可人家长得真好看。


第192章　第一顿饭
　　周仁勇长得又矮又壮又黑，所以虽然程雪音一直说周仁瑛很漂亮，楚椒还是没怎么相信，或者说心存侥幸。
　　可是现在周仁瑛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身材高挑，曲线火辣玲珑，一双大眼睛虽然瞳色乌黑，但五官立体鲜明，皮肤吹弹可破。
　　这真是周仁勇嫡亲的妹妹？一点也不象！
　　楚椒怀疑周家有胡人血统，周仁勇不明显，但周仁瑛很明显，漂亮得很明显！
　　虽然长得确实好看，可是少了程雪音那种飒爽又娇憨的气质，也算不上绝顶美女。楚椒酸溜溜的吹毛求疵的想，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自己强多了。
　　颜值即正义，在这样的正义碾压面前……
　　楚椒四年多的小饭馆的小老饭不是白干的，她笑着招呼道：“菜马上就好，你们要不要先尝尝我刚炖好的小吊梨汤？”
　　周仁瑛听程雪音讲过很多次楚椒，对她印象很好，可是现在看着这个眼神清亮，菱角嘴带着天生的笑意的真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不喜欢了。
　　可是她知道程雪音有多喜欢楚椒，所以还想寒暄二句，程雪音已经抢先开口，“小吊梨汤是什么？没记得你以前做过。”
　　“我刚学的。”楚椒笑着说，伸手指了指楼梯，“春兰轩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先上去坐。”
　　周仁瑛咽下了嘴里的寒暄。
　　看着程雪音等人上了楼，楚椒转身往厨房走，一边伸手按了按心口。
　　唉，这二天折腾瘦了，隔着大棉袄，别说看了，按上去都觉得什么也没有。
　　切，你胖的时候也只长肚子好吗！
　　楚椒默默的吐着槽，正要穿过小门回厨房，就听身后一个甜美软糯的声音叫道：“这位大婶，你看到我家郡主了吗？”
　　楚椒用力咬了咬牙。现在一楼的店面里就她一个人，身后的人不可能是在问别人，可是大婶……你见过梳丫髻的大婶吗？
　　楚椒足足用了一秒钟，才顺下这口气，脸上挂着笑容转过身来。
　　一个十八、九岁俏丽大方的女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看到楚椒的正脸也是愣了一愣，“你就是楚大姑娘？”她说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楚椒笑着点了点头。“姑娘是……”
　　“我是冰泉，是郡主的丫鬟。”那女孩笑道。
　　“冰泉姑娘，郡主她们在楼上春兰轩。”楚椒笑着说。
　　她以前就听程雪音和长风说过，程雪音还有一个大丫鬟叫冰泉，是周老夫人给她的，武功很烂，但细致温柔，管着程雪音院子里的大小事务。上次程雪音进京，她正好生病所以没有跟去。
　　现在看来，程雪音身边的人好眼神全没用在看人上，就算是她们口中细致温柔的冰泉，一样把自己看成了大婶……
　　“长风说你们离开断崖时很匆忙，什么行李都没有收拾，所以我带了二件郡主的旧衣裳过来，楚姑娘你先将就二天。”冰泉说着，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楚椒。
　　“多谢姑娘。”楚椒笑着说。
　　“你和冰泉熟吗？觉得她人怎么样？”楚椒在厨房门口碰上了正端着大托盘准备上菜的楚椿，就小声问了一句。
　　“熟啊，她人可好了。姐你第一眼看到她就会喜欢她。”楚椿笑着说。
　　楚椒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个好人刚才无意之中给了自己第二**击。
　　楚椒看向托盘，酱牛肉、凉拌黄瓜丝，还有一碟五香瓜子。
　　酱牛肉用的是牛犍子，肉和筋纹理交错，色泽十分漂亮。黄瓜丝切得又长又细，点缀了炸过的干红辣椒圈和炸花生米，满满当当一大盘子，红绿交映，清爽又好看。
　　楚椒刚才就听楚椿说过，李婶的拌黄瓜丝是一绝，现在看着果然不错。
　　楚椒侧身给楚椿让道，随后自己进厨房去盛梨汤。
　　梨汤冒着热气，甘甜清润，带着果香。
　　“太好喝了。”程雪音大声说。
　　“确实好喝。”周仁瑛也笑着说。
　　楚椒看向她。周仁瑛说话声音很小，语速也慢，同样是说了四个字，和程雪音又清又脆声音又大的说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反正楚椒觉得程雪音的四个字听着就是真心赞赏，而周仁瑛的四个字听着就敷衍。
　　虽然确实只是一碗梨汤，用不着那么高调惊叹，可楚椒就是喜欢程雪音的语气。
　　“你说话不象血峪城的人。”楚椒笑着对周仁瑛说。
　　“瑛儿小时候也不是这么细声细气的说话。”不等周仁瑛开口，程雪音就抢着说道。“她是我外婆一手带大的，我外婆是江南人，硬生生把她板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冰泉，以前是老夫人的丫鬟，说话也是这么细声细气。”长风也笑着说。
　　楚椒又笑着看向冰泉，怪不得刚才就觉得她说话和别人不一样。
　　“冰泉明年就要出阁了，就是嫁给你们品福斋斜对门的布铺的少东家。”长风笑着又说。
　　“那先恭喜冰泉了。”楚椒连忙说。
　　布铺，她还没有注意斜对门有布铺呢！
　　“酒席就订在咱们家。”楚椿笑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冰泉姑娘你放心，到你大喜的日子我一定用最好的材料，给你最用心的操办。”楚椒拍着胸脯说。
　　楚椿惊讶的看了楚椒一眼。
　　屋里别的人都没听出这话有什么毛病来，冰泉大方的道谢，一点也不腼腆。
　　又和她们说笑了几句，姐妹二人一齐回了厨房。
　　“姐，你这次过来，打算在血峪城住多久？”楚椿一边把炖好的鸡捞出来，一边问道。
　　“鸡先放着，一会我来做。”楚椒连忙说道。她这一路上做了好几次大盘锦鸡，很有成就感，然后她才看着楚椿，意识到刚才自己说漏嘴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的品福斋现在只做点心生意就赚得很不少，所以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怎么了？你还怕我呆在这里抢了你这个分店老板的位子不成？”楚椒和妹妹开玩笑。
　　“姐，看你说的！京城的品福斋要不是爹一辈子的心血，咱们都舍不得放手，否则我真巴不得你也来血峪城，把罗大哥也叫来。现在咱们也有钱了，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呆在一起多好。”楚椿一边忙，一边笑着说。
　　楚椒的眼圈蓦的一红。


第193章　一鱼三吃
　　整粒的花椒在锅里小火焙出香味后用刀背拍几下，拍成大碎粒。
　　三线五花肉去皮切片，加二个鸡蛋，加酱油、料酒、白胡椒粉、糖、盐和碎花椒粒用手抓匀，再加入面粉和淀粉，再次抓匀。
　　先用小火把肉条炸到金黄，全部捞起控油，再下锅大火快速复炸一遍，一盘金黄酥香的炸酥肉就做好。
　　楚椒拈起一片尝了尝，满口酥香。
　　楚椿也拈起一片尝了尝，“姐，没想到这个菜看着这么简单好做，却这么好吃。”
　　“不是看着这么好做，是确实这么好做。”楚椒笑着说，“可惜解馋的菜都易胖。”
　　“那没事，这里是军城，当兵的天天操练，只要好吃就行，才不怕胖。我觉得这个菜肯定能成为品福斋的招牌下酒菜。”楚椿兴致勃勃的说。
　　就象京城品福斋的老醋花生。楚椒笑着想，一边在托盘上摆上一小碟白糖，一小碟椒盐。
　　李婶正闲着，接过托盘去上菜。
　　楚椒又做了一个水煮牛肉，然后搓搓手，开始做今天的重头菜。
　　当然是鱼。
　　楚椿锅里做着糖醋排骨，一边扭头看着她。
　　“一会排骨收完汁，撒点熟白芝麻。”楚椒叮嘱她。
　　楚椿点了点头。
　　二条鱼都已经收拾好，去头去尾，鱼身中间剖开后再一切二半。靠鱼尾的一半切成一寸半宽的段。不愧是冬天冰河里钓起来的鱼，肉质鲜嫩，没有一点土腥气，所以楚椒只是简单的过了个油，准备做红烧鱼块。
　　靠鱼头的部分则是把肉片下来切成小条，准备做一个鱼肉赛螃蟹。
　　鱼这么贵，剩下的鱼头鱼尾鱼骨头和骨头上还剩下的肉都不能浪费，头尾骨头熬汤，剩下的肉择掉小刺，做成了鱼丸。
　　楚椒先做鱼肉赛螃蟹。
　　鱼肉条已经上浆腌入了味，此刻入油锅滑透，捞起控油。鸡蛋打成蛋液，把滑熟的鱼肉条放进去轻轻搅拌。
　　黄酒、鸡汤、湿淀粉勾成芡。既然是鱼肉假装螃蟹，当然还要顺手再调一碟姜醋汁。
　　锅里下油烧热，蛋液和鱼肉条拌炒均匀，下芡汁，再拌炒一下，滴几滴香油，一盘又鲜又嫩，关键是可以大勺大勺舀着吃，一根刺都没有的鱼肉赛螃蟹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