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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刘郡主过几天也要启程，虽然楚椒已经让香默把给她们准备的点心零食捎回去了，但人家给了那么贵重的二颗宝石一辆车还有二大箱子皮草衣料，楚椒当然不能只带一锅糖炒栗子去送行，于是又给她们做了一批点心，还有路上吃的菜。
　　楚椒忙得恨不得能暂时生出三头六臂，程雪音虽然也忙，但还是每天都跑一趟品福斋，说说自己又买了什么，看看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这样忙了三天，第四天程雪音过来时，楚椒正在炸黄桂柿子饼。虽然用的不是前世西安临潼特产的火晶柿子，但熟透了的柿子去皮去籽打成泥，再筛进面粉，做成饼皮，然后包上糖、桂花酱、芝麻和核桃碎做的馅，拍成比手掌略小的饼状，用慢火炸得金黄，热腾腾的油香果香扑鼻。
　　程雪音欢呼一声，一连吃了二个才开口说道：“我刚才去给太子和顾莞尔送行。顾莞尔看着精神还好。”
　　一向不爱说话的晓雁却接口说道：“虽然看上去精神挺好，可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听她这么说，长风一拍脑门，“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郡主你和刘郡主上前跟她说话时，她赶紧就走开了，就象是故意躲着你们似的。可对珍禧公主和香华郡主就亲热得很，一直在和她们说话，还约着回京再聚。”
　　长风说完，静了一静，先叹了一口气。
　　楚椒心中突然闪过顾莞尔生日那天，她穿着桃红色并蒂莲纹的春衫，同色同花的石榴裙，听说皇后娘娘来参加她的生日宴，眼睛里一下子就焕发出熠熠华彩来。
　　她还有机会回京吗？
　　“西武将军什么时候动身？”过了一会，众人又渐渐聊了起来，楚椒问程雪音。
　　“我哥要先和我们一起走一段，然后再悄悄折向辽城。反正太子他们带着棺椁走不快。”程雪音听明白了楚椒在问什么，就压低了声音答道。
　　楚椒点了点头，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刘郡主后天起程，你和你家树叶要不要一起去送行？”程雪音问道。
　　“当然要去。”楚椒笑着说。
　　刘诗琪这一走，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京城，当然要去送行。
　　隔天程雪音带着长风晓雁来接楚椒姐妹，她们没有骑马，五个女孩挤在一辆大马车里，笑声简直能把前面拉车的马耳朵吵聋。
　　到了城外的长亭，镇东王府的车队还没有到。楚椒一下车，就看到香华郡主和程雪啸并肩站在一起，正低声说着什么。
　　楚椒下意识的就咬了咬嘴唇，好在身后楚椿下车时没站稳，撞了她一下。楚椒再回头时，神色已经恢复过来。
　　见妹妹到了，程雪啸向着李怀钗微微欠了欠身，就走了过来。
　　李怀钗犹豫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自己的娘聊天的珍禧公主，跟在程雪啸身后，也走了过来。
　　“音儿，听说你后天启程，那天我要陪着我娘去外祖家，不能给你送行了。”李怀钗遗憾的说。
　　“没有关系。”程雪音浑不在意，“那我先去向王妃和公主辞行。”
　　她说着就向信王妃和珍禧公主走去。
　　李怀钗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跟着她过去。
　　楚椒心中一动，香华郡主这是还有话没有和西武将军说完啊！
　　真是依依惜别，有说不完的话。
　　长风晓雁跟着程雪音去向信王妃和珍禧公主辞行，虽然心里发酸，楚椒还是拉了楚椿一把，装作随意的样子走开了几步。
　　当然耳朵还是冲着这边，希望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音儿什么时候再进京？”李怀钗问道。
　　“她一直说京城繁华得很，想必不久就会再来。”程雪啸笑道。
　　楚椒的嘴角抽了抽。程雪音确实觉得京城繁华得很，不过她更爱血峪城，并没有打算再来，更不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再来。大帅哥虽然不爱说话，但真说起谎来一样骗死人不偿命。
　　“那世子呢？”李怀钗问道，飞快的瞥了程雪啸一眼。
　　“我刚在兵部担任了一个官职，这次只是告假送音儿回血峪城，在家呆几天就会回来。”程雪啸笑道。
　　李怀钗的脸瞬间就亮了起来。
　　楚椒愣了愣，香华郡主不知道程雪啸在京中任了官职？她心里想着，又看向信王妃，突然就明白了。
　　信王妃并不希望女儿嫁给程雪啸，所以香华郡主后天才不能来送行，而她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和程雪啸说几句话，还要请珍禧公主帮忙绊住她娘。
　　唉，堂堂郡主，也不容易啊！
　　过了不久镇东王府的车队到了，众人寒暄告别，然后程雪音送了楚椒和楚椿回品福斋，顺便吃了一顿饭。程雪啸虽然跟着来了，但楚椿一直都在旁边，楚椒想再叮嘱他一声小心，也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第80章　都走了
　　转天品福斋歇业一天，所有人一起去给老掌柜上坟。
　　赵氏带着三个孩子磕了头，又蹲在坟前说了好多话。
　　刘诗琪送的马车一直停在后院，行李已经装上了车。镇西王府也早就派了三辆车过来，一辆给张婶一家坐，一辆给舅舅坐，还有一辆专门装行李。楚椿兴奋得睡不着，在厨房里帮忙做点心做菜。姐妹二人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一夜的话。
　　第二天一早，程雪音长风晓雁带了车夫马匹过来，很快就套好了车。楚椿和楚榛跳上车坐好，赵氏却站在车下，抱着楚椒哭了起来。
　　“娘不哭，我过完年就去看你们。”楚椒也哭了起来，一边拍着赵氏的后背安抚说。
　　赵氏哭得更凶了。
　　“楚椿楚榛，你们要照顾好娘。”楚椒擦了擦眼泪，笑着对车里的弟妹说。
　　楚椿和楚榛响亮的齐声答应了一声。
　　长风笑了起来。
　　赵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握着楚椒的手看向罗大贵，“大贵，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楚椒……
　　娘，你是成心的吧？是成心吧？是成心的吧？
　　“师娘放心。”罗大贵认真的说。
　　好在程雪音这个蠢萌没有听出什么话外音来，跳上来一把抱住了楚椒，“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
　　楚椒再次……
　　“那你定好了来血峪城看我们的日子，就去镇西王府说一声。我跟长史说过了，到时让他安排车马嬷嬷送你过来。”程雪音又说。
　　楚椒点了点头，用力抱了抱她。
　　这妞身材太好，感觉有点弹胸。
　　长风晓雁也跳过来，四人抱成一团，片刻难过之后，又嘻笑起来。
　　她们三人上马之后，赵氏也上了车。楚椒又走到张婶一家的车前，探身进去看看张叔、张婶，又看看张广华，笑着说道：“辛苦你们了。”
　　“姑娘客气了。”张婶笑着说。
　　张广华看着楚椒，低声说了一句，“我们都走了，你赶紧再招个跑堂的伙计，别太累了。”
　　楚椒笑着点头，站直了身子，替他们关上了车门。
　　赵舅舅此刻倒很有舅舅的样子，忙前忙后的瞎张罗着，等别的车辆马匹都驶出了小巷，才走到楚椒身边，“椒儿放心，我把姐姐和椿儿榛儿送到血峪城，就回来帮你。”
　　“辛苦舅舅了。”楚椒笑着说。
　　看着舅舅的车也驶出了小巷，楚椒用力抽了抽鼻子，揉了揉眼睛。
　　大帅哥没有过来，自己也不去城外长亭送行，那句小心到底是没有再叮嘱上。
　　“你忙了这几天，先回去睡会儿吧。”罗大贵说。
　　楚椒点头，确实是累得狠了，刚才还能撑住，现在众人一走，就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也累了，今天品福斋也别开门了，再歇一天吧。”楚椒说。
　　罗大贵点了点头，穿过小门，回品福斋后院去了。
　　楚椒回到屋里，早上赵氏也是极早就起来了，已经把她的被褥都搬到正屋来了。
　　楚椒躺在炕上，只觉得四脚瘫软，脑子里反而思绪翻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虽然累到了极点，楚椒却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支撑着爬起来，也没有梳头洗脸，就这样走到了品福斋，在店堂里坐了下来。
　　不一会就听到苏莲城的声音在门外叫了起来，“楚姑娘，楚椒，在不在？”
　　楚椒的嘴角抽了抽，这位苏公子这么清隽秀美的人，却不爱敲门，总是喜欢扯着脖子喊自己的名字。
　　看着楚椒，苏莲城明显的愣了愣。
　　“他们走了？”楚椒见苏莲城神色惊愕，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宜见人，却也没有在意，就开口问道。
　　苏莲城点了点头，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一笑。“镇西世子和郡主进京时，所有人都是骑马，这才过了半年，回去时却是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和镇东王府也差不多。”
　　楚椒也笑了起来。可不呗，早先的不说，程雪音最后这几天，除了往品福斋跑，剩下的时间都在买买买。
　　“你一会还有事吗？”见苏莲城还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楚椒就随口问道。
　　就是看我没出城送行，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
　　苏莲城真的就是看楚椒没去送行，怕她惦记，特意过来告诉她一声，不过看楚椒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笑，“我没事，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楚椒摇了摇头，“没什么要帮忙的，就是他们一下子都走了，突然觉得冷清得很。品福斋今天歇业，你要是有空，厨房里有酒有菜，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一夜没睡，她的嗓子有点哑，神情恹恹，明明没有一点动人之处，但苏莲城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进来，反门关上了店门。
　　苏莲城虽然来过品福斋很多次，但还真没进过品福斋的厨房，跟着楚椒进厨房端菜，见案台灶台上堆着脏锅脏碗，不由得就扬了扬眉。
　　“昨晚忙了一夜，做菜做点心给他们路上带，还没顾得上收拾呢。”见他扬眉，楚椒立刻解释了一句。
　　苏莲城‘哦’了一声，看了楚椒一眼，怪不得她看上去蓬头垢面，原来是忙了一夜。
　　厨房里有剩下的卤鸡蛋卤花生，还有几块当早点却没吃完的点心，虽然完全不是楚椒说的有酒有菜，但苏莲城也没说什么，抱着那一小坛子酒，二人回到店堂。
　　苏莲城给楚椒倒了一碗酒，二人也不碰杯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呷着。
　　喝完了一碗酒，楚椒觉得就象是沉沉的水面上倒进了一杯热水，整个人慢慢的活过来了。
　　“你娘和弟妹走了，你一个人住害不害怕？要不要给你送二个丫鬟过来？”苏莲城见她的眉眼渐渐灵动起来，才笑着问道。
　　楚椒失笑，“我要丫鬟干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不害怕的。”
　　“那要不要派二个小厮过来？”苏莲城又说，左右看了看店堂。
　　楚椒更笑，“你不要瞎出主意了，我已经和罗大哥商量好了，后巷里有个叫九良的孩子，明天就让他过来做跑堂的伙计。”
　　“一个伙计够吗？”苏莲城问道：“要不要我……”
　　楚椒笑着摆手打断他，“张婶一家还有可能回来呢，现在不能多招人，就先招一个对付着。”
　　见她都已经打算好了，苏莲城才转了话题，说起刚才送行的情形来。
　　等楚椒伸手去倒第三碗酒时，苏莲城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你累了，喝多了容易醉。我走了，你快回去睡吧。”
　　他说着话，就站起身来。
　　楚椒也觉得头有些晕，见他起身就也站了起来，苏莲城一走就关好店门，转身回院睡觉去了。


第81章　炉子与冬衣
　　转天苏莲城来到品福斋，就见楚椒正在教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背菜名。苏莲城见男孩看着虽然算不上机灵，但虎头虎脑的十分憨厚，就问道：“你就是九良？”
　　九良见这位华服公子和自己说话，顿时就慌乱起来，“我……小的……公子叫我九良就行。”
　　“这位是镇南王府苏公子，常来店里吃饭，九良你以后好好招呼。”楚椒笑着说。
　　九良以前也听说过品福斋常有王府的人来吃饭，但还是瞪着苏莲城愣了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慌忙对着苏莲城躬身行了一礼。
　　苏莲城看向楚椒，楚椒笑了笑。
　　不过是听到‘王府’二字有点害怕，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跟楚椿似的，天生天不怕地不怕的。
　　苏莲城扭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落葵。”
　　落葵应了一声，他手里还牵着马，把缰绳一扔就跑了进来。
　　“这是落葵，我的书童。”苏莲城对九良说。
　　九良立刻对着落葵躬身一礼，“落葵公子。”
　　落葵‘哈’的一声笑出来，“不要叫我公子，叫我‘哥’就行。”
　　九良忙又是躬身一礼，叫了一声‘哥’。
　　他诚慌诚恐，看得苏莲城、落葵、楚椒都笑了起来。
　　“你记住落葵的名字，以后要是品福斋有什么事，不管楚姑娘吩没吩咐，你都可以去镇南王府找他。”苏莲城笑着叮嘱说。
　　楚椒这才明白苏莲城叫落葵进来的用意，心中感动，看着他笑了笑。
　　落葵和九良见完礼，顺手就从怀里掏出二个小银锞子。“九良，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见面礼。”
　　小银锞子崭新新白花花，上面连个划痕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那是五两银子啊！
　　九良愣住了。他今天第一天上工，刚记住了三个菜的菜名，连一个盘子还没端过呢！
　　“苏公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楚椒笑着说。
　　九良涨红了脸，看向楚椒，“姑娘……”
　　楚椒笑，罗大哥说得没错，这孩子确实是个老实孩子。
　　她又点了点头。“收下吧。”
　　九良又看向苏莲城，“多谢苏公子。”他连连躬身，突然又想起来，冲着落葵也躬身行礼，“谢谢落葵哥。”
　　落葵笑，把银锞子塞到他手里，又对着楚椒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今天公子只带了他一个人出来，得先去旁边的铺子里借地方拴马。
　　“你去告诉罗大哥一声，就说苏公子来了，让他杀条鱼，一会我来做。”楚椒笑着说。
　　九良应声‘是’，双手捧着银子，激动的跑进去了。
　　“这孩子……”苏莲城笑。
　　“他以前在药铺里学徒，半年前药铺老板过世了，老板娘卖了药铺回了江南娘家。这孩子就一直在家闲着。”楚椒说到这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时空能读书的人很少，大多数孩子都是在店铺里当学徒，象九良这样店铺关门，就跟突然失业了似的。
　　听罗大哥说，他爹他娘愁得不行，而前世，这个年岁的孩子才刚上初中！
　　不过凭空得了五两银子，他爹他娘这下子可要高兴死了。
　　估计是那五两银子的作用，九良虽然不算聪明，但是上心得很，一天就把大概的菜名价格都记住了。楚椒也知道九良这样的孩子，长这么大都没进过饭馆，光背下菜名价格来还不够，当天客人点的菜，就都多炒出一些来，上菜前先给九良讲讲都用了什么食材，再分出一些让他尝尝味道。
　　结果楚椒的心太急，把九良给吃撑了。
　　来品福斋吃饭的客人时多时少，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苏莲城带着落葵和另外几个小厮来到品福斋，送来了几个铁皮炉子。“昨天府里装火炉，我想着天冷了，就给你也送几个过来。”他笑着对楚椒说。
　　楚椒连忙道谢，见小厮们又拎了几大筐煤块进来，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给苏莲城点了一个赞。苏公子做事就是靠谱，送东西都是配着套。
　　楚椒正想着，就见落葵抱着一大一小二个锦盒走过来，“这是公子给楚姑娘挑的手炉，还有炭。”
　　楚椒……
　　手炉不新鲜，可是用锦盒装炭？
　　苏莲城伸手拿过小锦盒，取出手炉来给楚椒看，柿子形的紫铜小手炉，只有柚子大小，盖子就是柿子蒂，镂空雕着花草。
　　小手炉做得精巧可爱，楚椒忙抢过来抱在怀里试了试。
　　“要是这盒子炭用光了你就跟我说，千万别用别的炭，容易呛到。”苏莲城见她喜欢，也十分高兴，指着大锦盒叮嘱道。
　　楚椒莞尔，公子，我是厨娘啊，天天烟熏火燎，早就练出来了，炸辣椒油都呛不到。
　　“天冷了，你娘又不在，”苏莲城继续说道：“镇南王府里有针线嬷嬷，你一会跟我回去，让她们给你量量尺寸，库里有现成的衣料，一、二天就能做出冬衣来，还有被褥也顺便做几床。”
　　“那怎么好意思？”听说王府的针线嬷嬷要给自己做冬衣，楚椒眉开眼笑，喜滋滋的推辞道。
　　苏莲城笑，“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以后我来，你再做饭给我吃，别收我钱就是了。”
　　他看着楚椒，眼眸闪亮，好象蕴含着星光。
　　不过他实在是秀美绝伦，此刻嘴角噙笑，眼波意蕴不明，楚椒也没有在意，笑着一拍手，“苏公子你能吃多少，就算不给我做衣裳，你也可以尽管来吃，品福斋虽小，这点东道还做得起。”
　　她笑得坦诚，语气却既江湖又豪爽。
　　完全就是小老板的嘴脸。
　　苏莲在心里苦笑。
　　她不笨啊，连太子喜欢刘郡主都看出来了，怎么就看不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