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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都说是南风先提出来的建议，然后村长采纳了。
　　　　南风气得捶胸顿足，这村长真是一根老油条啊。
　　　　……
　　　　下午。
　　　　南风和野哥在村口等村长和莫文轩。
　　　　他们这次要去镇上找镇上的里正，也就是相当于镇长的一个人。
　　　　野哥告诉南风，镇长也不是官，同样是镇上的大户推选出来管事的，相当于当地的大地主。
　　　　南风觉得野哥知道的东西挺多的。
　　　　正聊着，一片黄叶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南风的头发上。
　　　　南风正要抬手拍掉叶子，但野哥却先抬起了手，他很温柔地替南风把那片黄叶拿下来。
　　　　其实是很自然的动作，却让南风怔了怔。
　　　　前面大半个月不见面，南风都觉得她跟野哥生疏了不少，可现在她一下子又觉得跟野哥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她想，野哥并没有生她的气，仍然是把她当朋友的吧？
　　　　正想着，村长来了。
　　　　村长赶的是自家的骡车，后面坐着莫文轩。
　　　　等南风和野车都上车后，这骡车就显得有些挤了。
　　　　南风和野哥坐一边，莫文轩坐另一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野哥一上车就让南风坐到里面去，随后他再挨着南风坐，脸朝外，看起来既不与她太亲近，却又能把她结实地围在里头。
　　　　于是南风便只看到野哥的大半个帽子。
　　　　野哥似乎一年四季都喜欢戴一顶帽子。
　　　　有太阳或者下雨的话，他就用来遮阳遮雨，没有太阳就挂在脖子背后，南风觉得他可能是用帽子来掩饰他的驼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莫文轩见南风被野哥隔在了里面，他不屑跟野哥还有南风一起说话，便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一路无话。
　　　　……
　　　　到了镇上，村长先是去找了镇上的里正，里正认为村长要建水库的方法可行，然后说管水利的人在衙门，建议村长去一趟县衙找闸官。
　　　　闸官，也就是专门管泄洪之类的官，相当于水库管理员。
　　　　于是一伙人又换了马车到县里。
　　　　别看村长在村里和镇上挺威风的，到了县里跟乡巴佬进城没啥两样，去了衙门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是莫文轩去说的。

　　☆、104。第104章　汪建安

莫文轩的样子挺彬彬有礼，他很快便跟衙门的守卫说明了来意，那守卫便问村长有没有介绍信，必须是镇上的里正开据的。
　　　　村长一愣，说里正只是口头上叫他们来，并没有介绍信。守卫一听，就说什么也不帮通报了，说必须要拿到介绍信才行。
　　　　莫文轩和村长好说歹说也不行。
　　　　无奈，一伙人只好又回到镇上找里正。
　　　　恰巧，里正当天去斗蟋蟀了，没在。
　　　　莫文轩建议去斗蟋蟀场找里正，被村长一口回绝了：“轩儿，你不能这么做啊，里正是什么人？要是让我们在那里找到他，他能有面子吗？这不是抓了他个现行，显得他玩物丧志吗？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莫文轩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又整官场那一套。”
　　　　“不整行吗？轩儿，你今后可是要考状元******的人，不学着点儿以后怎么混得大官儿当？”
　　　　“……”莫文轩没再顶嘴，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服气。
　　　　等了这么久，南风已经有些烦燥了，只不过她看到野哥的样子依然淡定，她便也压制住自己的不满，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等。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里正终于拿着个斗蟋蟀的钵回来了，村长见状，赶忙谄媚地迎上去：“里正大人，您回来，辛苦了……”
　　　　拿到里正的介绍信后，一伙人才匆匆往村里赶，并且约第二天一早在村口等。
　　　　……
　　　　第二天，等南风和野哥又去村口等村长时，却发现村长不来了，只有莫文轩和他家的车夫。
　　　　原来村长因为昨天奔波了一天，今天他怎么也不愿意再这样奔波劳碌了。
　　　　再说县上的人他也不熟，他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南风也是到现在才明白，为何这大平村一直的水利一直搞不好，就因为办事麻烦，若不是真心想干实事的人，通常不会耐着性子去跑腿。
　　　　莫文轩在车上叫野哥和南风上车，像昨天一样，野哥让南风坐最里面，他坐外面。
　　　　因为村长不在，南风今天跟野哥开始聊天，南风问了野哥很多问题，比如当朝怎么选县令，当朝是不是重农抑商等问题，野哥都一一回答了……
　　　　南风问的这些问题，莫文轩也是知道的。
　　　　莫文轩好几次想搭话，可一来拉不下面子，二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他也不知道这股气究竟来自哪里，总之就是看到南风和野哥亲近，他就有些生气。
　　　　这种感觉就像南风是他一件丢掉的玩具，他不玩也不高兴别人拿来玩。
　　　　……
　　　　终于到了县里，等莫文轩把里正的介绍信交给门口的守卫捕快时，那捕快才终于同意帮他们找闸官。
　　　　那闸官叫汪建安，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接待南风他们几个时，他显得不大高兴。
　　　　“小的小，丑的丑，村里就没一个主事的人过来？”汪建安问道。
　　　　莫文轩过去作了一个揖，随后说：“本来是我爹要过来的，无奈他今早感了风寒，便托我们几个过来商榷。”
　　　　汪建安抬了抬眉毛问：“你爹是谁呀？”

　　☆、105。第105章　你爹是谁呀

“我爹是大平村的村长，”莫文轩回道。
　　　　那汪建安便喝了一杯茶，随后又盯着介绍信，眼都不抬一下：“你们是要把山上的一座日落湖改建成水库？”
　　　　“正是！”
　　　　“那我现在问问你，你们建水库的资金多少？劳动力多少？日落湖距离你们村人口密集处有多远？”
　　　　“……”莫文轩有些语塞，他平时只顾读书了，哪里得空去统计村里有多少劳动力？资金这方面就更是没有了解过。
　　　　汪建安更不耐烦了：“你不知道？不知道的话就先请回，等弄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莫文轩在村里和私塾里都是天之骄子一类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他正要与闸官理论理论，这时，野哥把莫文轩拦了一下。
　　　　野哥开口：“闸官大人，我事先了解过了，建水库需要闸官大人您先进行实地勘察，如果您认为计划可行，那上面会给我们村拨款，县里拨一半，剩下一半由镇上和村里承担。所以，具体需要多少资金还需要闸官实地勘测一番。至于劳动力，本村人口六十来户，每家可抽出两名劳动力，有约一百多名，日落湖在村子后山，距离人口密集处大约是七里路。”
　　　　野哥回答后，汪建安便看着野哥。
　　　　从进门开始，这高大又驼背的男人就一直没有出声，加上长得奇丑，汪建安便不想看他。
　　　　还有一旁的南风，人看起来挺机灵，但他不明白为何找一个女娃作代表，便也懒得问，他知道农村女孩没有城里那套不抛头露面的讲究，反正是谁能谁上，许多农村妇女都能顶半边天。
　　　　现在，汪建安真正注意到野哥了，便问野哥：“你又是谁？或者说你爹是谁呀？”
　　　　野哥朝汪建安礼貌地作了一个揖：“我叫野哥，只是普通的大平村村民，我爹同样是村里的一个农户。”
　　　　汪建安忍不住嘲讽野哥一句：“我还以为你是这位公子的保镖，没想到你知道的东西比他还多。”
　　　　野哥谦虚道：“不敢，各有所长罢了，文轩是我们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前段时间还来县里参加了童考，如不出意外，那一定是可以考到秀才的。”
　　　　可别小看秀才，秀才在当时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人了，那汪建安自己就是秀才出身。
　　　　汪建安这下也不小看莫文轩了。
　　　　莫文轩想不到野哥替他说话，心里有些意外，但他是一个有受必还的人，既然野哥替他说话，那他也替野哥说一句：“闸官大人，野哥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打猎能力，能徒手打老虎的。”
　　　　“哦？”汪建安大惊。
　　　　接着汪建安又指了指南风：“那她又是谁啊？”
　　　　南风上一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现在同样是不卑不亢：“我叫南风，也是大平村一个普通的村民，只因大平村的稻谷产量一直跟不上，因此村长才委任我一起过来的。”
　　　　“你有十二岁了没有？”汪建安问。
　　　　“十四了，”南风说。
　　　　汪建安便问南风：“他们一个是秀才，一个是打猎能手，那你有什么才艺呀？”

　　☆、106。第106章　吃牛肉面

当时的人都习惯谦虚，南风便也谦虚地说：“跟大多村里的姑娘一样，只识得种田种菜，没啥可拿得出手的才艺的。”
　　　　野哥再替南风说一句：“她替村里做过一款水龙头，把河里的水引到菜地里，使得大伙儿都不用挑水淋菜了。”
　　　　汪建安又是大惊：“什么头？”
　　　　“水龙头。”
　　　　“可以把河里的水引到菜地？河水距菜地有多少里地？”
　　　　“三四里。”
　　　　“噢”，随后汪建安便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刚开始接待南风几个时，他显得不耐烦。倒也不是故意要刁难他们，而是因为这时代的人都讲究门面，他是闸官，官虽不大，但好歹也是个管事的，那清水镇好歹派个里正来跟他谈，里正来不了，来个村长也行，派两个孩子和一个丑八怪来算什么回事。
　　　　现在听说几个各有才华，汪建安的不快便也消失了，敢情这三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都挺厉害的呢。
　　　　尤其听说南风把河里的水引到菜地里，他更是赞赏，当即决定要去看看大平村看看南风做的那什么水龙头。
　　　　只是现在已是晌午，到饭点了，汪建安不但要回家吃饭，还要回去收拾两套衣服。他便给了三十文钱让南风几个去外面吃，吃完再到衙门口集中。
　　　　而且，汪建安建议南风他们坐他的马车一起回去，让骡夫先走。
　　　　……
　　　　县里的饭馆多得数不来，南风几个站在一条小吃街上在商量吃什么。
　　　　莫文轩想不到自己今天竟会跟南风还有野哥一起吃饭，他觉得挺别扭，因为南风和野哥两个看起来太熟了，他像是个外人。
　　　　可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自然要维持他的骄傲的，便先开口说了：“难得来一次县里，不如去点几个菜吧，若不够钱的话我这里还有。”
　　　　他以为南风没有来过县里。
　　　　可南风却问野哥：“我们上回在县里吃的那家面馆在哪里啊？好想念那里的牛肉面，馋死我了。”
　　　　野哥抬头指了指那条街的尽头：“前面那家挂红色招牌的便是。”
　　　　“就那家怎么样？”南风问。
　　　　“好，”野哥自然是依南风的。
　　　　随后野哥问莫文轩：“我们打算吃牛肉面，你要不要一起来？若不想吃面，我们可以分你十文钱，你另找东西吃？”
　　　　莫文轩想了想，决定跟他们一起吃牛肉面。
　　　　……
　　　　南风一有吃的就特别积极，她马上就走到了最前面，野哥在中间，莫文轩走在最后面。
　　　　但莫文轩却在心里想，这两个人以前来过县里？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到了牛肉面馆，南风一进去便招呼店小二：“来三碗牛肉面，全要大碗。”
　　　　小二应道：“好咧，客官还要别的吗？”
　　　　“一壶茶，加一碟炒青菜，就炒豆芽吧。”
　　　　“好，客官稍等！”
　　　　走在后面的莫文轩大为惊讶。
　　　　其实，他刚刚在闸官处看到南风那不卑不亢的气质就对南风刮目相看了，若换成周冬冬或者阿秋那样的女孩，估计进衙门都会腿抖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南风就像是进自家门口似的，落落大方，款款而谈。
　　　　还有现在进牛肉馆，那小二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陌生男人，可她一进去就大大方方点菜，完全没有半点村姑进城的样子。

　　☆、107。第107章　陪同

待几个人都落座后，南风又给他们几个分别倒了茶，十分大方。
　　　　莫文轩再看野哥。
　　　　他平时跟野哥接触不多，对野哥的印象除了丑就是沉默寡言，但今天一番接触下来，他竟觉得野哥也是不容小觑的。
　　　　头脑清晰，见识广，谈吐有度，力量更是惊人。
　　　　待面条上来后，南风便和野哥一边吃一边聊天，也不看莫文轩一眼。
　　　　莫文轩感觉自己心里那股骄傲在慢慢瓦解。
　　　　似乎胸口的某个位置还有些隐隐作痛。
　　　　……
　　　　马车跑得比较快，天还没有黑，汪建安的马车便到达了大平村。
　　　　但因为莫文轩家的车夫是最早回来的，因此闸官要来的消息早就传到村长那里了，村长马上召了半村子的人去村口迎接。
　　　　汪建安这下子终于感受到被重视的感觉了，他对大平村还挺满意的。
　　　　这次考察估计要两天的时间，因此汪建安需要留宿，当然是住在村长家里，村长还杀了一头猪款待汪建安。
　　　　南风觉得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她正要跟野哥一起回去，却被村长叫住了。
　　　　南风以为村长要留他们在家吃饭，毕竟他家杀了猪，但村长才没有那个意思，只吩咐南风：“你们两个记得明天早点过来，我们还要陪同闸官大人去山上考察。”
　　　　“……”南风看着院子那只大肥烤猪，咽了一下口水，却没说什么。
　　　　村长家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
　　　　第二天，南风依然起了个大早。
　　　　到了村长家门口，野哥也已经到了。
　　　　莫文轩先出来，打开门的时候他先看到南风，但南风却是看他一眼目光便移开了。
　　　　野哥对他点点头，也没有说别的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汪建安出来。
　　　　今天的行程是陪汪建安在村子里转悠，看完村子的地型再去稻田里，大平村各村各户的稻田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所以水库若能建好，那便是全村受益了。
　　　　因为今天有村长在，所以介绍村子的情况便由村长来完成了。
　　　　南风他们几个只需要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南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叫苦，这种事真是太无聊了，不能闲聊，只能巴巴地跟在后面，手里也不能有别的小动作。
　　　　她一边走一边无语望苍天。
　　　　而不巧的是，汪建安突然回头问她：“南风，我想……咦，你怎么了？何事一直看天啊？”
　　　　汪建安以为天要下雨，他略懂天象，便也抬头看天。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没有下雨的迹象。
　　　　但汪建安都在看天，村长以为天上有什么，自然也跟着抬头看，村长看了，莫文轩也看，包括野哥都在看。
　　　　南风：“……”
　　　　汪建安只是要看她的水龙头。
　　　　汪建安问南风：“你做的水龙头在哪里啊？”
　　　　不等南风回答，村长便指着不远处的菜地，一副要争功劳的样子说：“闸官大人，在那呢。”
　　　　“好，本官今天去见识见识。”
　　　　……
　　　　汪建安原本是不怎么期待南风的水龙头的，可到了菜地仔细考察一番之后，却突然两眼放光，“这古话都说水往低处流，你这水龙头却能让水往高处流，真的很厉害，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108。第108章　有什么想法没有？

南风不敢独自邀功：“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法子，但野哥帮了我不少忙，如果没有他的参与，我定是完不成的。”
　　　　汪建安从河边走到菜地上，又从菜地走到河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其实两年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利用竹子把水引来，可当时我请教了好几个工匠，他们都说这需要极巧的刀工和手艺，不然极容易造成漏水和竹管接不上，想不到你们大平村竟出了如何厉害之人！”
　　　　南风谦虚地说：“不敢，不敢！”
　　　　汪建安又问南风和野哥：“要是有一天你们两不想种田了，可以来衙门里，我跟知府大人给你们引荐，让你们来衙门当个差，就负责水利这一块，怎么样？”
　　　　这回，南风和野哥几乎是同时摇头：“谢过大人！”
　　　　南风说：“我还是喜欢乡下这种种种田的日子，衙门不适合我的。”
　　　　野哥虽然没有再说后面的话，但拒绝的意思更明显。
　　　　他不说话的样子，比什么话都强硬。
　　　　村长只得在一旁打圆场：“大人的提议太突然了些，把孩子们都吓着了，不如接下来由我来慢慢劝导，说不定他们哪天突然想开了，就同意了呢。”
　　　　汪建安呵呵地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劝劝啊。”
　　　　“一定，一定。”
　　　　……
　　　　汪建安看了南风的水龙头，下午又去了日落湖。
　　　　日落湖是位于半山的一座湖，因为山上有水流，因此才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淡水湖，稻田边那条小溪的水便是从淡水湖上排上来的，每年排水量都不定，夏天多雨的季节湖里涨水，排水量就大。秋冬季雨量小，排小就低。
　　　　所以，春天需要播种时，小溪却不涨水，水量不够用。
　　　　大平村的人一直想着如何把日落湖的水引到田里，甚至有人想过把日落湖的堤坝给挖低了，可那样很容易造成湖水下灌，说不定村子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