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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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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各位,能留个言么。。。。留言送红包呢~

☆、第六章

  第六章
  卢氏看着姜赋淳远去的背影,手中的锦帕都要被她搅烂了。眼见着姜赋淳离开,姜风荷才敢从地上站起来,扑到卢氏怀里,哭道,“娘,女儿不想进宫了,女儿不想……”说了两句,就被卢氏拿手堵住了。她伏低了身子在姜风荷耳边轻声道,“我儿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你没看到你爹为了你进宫的事情费了许多心力吗?千万不要再胡言乱语让你爹听见,要不然你等下又要受罚了。”
  姜风荷连忙噤声,只是伏在卢氏怀里哭个不停。卢氏看着自己女儿尚且稚嫩的脸庞,心下一酸,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说了算的,就算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哥哥也不会同意的。当皇后,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身为母亲,她却实在不想将自己女儿推进那个火坑里。更何况,这次进攻,一起进去的,还有二小姐姜素素。那个jian婢,跟皇帝早有苟且,皇帝做这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她?可怜了自己的小女儿,就这样被他们当成了筏子。
  卢氏爱怜地看了一眼姜风荷,在她耳边说道,“荷儿,你的委屈,娘都懂。但皇帝不是平常男子,你若是进宫成了皇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就连爹和娘,将来都要仰仗你生活呢。”见姜风荷慢慢止住了哭声,卢氏又续道,“至于你二姐……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皇上念旧,将她接进宫中,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万万都不能跟你相比的。你不要同她置气,皇上后宫里人不多,进去之后你要跟你姐姐相互扶持……”
  她还没有说完,姜风荷就已经转头过去,不想再听,“要我跟姜素素和好,那怎么可能?”姜素素以前在家时,处处压了姜风荷一头。同样是嫡女,姜风荷是继室所出,听上去就是没有姜素素名正言顺。
  卢氏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一把抱住她,“我儿,你马上就要成大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以你的品貌,想要得陛下欢心其实并不难。只是……”她看着姜风荷的脸,第一次后悔怎么把女儿教成了现在这幅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眼看着就要进宫了,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她这个样子,怎么活得下来……可如今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卢氏微微收敛心神,把姜风荷抱得死死的,“荷儿,娘知道现在跟你说的话你有些接受不了,但想要陛下喜欢你,想要你的后位稳固,你只能照为娘说的去做。”
  姜风荷听她说得郑重,也收起了自己的小性子,看着卢氏。“你也知道,经过了御花园的事情,陛下恐怕对你心有芥蒂。原本就不喜欢你,恐怕还会对你心生厌恶。但你也不要着急,你年轻貌美,又出身高贵,不知道比其他女子好了多少。陛下只是暂时不喜欢你,等到将来他见了你的好,自然就会恋慕你。”
  姜风荷面露不信,“还有姐姐呢。”
  “你听娘说。”卢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陛下现在迷恋她,不过是因为当初求而不得,她是嫁过人的,早就失了清白,我儿,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这个。陛下只是现在不在乎罢了,等到感情过去了,他自然就会觉得你姐姐配不上他。只是之前这段时间,他必定会忽视你,你也不要着急,要时常过去找你姐姐,跟她拉好关系。一来,你们都是姜家的女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宫里只有她能帮你。二来……”卢氏垂眸,“你姐姐心软,你经常去她那里,不仅可以经常碰见陛下,还可以让你姐姐升起对你的愧疚,将来陛下再过来,她就会把他往你那里推了。”
  卢氏久居内宅,自然对这些争宠手段信手拈来,只是姜风荷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只听见卢氏要她经常去看姜素素,心里就有些不愿意。卢氏见她面露不屑,知道她没有听进去,干脆出言吓吓她,“荷儿,你今日要是不听娘的话,将来吃了苦想要回头,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皇宫不比咱们家里,万事有娘帮你扛着,过段时间你进了宫,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娘了,就是你爹,恐怕都不能救你。”
  “后宫倾轧从来严重,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娘不是在吓你,你原本性子单纯,进去之后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凡事记得一个‘忍’字,忍得了才能当得了人上人。你当了皇后之后,理应肩负起后宫之主的责任,千万不能再像在家里这般无所顾忌了。陛下忧国忧民,你就不能铺张奢华。他若是想要纳妃,你就不能拦着,非但不能,反而还要笑脸相迎,帮他张罗。”
  “那这样,做皇后还有什么意思?还不比我在家自在呢。”姜风荷听了不耐烦地说道,“好看的衣服不能穿,好吃的东西不能吃,连自己的丈夫都要亲手送到别人手上,这有什么意思?”
  卢氏苦笑了一声,回答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原本就是我们女子的宿命,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投身当了姑娘家。别说你嫁的人是皇帝,就连你娘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夫君要纳妾,她连只看着都不行,还要亲自出面帮他办好;侍奉姑婆,稍有差池便是她这个做媳妇的错;还有妾室们有了孩子,她还要做出一副主母派头,半份嫉恨都不能露出来。
  卢氏将姜风荷往怀里抱了抱,“这些都没什么,最要紧的是,你生下嫡长子,只要有了孩子傍身,就是将来宫中妃嫔再多,也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且不说卢氏这些话姜风荷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一月不到的时间里,皇帝大婚,她一顶大红花轿,就这样从姜府送进了皇宫。
  因为还在孝期,婚礼并不盛大。但该有的还是有,虽然之前李湛说了不要嫁妆,但姜赋淳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给姜风荷准备,尤其是卢氏,恨不得把家里的仓库给搬空。至于姜素素,她只是普通嫔妃,早在姜风荷进宫之前半个月就被李湛接了进去,卢氏恨她恨得要死,自然不可能给她准备什么东西。姜素素连同其它几个大臣的女儿一起被封了位分,她成了婕妤,在里面位分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了。姜赋淳知道这是李湛在给他和卢家留面子,毕竟,先纳妃比刚刚大婚就纳妃好了太多。况且他这次,又不仅仅只是纳了姜素素一人,姜赋淳若是有异议,直接也就得罪了其他家,最终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他不会自毁长城的。
  因为意识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教导姜风荷了,卢氏并没有将姜素素进宫的消息瞒着她。彼时她尚且还在绣楼中绣嫁妆,听到了这些居然只是扔了几个杯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举动了。卢氏一面辛酸,一面又略微放下心来。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不可能被父母保护一辈子。姜风荷能够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绪,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因为皇帝大婚,宫中到处都张灯结彩。姜风荷被送到了李湛的寝殿里,今天累了一天,原本初为人妇的喜悦已经被疲惫冲淡得所剩无几。要不是丫鬟飞雪三番五次耳提面命,她恐怕早就要大发雷霆了。
  飞雪是卢氏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丫鬟,这次进宫,她带了两个人进来。另一个□□芽,长得甚是貌美。姜风荷知道卢氏是什么意思,这本是大户人家的惯常手段,况且春芽的父母弟兄都还在卢氏手中,不怕她将来生出些其他心思。因为知道春芽是卢氏送过来希望将来能够帮她固宠的,所以姜风荷对她并不亲近,反而有种淡淡的嫌恶,倒是颇为依仗飞雪。
  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感觉到前面有一片阴影,姜风荷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上就一轻。她抬起头,烛光中李湛俊朗的面容看不出所以来,只觉得高深莫测。李湛看了她一眼,一旁的喜娘连忙给他端来合卺酒,李湛瞥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还是姜风荷,接了过来,又递给他一杯,“陛下,臣妾知道你心悦姐姐,娶臣妾不过是无奈之举。但身为女儿家,何尝不希望夫君能够只喜欢自己一人?臣妾也不奢求有生之年在陛下心中能有姐姐的十之一分的分量,但也希望能够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她将那杯合卺酒举到李湛面前,继续温婉言来,“今晚于陛下或许只是千千万万个夜晚中的一夜,并无不同。然而对臣妾来讲,却是今生只有一次,意义非凡。所以,还请陛下圆臣妾一个小小的梦,将这杯合卺酒喝了吧。”
  李湛眼中露出几分惊讶来,这样的姜风荷,跟那天在凉亭里大发雷霆、刁蛮骄纵的姜风荷完全不同。他并非铁石心肠,也知道姜风荷进宫不是出于她的意愿,想到将来恐怕还要冷落她,心中愧疚更甚,伸手接过那杯合卺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姜风荷俯下身子,给他行了一个礼,口中称道,“臣妾恭送陛下。”
  李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转过身,离开了寝殿。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姜风荷才冲宫殿里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却独独留下飞雪一人。
  殿中只有她们两人,姜风荷连忙转身拉住飞雪的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飞雪,照你说的那样,陛下果真不再厌烦我了。”
  飞雪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安抚道,“小姐,只要你按照飞雪说的来做,别说一个二小姐,就是再多的‘二小姐’都不足为虑。将来你不仅有后位,还有陛下的无上宠爱,都在那里等着您呢。”
  窗外,一个小太监收回贴在门上的耳朵,一个转身,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第七章

  第七章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迟迟将手中的双陆推到,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你每次都赢,就不能让让我嘛。老是赢,有什么意思?”
  纪无咎却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光滑流转,好似绝代宝石一般耀人眼睛,迟迟被他盯了一会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偏过头,小声又别扭地问道,“你看什么……”
  “看这里有个姑娘,明明这么大个人了,还赖皮不认账。”他将桌角小框子放着的金瓜子抓了一把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继续笑道,“你这一晚上,把你这个一个月的月例都输给我了吧。”
  迟迟气不过,伸手就要去够,纪无咎手一抬,迟迟立刻扑了个空,她再够,纪无咎就往后仰,硬是不让她够着。两人这样往来了几个回合,迟迟力竭,终于放弃了。气鼓鼓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干脆耍赖,“你也知道是我的月例。你全拿了去,我可没什么东西打赏人家了。”
  她耍赖的样子,好像一只赖皮小猫一样,可爱极了。纪无咎继续逗她,“没想到这个姑娘赖皮还撒谎。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连打赏宫人的赏钱都没有?还要从我这里拿。”
  “不管!”迟迟干脆一撒手,开始不讲道理,“反正你要还给我。”
  她话音刚落,纪无咎眼角的余光就瞟到不远处的花丛里多了一个影子,正在朝他招手。“愿赌服输。”他站起身来,将那小盒子一收,朝外面走去,“这里面的钱都是我的了。你若是想要,下次再赢回来好了。”
  迟迟举步想要追,琉璃却走上来,一把将她拉住,“殿下,晚上更深露重,你已经在外面坐了这么久了,小心寒气入体,着凉了。”
  眼见着纪无咎已经没了人影,追出去也拿不到自己的钱了,迟迟郁闷地摔了一下桌上的牌,闷闷地跟琉璃一起进屋去了。
  纪无咎走到回廊下,那个黑影闪身出来,正是刚才偷听姜风荷和飞雪说话的那个小太监,他在纪无咎身边一阵低语,片刻之后,只听见纪无咎沉沉的声音,“我知道了。”他伸手摸向怀里,想要去给小太监拿赏钱,谁知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刚才出来得急,换了衣服就往甘露殿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拿钱。他将刚才从迟迟那里拿来的金瓜子抓了一把递给那个小太监,充作了赏钱。
  那个小太监千恩万谢地退下去了,纪无咎一个人站在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皎白的脸上,沉静又美好。有飞蛾朝着灯笼飞过来,纪无咎听声辩位,屈指一弹,一道无形劲气直接将那只小小的飞蛾劈成了两半。
  他微微一笑,妍若春花,“自取灭亡。”
  甘露殿内,迟迟已经喝完了一盅姜汤水,正捂着被子在床上发汗。琉璃从衣柜里给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熏上熏香,迟迟也没有注意,她还在生纪无咎的气。琉璃见她一直气鼓鼓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便打趣道,“纪大人不来你要去找,来了你又生气,殿下你可真难伺候。”
  说到纪无咎,迟迟立刻来了精神,不过还是气愤满满的样子,“这个纪无咎,真是讨厌。他让我一下怎么了,每次过来都要把我的钱全部赢过去,我一个月只有那么点儿月例,这下可好了。你们没有打赏,可不能找我,去找纪无咎吧,全是他的错。”
  琉璃听她这样赖皮的话,也是失笑。“明明是你自己要去找他的,要怪他赢了你的钱,怎么不怪你自己没有定力,主动上去找呢?要是我啊,我就不去找,这样一来,既不会丢了钱,也不会惹得自己生气。”
  迟迟听了,沉默了半晌,干脆继续不讲理起来,“不管,反正都是他的错。”琉璃心里微涩,知道说不动她,索性便不再说话,免得讨了她的嫌。迟迟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见琉璃还在给她熏衣服,便偏着头问她,“琉璃,你有没有心上人?”琉璃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比迟迟还大了两岁,姜风荷也大了她两岁,可姜风荷已经嫁做人妇,琉璃还跟在她身边,一年到头连个男人都看不见。
  迟迟懵懂,尚且不知这样的话以当时的眼光看来,由女子说出来有多惊世骇俗,见琉璃不说话,只当她害羞,便问道,“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让我来猜一猜,究竟是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一转,“是……皇兄?”
  琉璃大惊失色,赶紧放下衣服,低声叫道,“小祖宗你小声点儿。”
  见琉璃那般神色,迟迟自以为说对了,当下便眉开眼笑,洋洋得意道,“这么说我说对了?”
  “对什么对!”琉璃瞥了她一眼,“陛下如皓月悬空,我这个当奴婢的连萤火虫都是算不上,怎么可能生出那些痴心妄想的心思。况且,陛下早就有了姜婕妤,外人再难cha入,我得多没眼色。”
  迟迟见她说得郑重,便知道不是假话。既然不是李湛,她想了想,“难道是春寿?”
  琉璃简直哭笑不得。迟迟还未及笄,对男女之事也不怎么明白,当然不会知道太监跟正常男人的区别了。琉璃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别乱说。”
  不是李湛,也不是春寿,而她们久居深宫,见到的男人就那么几个,难道是……迟迟大惊失色,连被子也顾不上了,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一转不转地看着琉璃,“难道是纪无咎?”
  琉璃简直对她无语了。她走过来,将衣服晾在杆上,走到床边替迟迟把被子碾好,“不是不是,不是陛下不是春寿更不是纪大人。”
  她看向迟迟,眼睛里的情意清晰可见,“奴婢没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除非殿下不要奴婢了,或者奴婢死了,否则奴婢是不会离开殿下的。”
  她是迟迟身边的大宫女,宫里人人称一声“姑姑”,这辈子,除非迟迟嫁人时把她带出去,否则这一辈子都是没有办法出宫的。只是她们感情甚好,她对迟迟也有信心,将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她这辈子,从一开始就依托着迟迟,自然是不能跟她分开的。
  迟迟却不以为意,听见不是纪无咎,她就放心下来了,偏头朝琉璃笑了笑,“你别害羞啊。以后要是有了看得上的人,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会去求皇兄,认你做义妹,给你封个郡主什么的,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对于这些,迟迟一向没什么概念,琉璃听了却觉得臊得慌。她一把将被子撩起来盖在迟迟头上,嗔怒道,“赶紧睡吧,还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迟迟将被子从脸上拿下来,抬眼看了一下已经离开的琉璃,翻了个身。想起刚才自己的提心吊胆,等到琉璃离开了,寝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才敢舒出一口气来。
  幸好不是纪无咎,真要是纪无咎,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纪无咎,纪无咎,纪无咎……
  提起这个名字,就好像有梅香在齿间萦绕一般,迟迟念了几遍,终于嗤嗤地笑了起来。
  而窗外,纪无咎站在她的床前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习武之人听力卓绝,里面哪怕一个再微小的动作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听见迟迟叫他,少女的声音仿佛乳燕初啼,在寂静而又寒凉的夜里,硬生生地让他心中生出一团火来。
  迟迟,迟迟,迟迟……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么多年,只是念着,他便能得到安宁。
  迟迟钟鼓初长夜,但愿你能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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