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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楚太医朝着沈玉琛行了一礼，走到床边朝着妩柳看去。
　　可沈玉琛下意识就想挡在楚太医面前，不想让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妩柳的身上。尽管明知在太医眼中并无男女之分，他过来只是要救妩柳的命。
　　“她伤得严重吗？”沈玉琛忍住了上前一步的动作，不自在地岔开话题问道。
　　楚太医拱手答道：“微臣只能说这位姑娘伤得不清，内伤外伤皆有，如果不是王爷喂她吃了白参丸可能撑不到微臣过来。”
　　沈玉琛指尖一颤，紧接着就握紧了拳头。她竟伤得这么重！差一点就……
　　“治好她，你有多大的把握？”沈玉琛一贯清润的嗓音竟有些发紧。
　　“三分在天，七分在人，微臣只有七分把握，如果姑娘没有求生意识，那微臣也无能为力。”楚太医顶着沈玉琛冰凉压迫的目光将话说完。
　　许久，沈玉琛才点头道：“长林陪太医去开药方，记住要用最好的药材。”
　　长林立即应下，王爷能为了妩柳拿出白参丸，再为了她用上王府最好的药材也不足为奇。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沈玉琛坐下之后牵起妩柳微凉的手指，放在掌心中细细摩挲，“本王知道你想活着，只要你活下来，本王就许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麒麟阁外传来了女子娇柔娴雅的声音，“王爷，臣妾听说妩柳娘子受伤了，臣妾愿意替王爷分忧照顾妩柳娘子。”



　　第八十九章：让她们滚！

　　长林带着宫里来的御医去抓药，佟佳丽站在麒麟阁外许久一直无人搭理。
　　“怎么回事？”佟佳丽拧了秀眉，“麒麟阁里的人去了哪里？难道都去照顾妩柳那个贱婢了？”
　　身后的奶娘方氏在劝，她对佟佳丽此刻过来本就不赞同，“娘娘，王爷一颗心扑在妩柳身上，你何必现在凑上来？多事之秋，娘娘你应该避开才是！”
　　佟佳丽转身美眸横起不悦地瞪了方氏一眼，“妩柳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居然让我避开她？”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妩柳身份再低，王爷将她放在心上，那她就不一样……”
　　佟佳丽极不耐烦，“够了，不许再说了！我来又不是找她麻烦的，而是屈尊要来照顾她。王爷最喜识得大体的女子，我这么做一定能让王爷高兴。”
　　方氏太过古板，仗着是她的乳娘，处处摆出长辈的身份教训她！
　　佟佳丽不等下人通传，直接闯入了麒麟阁。
　　麒麟阁中三步就有一盏琉璃灯，而今夜这些琉璃灯没有点亮，在昏暗的大殿中好似冰晶开出的花。
　　佟佳丽有些不安，王爷没有这样失态过，麒麟阁也没有这样昏暗过……
　　佟佳丽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妾室，她只是个贱妾。萧凤鸾差点要了她的命，王爷也没有下令惩罚萧凤鸾。
　　佟佳丽走近了内殿，那儿点着光亮，也是整座麒麟阁中唯一的光芒。
　　她看见了沈玉琛的背影，银紫色的华服在那盏灯影下空濛如雪……他守着床榻上的女子，一只手与她握着，只保持这个姿势动也未动。
　　撞见这个画面后，佟佳丽震惊地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沈玉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身冰冷厌烦的目光从佟佳丽的身上划过。
　　佟佳丽膝盖一软立即跪了下来，“臣妾想代替王爷照顾妩柳，臣妾是一片好意……”她说得又慌又乱，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王爷这样握着她的手，就像是与她伉俪情深！眼中只有妩柳的存在。
　　萧凤鸾都得不到沈玉琛这样的对待，妩柳不过是妾室……王爷难道还存了将她扶正的心思？
　　乳娘方氏赶了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佟佳丽就知道坏事了，佟佳丽求救地朝着方氏看了一眼，方氏在佟佳丽的身后跪了下来，“王爷，佟妃娘娘无意冒犯。娘娘是在意王爷的身子，想要替王爷分忧。”
　　佟佳丽仰着头盯着沈玉琛的反应，不住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只有害怕，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玉琛。
　　那抹高贵的银紫没有再回身，偌大的麒麟阁充斥着压抑沉闷，沈玉琛没让她们起身，佟佳丽和方氏只能继续跪着。
　　佟佳丽私下拽了拽乳娘的衣袖，方氏皱着整张脸，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
　　现在来求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早就说了，王爷对妩柳不一般，妩柳在他心里的位置，后院中的女子谁也比不上！日后说不定，妩柳还能扶摇直上成为仅次于侧妃的贵妾。
　　长林端着手里的托盘，隔着药盅冒出的热气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额角跳了跳。后院女人还真是不怕死！也不看王爷是什么样的心情，都敢来闹上一出。
　　“王爷药已经煎好了！”长林护着手里的药盅，“楚太医说药要趁热给妩柳娘子喂下，不然会影响药效。”
　　“另外这些外抹的药膏，也要一日三次用，身上的伤才能尽早愈合。”
　　“二位还请让让，不要挡了奴才的路。”长林端着手中托盘没有踏入内殿，一只玉削般的手指就已将药盅接了过去。
　　沈玉琛淡淡留下一句话，“让她们滚！”
　　内殿的大门轰然合上，佟佳丽是侧妃，长林哪敢真让她滚。
　　“娘娘您也看见王爷心情不悦，您留在这只会惹王爷更生气。”长林一脸为难地劝道，“您若是真对妩柳娘子有心，不如等她醒来再来探望！”
　　佟佳丽猛地就站起了身子，“你以为我真的想留在这照顾她？她一个妾室哪里配让我照顾，我要不是为了……”
　　佟佳丽话没说完，方氏就捂住了她的嘴，“奴婢这就带娘娘走……娘娘心性率直不懂说话，还请管事在王爷那美言两句！”
　　出了麒麟阁，佟佳丽连连呸了几声，“你捂着我的嘴做什么？我说错了？我好心来照顾她，王爷竟然让我们滚？还有你没看见，王爷竟然一直握着那个贱妾的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方氏一听，左右看了看，“小姑奶奶你这些话就少说两句，你以为王爷真不会动怒？王爷说不定已经对妩柳动心了！你最近少去萧妃院里，不要牵连上自己……”
　　佟佳丽眼睛圆溜溜睁大，“乳娘你胡说什么？王爷对一个贱妾动了心？我不信！我才是王爷娶入府邸的娘娘。”
　　“小姑奶奶你别嚷嚷了，王爷是不是动心你再往后看看就知道了。以后你最好跟妩柳娘子打好关系，她身份卑微却能得王爷青眼，这个人不简单！心机手段绝非你能比得……”


　　第九十章：果然是！


　　许琳琅坐在罗汉床手，指尖捏着一颗白子，棋盘上黑白子交织，她在与自己对弈。说是对弈，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而她真正要对付的人，远在前院。
　　“啪嗒”一声，手中的白子落下。
　　就在同时，玉兰踏入了屋内弯腰给许琳琅行礼，“五十板的杖刑已经行完，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将消息传了出去，王妃娘娘下午的时候果然来了。”
　　五十杖刑可不算轻，犯了大错的婢女挨个三十杖就有可能没命了！五十杖打在身上结结实实，下半身定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萧毅贪墨之罪，又加之监守自盗偷拿了库房里的物件，五十杖并不算多。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也是应该。
　　许琳琅唇角噙着莫测笑意，又拿起一颗黑子。
　　有句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她要钓的就是萧凤鸾这只大鱼！
　　“你安排人在暗处盯着了吗？”许琳琅比划了一句。
　　玉兰半抬起脸，一双眼睛噙着算计的坏笑，“娘娘只管放心吧！”
　　前院，行刑的长凳还没有搬走，朱红色的凳面上一滩鲜红血迹，叫人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漆。
　　“我哥哥呢？”赶来的萧凤鸾，锐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没有我的命令，谁许你们对他动刑的？”
　　“娘娘这是许侧妃的命令，况且他贪墨的账簿王爷也看过……”顶替萧毅的陈管事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结结实实挨了萧凤鸾一耳光。
　　“大胆！用得着你在这多嘴？”萧凤鸾收回了手，单手撑着腰，“我才后院正儿八经的娘娘！她算什么？我哥哥若是有了三长两短，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你们动手的这几个谁也逃不掉！”
　　陈管事挨了一耳光，几点血沫粘在手心上。
　　“我哥哥在哪，快带我过去！”萧凤鸾倨傲命令。
　　陈管事挨了打，态度恭敬了许多亲自带着萧凤鸾去了房间里。
　　等陈管事从里面出来，一个小厮偷偷地溜了过去，透过后窗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萧凤鸾让跟来的侍女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去见萧毅。
　　五十杖刑饶是命硬的汉子也受不住，萧毅伏在床榻上不能动弹，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朝门口看去。
　　看见那一抹浅黄色雍容华美的身姿后，他动了动喉结，想要起身。
　　萧凤鸾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我之间还要计较这些虚礼吗？”
　　萧毅唇色苍白如纸，费力地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娘娘礼仪不可废！奴才这条贱命，不值得娘娘费心……”
　　“奴才贪赃枉法，死不足惜。这件事与娘娘无关，请娘娘不要牵扯进来！”
　　萧毅说这些话无非是想保全她。
　　“够了！我做得事情，我自己担得起，用不着你为我如此！”萧凤鸾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那些东西不是你拿的，用不着你替我顶罪。”
　　萧毅无奈地看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鸾儿你这是何必？你就不该来看我，我死了反而能将你保全。”
　　“我萧凤鸾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吗？”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撩过裙摆在萧毅的身边坐下，动手解开了萧毅的腰带。
　　“娘娘不可！”萧毅红了耳根。
　　萧凤鸾动作未停，将药粉撒在他受伤的腰间，“这里没有外人，就让我为你上药！毅哥哥，不要叫我娘娘，叫我鸾儿……”
　　鸾儿是她的闺名，只有萧毅一直这么唤她。
　　“鸾儿，王爷不会放过我！你要为自己考虑……”萧毅忍着痛嘶声道。
　　“我不会让你出事，也不会让许琳琅得势太久！”萧凤鸾眼眸锐芒划过，一字一顿杀意毕现。
　　偷听的小厮被她眼底的杀意所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发出声音，他捂着扭伤的脚脖子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外院。
　　宁玉苑外小厮递了一个信物进去，不一会玉兰谨慎地出来了与他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脸色大变。
　　玉兰觉得此事重大，回到厢房向许琳琅禀报。
　　“果真如娘娘预料得那样，萧妃和她所谓的堂哥有问题，就算是亲兄妹也该避嫌，而他们竟然在私下里这样亲密。萧妃还亲自给他上药！”玉兰也没想到萧妃会这么胆大，这么一想，萧妃入府没多久就让自己的堂哥过来做了管事，说不定他们在丞相府的时候就不干不净了！
　　这不是成心要给王爷戴绿帽吗？
　　玉兰稍微停顿后又说道：“娘娘，萧妃眼下已记恨您，也许马上就会对您出手了。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将她和萧毅的丑事去王爷那揭发了！”


　　第九十一章：暗做手脚


　　许琳琅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比玉兰冷静许多。偷听偷看到的事情，怎么能作为证据，就算是当场捉奸萧凤鸾也有办法抵赖，更何况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一缕深秋打卷的风儿吹过竹帘，许琳琅的目光穿过竹帘落在空荡的侧屋。
　　如果妩柳在就好了，她能提出最好的计策。
　　她在萧凤鸾的手中伤得很重，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娘娘……”玉兰连唤了几声才唤回许琳琅的意识，“娘娘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许琳琅起身，笔落宣纸，“这件事要再等等，他们私下亲密并不能说明他们一定有私情，你让小连儿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再来禀报。”
　　这件事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要忍，要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一下子就让萧凤鸾身败名裂，绝无翻盘的可能。
　　玉兰出了院子，将躲在墙角的小连儿招了过来，确定左右没有人看见才将袖子里的一包碎银子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特别是像小连儿这种被卖入府中，外面还有几个妹妹要养的奴才，给他一点银钱，就能买下他的一条命。
　　“娘娘听说你的几个妹妹病了，特意让我多给你一些钱去买药。”玉兰压低了嗓音，低柔的语调也遮不住其中的轻蔑。
　　做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像玉兰这种能穿金戴银的，在王府里颇有头面，也能算得上是半个主子。
　　而他们就不同了，命是最低贱的，像狗一样，惹了主子不快就可能被处死。
　　小连儿点头哈腰地接了过去，将蓝布裹着的碎银子掖入怀中，回头还要对她们感恩戴德，“娘娘菩萨心肠，奴才一定不辱使命，只要萧妃娘娘过来奴才就会想办法盯着她！”
　　玉兰离开之前，不忘留下一句，“若是被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娘娘会替你照顾好那几个妹妹，让她们吃穿不愁。”
　　“多谢娘娘！”小连儿作了三个揖，“奴才心里有数，他们就是打掉奴才的牙，奴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棋局越到后面，越是难以落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下错一步棋就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许琳琅与自己对弈，这盘棋到了天黑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玉兰捧着油灯走到许琳琅身侧，道：“娘娘仔细眼睛。”
　　许琳琅盯着棋盘，做了个询问的手势，“妩柳娘子怎么样了？”
　　玉兰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她，佟佳丽连带她的奶娘都被王爷赶出了麒麟阁，而麒麟阁中一直没有传出消息，妩柳生死不知。
　　玉兰看懂后，将灯芯罩好这才说道：“还是没有消息，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入麒麟阁。王爷对妩柳娘子真是宝贝得紧，也不知妩柳娘子有没有这个造化能熬过这一关？”
　　许琳琅动了动唇形，无声地说了一个“能”。其他人也许会熬不过，但她相信妩柳不是个薄命的人。
　　这个无声的字，玉兰没有看见，她岔开话题问道：“娘娘，前院那边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玉兰跟随许琳琅十年，不仅将许琳琅视为主子，更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唯一。她不许自己的主子出事！
　　许琳琅从玉兰的眼中看出的恨意，她提笔在纸上写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玉兰迟疑了一会，还是站起了身子靠近许琳琅的耳边，“娘娘，等萧妃和萧毅的奸情暴怒也许还要很长时间，不如咱们先让他们‘情不自禁’……”
　　许琳琅重重一拍桌子，玉兰吓得慌忙跪了下去，她不明白自己献上的计谋明明对娘娘有利无害，为什么娘娘还要动怒？
　　“你知道万一被查出来，萧凤鸾会将所有的脏水，她做过的丑事全部推倒我们身上！”许琳琅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完，扔在了玉兰面前。
　　玉兰看清纸上的字迹，身子瑟瑟发抖，“是奴婢倏忽，奴婢没有想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娘娘这是一次机会，咱们不能放过……娘娘您的嗓音就是萧妃毒哑的，奴婢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她身败名裂，为娘娘报仇！”
　　“你好糊涂……”许琳琅搁下手中的笔，“你是不是背着我已经让小连儿偷偷去做了？”
　　在许琳琅灼灼逼人的目光下，玉兰不敢不招认，她低着脸缓缓点头，“奴婢让小连儿在萧毅治伤的药材里面多加了一点燃情的药物。”
　　“娘娘，这些药物混在伤药里面一般人看不出来！”玉兰焦急补充。
　　许琳琅笑意极冷，在纸上继续写道：“王府内时常有太医院的太医出入，只要有心人留下一点药沫都会成为线索把柄。这件事既然你做了，就要将它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任何人察觉！”
　　玉兰眼眸一亮，跪了下去，“娘娘放心，那些做过手脚的药材过了今晚就会全部消失……”


　　第九十二章：事成


　　入夜，前院下人三三两两都回房间休息了，只留下一人看管照顾萧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毅革职被罚，到底还是萧家的人，萧妃又亲自来看过。前院的人不敢让他遭罪，每一晚都回轮换着留人照看他。
　　陈管事为了公允起见都是让杂工伙计们抓阄决定，这一晚轮到的是姓孙的马奴，平日里只管给王府养马，打扫马厩之类，前院人手不够用他也被调了过来……
　　姓孙的性子躁，喜欢酗酒，一旦喝酒了就耍酒疯，故而四十多岁了也没讨到婆娘。
　　一看抓阄抓到了他，姓孙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在陈管事面前没敢表示，等人一走他就将抓阄的纸条狠狠摔在地上，连踩了好几脚，还觉得不够解气！
　　“龟孙子的，让我去照顾那个偷东西的小白脸？谁爱去谁去！”姓孙的马奴一天到晚酒瓶不离手，到了傍晚准喝得醉醺醺的。
　　不过不止姓孙的不待见萧毅，前院大部分杂工奴才都不待见，没有人愿意伺候他吃喝拉撒，到了晚上还要给他换药。
　　小连儿倒是个人精，别看着只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