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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偏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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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肝!可算睁眼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元嬷嬷又惊又喜,替湖阳捋着鬓边的碎发,又连忙问,“可要喝水?饿不饿?睡了这么久,昨儿吃的早该没用了。嬷嬷这就叫人去准备早膳,咱们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宣荷张罗着叫水:“公主爱干净,先擦擦脸罢。”
莲平喊住她:“折腾,先叫做早膳去。”
宣荷高兴地应了一声,掀帘去了。
莲平倒了水,递给元嬷嬷,又端了新的糕点过来,让湖阳挑。
宣荷很快就回了暖阁,三个人将湖阳围住,手上都拿了东西,只等着湖阳开口。
被团团围住的赵宜安,面色如雪,脸上犹带憔悴,但就算这样也难掩她天人之姿。
肌赛霜雪,眸如秋水。
她看着面前三人,突然眨了眨眼。
元嬷嬷忙问:“公主?”
赵宜安跟着重复:“公主?”
“哎哟!”元嬷嬷笑出声,“我的儿,别拿嬷嬷逗趣了,快喝些水,跟嬷嬷说说,哪里还不舒服?”
赵宜安忽略了她前面的话,只答了最后一句:“头疼。”
“自然是疼的,也不瞧瞧你撞到了什么东西。”元嬷嬷一面心疼,一面喂她喝水,“跟着去的人也太不小心了些,我把那些小蹄子都关起来了,只等你大好了,再去发落。现下就让这群没眼睛的东西多活几日。”
元嬷嬷絮絮叨叨念着,赵宜安一醒,她的心就活过来了。
只是喂过去的水赵宜安不肯喝:“冰的。”
元嬷嬷一愣,反应过来赵宜安说的是杯子,她笑道:“糊涂了,糊涂了。”
把水杯递给莲平,“还不快先去温一温水杯。”元嬷嬷又怜爱地望着赵宜安,“苦了我的儿了。”
莲平去倒热水温杯子,元嬷嬷就掖着赵宜安的被角,怕有风吹进去。
等水再送过来,赵宜安这才心满意足喝了下去。
“嬷嬷。”
边上一直不说话的宣荷突然喊了一声。
元嬷嬷一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宣荷半跪在床边,赵宜安坐在床上,所以她要抬起头才能瞧见赵宜安的脸。
“公主她,是不是——”宣荷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怎么了?”元嬷嬷也跟着皱起眉,只是她是生气,“好端端的。”
宣荷盯着赵宜安的眼睛:“公主,您还记得奴婢是谁么?”
她的话音一落,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莲平正收着桌上的药粉纱布,闻言回过了头。
元嬷嬷神情愣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回过神来,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宣荷不依不饶:“公主,我是宣荷,您还记得奴婢吗?”
但赵宜安不发一言,只垂着睫毛不声不响。
这下连元嬷嬷都慌了起来,赵宜安因为是先帝最小的女儿,也最为娇惯,要是放在从前,宣荷只问了第一句就该被拉出去打了,哪能说到现在?
她连忙看向赵宜安,三个人齐齐注视着她。
只等着赵宜安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赵陆:科科,我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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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见
“记得,你是宣荷。”赵宜安说。
语气笃定,但元嬷嬷三人的心,却似被冬夜凛风刮过。
赵宜安不记得了。
手上的药瓶“咣当”一声滑落。莲平连忙去捡,只是才一弯腰,眼眶就红了起来。
元嬷嬷仍坐在杌子上,面上泪珠不住滚落。宣荷呆呆望着赵宜安,赵宜安也回望着她。
“怎么哭了?”赵宜安像是有些害怕,伸出手抹掉了元嬷嬷的眼泪,然后又去抹宣荷的。
“宣荷,怎么哭了?”她既疑惑又不安,不住用手擦着宣荷的脸,但宣荷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抱住赵宜安的手,埋在床头痛哭了起来。
右手动不了,赵宜安紧张极了,她用左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宣荷的头发:“不哭,我记住了的,你是宣荷,你是嬷嬷。还有你——”
赵宜安转向莲平的方向,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羞涩又期待的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
*
“醒了?”
在谨身殿里换下朝服,赵陆揉着手腕,一面问一面朝殿外走去。
凌晨下了一场雪,整座皇城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琉璃瓦上皆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金公公在后头跟着,闻言回答:“是,寅时过了不久便醒了。”
“哦?”赵陆不紧不慢走着,“温家来人了?”
“并无。玉禧殿的人怎么去的,就还是怎么回来的。”
赵陆便道:“这么说,是朕的姐姐命大了?”
这话金公公就不敢接了,一时间,众人都失了声。
赵陆接着说:“派个人去玉禧殿看看。”
金公公应下:“是。”
*
玉禧殿里难得安静,众宫人循规蹈矩做着自己的事,但暖阁里却愁云惨淡。
“公主,还认得出这个么?”元嬷嬷手里拿着一只木匣,小心打开,摆到赵宜安面前。
匣中是一颗小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帷帐阻隔了小窗里照进来的光,这颗珠子却径自泛着淡淡的蓝绿色。
赵宜安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她微微睁大眼,盯着夜明珠一动不动。
元嬷嬷怀着希望,向她解释:“这是两年前,公主及笄时先帝送的贺礼。”
“公主最喜欢这颗夜明珠了,夜夜安寝都放在床头。”
赵宜安没有回话,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点在夜明珠上。
霎时间,那蓝绿色的光泽也染到了她的指尖。
“啊……”赵宜安轻轻张嘴,忍不住惊叹一声。
“公主……”元嬷嬷呢喃。
赵宜安忙收回手指,她像是做错了事,看着元嬷嬷小声道:“认得,是夜明珠。”
三人都暗暗叹了口气。
赵宜安察觉到身边人忽然间沉默下来,她有些慌张:“我认得出的。这个是夜明珠。这个,是玉做的葡萄。”
比美玉还要莹泽润白的手指,指着床榻边元嬷嬷等人翻出的旧物,努力辨识:“这是小虎头,是先皇后给的。还有这个——”
元嬷嬷忙握住她的手指:“好了好了,公主都认得的。是我们想岔了。”
赵宜安抬眸望向元嬷嬷,眼底含泪,睫毛上挂满水珠。她一抬眼,泪珠便沿着面颊滑下。
元嬷嬷用帕子擦掉了她的泪,她还在小声重复:“我都认得的。”
东西被一一收起来,只留下赵宜安实在喜欢的那颗夜明珠,由她拿着玩。
散发着淡淡光泽的宝珠,很是讨赵宜安的喜欢。她用被子蒙住夜明珠,一边惊讶于它的微光,一边躲在被子里轻轻笑出声。
莲平收回视线,赵宜安虽然醒了,但她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嬷嬷。”莲平太担心了,“公主虽醒了,可仍喊头疼。现下又是这样境况。好歹去养心殿求求情,派太医来看看才好。”
元嬷嬷停下手里的活计:“我何尝不心疼?罢了,温家指望不上,一会儿我便带人去养心殿。都是先帝的孩子,哪里又有隔夜仇呢?”
说完这话,元嬷嬷回头去看床上的赵宜安。却发现帷帐后的人一动不动,连笑声都听不见了。
“公主?”元嬷嬷轻声走过去。
床上的人仍是没有动静。
元嬷嬷转头,莲平冲她做了一个嘴型:“睡了?”
摇摇头,元嬷嬷觉得不对劲,她伸出手撩起帐子,然后拉下了被角。
赵宜安手脚蜷缩,怀里紧紧抱着先前那颗夜明珠。她半阖着眼,紧咬着嘴唇,神情有些涣散。
元嬷嬷慌了神:“快拿止疼的丸药来!”
莲平连忙去翻柜子,又倒了温水,小跑过来。
“药来了!”
元嬷嬷小心扶起赵宜安,将丸药塞进她嘴里,又仔细喂她喝水。
莲平推了炭盆过来,用银著拨了拨炭灰。很快,四周便更热起来。
赵宜安紧皱着眉,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在元嬷嬷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好了。”
声气还有些虚弱,赵宜安轻轻安慰着身边二人:“不疼了。”
元嬷嬷替她擦着脸侧的汗:“躺着罢。”
莲平一面低泣着,一面蹲下。身收拾。
暖阁里又静了下来。元嬷嬷瞧了一会儿赵宜安的睡颜。
琼鼻樱唇,桃面羽睫。
以前的赵宜安,顶着这张脸,不论走到何处都是被千宠万爱。皆因她是先帝最小最娇养的女儿。
湖阳公主何曾委屈过自己?现在却连疼都百般忍耐,不肯说出口了。
元嬷嬷呆呆出神,连莲平来喊她都未察觉。
“何事?”元嬷嬷忙拭去眼底的泪珠,一面问道。
莲平有些急:“说是养心殿派人来,结果宣荷却与人吵了起来。”
元嬷嬷一震:“越发没了体统。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瞧瞧。”
既然赵陆发话了,金公公自然很快就差遣人到玉禧殿。
只是赵陆说“去看看”,于是来的人便只是个蓝灰衣的小公公。
彼时宣荷正在外替小宫女们派分活计,头里听见养心殿来了人,还高兴着那人总算有些良心。再后来,一瞧见小公公孤零零一人,又说了只看看公主就回去的话。
宣荷登时便明白过来,大怒:“‘看’?你算什么混账东西!也敢说‘看看公主’?”
来之前金公公什么都没说,宣荷又是这样泼辣霸道,养心殿的小公公便垂着头,瑟瑟发抖由着她骂。
“若心里真有咱们公主,何故昨日不来?听见公主醒了才打发这么个人来探听。昨儿等了半宿,太医都不敢来。为何不来?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假惺惺装什么姊弟友爱!”
“宣荷!”
元嬷嬷急冲冲赶过来,朝着宣荷劈手就是一巴掌:“你迷了心窍了!说这样的胡话,还不快退下!”
转过身,元嬷嬷正打算宽慰边上立着的小公公,便听见外面闲闲的一声。
“是么?”
赵陆负手进来,问道:“你倒说说,为何不来?”
金公公领着众人,垂手侍立在这位少年天子身后,神色颇紧张。
——玉禧殿的人,还真敢说啊。
元嬷嬷方才出去了,暖阁里剩下莲平守着赵宜安。只是赵宜安睡不着,她便坐在杌子上,陪着赵宜安玩珠子。
木匣里各类珍珠玉石滚来滚去,莲平轻声提醒:“这个,动这个。”
赵宜安用手指轻轻一拨,便把莲平的玉珠撞开了。
“公主真厉害。”莲平夸着她。
正玩得高兴,门帘被人一掀,气喘吁吁的小宫女慌张向莲平道:“陛下要来了!”
*
小小的暖阁里挤满了人。
宣荷和赵陆带来的宫人,立在纱帘外,元嬷嬷,莲平守在纱帘边上。赵陆一抬眼睛,金公公便赶忙替他撩起了纱帘,好让他进去。
床上的帐子已经被绑了起来,赵宜安靠在床头,她披了一件水红的外衣,乌发如云,披在身后,端的一副娇气静美模样。
额头上还缠着厚厚一圈白纱,赵陆仔细打量,最后发觉右边稍稍鼓出一点。
看来是撞在这儿了。
床边没有可坐的地方,金公公搬了张圆凳来。赵陆掀起衣服后摆,坐在了凳子上。
纱帘外的元嬷嬷瞧着这些,身子微微晃了晃,莲平连忙悄悄扶她一把。
而赵宜安低着头,既没有出声,也没有抬起眼睛,似乎对赵陆的举止无动于衷。
“昨儿是谁跟着去的?”
元嬷嬷站出来跪下:“回陛下,跟着去的人已经关起来了。”
赵陆嘴角朝下微撇:“我问你了?”
元嬷嬷连忙磕了个头,不动了。
他又转过头去,直直看着赵宜安:“宫里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玉禧殿在场的人俱一震。
那些话,自然指的是赵宜安非先帝亲生的话。
赵陆说完,等了一会儿,赵宜安仍是默不作声。他便道:“怎么,撞的是头,结果嘴巴不会用了?”
纱帘外的元嬷嬷三人,站的站,跪的跪,三颗心却是吊得高高的,一刻都不敢落下。
一向傲气凌人的赵宜安,今日却似木头一般,如何拿话刺她都不回。赵陆心中烦闷,倏地起身走了。
跟着来的金公公连忙领着人随行,等到暖阁里复又只剩元嬷嬷三人,元嬷嬷才松了口气。
莲平扶着元嬷嬷起来,元嬷嬷缓缓走到床边,赵宜安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她拉住元嬷嬷的手:“我做得好吗?”
元嬷嬷已经知道这是莲平教的,她拍了拍赵宜安的手背,夸道:“好,我的儿。只是嬷嬷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下次可再也别这样了。”
本该离去的赵陆,却在此刻突然掀帘进了暖阁。
他一面走向纱帘,一面慢慢问:“这样是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赵宜安:我都认识的,这是元嬷嬷,这是莲平,这是宣荷,这是——
赵陆:金大腿。
赵宜安:咦?
感谢读者Berry、百器徒然黛的地雷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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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赶人
赵陆又坐到了凳子上。
他盯着床上的赵宜安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元嬷嬷一行人跪在纱帘外,看见这架势,额头后背出了不少冷汗。
金公公也立在外面,垂着头,默默把暖阁里的景象都收进眼底。
这时,赵陆终于开了口:“不记得了。”
暖阁里无人敢接话,赵陆继续道:“叫人进来。”
金公公应下,使了个眼色,让人把久候的李太医带进了暖阁。
“陛下。”李太医跪下行礼。
一时间,玉禧殿的人把注意都转向了他。
李太医有些尴尬,凌晨时玉禧殿派人来请他。他掂量了掂量,最后找了个由头拒了。没成想,现在皇帝亲自将他带到了玉禧殿。
赵陆点头:“替她看看。”
李太医起身,打开药箱,取出丝线。但玉禧殿的宫人都跪在地上,李太医正犹豫该交给谁,金公公就笑眯眯走了出来,接过了他手上的丝线。
细细的丝线穿过纱帘,金公公一手执着一头,弯下腰对着床上坐着的赵宜安:“奴婢得罪了。”
方才冷淡的伪装卸下,赵宜安有些害怕地望着金公公,又转头看纱帘外的元嬷嬷。
赵宜安看元嬷嬷的时候,赵陆一直在打量着她。
身边的人都被赶去了纱帘外,现在的赵宜安,就如一只被丢弃的孤零零的小狗,眼神慌乱,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因为刚才的举动,莲平替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一些,有几缕黏在了她的脸颊上,愈发使她显得可怜。
金公公将丝线缠上赵宜安的手腕,退到了一边。
赵宜安低着头,任由金公公摆弄好一切。
床边坐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少年。从他一现身,赵宜安就自心底里涌上来抵触,好似带着与生俱来的敌意和惧意。
李太医诊了许久,最后收了手,对赵陆道:“不知……呃,公主有何症状?”
金公公便道:“嬷嬷还不快些说呢。”
跪在外面的元嬷嬷直起身子:“公主记不清一些旧事,也喊头疼。”
李太医点点头,朝着赵陆的方向拱手:“回陛下,公主许是头部受到撞击,以致遗忘了旧事。这要慢慢调养。至于头疼,是伤口未愈,外敷内服便可。”
赵陆便问:“怎么个调养法?”
“多是将患者带往旧日熟悉之处,或是找旧物,以便患者回想。但恢复的时间有长有短,都得看具体的状况。”
李太医说完了。元嬷嬷在原地跪着,听完这席话,心里不禁升起了希望。
赵陆也听完了,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暖阁里的人也不敢出声。等了许久,赵陆才缓缓道:“玉禧殿的人——”
纱帘外的元嬷嬷等人,屏息凝神,只等着赵陆下令,她们好进去伺候。
赵陆却说:“都换了。”
金公公应了一声,撩开纱帘到了外间,对着跪在地上的元嬷嬷等人,道:“嬷嬷,请吧。”
元嬷嬷脸色灰白:“公公这是说的什么?”
她转向身旁的莲平与宣荷,二人面上皆是错愕。
“公公别是会错了意。这、这——”元嬷嬷膝行至纱帘前,朝着里面不住磕头,“求陛下明示,奴婢实在不知做错什么。况且公主现在这样,奴婢一刻也离不得呀!”
宣荷立刻就要上前去,莲平死死抱住她,一面颤抖着向纱帘里求情:“陛下恕罪!奴婢们千错万错,绝不敢推脱。但公主何其无辜,太医都说这病要慢慢调养,若这时突然换了人,岂不是对公主更不好么?”
纱帘里的人没有反应,金公公为难道:“嬷嬷,您最明理。您瞧,这确实是陛下的意思。”
元嬷嬷苦求让她留下,莲平也在一边哀泣。宣荷被抱住了不能动,便冷冷瞪视着纱帘里的赵陆。
金公公叹了口气:“来人,还不快将玉禧殿的人都带出去。”
暖阁里瞬时又多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宫人,将地上跪着的三人连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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