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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公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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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皇后很快便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徐徐应声道:“还不是你皇兄,他宫里头有个宫人有孕了,你皇嫂便来与我说一声……其实,这事前几日我便知道了——之前太子妃便是因着这事与你皇兄起了争执,她一时动了胎气,所以连你姑姑的寿辰都没去成。”
这事上,许皇后是站在太子妃崔氏这边的——虽说太子如今膝下正空,可她还真不缺那么一个庶出的孙子。更何况,现今还不知道太子妃腹中的是男是女,倘若叫人抢先生了个庶长子,岂不就乱了规矩和嫡庶?!更何况,东宫里头那些侍寝的女人一般事后都是有服汤药的,那个宫人这个时候竟能紧跟着太子妃后头怀上孩子,这里头有多少心机和手段自是不用明言的。
萧明钰听得也是一怔,忍不住便问了一句:“那,皇兄他的意思的?”这件事,其实主要还是要看太子的态度和意愿。
第57章
许皇后正低头喝茶; 闻言倒是淡淡一笑,面沉如水; 语气倒是一时间分不出喜怒:“那到底是你皇兄的孩子……”
言下之意是太子不舍得叫人打了孩子。这也是常理; 太子现今膝下尚空,心里头怕也想孩子想得紧,要是没有怀上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既然怀上了他估计也不舍得就这么打了。
萧明钰面色微变,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既然皇兄这般打算; 母后还是不要插手了,免得伤了母子感情。实在不行; 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是好的。”太子少时温文亲切,但大约被是上头的父母压得久了,难免有些逆反心理; 如今倒是越发听不进话了。萧明钰自是不希望许皇后因着这事与太子闹僵,伤了母子情分。
许皇后并没有应声; 反倒是垂下眼; 心里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 她把手上的茶盏搁到一边; 笑着与萧明钰道:“这些个道理,我自是明白的……”她叹了一口气; 伸手捋了捋萧明钰颈后的碎发; 就像是萧明钰小时候那样,语声温温的,“不说你皇兄了; 倒是该说你的事了。”
萧明钰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事儿?”他又没有妻妾嫡庶问题。
许皇后点了点他的鼻子:“你的亲事啊。”
她顿了顿,还是温声解释了一遍:“这事啊,你皇祖母和父皇都与我说了好几次了——你皇祖母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心里头惦记的也就是你们几个孩子的事了,每回见面都要问起这个。就连五郎六郎都已满十岁了,也应该要开始考虑了……这般算起来你们几个竟还是二娘最省心,早几年便与长卿定下了。”
萧明钰连忙应声道:“母后上一回不是答应我,迟些儿再提这个吗?”他说到这儿,忍不住抬头打量起许皇后的面色来,“母后这是怎么了?又是提早给皇嫂腹中的孩子绣衣衫,又是要给我和五郎他们提早安排亲事。好像赶时间、生怕自己来不及似的……”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许皇后便重重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沉声道:“成日里只会胡说,再有下回,看我不叫人打你一顿!”她面色微微有些难看,摆摆手便道,“你先回去吧,亲事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最迟年底,要是你还没个说法,我与你父皇便替你定了。反正你们几个自己也没个成算。”
萧明钰还要再说,许皇后已扬声叫宫人入内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径直从坐榻上起了身,抬步往里头去。伺萧明钰也不好跟上去,只好怔怔的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儿,直到后头的帘子被放下来,许皇后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他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沉着一张脸大步往殿外去。
他方才出了殿门,迎面便是一阵凉风,萧明钰面上一凉,神使鬼差的便想起先前夏芜娘最后的那句话——
“你最亲近、最心爱的那些人总有一天都要一个个的死光……哈哈哈,萧明钰,你才是那个活到最后却活得生不如死的人……”
夏芜娘那近乎泣血,凄厉无比,恶毒中又带着快意的声音仿佛还徘徊在他耳畔,之前散去的血腥味依稀又回到了他的鼻端。
哪怕正是六月里,萧明钰也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森冷的寒意,纵是他有那般被少时噩梦历练的犹如铁石的意志,此时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格外的炎热,一直等到九月底才有了一二分的凉意。
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大,已是很稳了,想着郑娥与二公主因着之前泰和长公主寿宴上的事情一直都被关在宫里头怕是闷得很,便特意与许皇后说了一声,请了她们两个去东宫赏花兼说话。
许皇后瞧着底下两个丫头闷得都要憋出青色的小脸,便也点头应了下来。
二公主高兴得不得了,临出宫的时候还忍不住与郑娥道:“皇嫂人真好,真体贴!”她说到这儿,忍不住趴郑娥耳边,悄悄和郑娥嘀咕了一句,“偏皇兄还不知道对人家好……”
太子妃腹里的孩子五个多月,东宫里头那个姓蒋的宫人的孩子也都四个多月了,月份如此相近,总是有些尴尬的……
郑娥伸手戳了戳她颊边的酒窝,打趣道:“你这就被收买了?”
“我这是认理不认亲!”二公主扬起下巴,洋洋得意的应了一声。
郑娥见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就咬着唇,大笑起来。
二公主气的很,伸出手就要去拧郑娥的面颊。一个要拧人,一个要躲,马车里头倒是很不安稳,时不时的便有“咚咚咚”的撞击声和“哈哈哈”的笑声……
外头驾车的车夫简直是提心吊胆,一直等到了东宫,完成任务,他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揭开车帘,另有两个小内侍一左一右的上来扶着郑娥与二公主下车,然后上软轿。
等到了垂花门口的时候,东宫这边自是早有人等着了,是一个姓周的嬷嬷。周嬷嬷生了一张容长脸,细眉细眼,倒也勉强算是端庄慈和,她恭恭敬敬的领着几个宫人和内侍上前行礼,先是说了太子妃没能亲自来接的缘由:“太子妃殿下本是想要亲自来接公主与郡主的,只是不巧宫里头有人出了事,她便先去瞧了。”说着,周嬷嬷伸手往前一引,温声道,“所以,殿下她便先叫奴婢带公主与郡主去花园赏花,等她处理完了那头的事情,很快便会过来的。”
二公主眨了眨眼睛,不禁追问道:“什么人出了事还要惊动皇嫂啊?”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难不成是那个姓蒋的宫人?”
郑娥瞧了眼对面周嬷嬷还有边上几个人那尴尬的不得了的面色,连忙扯了扯二公主的袖子,开口转开话题:“好啊,那就先去花园赏花吧……”她对着边上的人宽慰一笑,眉目盈然,颊边两个梨涡都甜蜜的很,“对了,听说皇嫂这儿除了菊花之外还有几盆牡丹——我和二娘可早就想来瞧瞧了。”
二公主也会意过来,连忙点头应了一句:“是了是了,是不是花匠用了什么催开的法子,这才叫牡丹这么早就开了?”
周嬷嬷如逢大赦,忙不迭的点头道:“确实是花匠用了心……”她一面儿引着郑娥与二公主等人往里头去,一面儿细细的说起花匠的手艺和心思来。
等郑娥与二公主到了花园的时候,果真见着有几支牡丹盛开,花瓣舒展,花蕊娇嫩,迎风放香,倒是叫人不觉想起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诗句。
花园的亭子里头早已备好酒食,周嬷嬷上前笑着道:“听说公主和郡主很是喜欢长公主府上的百花酿,殿下便特意叫人拿了些出来招待。两位且尝尝味道如何?”
郑娥连忙摇头:“上回我喝了几杯,头晕得很,可不敢多喝了。”
二公主却是个没心没肺的,抚掌一笑,转头与郑娥道:“我就说皇嫂体贴!”说着,她便动作迅速的斟了两杯酒,一杯给郑娥一杯给自己,“喝吧喝吧,酒量都是要练出来的……”
郑娥瞪她一眼:“练酒量有什么用?”
二公主笑起来,左右瞧了瞧又偷偷趴到郑娥耳边与她咬耳朵,咬着字,轻轻的道:“自然是为了以后喝交杯酒啊……新婚晚上,你总不能被几杯酒就放到了吧?”
郑娥的脸一下子就跟着红了,就像是舒展开来的牡丹花瓣,一丝丝的从花蕊里面绽出红色,娇嫩嫩的红。她颇是羞恼的瞪了二公主一眼,气哼哼的开口道:“你倒是想得长远……”为了防止二公主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郑娥连忙从边上的几个点心碟子里头捡起一块水晶龙凤糕塞到她嘴里,道,“先吃点东西再喝酒,这样对胃好。”
有吃的塞嘴巴,二公主便也顾不上说话了。她咬了口水晶龙凤糕,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拉了拉郑娥的袖子,笑起来:“对了,阿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一起进学的那天,你就给我递了一块这样的糕?”
郑娥闻言一怔,随即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弯眉眼,笑起来。她自己也拿了一块糕,嘴里道:“怎么不记得?就一块糕,咱们还一人一半呢。”
二公主还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着有几个内侍正往这边跑来,满面的焦急之色。她忍不住便用手肘戳了戳郑娥,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皇嫂不会来不了了吧,派人来给我们传话什么的?”
第58章
还真叫二公主给猜对了。
那几个内侍行色匆匆的上前来; 先与周嬷嬷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周嬷嬷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长眉跟着皱了起来。她思忖再三; 到底还是弯腰与郑娥还有二公主略交代了几句:“也是不巧,我们宫里头有位姓蒋的宫人,现今有些个不好。殿下正在那头看着呢; 一时儿离不开身,所以特意派人来转几句话; 交代奴婢等好好伺候公主与郡主。”
说到这儿,周嬷嬷面上满是歉疚; 口中只是道:“殿下她心里愧疚得很,说是特意请了公主与郡主来,她这个做嫂子的却没能亲自招待。等再过几月清闲了; 再补请一回儿。”
郑娥倒是不在意这个,微微点了点头:“没事的; 太子妃要是忙的话; 我们自个儿坐一会儿就行了。”说着; 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周嬷嬷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话虽如此; 她的脸色却依旧白的很; 就连那上头的笑容都显得有些虚弱。
郑娥与二公主对视了一眼,都隐隐猜到那位蒋宫人如今境况怕是不好,虽说不过是个宫人可她肚子里到底是皇嗣——尤其是在太子态度坚决的要保住那个孩子的时候; 太子妃自然也不好叫人在东宫里头出事。
因为多了这么一出事,郑娥与二公主赏花的心情也渐渐没了,略喝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她们前脚刚走,太子后脚便也赶回东宫了。
尚药局的两个直长上来与太子说话,言语上头颇有些含蓄:“大约是服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孩子是保不住了。只是,到底还年轻,没伤到底子,以后还有机会。”
那位蒋宫人想必早已从尚药局那几个大人口里听说了孩子没能保住的事情,虽是虚弱的起不了身但依旧忍不住的呜咽流泪,她压抑的哭声从内室传出来,一直传到太子的耳中,太子的面色也渐渐白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手掌也不由得握成拳。他面上仍旧端着温和的神色,与那两位尚药局的直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劳两位大人了……”蒋氏不过是个宫人,依着她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劳动尚药局的这些人的,他们会来自然也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所以,无论如何,太子也要做出点表态,好叫他们放心。
那两位直长受宠若惊,连连告罪,好一会儿才叫底下人收拾了东西,起身离开。
等尚药局那些人都离开了,太子压抑在胸口的怒气再也无法按捺,他伸手在桌案上用力拂过,直接便把上面的杯盏全都打翻在地,粗粗的喘着气。
左右伺候的人都噤若寒蝉,一直坐在一边的太子妃崔氏这才抱着肚子起来,温声道:“殿下……”
太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瞬的目光几乎有些冷淡与厌烦,沉默片刻才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在这里候着,回去吧。”
太子妃自是察觉到了太子那一瞬的目光,扶着肚子的手微微有些僵,但她还是尽量把话说清楚:“殿下,蒋宫人的事情我会令人查个清楚的……”
“不用了,”太子冷冷的应了一声。
太子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抬头去看太子的神色。
太子原本文雅斯文的脸庞几乎扭曲成一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仿佛都是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这世上能在东宫给人下药的又有几个人?我看母后她便……”
太子妃听到这话已是大惊,再一琢磨几乎要心胆俱裂,她顾不得什么,连忙大叫了一声打断太子的话:“殿下!殿下不可妄言尊长!此事还需在查才是。”
太子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短促的冷笑一声,直截了当的拂了拂袖子,与左右吩咐道:“送太子妃回去。”
太子妃还要再说,边上的嬷嬷已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附在她耳边劝了一句:“娘娘若有话,不若等晚间无人的时候再与殿下细细分说。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岂不是叫那些个人看笑话……”
太子妃蹙眉不应,肚里却是满腹的忧心: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太子与皇后的关系便渐渐的疏远了,如今太子竟是连查都不查,直接疑心到了皇后头上。长此以往,东宫与立政殿说不得也要越行越远……这,这可怎么好?
太子妃一肚子的话全被憋在肚中,左右之人却是半推半扶着她回了寝殿。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太子面上的神色方才渐渐冷寂下来,他看了眼边上的小内侍,轻轻道:“兰射,你说我这个太子做得窝不窝囊?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甚至连查都不敢叫人去查,还得替人收拾收尾……”
“其实,皇后娘娘她也是为了殿下您好啊。殿下您就是以嫡长而得太子位,嫡庶上头分得清楚也是好事。”
兰射一张圆圆的脸上显出几分担忧与难过来,口中徐徐的劝说道,“娘娘她,毕竟也是爱子心切……”
太子却是苦笑:“可我却情愿不要她这样的好……你不知道当我听你说起立政殿往这里安插眼线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我本以为母后至少也会顾及我的感受,至少也会看在那么一点血缘亲情的份上放过那个孩子。”
兰射似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要不然,您去瞧瞧蒋宫人?”
“不必了……”太子摆摆手,起身便往外去,口上只是道,“这里的事情,你替我看着处理吧。”
兰射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躬身送了太子出门。直到太子的身影不见了,兰射这才沉下脸去,抬步入了内室去看那个还在抽噎的蒋宫人,冷声道:“人都走了,你也不必死嚎了。”
蒋宫人满面的泪水与汗水,一头乌发早已叫打湿了,眼睛则是肿的就像是两枚杏核,她又悲又痛,直接便回了一句:“不是你的孩子,你自是不会心疼……”她仰起头,恨恨的瞪了兰射一眼,冷冷道,“也是,你是个太监,自然不会有孩子。你……”
她还没来得及把嘴里那些话全都给骂出口,迎面便被泼了一脸的冷茶。
兰射脸色淡淡,几乎透不出喜怒,只是问了一句:“现在你清醒了没有?”他看着蒋宫人满面的茶叶梗,笑了一下,满面的嘲讽与讥诮,“当初我和你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再说了,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自己生下孩子还能活命?去母留子可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孩子要富贵是常理,可也要有命才能享啊……”
蒋宫人一张脸又青又白,抓着被角的手掌几乎可以看见青筋。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低了头,轻声道:“是我,是我方才一时儿迷了神志,竟是对公公您无礼,还望公公莫要与我见怪。”
兰射见她已明白过来,这才转过头,故作悠闲的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的道:“现在太子已经开始怀疑皇后,接下来你这边也要准备一二……”
蒋宫人的指甲下意识的抠着床榻,忍不住问了一句:“就,就不能推给太子妃吗?为什么非得要皇后?”
兰射并不应声,只是轻描淡写的瞪了她一眼。
蒋宫人再不敢多言,手掌慢慢的抓紧了,连忙垂下头,轻声道:“我,我都听公公您的……”
对于郑娥来说,蒋宫人小产的事情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连皇后都没认真提起,只是后来听太子妃崔氏说过几句。
最叫现今的郑娥烦心的不是其他,乃是太后圣寿节那日的寿礼——太后可不比泰和长公主,无论她对郑娥态度如何,郑娥都得好好的替她备一份好礼。只是要如何备礼——既不会过分亲近到太后嫌恶,也不会过分冷淡到旁人不喜,这却又是一件极为难的事情。
太后的身子不好,皇帝便想着替她大办一场,修几座庙什么的祈福。可太后也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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