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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废太子续弦以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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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出,老太太自然是被留下了,老太太留下,张氏这个媳妇儿也不敢走,只剩下了姜毓一个人跟着其他女眷一起告退去千禧池。
  这么一去,就遇见了姜容。
  曲水流觞,亭台精致,一座座宴席在屋檐下阴凉的地方摆开,旁边就是千禧池潺潺流水围绕,徐徐清风吹散了夏日炙热。
  很想装作没看见,但姜容终究还是在同别人的谈笑晏晏里看到了姜毓,姜毓也抬眸看到了她。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
  姜毓淡淡转开了眼,好似不以为然,可姜容做不到,撇开了身边的人走到了姜毓面前,站着,却不知开口说什么好。
  “大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姜容开不了口,姜毓可以。比起今生她站在她跟前心中的起落翻腾,眼下她心中只一片静水。
  “好,都好。”姜容的眼中有戒备,抢过偷过,不占在理上,看到失主的时候心里肯定是虚的。
  姜毓没有看姜容,低眼转着手中的杯盏,“姐姐过得好,柳姨娘就好,父亲也放心。”
  姜容在康乐伯府太平,肃国公府的脸面就能太平。否则才刚过去就弄得家宅不宁夫妻不睦,两府之间拼命装出来的相安无事就成了笑话。
  姜容身上的戒备稍稍放下,她是怕的,怕姜毓在众目睽睽下她的面子,在世人的眼里她这个伯府世子的夫人就是偷来的位置,她站不住脚跟。
  但姜毓话里的意思站在了肃国公府的角度上,为了国公府的面子,姜毓今日不会发难。
  “出嫁之前,听说二妹妹在钻研琴谱,不知眼下如何了?”
  姜毓笑了笑,“何谈什么结果。府中几个姐妹若论琴技,还是大姐姐最好,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一家姐妹当友善和睦才不会给人看了笑话。姜容既然想要装这一场姐妹情深她便顺水推舟。她原就不想对她发难,也不会对她发难。她就要这样好好的,好好地看她和叶恪到底能走多远。
  “哪里敢当,只是你和三妹妹都不喜欢这些才显得我冒了头,若你肯花功夫定是比我好上千倍万倍。”
  姜毓装得好,姜容脸上更是显得亲切。姜毓虽由老太太一手教养,但老太太并不重琴棋书画这些虚物,是以姜毓的琴技只能称一般。也就是这一般,才成就了她与叶恪。
  姜毓抿了一口茶水,“大姐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姜容低眸看着桌上的茶盏,微微默了默,“那日表妹之事,我听说了。是我没管教好她,对……”
  表妹,那个柳表妹?姜毓的眼里划过一道嘲讽,不提她都忘了,竟然还有脸回去告状。
  “大姐姐。”姜毓蓦地截断姜容的话,“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外人影响了亲姐妹的感情。”
  当日她身边的婆子就把事儿报给了张氏,下了山张氏就把那个柳表妹赶出了肃国公府,她实在懒得再提那个蠢货,何况还是在外头。
  姜毓淡淡往旁扫了一眼,官眷云集,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们,多少只耳朵听着她们。
  姜容也知道,点了点头把话咽了回去。
  姜毓转着手里的杯盏,心里开始想着将姜容赶走,虽是要装得姐妹情深,可这种戏,浅尝辄止最好,多了她觉得恶心,也怕给旁人看出破绽。
  姜毓才想着,身旁就来了一个内侍。
  “奴才有礼了。”
  姜毓站起身来,“公公有礼。”
  内侍笑眯眯道:“府上的老太太身上乏累,太皇太后念及她年老,便准了她先行出宫回府去,人已经往宫门口去了,老太太说了要带您一起走,特命奴才来传话,带姑娘您出宫呢。”
  姜毓看他,是方才在福寿宫见过的太监,二则进宫前张氏也提过老太太会带着她提早离宫,正好也不想再理姜容,是以不疑有他,点头就应了。
  “劳烦公公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衡:富贵会不会使我们再次相遇?
  年糕:你是男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7章 陷阱·落水
  夏风微微,葳蕤的树木里隐隐露出明黄色的飞檐翘角。
  朱皇后去更衣了并不在宫宴上头,姜毓便只禀报了手下的嬷嬷就跟着内侍出了宫宴,正值快正午的时候,阳光照得人发烫,姜毓跟着内侍从树荫遮蔽的青石路上出来,眼前就是一条用玉石铺的长板桥,叫太阳晒得烙铁一样,看着就滚烫滚烫。
  姜毓最晒不得这样的太阳,“天气炎热,敢问公公还有多久才到宫门?”
  内侍走在前头,回了一句,“过了前头,就快到了。”
  姜毓听着,只擦了擦汗,默默跟着往前走,才踏上这长板桥,就见着对头迎面有人走来,姜毓瞧见,是祁衡。
  得,烈日炎炎下还得停下来行礼,躲都没地方躲去。
  蝉鸣声声,炙日当头,正午最热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情烦躁。
  “太皇太后要的如意到底放在哪儿?你说了本王自己过去拿。”
  火辣太阳照在祁衡的脸上,烫地脸皮都跟着热了。他原是在清凉殿里和其他人一同宴饮的,太皇太后一句话给他召了出来说是要他去拿什么如意,却又不说在哪儿,让人带着他兜圈子,热得他火气都上来了,又偏偏发不了火。
  内侍忙不迭小心安抚,“王爷莫急,就在前头了。”
  祁衡不耐烦抬头,却见桥对面也有人走来,走进两步,瞧出是张熟面孔。
  哟。
  祁衡挑了挑眉,瞧着姜毓被晒得微红的面颊,挑了挑眉,心情莫名好像好了一点。
  待更走进一些,祁衡和内侍照例停下脚步,等着人行礼。对面走来的也确实停下了,低下头,然后……被身旁的内侍一把推进了水里。
  “你!”
  祁衡一惊,疏忽间身后有风传来,祁衡猛地一侧身,擒住了身后推来的手。
  “放肆!”
  太皇太后身边的人竟然推了姜毓下水,还想推他下下水。祁衡震惊里还没来得及出口审问,周遭林荫假山里却突然冒出来好几个内侍宫女,扯开嗓子四处奔走喊叫:
  “救命啊!肃国公府的姑娘落水了!”
  “你们想做什么?”祁衡擒着内侍的手狠狠一拧。
  那内侍的手腕几乎被拧得变形,脸色煞白,却依旧哆嗦着道:“肃国公家的姑娘落水了,还请王爷屈尊,救她一命。”
  “救她?”祁衡扭头看向水里,水里人拼命挣扎的样子根本不识水性,怕是撑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但周围这么多人,只听呼救的不见救人的,这样一个明摆着的局,凭什么他还要入?
  “本王生平最不喜欢让人牵着鼻子走,你们自己摆的局自己收拾!”
  祁衡甩开内侍的手,转头就走,桥上两个内侍见了,猛得往上扑去,不管不顾的抱住了祁衡的腿。
  “王爷!太皇太后有命,倘若王爷不救国公府家的姑娘,她今日就只有死路一条,还请王爷开恩救她一命!”
  “滚!”祁衡要踹人,但太皇太后手底下的人也是有些功夫,一人抱他一条腿竟一时挣不开。转头看那水里,水花越来越小,人差不多已经沉得差不多了。
  “救……救我……”
  祁衡听到那很微弱的声音传来,看着那在水中挣扎的面孔,忽然就想到了那日山寺中抄写佛经的静丽秀美面容。
  祁衡的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可惜,不舍这样的容颜就这样失去了生气。
  晃神不过一瞬,祁衡的腿弯蓦地一酸,银针扎穴,两个内侍趁机将他推进了水中。
  “噗通!”
  河水没过头顶,祁衡的心中起了杀意,从小到大何曾有人敢这般对他!只是才等他从水里冒头,就有一具温软的身体被塞进了他的怀中。
  有内侍跟他一起跳下来,把姜毓推到了他的身上就跑。
  “混蛋!”
  祁衡张口骂人,却被一双手臂缠上了脖颈,吞了满满一口腥臭的河水。
  “滚开!”
  祁衡掐死人的心都有了,但贴在身上的身子软得很,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一碰上他的身子就跟水草一般紧紧地缠了上来。祁衡伸手扒人,可手一碰上那身子,就跟着了魔一般粘在了上头不想下来。
  那软软的身躯,娇嫩滑腻的肌肤死死地贴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紧了他,好像他是那么重要。从他的母后去世,再没有一个女人这样用力地,拼尽全力地抱过她。
  “放手……”
  祁衡低头看向缠在怀中的人,小脸苍白一脸狼狈,她能在寺中一言不发地连抄几个月的经书像一朵小白花,却又敢当众斥责朱家,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
  她还在大喜之日当堂悔过婚,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这样的人,就这么给淹死了再不能蹦跶真的可惜了。
  倏忽一念间,祁衡想要这俱身躯继续温热下去,不要死去。
  “王爷,这边这边。”
  长长的竹竿伸到祁衡的身边,岸上不知何时聚了四五内侍,举着竹竿伸到他的耳旁。
  到底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祁衡狠狠抓住竹竿任着他们把他往岸边拉,咬牙切齿,“你们这群狗奴才!”
  河不大,拉上岸不过须臾功夫,夏日的衣衫单薄,沾了水又贴又透,祁衡带了姜毓上岸,果不出所料一出水那玲珑身材纤毫毕见,岸边早有宫女备着披风,人上岸就拿着披风给姜毓捂上,好不叫别人看见。
  “王爷,您擦擦脸。”内侍躬身递上一方巾帕。
  “狗奴才!”祁衡也没接巾帕,一脚踹上那内侍的肚子,“敢推老子下水,老子扒了你的皮!”
  内侍被踢得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王爷息怒,撷芳斋已经备好了香汤,请王爷移步更衣。”
  “你!”祁衡胸口的憋进了一口气没地撒,想踢死跟前的这个奴才,但一想那背后的太皇太后,一口气生生吞了回去。回头睨了一眼差不多半死不活的姜毓,拂袖而去。
  烦人!
  ……
  骄阳似火,最热的天气里,姜毓却因为风寒大病了一场,半梦半醒地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梦里有一个胸膛滚烫似火,有一双手臂刚稳如铁,即使大浪滔天她也是那么心安无虑。
  “福姐儿醒了?渴不渴?”
  张氏担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姜毓的脑中缓缓清醒。
  “母亲……”
  “嗯。”张氏应了一声,捏住姜毓的手。
  姜毓的脑中很乱,“这是怎么了……”
  张氏抓着姜毓的手,哽住了没有说话,只是泪水落下。
  姜毓闭了闭眼,记忆纷至沓来。
  她被落水了,祁衡救了她。
  “母亲!”
  姜毓猛地捏进张氏的手,心中凛起。这是夏日,她在皇宫里被一个外男从水里救起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张氏的泪水止不住,“别怕,你父亲会帮你的。”
  为什么……
  姜毓的愣愣地看向头顶的纱帐,为什么太皇太后会让人推她落水,是谁的设计,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他……
  姜毓拼了命地回想,前世今生都不曾与宫闱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会盯上她?
  张氏抹了眼泪,“不想这些,饿了吧,先喝点粥。”
  翠袖从桌上端来白粥,张氏端着碗试了试温度,想要亲自喂与姜毓,可尚未动手,屋门就开了,老太太来了。
  “母亲。”张氏起身行礼。
  老太太住着龙头拐杖一步步来,在离姜毓床头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毓儿醒了?”
  张氏点了点头,答道:“刚醒。”
  老太太看向床上的姜毓,肃穆寡情的眼里带着沉郁,默了默,“下人都出去。”
  ……
  华丽秀美的屋里草药苦涩的味道淡淡萦绕,下人都退了干净,只有老太太带着身边的孙嬷嬷和张氏留在姜毓的屋里。
  屋里一时静默地有些吓人,张氏素来有些惧老太太的威严,便试探问道:“母亲屏退下人,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
  老太太没有看张氏,只是对着姜毓道:“你可知你在宫中落水被禄王所救,眼下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姜毓垂下眼,没有开口。
  老太太继续道:“你失节于禄王,照着肃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陛下定会将你许配与禄王而保全肃国公府的脸面,赐婚的圣旨转眼就到。”
  “可肃国公府并不想联姻皇室,也不需皇家来保存国公府的脸面,”老太太定定看向姜毓,“你可知你该怎么做?”
  怎么做?
  张氏愣住,姜毓缓缓抬起眼睫看向老太太,眸里的水光微微颤抖。
  怎么做?能怎么做?以她一人之力想保全肃国公府的名声,只有死。
  孙嬷嬷的袖中一抖,露出了拢在袖中的白绫。


第8章 赐婚·成亲
  “母亲!”
  张氏猛地跪下,膝行两步到老太太的跟前,“母亲您不能这样,福姐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儿啊!”
  老太太一动不动,“肃国公府屹立百年,只因从不参与皇室内斗,眼下朝中局势汹涌,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可有人偏偏想拉肃国公府入局,要将整个国公府置于险地!
  你是肃国公府的嫡女,我从小教养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禄王被废黜太子之位,一贬再贬,可仍是朱皇后的眼中钉,皇帝一会儿扶持崔家,宠爱逸王祁彻,一会儿又对冀王祁璋另眼相看委以重任,几家龙虎相争,朝中一片浑水,实不是什么太平之像。
  肃国公府这么多年一直明哲保身不偏不倚,一朝被卷入这潭浑水就是进了修罗门,将来待潮水退去,怕是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而且偏偏又是禄王,最凶险最险难的废太子。眼可见的僵死之局,为他赔上整个肃国公府怕是都翻不出一滴水花。
  百年根基一朝尽毁,岂能眼看家族倾覆?
  她已经被拉进了太皇太后的局,赐婚的圣旨逃不掉,只有她死了,在圣旨到肃国公府之前就死了,才能保国公府安然度过此劫。
  “国公府百年兴亡,祖母当真觉得在区区一个姜毓的身上?”
  她不想死,她拼了名声尽毁推了和叶恪的婚事不是为了死在另一桩婚事手上。道理她知道,太皇太后拉整个肃国公府下水用心之狠毒,这是一道事关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性命的生死劫,换做是她也会动杀心。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为了这道还没有落下的生死劫就去死,不甘心死得没有一点动静,人说垂死挣扎,垂死边缘尚且挣扎何况她?
  “覆巢之下无完卵,今日是太皇太后,岂知明日不是朱皇后,不是崔家,不是别人。有一就有二,肃国公府一日在朝中,就不得一日安宁。难道每一回祖母都要杀一人吗?”
  姜毓的眼里有泪水滚落,她是怕的,可眼里的光却无比犀利。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祖母少时教我的可还记得?”
  老太太的眼底微震,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可今日之劫就在你的身上!”
  我当日知道叶恪与你大姐姐有私,咬着牙让你嫁于康乐伯府,难道我不知你委屈?可那一切就是为了今日!”
  “府里就只有你一个嫡女,你的母亲又是泰昌侯府的独生女,你可知你这样显赫的身世若没有了这场婚事,若没有你这场婚约,从小到大有多少祸事等着你,等着肃国公府。”
  “可你偏偏毁了这场婚事硬生生将自己置于了险地!”
  老太太狠狠地一跺拐杖,“当初你悔婚,就该狠心送你离京!”
  “母亲,你放了福姐儿吧,我就这样一个女儿,你饶了她吧……”
  张氏抓着老太太的衣摆泣不成声,就这个时候门开了,姜毓的父亲肃国公走了进来,一撂衣摆跟着张氏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母亲息怒,母亲何苦为难毓儿。有道是事在人为,命运自有天定,倘若天要亡我肃国公府谁也拦不住,若上天庇佑,便怎样都平安昌泰。福祸尚未有定数,母亲怎能轻易了却一条人命。”
  “何况毓儿还是您的亲孙女儿啊!”
  肃国公跪在老太太的跟前,他是闻讯从书房赶来的。他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性,却不想她竟真的带了白绫要了却姜毓的性命。但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使她被赐婚给了废太子,即使会威胁到整个肃国公府的存亡,他也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了。
  屋里一时静默,老太太牢牢握着手中的拐杖,跟前跪的是亲生的儿子,眼前病榻上躺的是一手带大的亲孙女儿,要她下手,她又何曾下得去这个狠心?
  终究是命。
  “都是命,是命啊……”
  老太太长叹一声,动了动拐杖缓缓转身。
  屋门打开,外头夏日明媚的天光照射进来,下人满头大汗地奔进院子里面:
  “圣旨到!”
  ……
  婚礼来得很快,从圣旨赐下到成亲不过月余光景,皇子成亲自有礼部章程,宫里各局各司着人操办,用不着别人多忙活。
  七月流火微有凉意的日子,姜毓的眼前又蒙上了红盖头,这一回花轿抬到了禄王府。
  红烛高烧,转眼天黑。
  “姑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冷清清的喜房内,姜毓蒙着大红盖头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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