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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金推]-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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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纪让道,“就是以前教赵大夫的女先生,姓苏的先生,苏白的母亲。苏白你记得吧,还跟长宁在咱家来过。”
    纪 大太太也是跟着眼睛一亮,“原来苏白的母亲是赵大夫的女先生啊,我说苏白跟长宁同来同往、兄弟一般呢。只是人家苏白现在也是举人出身,以后前程更好,焉知 愿不愿意母亲再出来做先生呢?”先不说赵长卿如今的能干,就看赵长卿如今一举一动、说话谈吐,纪大太太也是很情愿苏先生的。
    纪让笑,“我问一问阿宁就是。”
    “这 样也好。福姐儿一日大似一日,我如今精神不比从前,也看不住她,婆子丫头的只知惯着她哄着她,任她这样疯跑不是常法,还是找个能管住她的先生来的好。”纪 大太太笑,“若是苏先生愿意,我得另收拾个院子预备着给苏先生。再将二弟边儿上的院子收拾出来,给苏白住。二弟也是读书人,两人住得近,彼此文章也有进 益。”
    纪让笑,“很是。”
    若非纪让纪大太太这等出身底气,等闲人断不敢请举人之母来家执教的。
    纪让纪大太太自认为有底气,别人却是不知道的。譬如,凌氏一听这事便有几分恼,数落儿子道,“什么事都敢应,这算什么?阿白都是举人了,苏先生难道还要去别人家做事?挣那几两工钱?”
    赵长宁道,“问一问苏先生又无妨,阿让哥说的恳切。”
    凌氏皱眉,“知道的你是问一问,若是换了多心的,还得以为你在撵人呢。”如今不比从前,自打苏白中了举,凌氏待苏先生更加客气三分。
    赵长宁道,“先生再不是这样的人。娘你放心,我就问一句,我常跟阿让哥出去跑马,他是个好人。何况,我小时候也跟着先生念过书,又不是外人。”
    凌氏道,“我就说你办事,以后可不能这样没个心计,什么事都应,说出来还是你得罪人。”
    赵长宁不以为然,“要是怕不得罪人,哪里办得成事?娘也太小心了。”说完就去了苏先生院里。
    苏先生听赵长宁说了纪家的事,并没立刻回绝,反是一笑,“自从梨果跟长宇都上了官学,我这没个学生教,也怪闲的慌。只是没见过纪姑娘的人,不敢轻易应下。你就待我这么回纪大爷吧。”
    赵长宁应了,搔搔头解释一句,“先生,我可不是赶你走啊。”
    苏先生大笑,道,“来来来,今天做了花生糕,来尝尝。”
    赵长宁便跟着苏先生去吃花生糕了,苏先生的手艺也很好,比他姐的不差,赵长宁人生得高大,现在也知道客气些,吃了几块就不吃了,苏先生道,“瞎客气什么,想吃尽管吃。”
    赵长宁道,“给阿白留两块吧,他也喜欢吃先生做的点心。”
    苏先生笑,“你尽管吃,他想吃我再给他做就是。”
    “那可不行,先生不知道他现在多小气,我要都吃了,肯定给他念叨。”赵长宁道,“先生,其实我不是随便就应下这事的。纪大哥是真的人品好,他还教我武功呢。”
    苏先生倒是愿意听一些纪家的事,便问,“教你什么武功?”
    “一 种枪法,纪大哥说是他家长辈教给他的,看我喜欢习武,就教我几式。”赵长宁认真道,“比当初我姐教我的剑法还厉害。其实我跟纪大哥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我 总觉着跟他很投缘。像跟别人学武功,人家哪这么容易教你的,纪大哥却不是这样的人。我觉着,纪大哥待我尤其好。”
    苏先生笑,“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有个投缘的朋友并不容易。”
    赵长宁都应了。
    待赵长宁走了,苏先生将剩下的半盘子花生糕重新摆了摆,坐在椅中静静思量,直待苏白下午回家,跟他娘打声招呼,见桌上有花生糕,苏白拿起一块,咬一口就笑了,自己倒盏茶凑过去,“娘,你做的花生糕啊。”
    苏先生道,“是啊。给我也倒盏茶。”
    苏白忙把手中的茶递给他娘,自己另倒了一盏,片刻就吃光了盘中的花生糕,还道,“娘,你就做了这么一点啊。”
    苏先生道,“什么时候你也去给我做一回花生糕,我绝不嫌少。”
    苏白嘿嘿笑两声,“娘要想吃,儿子明天跟柳嫂子学一学。”
    苏先生一笑,道,“有件事跟你商量。”
    苏白忙坐正了,问,“什么事?”
    儿子渐渐大了,苏先生并不是不能自己做主,却也想在这些事上头引导儿子,便将纪让想请她做女先生的事说了。
    苏 白先是有些不乐,母亲守寡带他长大,其间颇多艰难,他一意上进,就是想母亲享福,不愿母亲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自然不乐意母亲再去别人家当差使。不过, 苏白也没有立刻反对,他知道,母亲找他商量,恐怕就是有意的。苏白道,“纪家我也跟阿宁去过几次,阿让哥是个爽朗的人,阿诺哥人也不错,以前还指点过我功 课。纪大太太也是个周到人。只是,娘,咱们在卿姐姐家住着不好么,干嘛还要去纪家做先生呢。如今家里又不缺银子。”
    苏先生道,“如今你们都大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之处了。咱们去纪家,你还能跟小纪账房讨论功课,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白道,“我不想母亲辛苦,我想母亲享一享福。”
    “只要日子顺心,便是好日子。难不成,咱们这些年是泡黄连水过的?”苏先生笑,“你既不反对,我便先去纪家看看,若是纪姑娘可教,就应下此事不妨。若是不合适,婉拒也无妨。”
    “哦。”
    看苏白不乐,苏先生问,“你是不是嫌我去做先生给你丢脸了?”
    苏白道,“娘就噎我吧。”
    苏先生笑,“不然要你有什么用,彩衣娱亲都不懂。”
    苏白是个精细人,问,“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知道纪家找女先生的事的?”肯定有人给母亲递的信。
    苏先生一笑,“你猜。”
    苏白:干脆噎死我算了!


☆、第181章 
    苏先生与赵长卿说了纪家请她做女先生的事;赵长卿道;“纪家家教不差;纪大爷常跟阿宁来往;纪大爷我虽不熟;阿宁是熟的;何况小纪账房是常来常往 的。纪大爷在军中谋了差;纪大太太有了身孕;先生精通医术;有先生在,想来纪大爷更加放心。要是先生觉着好;我看不错。”赵长卿已非一无所知的少女,她看 人很有几分眼力,且不说纪大爷;就小纪账房那言行举止,用句不恰当的比喻,当真是荆钗布衣不掩其天香国色,一看便知出身大家。
    原本,赵长卿以为小纪账房是落魄了的,可是,见到小纪账房的兄长纪大爷后,赵长卿便不会这样想了。那位纪大爷,可是怎么看都不落魄。
    苏 先生的事,赵长卿从未听苏先生提过一个字,但,苏白以后要奔功名前程,多结交一些人并无没坏处的。至于苏先生出去给别人家做女先生体不体面,说句不大恭敬 的话,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货与帝王家,人们削尖了脑袋钻营,也没见有人说不体面的。所以说,体面还是不体面,端看效力的对象是谁了。
    苏先生欣慰笑道,“我也这样想。”苏先生已经去过纪家,纪太太很是客气,纪家给的束休也相当丰厚。当然,此时,束休自然是小事。
    苏先生问赵长卿,“夏家什么时候过礼?”两家见过面后,夏家请了媒人过来,媒人不是别人,就是纪大太太。
    赵长卿笑,“算了日子,定亲在六月初六,成亲的日子在十一月初八。”
    苏先生点点头,“看你成亲后,我再去纪家。”
    赵长卿笑,“到时前后邻,住的也近。”
    苏先生笑,“说的也是。”
    赵长卿把将要成亲的消息也与瑶瑶说了,瑶瑶很为赵长卿高兴,笑道,“只要人品可靠,便是好姻缘。我介时不好去凑热闹,礼是必到的。”
    赵长卿与瑶瑶认识这几年,深知她的品性为人,道,“你时久不出去,去热闹热闹有何妨?我家也不是外处,你放心,我必给你安排妥当。”
    瑶瑶笑,“姐姐知道我的脾气,我本就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去。”
    赵长卿便不再劝她,瑶瑶倒是问起赵长卿准备亲事的事。赵长卿笑,“除了家俱要现打,其他的都是现成的。打家俱也不难,木材早就备好的。”
    瑶瑶又细细的问了许多琐事,及至陈山傍晚过来,赵长卿方起身告辞。陈山还是很欢迎赵长卿过来的,瑶瑶平日里只赵长卿一个朋友,赵长卿不来的时候,瑶瑶颇有些寂寞。瑶瑶服侍着陈山换了衣衫,陈山问,“看你这满脸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瑶瑶笑,“赵姐姐要成亲了,算不算喜事?”
    陈山微讶,“哦,谁家少年郎有这福分哪?”
    瑶 瑶自丫环手里接了茶盏奉予陈山,明眸浅笑,“就是赵姐姐药堂里的夏大夫,只凑巧听说过,到底不大熟,将军有空吩咐人出去打听打听夏大夫究竟什么人品出身? 我也没好多问赵姐姐,心里又很记挂。”瑶瑶不算不认识夏文,当初夏老爷被人使坏下狱,瑶瑶尽知的,只是事关陈山的表弟兼小舅子,在陈山面前不好多提罢了。
    陈 山原还以为赵长卿同郑妙嘉有些关系,不想赵长卿又嫁个无名小子,若早知如此,他早该让家中父母替弟弟求娶赵长卿。此念在心中一过,陈山接了茶,呷一口,笑 对瑶瑶道,“知道了。没想到赵大夫竟然下嫁。”陈山并没有瑶瑶想的那般心窄,他根本未将先前的夏家事放在心上。倒是赵长卿,这算嫁了个什么人呢?
    瑶瑶道,“赵姐姐不是那种攀慕富贵的人,只要夏大夫人品好,就是良配。”这话别人说不得,瑶瑶说出来却是真心实意。
    陈山笑的意味深长,“凭赵大夫如今的身家,原也不必攀慕富贵的。”
    瑶瑶道,“依赵姐姐的眼光,夏大夫必有过人之处的。”
    陈山握住瑶瑶纤白细腻如同玉管儿般的十指,“这话也有理。”
    “到时我备份厚礼,将军叫人给赵姐姐送去可好?”
    “这算什么事,你尽管备好,我令陈忠送去。”
    非但陈山觉着赵长卿这眼光非寻常人,凡亲戚朋友知道的,面儿上说些恭喜的话,暗地里没有不咋舌惊诧的:赵长卿尽管名声不一般,也不必嫁给个犯官之子啊!
    尤其朱家,袁氏听了这信儿都不能信是真的,连问了前来送信的白婆子两遍,“夏家?在长卿药堂里坐诊的大夫?”
    白婆子恭谨的答了两遍,袁氏连忙掩饰一笑,道,“可真是大喜事,不知什么时候的好日子,若便宜,我一定过去的。”孙辈的孝只有一年,若是赵长卿的好日子是袁氏夫妇出孝后,袁氏自然要去捧场。只是,赵长卿这眼光可真是……
    袁氏又问了赵老太太的身体以及赵家诸人的好,命丫环拿上等封赏了白婆子,便打发白婆子下去了。晚上同丈夫说赵长卿亲事已定时,朱明堂亦不免问了句,“哪家的公子?”
    袁氏妙目微眯,道,“说出来你都不能信,就是长卿药堂里的坐诊大夫,听说姓夏,自蜀中来的。夏家是在蜀中获了罪,被发配来的边城。”
    朱明堂怔了一下,一挑浓眉道,“这事稀奇。长卿又不是嫁不出去,不是那谁,就是她二舅家的小子,姓凌的那个——”朱明堂一着急反想不起凌腾的名字来了,还是袁氏接了他的话,“凌腾,那孩子跟咱们阿庆最好不过的。”
    “对对对。”朱明堂点头,“你不是说凌腾心仪长卿,非她莫娶么。”
    袁 氏道,“是啊,我是听阿庆这么说的。凌家与赵家本就是姑舅至亲,凌腾比长卿大两岁,如今中了举人,名次也好,以后不怕没出息的。家里虽暂且比不得长卿家, 比那蜀中犯官家总好一千倍吧,真不知长卿她爹怎么想的,好好儿的闺女,怎么嫁给这家子?蜀中,一听就老远的地儿,李太白不是都说么‘蜀道难,难于上青 天’。若以后夏家脱罪回籍,还能不能见到长卿都得两说呢。姑妈向来视长卿为眼珠子,真不知这回怎么舍得?”
    朱明堂似笑非笑,叹 道,“亏得太爷、老祖宗那般抬举她,我看也不过如此。一个丫头,再能干也得看男人,这夏家能有什么出息不成?”外姓人中,唯有赵长卿得了太爷与老祖宗的馈 赠,那么些连毛都没得一根的朱家的孙辈、重孙辈,焉能心服?不要说啥都没得的人,便是朱明堂,他虽没得,儿子朱庆也是得了两份的,朱明堂犹对赵长卿的好运 道颇是嫉妒。
    袁氏并不直说,亦犹叹道,“这人哪,真得看命。长卿是样样出挑,奈何这人强争不过命强,亦是无用。”
    到底不是自家事,夫妻两个念叨一回,心底说不出是快意还是别的,感慨一回便也罢了。
    最 受打击的是凌腾,凌腾从未想到,赵长卿宁可嫁个犯官之子都不愿嫁他。好在凌腾素来是个稳得住的,打击过后,他还亲去赵家跟凌氏贺喜,道,“如今我在家也没 什么事,倒是两位表弟都在念书,大事我不成,跑腿的事还是成的,姑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别客套才好。能为卿妹妹尽一分力,我心里也是愿意的。”
    赵 长卿执意要嫁夏文,哪怕亲事已板上钉钉,凌氏这心里犹是堵的了不得,如今一见品貌才干一等一的侄子,心中的滋味儿简直全了!见凌腾面色不大好,凌氏忙道, “我这里早就给她预备着的,无非就是打些现成的家俱就齐全了。倒是你,功课虽要紧,也莫用功太过,到底要以身子为要。”
    凌腾笑,“我知道。”
    凌氏低语劝他,“是那丫头没福,你也别执拗着了,赶明儿也说一桩亲事,早些开枝散叶,方是你为人子的本分。”
    凌氏微笑,“姑妈放心吧,我知道的。如今见卿妹妹终身有靠,我这心也安了。不知卿妹妹在不在,我想,再见见她。”最后几句,颇是酸涩。
    凌氏实不知要说什么好,心道长女样样都好,唯独这眼是瞎的,长声一叹,吩咐白婆子将赵长卿叫了过来。
    如今赵长卿再见凌腾,当真称得上心如止水,一双眼睛淡然宁静,唤了声“表兄”便不再说话了。凌腾望着赵长卿,温声道,“听说妹妹的喜事,我来跟妹妹道喜了。”
    赵长卿客气道,“多谢表兄。”
    凌腾温柔的凝视赵长卿,温声道,“妹妹既得佳缘,想来,我的缘分也快了。我看妹妹过得好,便放心了。妹妹以后,莫计前嫌,只需记着,我仍是你的表兄。有什么用得上表兄的,只管开口。”
    她望着凌腾,原来时光是这般无坚不摧的利器,转眼二十载,非但前世种种已经模糊不清,她见凌腾竟如同路人一般,心下再没有半分波澜。她想,她与凌腾纠缠的前世今生,大概就这样过去了吧。因与果,走到此处,大概终于各得其报了吧。
    前世今生所有的辛酸苦痛、恩怨情仇,数十载光阴岁月仿佛化为一道流光,自赵长卿的眼中一闪而逝,赵长卿望着面前衣冠俊朗的凌腾,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第182章 
    凌腾自赵家告辞;忽就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呓语连连;凌家请了几个大夫;大夫都不敢开方;急得凌老太太都厥过去了两回;醒来只是哭。
    凌大太太来赵家;哭对凌氏道,“老太太说请些僧道来;你大哥叫我过来求求妹妹;听说苏先生医道好,能不能请苏先生过去给腾哥儿瞧瞧。”
    凌氏惊愕,“竟病到如此地步!”
    凌大太太泣道;“我只恨不能替了腾哥儿去,若有个万一,一家子老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凌家两房只这一条根,何况凌腾平日间懂事上进,凌大太太没个儿子,这几年凌二太太去了庙里,凌大太太待凌腾如自己儿子一般。此时凌腾暴病,凌大太太眼泪止都止不住。
    凌氏立刻坐都不能坐了,直接起身去了苏先生院里,苏先生听凌大太太说了,叹道,“城中名医皆束手无策,只恐我医术有限,不能尽以绵薄之力。”医道有深浅,但,边城不是没有好大夫,人家都不敢开方,苏先生也不敢有什么保证。
    凌大太太哽咽道,“只是求先生去瞧一瞧,好与不好,只看天意罢了。”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苏先生只得道,“罢了,还请大舅太太稍等,容我换件衣裳。”
    凌家已乱作一团,凌老太太寸步不离的守着孙子,凌太爷坐在一畔,沉着脸,抿着唇。凌大舅亦未去衙门,凌二舅却是不在。凌二姐用冷布巾给凌腾敷额头。
    凌家人也没空招待凌氏,急央了苏先生道,“还请先生帮忙看一看腾哥儿。”
    凌氏过去劝凌老太太,丫环搬了圆凳放到床侧,苏先生坐下,凌二姐将凌腾的手腕搁在小脉枕上,苏先生闭眸诊了脉,良久叹口气,道,“我一人不敢开方,叫夏文过来。”
    夏 文还没来,凌二舅先把凌二太太接回来了,凌二太太一声嚎啕便扑到了凌腾身上,儿一声肉一声的放声大哭起来。凌二舅眼圈儿红肿,显然是偷偷哭过了,与凌太爷 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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