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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忧欢-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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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卫卿只能再重申一遍:“我说,我本来就是女儿身。”
周萱彻底哑了,她指着顾卫卿,连着道:“你——你——”你怎么能是女人呢?那我不是白喜欢你了,喜欢错了人?你怎么能是女人?那六哥哥……怪不得,还当他特立独行,敢悖世逆俗呢,敢情还是大俗人一个,到了喜欢的还是女人。
呸,我白敬佩他一回。
周萱跳着脚道:“我不信。”她伸出狼爪就去摸顾卫卿的胸。
顾卫卿叹了口气,没动,等到周萱摸到一团不比自己小的绵软,她泄气了,眼睛里泪都涌出来了:“我不信,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话儿。”说着就去掀顾卫卿的被子。
顾卫卿还真拿周萱没辙。
要说周萱除了任性、骄纵,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尽管顾卫卿不喜欢她放荡的性子,可架不住人家周萱有放纵的资格,又有贺琮撑腰,她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是她自己的选择,是以顾卫卿可以疏远却无权置喙。
眼见得她一边骄纵的非要一探究竟,一面又噙了泪,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顾卫卿也就没和她生抢。
周萱如愿以偿的掀开了被子,见被子下不是衣衫玲珑、让人血脉卉张的**,反倒是……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惊讶的瞪大眼,伸出去的手就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你,你这是……”怀孕了?怪不得说要在榻上休养几个月,这分明是在养胎啊,到底自己没能亲眼得见的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顾卫卿却坦然的问:“还检查吗?”
周萱视线下滑,直望向她腿间,那里平平整整,没有男人都有的一大坨,她立刻泄气的一摇头。顾卫卿刷一下用被子将自己重新裹好,道:“如你所见。”
“我……”周萱口舌一下子就不灵便了,她托腮发呆半晌,才抬头看顾卫卿,竟露出了一个十分赞叹的神色:“你真牛,是不是连六哥哥都糊弄过去了?”
顾卫卿可不敢自诩是贺琮的敌手,当下一笑而罢:“草民哪里能糊弄得了王爷,王爷英明神武、聪慧多智,草民自愧弗如。”
“你拉倒吧。”周萱对贺琮倒是颇多了解,她对顾卫卿满口的逢迎之词十分不以为然:“你还想蒙我?哼,我实话告诉你,我六哥那个人,就是头倔驴,那是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牛性子,你越是往他怀里扑,他越是嫌恶,反之你越是不喜欢他,他越犯贱的非你不可。”
顾卫卿捂住嘴,做惊恐状的看着周萱身后。
周萱寒毛都乍起来了,脸色骇得惨白,尖叫一声道:“六哥,我是有口无心,不是故意在背后骂你的,六哥饶命——”等她回头时,哪有贺琮的身影。
被耍了。
周萱气得扑上来要捶顾卫卿,顾卫卿忙护住自己,笑着求饶:“郡主饶命,草民也是为郡主着想,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您总这般口无遮拦,早晚有被逮个现形的时候,何苦来哉?”
顾卫卿虽是推脱之词,但说的也在理,周萱悻悻的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门口有人咳嗽一声,道:“郡主来了?”
这回可真是贺琮。
周萱吓得噌一下就站起身,忙向贺琮行礼:“六哥哥——呀,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怎么,你们两个同命鸳鸯,竟是一个病另一个也病么?”
周萱这张嘴,还真是……一语成谶。
贺琮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有本事你靠你这张嘴利一辈子。”
周萱立刻陪了个笑脸,道:“我也就是仗着有六哥撑腰,才敢这么放肆不是?”她殷勤的扶贺琮在自己先前坐的地方坐下,再在他和顾卫卿之间一打量,觉察出气氛不对,她才不会没眼色的留在这当炮灰。
他们两个小儿女家吵架那是情趣,关她什么事?凭什么要她在从中转寰?
周萱无视贺琮的眼神,咧嘴一乐,道:“我就是来望望玉卿,说好了不打扰她养病,来也来了,见也见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来的时候你不叫我来,我走的时候你倒想留,哼哼。
她抬脚要溜,贺琮叫住她:“你给本王站住。”
周萱是真怕他,当下便停住脚,背了他朝着顾卫卿杀鸡抹脖子:看见没,他就是这么个没人性的玩意,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别喜欢上他,不然有你的好下场。
顾卫卿只装没看见,忍笑低头,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周萱老老实实的问:“六哥有什么吩咐?”她也不叫六哥哥了,实在是顾卫卿不再是她心心念念非争到手不可的人,贺琮这个所谓的情敌也就不复存在了。叫他六哥哥,没的恶心自己。
贺琮沉着脸道:“你上回要死要活,非得插手本王的生意,开了个郑风馆,正经事没做一件,本王可听说那里头的人让你挫磨得不成人样了。”
周萱一仰头:“我那是调,教他们呢,连个人都不会服侍,以后还不竟得罪主顾?哪来的生意?”
第238章 低声下气
周萱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把贺琮气乐了,他道:“你倒有脸说,要不要本王好好教教你,怎么调,教人啊?”
周萱哼了一声道:“总之我就是跟你学的。”
贺琮气的道:“呸吧,画虎不成反类犬,说得就是你。你光学了个皮毛,就敢自称出师?没的丢本王的脸。”
周萱不敢顶嘴,喏喏的说:“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着人采买一批,费用我自己担。”
这可不光是银子的事,贺琮对她实在是失望,这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有几个钱也禁不是她这般遭贱,可偏偏她本事不大,自尊心还挺强,说都说不得。
他轻瞥一眼顾卫卿。
都是女子,可差别这么大。周萱就是个娇娇女,说她只知道吃喝享乐都是抬举她,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形容她最合适不过了,反观顾卫卿,那是个聪慧、心性都不输男儿的女子。
她甚至比周萱还小着一岁呢。
顾卫卿垂眸不看贺琮,只盯着自己细纤的手指出神。这就是说,她无意插手他的任何事了。贺琮一伸手就把顾卫卿的手握在了手心,小手绵软无骨,又微凉温润,说不出来的惬意。
顾卫卿虽然没躲,可到底神色和肌肉同时紧绷。
贺琮生怕她不给自己面子,忙将她的小手紧紧攥住,对周萱道:“银子自是由你来出,以后也一并交与你,是赚还是亏,你自己担着吧。”
周萱先是欢喜,随即又愣怔住了:“六哥你不管我啦?”
倒还不傻,知道做生意不是只有赚没有亏的。
贺琮嗯一声,道:“赢亏都是你自己的。”
周萱是气冲冲走的,就差指着贺琮的鼻子大骂了,饶是一边走一边嘀咕:“欺负人,你就会欺负人,哼,天道轮回,自有因果,早晚你欺负别人的,都会反过来欺负到你自己身上。”
你等着,别落到姑奶奶手里。
方源小心的跟在后头:“郡主慎言,别光顾着说话,仔细着脚底下。”
王爷哪是怕报应的人?
周萱恨恨的道:“臭奴才,别以为你假好心本郡主就领你的情,你还不是听你家主子的?”
方源心道:我不跟我家主子一条藤,还跟您一条船是怎么的?那不是找死么?自己没本事那讲不了说不起,可抱大腿总得认准人吧。
周萱走了,顾卫卿立时露出疲惫的神色,连敷衍他都不愿意,只道:“王爷,草民想歇息了。”
她脸色苍白,不用装也看的人心疼。贺琮不甘心就走,可每回来她都不给自己好脸,他实在是拉不下面子来。
他眼睛一扫,看见桌上的药,忙端过来,先尝了一口,都凉了,眼神沉痛而严厉,问顾卫卿:“怎么又不喝药?”
什么叫“又”?
顾卫卿也不辩驳,伸手接过来,端起就要喝。
贺琮脸色十分难看,攥住她手腕道:“别喝了。”
顾卫卿无辜的望着他,好笑的道:“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喝儿,一会儿不喝,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贺琮夺了她的药碗,道:“都凉了,叫人热热。”
顾卫卿垂眸道:“不必了。”
什么叫不必了?她就是还不想喝药呗?贺琮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点头了。
顾卫卿解释道:“非是草民不愿意喝,只是刚才郡主在,光顾着说话,一时忘记了。药也不算冷,热一回就失了药性,草民没那么娇气。”到底夺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这药是真苦,苦得顾卫卿打从心里往外的泛着恶心。
贺琮将呈着果脯的小碟递过来,顾卫卿却连看都不看,只自己揉着心口,懒洋洋的躺下。她不敢做得太过,到底是躺了一会儿才背过身去。
贺琮上榻,合衣卧在她身侧,手伸出来,缓缓的放到她腰上。
两人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贺琮探头望了望,见顾卫卿阖着眼,怕她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忙没话找话:“周萱和你,倒还谈得来。”
顾卫卿眯着眼道:“她是郡主。”自己一介草民,能不努力奉承吗?
这个话题选得实在不好,贺琮便讪讪的道:“本王是怕你病中寂寞,要是嫌她聒噪,下回不许她来就是。”
顾卫卿无可无不可,道:“王爷随意。”
贺琮努力的想另外一个话题。谈周萱没什么可谈的,顾卫卿对她无感,也没什么兴致,那就谈她感兴趣的生意吧。
“你应该听说了郑风馆的事吧?本王碍于情面,她又惯会撒娇卖痴,不得已只好交给她,可她却只知道可着自己的小性儿来,如今郑风馆弄得是乌烟瘴气,要不,你替她搭把手?”
贺琮想要探听各处消息,再没有比烟花之地消息更灵通的了,可周萱非要沾他的光,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建宁府不缺花楼,倒是缺个男风馆,她自告奋勇的要担起这个重任。
贺琮没法儿,只好交给她。想也知道她办不成什么事,果不其然。
顾卫卿连眼皮都不抬,只清冷的道:“逼良为娼的事,草民做不来。”
这话说得真噎人。
贺琮真想跳起来把顾卫卿揍一顿。谁是良,谁是娼?她么?那他成什么了?老鸨子?她做不来,他就很擅长了呗?
到现在她还恨着他呢是不是?甭管良缘孽缘,那不都是缘吗?没有缘,他和她怎么会遇见,又怎么会在一起?
是怎么开始的有什么关系?过程是否曲折也没什么要紧,只要结果是皆大欢喜的不就成了?真是个女人家,总纠结这些无所谓的、没意义的东西。
贺琮隔着被子,将顾卫卿的腰紧紧箍住,泄恨似的道:“别胡说八道。”
顾卫卿扯了扯唇,道:“草民不会说话,王爷勿怪。”紧抿着唇,竟是不欲再开口的意思。
贺琮忍不住发脾气道:“你到底还要跟本王生分多久?只要你身体情况允许,本王不拦着你走……”你还想怎么样?
顾卫卿不说话。
贺琮恨不能把她拖起来,逼着她开口。可顾卫卿的性子有多倔,他是领教过的,她如今身子虚弱,他怎么忍心呛着她来?
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渐渐平静下来,道:“这回多亏得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心里很承你的情,只要你开口,不管是什么条件,本王都答应你。”
顾卫卿呵笑一声,表示不信。
贺琮脑门上的青筋直蹦,道:“当然,放你走这话,你提都不要提。”
第239章 推心置腹
顾卫卿冷笑。
那还说什么?她此生所求,也不过“放她走”这一个条件而已。他不许她提,她跟他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顾卫卿很平静的道:“草民不过是自救而已,对王爷而言实在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所以王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况且跟他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救命之恩”可讲,她不乐意费这等精神,不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好。
贺琮见不得顾卫卿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却又没办法,只能道:“你整日里病恹恹的,太医都说你整日心情郁郁,不利于养病,于胎儿也不好,不如本王带你去别处逛逛?”
顾卫卿还是两个字:“不必。”半晌,她忽然道:“这个孩子,横竖也吉凶未卜,草民不想保了。”
“什,什么?”贺琮以为自己耳朵失聪了,整个人都坐起来,重复了一遍问:“顾卫卿,你刚才说什么?”
顾卫卿睁开眼,却并不看他,眼神清透而坚定,显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草民很感激王爷对我们母子的仁慈和恩德,可现在,草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不行”两个字就在嘴边,贺琮却说不出来,他只能使劲揪着身下的床单,问顾卫卿:“为什么?”
顾卫卿再度闭上眼,道:“没有为什么。”
想要理由么?很多。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和贺琮正在磨合期,连彼此的性子都没摸透呢,她便妄动,说到底是她过于心急了些,以为凭自己的小聪明小伎俩,能够从他这偷得十个月的时间,偷偷把孩子生下来隐秘的抚养。
结果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有,这次中毒,连孙太医都不敢保证到底这孩子会受到多大的损害,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看天命,她忽然就累了。
其实想想,她整个人就是一悲剧,正常的生活不敢想不敢有,又和贺琮这个罗刹绑在一起,更没有“未来”可言,她又为什么非得执着于再生一个小的出来。就为了让他或她为了所谓的顾家家业和父亲的一句承诺,就重复自己的悲剧么?
贺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她竟然前所未有的想要放弃这个孩子呢?
可他总不能说,这孩子就是他的。
因此贺琮只能一惯的无理取闹:“不行,你说留就留,说不要就不要,你当本王是什么?”
就因为他是阎罗王,所以只能由他说留才留。
顾卫卿见说不通,不由烦躁的道:“既然王爷不同意,那就当草民没说。”从来她也没有选择权,他还好意思说他不是“逼良为娼”?
贺琮:“……”说话又不是放屁,怎么能叫说了当她没说?
他磨着牙道:“说到底,你就是在怨恨本王罢了……”让他说“对不起”,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可不说,他和她的关系是不是就冻结在这儿,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所缓和了?
贺琮恨不能捶谁两拳。
都怪那个苏朗,妈的,早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就不该留着他,这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呢。
顾卫卿厌烦的转过身来,将长发往耳后掖了掖,目光咄咄的直视着贺琮,道:“既是王爷不依不饶,那索性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
贺琮一顿,也不甘示弱的道:“好。”说就说,谁怕谁?他倒想知道,她到底在怨什么?
顾卫卿却并没讨伐他,反倒是很客观很平静的陈述道:“草民从没怨过王爷。”她咬着唇,一时没能继续说下去。
泛白的嘴唇有些紫,看得贺琮心尖一阵绞疼,他真想掰开她的牙齿,叫她别这么自虐。她心里疼,他明白,可她的疼和他的疼没关系,因为她一意在和他撇清。
他也疼,倒不是多心疼这孩子,横竖孩子还会有,他只是心疼她。偏这份心疼,成了不可言说的痛楚,说了她也不信,还只会觉得他虚伪。他不忌惮担上虚伪之名,可她对他只会在从前的厌恶和惧怕上再加十倍的厌憎和嫌恶。
他不愿意。
他甚至都不能和她挑明了说,这孩子是他的,否则他有意纵容曹珠的事就要真相大白,杀害亲子的凶手从苏朗换成了他。
顾卫卿有多决绝,从苏朗那失魂落魄的情绪上就能窥探一二,换成自己,她不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呢。他不敢冒这个险。
她对苏朗还有一分歉疚,对于自己,她只有怨和恨。若不是她没那能力,怕是她早就一刀捅破自己的胸膛了。
说什么从没怨过他,怎么可能?
贺琮只能苦涩的道:“是么?”
顾卫卿松开牙齿,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神情哀伤而凄绝,却又带着刻骨的自嘲:“草民自己也有错……”
孕期敦伦,是她纵容的,有她对贺琮的屈服,也有她对欲,望本身的迎合,更有她性格中一向的自私,她默认这是一种交换,想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以换取她从贺琮那得到的最大利益。
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便没当这孩子是多要紧的事,所以才会在权衡之下选择了屈服,老天从而就顺了她的意思,用这孩子来考验了她一回。
说出来只有“可耻”二字可以形容。
她当然恨贺琮,也恨苏朗,可可更恨的是自己,她过于看重她向贺琮屈服能带来有限的自由的结果,所以便忽略了这件事对孩子的伤害。
所以长辈们的话,纵然唠叨却是有道理的,一旦主母怀孕,都要给男人塞两个通房,说起来是怕分去外头胡混,可实质还不是怕他胡来,从而伤了孩子么?
女人就是女人,心软又没主见,男人三两句甜言蜜语,稍加撩拨就昏了头,一个“半推半就”不知道误了多少事。
她自以为这样的蠢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结果现实就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正是因为她的纵容,才给了曹珠和苏朗的可乘之机。苏朗大抵很早就在筹谋着要害贺琮了,因为没有门路,所以主意一直打在她身上。
真论起来,贺琮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都有错,最错的是她自己,顾卫卿没法用自己的错误去惩罚贺琮,同理,她拿什么来恨贺琮?
可这种忏悔的话,她说不出来,越说越羞耻,越想越羞愤,竟是连触摸都不能,否则浑身都疼。
所以她见不得他,一见到他,就提醒她曾经多么愚蠢过。
第240章 色厉内荏
顾卫卿用手蒙住眼,两滴滚烫的泪珠落在她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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