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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忧欢-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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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走得这么轻易？想来定是带走了两个孩子。顾卫卿有些乏力的重新躺回去，床板干硬，她一夜都没睡好，此时不仅头疼，四肢也是胳得疼，但这都抵不上内心的空空荡荡。
她撑着身子起来出了房门。
顾尚领着两个侍女候在外头，见她开门便上前道：“公子要梳洗么？”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顾尚虽然当着人还是一副“任事不知”的模样，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好多事他都不再亲力亲为，像这些近身服侍的活计，他都交给了侍女。
顾卫卿站定，问他：“长言和长愉呢？”
顾尚看她神色惨淡，怕她着急，忙道：“已经起了，太太正带着她们姐弟俩用早饭。”
总算他没用非人手段逼迫于她，顾卫卿松了一口气，想着两个孩子有母亲照顾，倒是省了自己多费口舌，母亲念着小长言好几年了，眼下祖孙相见，总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她又问：“其余的人呢？”
顾尚知道她问的是贺琮，四下看了看，才道：“天才亮就走了。”
顾卫卿有点儿不太相信，问：“说了什么没有？”
顾尚摇头，道：“王爷态度十分平和，只说小郡主和小公子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顾卫卿怔愣良久。
她和他争，他死活不肯让步，她不和他争，他反倒前所未有的大度起来，这是把两个孩子交给自己的意思了？
顾大太太越看小长言越是喜欢，别人看到的是这孩子像贺琮多些，可在她看来，小长言的身上有诸多顾卫卿的影子，她不禁心里怀疑：莫非这是玉卿和王爷的孩子？
要真是这样，王爷对小长言的格外宠爱就说得通了。
更让她意外兼惊喜的是，来的不只是小长言，还有小长愉，她心里满是疑问，想要找机会问问顾卫卿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孩子都是顾家的孩子，顾家可是多少年都没孩子的笑声了，顾大太太恨不能把所有好吃的都捧上来。
小长言虽然不清楚眼前的妇人是谁，但见她笑容和蔼，言语温和，对自己和长愉都十分疼爱，便也礼貌规矩的拉着小长愉朝她道谢，坐到桌前用饭。
顾卫卿一脚跨进来，朝着顾大太太道：“娘起来了？忙了一大早上吧？”
顾大太太朝她望过来，略带嗔怪的道：“两个孩子回来，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顾尚一大早过来回禀，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顾卫卿歉然的道：“昨儿两个孩子过来的急，天色又太晚，我这不是一时没来得及跟娘说么。”
小长言已经拉着小长愉下了椅子，见顾大太太嗔怪顾卫卿，便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们母女。顾卫卿朝顾大太太使了个眼色，忙搂过小长言和小长愉，道：“见过外祖母了没有？这是，娘的娘，叫外祖母。”
小长言便仰头看她，乖巧的道：“见过外祖母了。”
小长愉则板着个小脸，用力扯着顾卫卿的手，道：“娘，我的。”
顾卫卿噗哧一乐，点点他的小脑袋瓜，道：“没有外祖母，哪来的娘？没有娘，哪来的你？外祖母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还不谢谢外祖母。”
自有侍女服侍小姐俩用早饭，顾大太太悄声问顾卫卿：“这两个孩子？”
顾卫卿垂眸道：“都是我的孩子，也都姓顾，长言您是知道的，这个小的，叫长愉。”
顾大太太当然高兴，可也担心这两个孩子的未来：“那，她们两个，是就养在顾家了，还是……”还是住一段时间就走？也不知道那位罗刹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其实顾卫卿也不知道，她敷衍道：“等我和王爷再商量商量……还要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顾大太太便叹了口气，道：“罢了，横竖我们娘俩是做不了主的。”
顾卫卿道：“都是暂时的，只要两个孩子好，怎么样都成。”
第350章 以爱
贺琮没让顾卫卿为难，早饭还没用完，王府里便打发了两个乳娘带了两个孩子惯用的一应物什过来，且对顾大太太也都恭恭敬敬的，只说是奉了王爷吩咐，前来照顾两个孩子。
顾卫卿把小长言单独叫到书房里，打量着她细嫩的容颜，硬着心肠跟她商量：“小囡囡，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想必也见过别人家的爹娘都是什么样？”
小长言还真见识过，她怯怯的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别人的娘，都不像娘这样……她们都温温柔柔的，穿着裙子，头上戴满金光闪闪的首饰，指甲上涂得鲜红，平素除了待在内宅，轻易门都不能出。
不像自己的娘，一出门就是好几年。爹总说娘有大事要做，可别人的娘怎么就不用做这些大事呢？
顾卫卿笑着摸摸她的头，道：“是啊，所以，娘和别人家的娘不一样，爹也和别人家的爹不一样。”
小长言点头表示懂，毕竟每次有人见爹，都是点头哈腰的，生怕得罪他。他们脸上带着笑，看得她都觉得难受。偶尔爹一板脸，一挑眉，他们就神色骤变，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他们都说爹是什么王爷。她也问过爹，王爷是什么？爹说王爷是陛下之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权利，而这些尊崇都是血缘带来的。
还说她是他的女儿，所以她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封为郡主，将来也是万万人之上，谁见了她都得俯首叩拜。
她不知道万万人之上有什么好处，但起码这种虚荣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来说还是挺容让让人满足的。
府里有人曾经磨牙，说她不是王爷的嫡亲女儿，在她年纪小时还曾作颜作色，说她是鸠占鹊巢，结果没几天那几个人就不见了踪影，爹甚至屡次当众说自己就是他的女儿，嫡亲女儿，府里看她眼神诡异的人这才消失了。
小长言越发在乎自己是“郡主”这一点。她隐隐觉得，想要不被人轻视不被人欺负，“王爷的女儿”还是很实用的。
像顾壹他们十个，虽然也姓顾，她也管他们叫哥哥，他们还是娘的义子呢，可在王府里，就没多少人真正把他们放在眼里，看他们的眼神和看府里最忠诚、最听话的侍卫没什么区别。
爹曾经说过，他们十个，是娘特意收养的，就是为了将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以后他们要唯自己之命是从，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左右他们的荣辱和生死。
在小长言幼小的心里，已经有了粗略的比较，那就是娘的身份远远要比爹的低微，跟着爹，她可以活得无比肆意，可跟着娘……却未必，就像现在，娘的家里，她自己住得比较安心、比较舒服，可对于自己来说，这里就太小、太寒酸、太简薄了些，她住不习惯，虽然顾大太太对她也十分疼爱，可小长言还是不适应，她特别渴望回到王府里，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家。
顾卫卿也不知道小长言能明白多少，只能继续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娘和爹不能在一起。”
小长言低头不说话。
顾卫卿狠着心肠道：“娘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想和爹在一起生活，那就一直住在王府，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娘会隔三岔五带着长愉去府里看你，以后，你爹会给你娶个出身名门的贵女做母亲，还会给你生下弟弟或妹妹……”
小长言抬头睁着大眼睛道：“娘，当真会看去看小长言吗？”
顾卫卿微微愣怔。尽管早就知道小长言虽小，却也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她很有可能会做出跟着贺琮这样的选择，可真等到她这样决定的时候，顾卫卿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她点头：“这个自然，以后娘不会再去那么远的地方，只要有一空就去看小囡囡，再说，小囡囡也可以来看娘啊。”
小长言点点头：“还有弟弟。”
在小长言那里，顾卫卿遭受了最巨大的打击，可在小长愉这里，她又收获了无数的安慰，小长愉听说娘要留在这里，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回王府，即使小长言抛出无数的诱，惑，他也不肯，只拉着顾卫卿的手道：“我要娘。”
娘对他来说是整个世界，而那个才见过几面的爹，是属于姐姐的，对他来说则是可有可无。
小长言十分遗憾，但这对于她的生活来说不算什么损失，是以高高兴兴的和乳娘坐车回王府。
顾卫卿亲自送小长言出门。
小长愉笑眯眯的朝她挥手：“再见。”
小长言也朝他挥手，嘱咐：“想姐姐了就去看姐姐，我给你留着你爱吃的。”
顾大太太一直看马车走远了，不无抱怨的对顾卫卿道：“孩子小，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听她的意思，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王爷把孩子给你送了来，甭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总之小长言是上了顾家族谱的，你只管悄不蔫声的养着就是了，何必非得送回去？”
顾卫卿怔怔然的道：“小囡囡不小了，我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免得她将来懂事了，会因为是我替她选择放弃了身为郡主的荣耀而怨恨我。”
“什么怨恨不怨恨的，你是他们的娘，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好，就算他们一时不领情，可时间长了，总能体谅你的苦心。”
顾卫卿低声道：“我虽是他们的娘，可到底不能替他们做一生的决定。”
顾大太太想想还是觉得可惜：“要送也应该是把小长愉送回去，他可是男孩子，将来若得了王爷的喜欢，那可是小世子，将来整个逍遥王府都是他的。小长言不过是个女孩子，再好也只是嫁到别人家去，能抵什么用？”
顾卫卿不想就这个问题和顾大太太多加讨论，她私心以为，小长言是女孩子，她比小长愉更需要郡主这个头衔。因此只摇头道：“世事变幻，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想那么多也没用。现在长愉还小，离不得我，且等过几年再说吧。”
顾大太太叹息：“你可真糊涂。”
第351章 险恶
贺琮并没什么反应，顾尚跟着人把小长言送回去，是方源亲自迎进去的，之后也并无只言片语传出，甚至五天后小长言主动来看小长愉，贺琮也没再借故来顾家生事，顾卫卿便知道他是彻底把这碴放下了。
也是，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他一时的执念罢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即使是相貌出众，却也不算倾国倾城，贺琮阅人无数，也不见得就是以相貌取人的男人。
不过是他从始至终没有将自己征服，所以念念不忘罢了。
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时的耻辱，但她如此坚持不肯屈服，他也没那耐心，非得水滴石穿，等她肯屈服那一天，付出代价太大，他厌烦了也是有的。
总算他有幡然悔悟的那一天，知道放弃，否则再这么纠缠下去，顾卫卿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顾卫卿准备起程去见贺璋，她将小长愉交托给了顾大太太。
顾大太太自是没话说，有个孩子要照顾，她的日子更好打发，且情感有所寄托，便是普通的日子也格外有滋味些。
只是年纪渐长，她对顾卫卿出远门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挂碍，临行前，守在顾卫卿房里磨蹭半天，来来回回就是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遇事别和人争，一等办完就及早回来等语。
不用她说，顾卫卿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孤勇，如今她有了两个孩子，哪个不需要她操心？知道贺璋是虎，她不敢再捋虎须，与虎谋皮的事，也只是办一遭罢了，下剩的不过是尽量周圆。
她心里早有了打算，这回哪怕是偿之以数倍之资，也一定要把自己从他那择出来，倒不为了保贺琮性命，而是保全自己，她之于贺璋，形同蝼蚁，贺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捻死，而她越发不甘心轻易受死。
顾卫卿少不得一一应了，尽量安抚顾大太太放心。
第二天一早，只带了顾尚，一人一骑，飞马去了扬州。
贺璋此时正在扬州，如今他与三年前相比，少了几分温文，多了几分锐利，顾卫卿在他跟前很有几分威压，跪下去被他默默审视，竟有几分冷汗涔涔之感。
贺璋笑道：“三年不见，顾公子风彩犹胜从前啊。”
顾卫卿陪笑：“殿下说笑，这三年草民风餐露宿，没少吃苦，几次险里求生，差点儿没把命丢到海上，能侥幸回来得见殿下，已经是妈祖娘娘保佑了，当然也是殿下洪福齐天的缘故。”
贺璋道：“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虽说受了些磨难，可你此番回来，名声大造，且盈利颇丰，也算物有所值。”
顾卫卿正色道：“殿下所说甚是，此次草民出海，最大的感受莫过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八个字。我大周朝号称国富民丰，可相较于外邦来说，仍有不足……”她将这一路见闻都简要说了一遍，又拿出条陈来，道：“这是草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希望能于国家社稷有益。”
贺璋接过来，大略翻了翻，问顾卫卿：“想不到顾公子还是心怀天下，心系百姓的热血之人。”
顾卫卿道：“草民愧不敢当，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草民是大周子民，不敢有一刻忘记肩上之责任，草民原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绝不肯叫外邦人觊觎、践踏我大周一步。”
贺璋道：“你的意思是，船队要继续出海，就不怕打开航路，让外族人窥探我大周的富饶地产，是以生出贪婪侵略之心？”
顾卫卿道：“就算草民不去，他们也有别的法子来我大周以学习之名，兴窥窃之实，且向来闭门造车是最可笑的行径，只有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才是正道。况且草民在条陈中也提到，经济往来只是其一，打造一支战无不且的海上之师势在必行……”
贺璋摸着下巴，道：“你的建议，孤会好好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就是不考虑，顾卫卿着急也没办法，她只是个普通茶农，根本没法捍动贺璋的心思。况且因为她与贺琮的关系，贺璋也不会全然信任于她。
贺璋提到叫她来的目的：“你上回从孤这拿了价值一百万两的丝绸和龙泉窑的瓷器，到底换回来了什么，总得叫孤开开眼？”
顾卫卿递上宝货名册，道：“都在这里，请殿下过目。”
贺璋道：“你是商人，孤则不然，便是请再多的帐房先生，怕是也算计不过你，不如你给孤一个总价。”
顾卫卿道：“虽说草民出海获益颇多，但许多货物需要售出才能回帐，且异地风俗大不相同，接受他们的东西需要时间，若殿下相信草民，不如将目光放得长远些……”
“你想让孤继续往你的海船上砸银子？”贺璋似笑非笑的道：“孤倒是想，可惜孤现在急需钱用。”
顾卫卿道：“那草民就将殿下的本金与盈余提前垫付也就是了。”
顾卫卿连磕绊都没打，当场就与贺璋交割，连本金带盈利，交付了三百万两白银。
贺璋越看越心惊，这顾卫卿竟有这样的底气，敢付他三倍的盈余？诚如她所说，她并非直接换的金银，反倒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毕竟外邦传过来的物件，不能说不好，也有十分华丽、精致，且瞧着十分惹眼的首饰、宝石、器物之类，但这些东西不是马上就能换现的，她自己有多少家底，就敢一掷千金？
若允许她再跑几次船队，她得赚到何等富足程度？
贺璋如今是贪心越大，一边不想再继续付出，一边却想获得暴利，再看顾卫卿时，眼神里就带了几分阴森。
顾卫卿道：“殿下明鉴，这三百万两可不是草民一个人能付得起的，整个闽越之地，投资船队的商户共有十二家，按投资多少，各占比例不同，草民只有两成，所以这三百万两，草民只占其中二成。”
贺璋低笑道：“你当孤是什么人？孤岂会不体谅你的难处。你既来了扬州，就好好享受享受，回头孤给你接风。”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船队，老六是最大的东家，只要扣住顾卫卿，还怕他不拿出大笔赎金来赎她？到时自己想要多少，老六就得给多少。
第352章 反将
顾卫卿闲来无事，也就顺应贺璋的盛情，在扬州转了一圈，到得第二天，有人来请她前去赴宴，说是太子殿下要替她接风。
贺璋换了家常的袍子，头上束着玉冠，整个人清清爽爽，却有着诡异的不衬。时隔三年，看来变的不只是自己。
顾卫卿规规矩矩的行礼，贺璋示意她起身，玩笑道：“都说顾公子谨慎守礼，孤还不以为然，如今才算知道了。这守礼固然可贵，可礼若多了就显得虚伪。”
都谁说？怕也只有周萱了。
顾卫卿知道周家覆灭，周萱不知所踪，此刻贺璋特意提起，顾卫卿不免心下悚然。她笑笑道：“草民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殿下是明月，草民是萤辉，哪敢不恭谨虔诚？”
贺璋道：“今儿只是寻常的接风宴，你若太过客气，可就没意思，不若随意。”说时请她入席，将座上的客人一一介绍给她。
顾卫卿不能不从，当下也就卑不亢的还了礼，清清淡淡的坐下。
贺璋一拍手，侍女鱼贯而入，摆好酒菜，更有伎女数人，怀抱乐器，于东南角的看台上坐好，吹拉弹唱，以助酒兴。
说是给顾卫卿接风，可以她的身份，只能坐在末座，酒过三巡，自有一群相貌上乘，衣着鲜艳，作风开放，风情妖娆的女子前来敬酒。
看台上的歌伎们也都逐渐退下，只留一个身着轻薄红纱的女子。这女子不过二十左右岁的年纪，顾卫卿离得远，瞧不太清她的相貌，但从前排看客们中间传来的唏吁感叹声来判定，这定然是个绝色红颜。
可令人奇怪的是，似乎她眼睛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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