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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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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随多嘴道:“郎君还未钓得一尾鱼哩。”
  沈拓笑起来:“我虽不擅钓,有香火兄弟却喜垂钓,也听他说过几句。这里两岸人家,又有蓬舟往来,水里的鱼哪会吃钩?”
  季蔚琇叹道:“都头言之有理,许有几尾贪嘴撞我手里。”还道,“等我钓得肥鱼,切了细脍吃。”
  季长随拍手道:“都头好口福,郎君切得薄透的鱼脍,连夫人都是赞叹不止。先前在京,也不过贵客过府才劳郎君动手。”
  季蔚琇道:“不过奇技淫巧,饱人眼福,添些乐趣而已。”
  何栖坐在船尾吃着鲜果,耳朵他们说话,不由一笑,连片鱼鳞都不曾钓上来,倒盘算着吃鱼脍。
  沈拓不耐烦垂钓,挂了饵往河中一抛,便不去管它,与季蔚琇说起牛家之事,道:“我夫妻只疑牛家实是为了着明府。”
  季蔚琇笑:“既如此不防应着,他们本分经营,我又怎会与他们为难?”
  何栖剥着桔皮,指尖被染得微黄,隐有果香,心里却道:一来一去,我与大郎岂不成了明府的排头兵?
  又听季蔚琇笑道:“都头为人正直,却不知多少吏役借此捞些好处,发些横财。”
  沈拓道:“明府高看,我只嫌这银钱花得不舒心。”
  季蔚琇道:“人之一世最难的便是本心,财色酒气浸软了骨头,移了心性,最后面目全非。”
  沈拓只是笑,又道:“不瞒明府,桃溪通了澜江,我与娘子商议买艘小船,经营些买卖,图个养家糊口。”
  季蔚琇微微吃惊,便知这并非沈拓的手笔,怕是船尾何栖所议,笑道:“确有可为之处。”他微一沉吟,问道,“都头的买卖,不如与我合伙,也好让我赚些零碎?”
  何栖听了这话,着实吃了一惊,权衡一番利弊,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季蔚琇并非贪蠹之人,以势欺压,坑害他人家资,他既要借他们的名义买卖,定会出银出力。
  沈拓只愣在那,道:“八字都没提笔呢,又是小本的经营,怕是不入明府的眼。”
  季蔚琇笑起来:“都头回去后与你家娘了商议后再来与我说话。”
  季长随也笑:“好一个不识抬举的粗人。”
  归途中,何栖道:“大郎,明府既要合伙,自然不会买只小舟来往宜州,定要置买漕船,兼四五铺面。”
  沈拓疑道:“明府出身高门,又做得官,还缺银子?”
  何栖笑道:“哪个不缺?有了银山还要金山呢!我听闻为官的常借了家生奴仆的名义置田置产,也做些经营买卖。”
  沈拓道:“阿圆意下如何?”
  何栖道:“好自然是好,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攀不上这样的关系。”
  沈拓道:“既然是好事,阿圆为何面有犹疑。”
  何栖道:“既是借了明府的势,少不得有些风言风语。”
  沈拓笑道:“怕个甚,我问心无愧,半夜鬼都不来敲门。他们长舌,怕不是犯了红眼病,还为着他们几句闲言挂心。”


第76章 
  初六那日; 何栖并不盛装; 只精心妆扮了一番; 携了阿娣赴牛二娘子的宴。牛二娘子很是体贴; 特遣了车来接她。
  何栖边登车边不放心地嘱咐:“大郎,厨下有米面白糕; 蒸了煮了吃,不费什么事; 你们别懒怠动手。”
  沈拓满口应下; 还道:“阿圆放心,家中的琐碎半点不用挂在心上。”
  何栖虽不太信; 却菀尔一笑:“既如此; 我也不做那个婆婆嘴。”
  沈拓又道:“阿圆回转时,使人递个话给我,我去接你。”
  何栖笑着点头,转身便上了车。沈拓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 眼睁睁看着油壁车载走了自己的妻子; 连个衣角都没有留下来, 蔫头搭脑回院被施翎好一顿取笑。
  阿娣唯恐自己丢人,只觉自己全身上下处处扎眼,坐在车上恨不得缩成一团。何栖笑道:“不过上门做客; 你这模样倒似要去击鼓鸣冤。”
  阿娣蚊子哼哼般; 细不可闻:“牛家好些仆役; 门口还站着院子打手,牛娘子又生得厉害。”
  她被牛家买去时; 牛家一个膀大腰圆的管事婆子,相看牲畜般翻看她的手脚,又掐开她下巴看她的口牙。许是见她脚大手粗,干惯活计的模样,口舌鲜艳也不像害病,这才将她买下送与沈家。
  等到了牛宅,果然守了门子,站了须面大汉的护院,何栖掀帘看了一眼。却见那门子懒散倚着门,剥着什么细果子,偷摸又喝一口酒,见来人这挺直腰背。
  “哟,这是接哪路贵客来?”门子见是自家出去的车,抬了下巴笑问。
  车夫得过牛二娘子的吩咐,啐了一口,回道:“你算哪个牌位的主,还要与你报备不成?怕是黄汤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吧。”
  门子被挤兑得涨红脸,挤着小眼,捏着鼻子嘟囔:“也不知是哪个穷亲戚,蚂蟥似得趴上来吸血。没脸没皮,年前、年后赶集一般来。”
  阿娣因怕出错,全身绷得硬邦邦的,又竖着耳朵听动静。何栖没听见门子的抱怨,她却听个明白。气得瞪了眼,嘟着嘴,拉了何栖的手,又附在她耳边,愤愤道:“娘子,这门子满嘴不好的话,只当我们是来打秋风的。”
  何栖却是纹风不动,还轻笑道:“我们虽穷,却不算他家的亲戚,也不打秋风。何必将一个门子的浑话按到自家的头上来?”
  阿娣不平,道:“他却是冲着我们说的。”
  何栖仍是不在意,笑她道:“白生的一场气。”
  牛家一个管事娘子早早侯在那等她们,小跑过来,未语先笑:“啊哟,都头娘子可算是来了,我们娘子一早就支使着丫环小厮铺陈开,就等娘子来呢。”
  牛二娘子一身掐腰妃色挑银连纹袄裙,一支蝶舞牡丹钗,饶是寒春也显出一段风流来。她立在廊下边与使女说话边等着何栖,见得人来,便亲迎上来一把拉了何栖的手,笑着道:“年前就想请弟妹家来小坐,谁知总是不趁巧,想着大节下,你我有闲,便又起了念头,今日递的帖子,昨晚便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生怕妹妹拒了我。”
  何栖见她热情,笑道:“嫂嫂相请,我岂会不来?”问道,“牛家哥哥不曾在家?”
  牛二娘子一撇嘴:“谁知他醉在哪朵牡丹花下。”笑道,“休管他,我们只管自己说话取乐。”
  何栖见院落宽敞,收拾得颇为精致,错落养了好些花,不少似是名品,一盆盆堆在一起。进入花厅,夹着乳香的暖气扑面而来,一架立屏细绘百花争春,千枝万朵令人目不暇接。绕过屏风,地衣织绵,香炉氤氲,案上又摆佛手梨柑,坐榻铺设茵褥,堆着两只鼓软的隐囊,围帐挂着一幅刘海戏蟾图。
  何栖道:“原来嫂嫂家却是信道的?”
  牛二娘子一愣,笑起来:“这是从何说起?家中年年施米粮给千桃寺,黎山观倒不太去。也只家翁卧床时,不知从哪听了一耳朵,说是观里的道士是个半仙,能炼仙丹,要去求一丸来增寿延年。”
  何栖正自悔莽撞,她见画以为牛家信教,因此才出口相询,现在细想,只怕是取一个招财的意头。听了牛二娘子的话,便笑道:“怕是骗人的。”
  牛二娘子亲手递茶与何栖,笑道:“可不是妄想。”自已小院,左右都是亲信,她微低了声,道,“家翁怕死的紧,嚷着要舍一半的家资求药,又骂二郎他不孝,眼中只有金银,没有老父。二郎不得法,与兄长去了一趟黎山观,去时还道:要捉牛鼻子见官。谁知,到了山观,倒被观里的道士一通臭骂。
  那道长道:有这等药丸,我早献了圣人,博一场泼天的富贵,牛家泰半的身家,能抵得什么大用?”
  何栖险些将茶喷出来,忙搁置在案上,拿手帕轻拭了嘴角:“道长也算奇人,说是方外之人,偏说这么方内的话;说是入世之人,又颇出世风姿。”
  牛二娘子道:“我是不管方内方外,只想牛家再富贵还能换来长生药,定是哄鬼的。”又问何栖在家消遣。
  何栖缓声道:“家中人口简单,一日看似无事,过得却是流水一般,早起还想天光不曾大亮,细算好长的时辰,谁知不曾做得什么,日头便西沉了,混混沌沌的又是一日。”
  牛二娘子道:“弟妹勿要见怪,我是直肠子的,有话也存不住心里。弟妹上头没有姑翁,下头又没个妯娌,过得清静自在,只是,剑开两刃,也少不得繁琐。这年年日日操心下来,手也糙了,脸也黄了,人呀,也无趣了。”
  何栖微怔,这话可谓交浅言深,片刻后笑道:“承嫂嫂的良言。”
  牛二娘子半是笑半是叹,道:“男儿家有几个是好良心的。”转眸却笑,“我也是白说几句,都头是个疼人的。”
  何栖笑道:“牛家哥哥知情小意,待嫂嫂甚是体贴。”
  牛二娘子轻啐道:“他是一墙花开满院香。”一拍手想起来什么,唤了贴身使女,一个叫阿迎的,吩附了她几句,转脸笑着对何栖道,“他从外面赚了个唱曲的小娘子,生得白净,眉眼平常,却有一把好嗓子,也弹得一手琵琶。我们吃酒,让她唱曲助兴。”
  何栖狠是吃了一惊,道:“这可使得?”她未出嫁时,只与何秀才相依为命,何秀才眷恋亡妻,别说妾,连续娶都不肯;等得嫁了沈拓,沈家不过堪堪度日,沈拓又不是贪花好色之辈,待她又情深意重,身边干干净净,亦无二色;相与往来的亲眷也少有三妻四妾。何栖从未与妾室之流打过交道,一时倒有几分露怯。
  牛家再不缺的就是妾了,牛二娘子大方道:“有甚使不得。”
  不多时,阿迎回来道:“娘子与都头娘子稍侯,芸娘子道今日穿得素淡,另换了衣裳妆容再过来。”
  果然,一盏茶后,一个银红衫,细嫩面庞桃花腮的小娘子抱了琵琶进来,施了一礼,又唤牛二娘子姐姐,再问何栖的好。
  何栖打量了她几眼,抹得厚粉红妆,也不知年龄几许,削肩瘦腰身量不高,想来将将花期,生得也确无过人之处,只全身细白有如牛乳,姿态恭谨。
  牛二娘子让她吃了一杯酒,她接过一饮而尽。告声罪坐在月牙凳调了弦,摆一个羞答答的姿态,羞怯怯开了口。真是软软孺孺,靡丽销魂,如一根线在,在心间拉过,又拉过去,听得人骨头都起酥。
  牛二娘子凑过来问道:“如何?”
  何栖眨了眨双眸:“牛二哥哥慧眼识珠。”
  牛二娘子不由笑起来,道:“我自从见了弟妹,心里便喜欢。想着言谈定和我的心意,今日再见,果然一点也不错。”
  何栖也笑:“嫂嫂说话有趣,人也爽利,我心中也亲近。”
  牛二娘子将红唇一勾,道:“有弟妹这句话,便再好不过。”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下人估摸着时辰便问要不要摆饭,牛二娘子笑道:“真是没眼力,听了吩付才肯动弹?”
  牛家请的女客,七碟八盏细细巧巧,摆得极为精致,酒是桃花醉,一汪浅红在瓷盏中,未喝便让人有了几分醉意。
  牛二娘子执盏道:“弟妹尝尝这酒,清甜爽口,宜州的酒,桃溪却是不得。”
  何栖轻笑,说了半天,终是绕到了正事上,喝了半盏桃花醉,酒香扑鼻,入口微甜,这是女儿家的酒:“嫂嫂既是爽快的人,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牛二娘子听她说得直白,微红了脸,笑道:“弟妹聪敏,怕是接了帖子便明白了意思。”她让唱曲的芸娘下去,又打发了左右,亲手为何栖倒酒,问道,“明府今岁要开渠通河,天大的好事,我们行商,货物往来更是便利,哪有不应和的。”
  何栖道:“嫂嫂心里既有主意,怎得又问起我来?”
  牛二娘子笑:“就怕明府不知我们的心意,明府有吩咐的,只管说来。我们出钱出力,再无不应的。”
  何栖也笑:“嫂嫂庸人自扰。”
  牛二娘子叹道:“我们商贾贱业,明府清贵,与他打交道,自家腿先软了,话也说不清,声也不敢高,就怕失了礼数。”


第77章 
  何栖深感觉牛家患得患失; 许是商人天性; 少点依仗; 便如三岁幼童手捧金银招摇过市; 唯恐人财两失,再有苟家前车之鉴; 更是惶惶不安。少不了出言劝慰几句,多余的话却不肯应承。
  牛二娘子心里感叹:倒是个棘手的; 不好随意哄她。
  何栖也在心里感叹:真是惯会说好话的; 谄言说起来都不露阿谀之态,更兼几句交心之语。真个全信她; 少不得要与她剖肺交心;若是当她肚里藏奸; 她又显情真,反是自己小人肚肠。
  牛二娘子喝了几盏酒,话起家常来,问:“弟妹多少青春?”
  桃花醉虽不醉人; 却易上脸; 何栖吃了几盏,脸飞红霞,搁了酒盏拣了个果馅菊花饼,答道:“换了桃符; 刚好二十。”
  牛二娘子笑:“桃李好年华; 我比弟妹虚长五岁呢。”垂首见隐囊绣得开口石榴; 忽有些惆怅,“我十七嫁了牛家; 晃眼厮混了这些年,生了个小娘子,三病八灾的惹人挂心,竟是拿药养着。偏她小人家家又知礼,我替她掉泪,她反拿话宽慰我,真是让人心酸得拧出汁来。本想让弟妹见见,谁知岁节贪玩,吹了风,今日蔫蔫得起不来床。”
  何栖忙问道:“可请了郎中?”
  牛二娘子翘一下嘴角,飞眼道:“家翁卧在床上哼哼呢,请了郎中在家中长住。二郎请他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胎中带弱,好好将养。”
  何栖当作不知她暗讽牛父装病,道:“不如另寻良医来,桃溪不得,就去宜州。”
  牛二娘子咬牙遗憾道:“先前桃溪倒有个极好的郎中,后来搬走了,打听多时,道是投亲去了禹京,这天高路远的,可哪寻他去?只恨我家囡囡没这机缘。”
  何栖道:“大郎也曾道,桃溪曾有个厉害的郎中,救过小郎一命,他本欲报答,结果人去楼空,应是同一人。”
  牛二娘子叹道:“九成便是他,沈家小郎有这劫难,焉知没有后福。他又读得书,生得又秀致,也只父母上头……”她打住话头,换上笑脸,歉意道,“弟妹勿怪,虽不中听,却是实话。”
  何栖倒没放心上,道:“小郎还小呢,他是争气的,自有自己的前程。”
  牛二娘子看着何栖,见她半点不似作伪,想来他夫妻二人实心为沈计打算。心中微微一动,又打消了念头,沈计还小,尚看不大出来什么,家中无父……亲娘有还不如没有呢!实算不得佳婿人选。
  她欲言又止,何栖先时还不解其意,回过味过来不由失笑。婚配大事,怎好随意?她又是长嫂,更不会自作主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借几分酒兴,颇有几分惺惺个惜之意。
  她们在里间说话,阿迎与阿娣便守了门口。阿迎是个有眼色的,见牛二娘子有心交好何栖,嫌阿娣行动小气畏缩,出言提点了几句。
  阿娣看她体面,十指尖尖,越发气短,道:“我不过粗使的丫头,平日也没偷懒耍滑的…… ”
  阿迎笑起来:“真是没志气的,我看都头娘子待你极好,你好赖学些眉高眼低,出去也不落她的脸面。”
  说得阿娣差点低头垂泪,道:“我家常做得便是洒扫浆洗。”
  阿迎跌脚道:“别人只长个牛心,不过脾气古怪,你却想当牛,专拣苦累的活计。”又伸指戳她,“当心你家娘子嫌你不可心,卖了你去。”
  阿娣鼻子一红,不知哪来得胆气,反唇相讥道:“你们牛家人,都好生无礼,眼里没人,鼻孔都对着天。”
  阿迎本来只是逗她,听了她的话,自己反而急了,也委屈道:“你好生小气,不过与你说笑,你就当了真,谁个鼻孔朝天。”
  阿娣瞬间又软了回去,两手乱摇:“……我拐了舌头,不是真心说姐姐的。”
  阿迎跟在牛二娘子身边,学了不少泼辣,只不依不饶,要阿娣说个清楚。阿娣赔了半日小心,心里也拱了火,道:“你家门子就无礼,骂我家娘子是来打秋风的,我家娘子接了帖子才肯来。”又低声咕哝,“我家郎主心里还不愿意呢。”
  阿迎暗骂一句,面上不肯认输,又抢白几句,等得阿娣又认错这才罢休。
  何栖告辞时,牛二娘子道:“我与弟妹相见恨晚,弟妹不嫌我粗俗,两家常来常往。”
  何栖笑道:“嫂嫂止步!嫂嫂不嫌寒舍简陋,也请常来做客。”
  牛二娘子拉她的手,心里倒着实生出羡慕,笑道:“初见都头,只当他是个粗胚莽汉,哪懂得体贴小意?有几个臭钱,便要散去与那些闲汉兄弟喝酒义气。谁知都头特特嘱咐弟妹递话,非要亲自来接,不说将来如何,眼下这份爱重就已难得。”
  何栖回眸,牛二娘子细眉微染秋色,杏眼细萦轻愁,牛二郎尽享齐人之福,莺转燕啼,自诩风流,虽给了牛二娘子体面尊重,午夜红鸾帐冷,终究也是意难平。
  “嫂嫂又非缠丝的藤,日常也不似自怨自艾的人,想必也不会委屈薄待了自己。”
  牛二娘子顿笑:“哪有闲的功夫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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