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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兄长没有说错，她这样单纯的性子，出去外面，肯定要吃亏。
　　她絮絮叨叨说不知道该怎么谢他。
　　“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把你救出来，最多只能做到死在你前面。”
　　他轻描淡写说是职责所在，但小公主却像是被点穴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公主真要谢，还是谢他们去吧。”
　　他的话说完了，她还是眼巴巴看着他。
　　那眼神，比漫天星辰还要明亮，纯净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却又像太阳一般炽热，滚烫。
　　金乌属火。
　　大概确实有几分灼意，这眸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也觉得微热。
　　一路试炼，一路保护，一路同生共死，最终因为她被寒九霄定了位置，不得不分开。
　　没想到，又转眼在妖坟里相遇。
　　她伤了腿，衣裙上沾染血迹，可怜巴巴坐在原地呼救。他循声而去，她的眼睛又亮了，开心地弯成月牙儿。
　　“这里有机关！你别靠近，先检查一下……”
　　他打量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但以防万一，还是试探一下。随手捡起地上的枯骨，往前一丢，咕噜咕噜。
　　枯骨，从他脚边，滚过这一条路，稳稳落到金银花腿边。
　　没有陷阱，安全！
　　他刚要松口气，小公主却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软绵绵晕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未知的危险，定睛一看，才发现吓晕公主的，是他刚才随手扔过去的骷髅头。
　　饶是以祁少衍的处变不惊，看见吓晕的小公主，和她腿边无辜的骷髅头，也是足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小公主这么可爱的吗？
　　他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笑容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却莫名地透着一丝宠溺。
　　祁少衍在金银花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腿上。伤口她已经包扎过了，血也止住，但是伤到了筋脉，不能动弹。
　　他看着，就觉得应该很疼。
　　他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小心地避开她腿伤的位置。她晕的很安稳，一点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便抱着她，寻找出路。
　　墓室里很安静，一条条墓道重复又重复，仿佛迷宫一般没有尽头。四周都是破败的枯骨，他一直没能找到出口，也没能找到其他人。
　　但他心底一点也不觉得焦急，甚至有种莫名地踏实。他生来就背负了东南的责任，父尊从小就教导他，要成为一个强者，一个能够守护东南的接班人。他也一直以此要求自己，不分昼夜的修炼，不惧生死的在战场和魔族厮杀，他要变强，不能辜负父尊的期
　　望，要让在天之灵的娘亲为他骄傲。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守护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他生来就要做强者，为什么他要守护东南，为什么他就该做这些。
　　没有理由。
　　他的人生早就已经铺好，他一步步成长，修炼，杀魔族，接父尊的班，上战场，守护东南一世安稳。
　　他二十几岁，就已经知道一千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生命按部就班，古井无波。
　　直到，他看到小公主望着自己的眼神，那绝处逢生后的惊喜，好像这世间什么都不存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炙热，那紧紧攥着他的小手，那时不时都要偷看他一眼，确定他在才能安心的依赖。
　　让他那颗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心，戳到了最柔软的地方。
　　这就是，守护的感觉吧。
　　被需要，被期待，被依赖。
　　他懂守护这个词，是从这个小女子开始。但是他却更明白，他要守护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东南。
　　东南子民，都需要他，依赖他，期待他带领大家，走向更好的未来。
　　最讽刺莫过于，她让他知道了守护的意义，却被他放在了一边，选择守护他的东南。
　　好在他的感情向来内敛没有惊扰她。好在他早就知道，天羽金家血脉尊贵，不与外族联姻。好在他太清醒理智，知道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有她该走的路。
　　他没有选择开始，将这细碎的点点滴滴，隐藏在时光缝隙里，就连心动，也不为人知。
　　那天，他抱着金银花在墓道走了很久，她慢慢苏醒过来。
　　发现在他怀中，登时羞红了脸。
　　她害羞地要下来，他淡定地没准。她便红着脸，认同了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里应该葬了很多人……是一个大型墓葬群……”
　　他话还没说完，怀中的小女子，就将头全部埋在了他怀中，不敢看四周散落的枯骨。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像是受惊的小白兔，小脑袋还使劲儿往他怀里拱了拱。
　　噗通，噗通。
　　心脏似乎慌乱了一拍。
　　他微微一怔，声音便放缓了一些，“我们东南域有一个地方叫做万花谷，那里景色宜人……”
　　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也顾不上那可怕的碎骨，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咦？这么漂亮的吖……”亮晶晶的，比星辰还好看。


第1717章　最重要的人不会是累赘

　　后来，他们一起去封魔井，一起同生共死，并肩作战，好几次死里逃生。
　　敌人凶险，前途莫测，但好像也并不觉得有多难。
　　最后一次并肩作战，是万辰节，在九幽帝后的婚宴之上，九幽之渊结界破碎，魔族闯入。
　　她被四五个魔族包围，双拳难敌四手。
　　一杆魔枪，直刺她的心脏。
　　他堪堪赶到，破了围杀困局，她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眼睛又是亮晶晶的星辰。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星辰。
　　他们彼此把后背交给对方，一路厮杀，打了最后一场仗。
　　之后一切天翻地覆，世事动荡。
　　为了保护九幽遗族，天羽和东南大大小小打了不知道多少场，他还好几次和她的兄长交手，越来越清楚，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势不两立。
　　后来，他定亲了。
　　她大约是被金家关在家里，也一直没有音讯。
　　直到，一年后，八阵山再遇。
　　他依旧是温雅贵公子，她也还是那个只会傻傻看着他的小公主。
　　只是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那璀璨的星辰，暗淡无光。
　　“你喜欢她吗？你为什么要和她定亲？”
　　面对羽明雀的质问，他语气平静的解释。为什么要解释？
　　为什么要跟她们解释。
　　他那时尚且不知，自己到底在顾忌什么，又是在怕谁伤心。
　　“那你喜欢方明珠吗？”
　　他避重就轻，“我会娶她。”
　　他对自己冷酷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但面对她，却连一句昧着良心的我喜欢她，都没说出口。
　　他并不想伤害她，但小公主红了眼眶哭着跑出去的背影，却让他的心，生疼。
　　他静静地看着那空了的位置，告诉自己，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本来就不该开始的心动，也不可能开始的喜欢，到此为止吧。
　　……
　　东南之危，他让明珠带人撤离，但小女子却与他死守。
　　“世家千金，岂能改嫁。”
　　她的柔情似水，又傲骨铮铮，无可挑剔的世家千金，令人欣赏。
　　恍惚让他想起了叶慕兮。
　　也是这般的处变不惊，坚韧不拔。
　　她生死与共，他不能负她。
　　责任，信义，承诺，他这一生，注定要当东南少主，而不是，祁少衍。
　　他背负的太多，只能一路往前走。
　　明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她温柔体贴，善良大方，他们不会吵架，不会冷战，相敬如宾，互相懂得，却……
　　心如止水。
　　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本该令人心动。但为什么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涟漪。
　　也许是他的心，还停留在那个时刻。
　　他遇到过很多人，世间万紫千红，千娇百媚。他曾遇到过最美的一朵，爱慕她的惊艳绝才，欣赏她的运筹帷幄，心动她的绝代风华，曾以为这就是一见钟情，也不会再对别人心动。
　　直到后来他又遇到另一朵，本该是国色牡丹，却没有绝色倾城，没有大放异彩，没有那么强大。她没有那么讨人喜欢，却让他想要好好守护。
　　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闪闪发光的意义。
　　虽然屈从于宿命的安排，一步步退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肩挑着责任和信诺，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但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在生死面前，却是暴露的一干二净。
　　那日，坠落冰焰之心。他本已经打算等死，面对吞噬自己的熔岩，内心一片宁静。
　　可是她却追随着他跳了下来。
　　她气息渐渐微弱，缓缓阖上眼睛。
　　将要死在他的面前。
　　他可以放下她，可以和别人过一生，甚至可以不再多看她一眼。却，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要死。
　　银花。
　　他从未哪一刻这么想要活下去。
　　不是为天下苍生，只是，为一个人。
　　乾坤扇觉醒，他成为神器宿主。
　　他终于把她救回来了。
　　……
　　祁少衍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语气坚定而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当然不是累赘。因为——”
　　“只有弱者，才会认为，最重要的人是累赘。”
　　轰！
　　一股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滂湃涌出，淡淡的微光，将他笼罩。
　　帝君的气息。
　　他……
　　晋升了。
　　本是试炼妖族的关卡，他却站在她的面前，封帝了。
　　金银花微微错愕，眼眶迅速蓄满泪水。最重要的人？
　　她是，最重要的人吗？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转过身，独自面对漫天雷光。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有他在，就暖暖地很安心。
　　虽然明知，这雷光也是根据他的实力而逐渐暴涨，他越强，关卡越难。
　　好像这时候，突破也没什么用吧。
　　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就觉得好像，一定能过关。
　　他说过，最多不过是死在她的前面。
　　可是，一直都听话，只能接受他的决定的小公主，唯一敢反对，犹如飞蛾扑火也要反对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前面。
　　轰！
　　金色的火焰，终于布满了她整个瞳仁。她全身被金色火焰笼罩，渐渐地不再像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只鸟的形状。
　　火焰褪尽，一只金色的三足金乌，出现。
　　半妖最大的难关，即便是晋升帝君，也不一定能突破的枷锁——化形。
　　妖族，最强的状态，就是原形。
　　一旦化形，实力暴增。
　　而这也是天雷之网，考验的重点。
　　“金乌之炎！”娇雅的女声，从金乌嘴里吐出了一团金色火焰。
　　比之前强十倍。
　　祁少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风生火，他的乾坤扇，正能将金乌之炎的威力，进行最强化。
　　“乾坤风暴！”
　　呼呼呼！
　　风卷着金乌之炎，滋滋燃烧。天雷之网，在这烈火之中，渐渐化为虚无。
　　……
　　“小雀儿，你到底行不行啊？吃了妖丹没点反应？”
　　“卧槽，这雷电越来越猛了，本帝都要烤熟了。”
　　暮沉楼在天雷之网里上蹿下跳，羽明雀扶着额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她的灵气渐渐恢复，伤势也在好转，暮沉楼虽然聒噪，但没有让天雷之网碰到她。
　　给她充足的时间疗伤。
　　就是……这家伙的嘴，能让人把好不容易生出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硬生生改成，还是来世做牛做马再还吧。
　　“这电的……太酸爽了。小雀儿，你说后来者，发现我们俩的尸体躺在一起，该不会误会，本帝是陪你殉情吧？亏大了！”
　　羽明雀心底再一次把“姑奶奶砍死你”憋回去，道，“你放心，试炼之门会收尸，没有人能看见我们的尸体躺在一起。”
　　“那更亏了！死了连个陪葬品都没有。”
　　“你把姑奶奶当陪葬品！你想死吧！！”……


第1718章　姑奶奶要戳瞎你

　　两人一边吵一边对付天雷之网，比菜市场还热闹。
　　突然，冷不丁的，暮沉楼吓了一跳，“小雀儿，你的脸……你的脸上长羽毛了！”
　　“什么？”羽明雀吓了一跳，伸手一抹，果然摸到了毛。
　　而且不止是脸，她浑身都在迅速地长羽毛……
　　羽明雀突然想到上古典籍里记载的，化形！这难道就是半妖千载难遇的枷锁——化形吗？
　　但是，书上不是说，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这是一只半妖最重要的时刻，必定会遇到心魔，一定要有前辈护法，慎之又慎。
　　最好是手持静心的宝物，以防万一。
　　一定要心无旁骛，不能分心。
　　“这是什么情况？你中毒了？”暮沉楼十分好奇，手摸上了她脸颊上的羽毛，一脸震惊，“真的羽毛！夭寿了，你竟然长毛了？”
　　羽明雀羞恼交加，火冒三丈，“我是孔雀，我长孔雀毛，有什么不对吗？”“没有……没有……那你等下脚是不是要变成爪子？嘴巴会变得尖长尖长吗？以后吃饭是不是就像小鸡啄米那样？咯咯哒？”暮沉楼求知欲十分旺盛，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强势围观九州第一只孔
　　雀。
　　羽明雀伸手就是一拳头挥过去，“你才小鸡啄米，姑奶奶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羽了！”
　　暮沉楼身形一闪便滑开了，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姓羽？变成孔雀，就要改姓孔？”
　　“哇哇哇！”
　　羽明雀都顾不上天雷之网了，杀气腾腾追杀暮沉楼，而就在这过程之中，她毫无难度地化形成了一只孔雀。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就是玲珑心的作用。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暮沉楼吸引，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心无旁骛。
　　有玲珑心在，心魔什么的都是浮云。
　　“孔雀真炎！”
　　熊熊烈火，焚烧天雷之网。暮沉楼趁势将玲珑心的一道光芒，注入真炎之中。
　　那真炎立即强了几分。
　　天雷之网，烧成灰烬。
　　第十关，过！
　　“通关了？天雷之网不是无法焚毁吗？”羽明雀不可思议。
　　暮沉楼心思剔透，“这一关考验的应该就是化形。只要你能化形成功，孔雀真炎的伤害，就足以烧毁天雷之网。虽然因为我帮你，这一关难度加大了，但……归根到底考验的东西没变。”
　　“传闻上古时期，能够顺利通过试炼之门的妖族天骄，非常稀少。那我……那岂不是说我现在已经可以媲美上古天骄了？”羽明雀兴奋地转了一个圈。
　　暮沉楼看着一只彩色的小孔雀围着自己飞，不由好笑，“快化为人形，吃妖丹疗伤。你这个形态，是想现场表演孔雀啄丹吗？”
　　羽明雀开心地清鸣了一声，化为人形。
　　“对喔，不知道第十关，会给什么妖丹奖励呢。最后一关，肯定是……”羽明雀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暮沉楼直愣愣看着自己。
　　他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立即闭上眼睛，但一张清秀的脸，就像煮熟的大闸蟹，迅速蹿红。
　　羽明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啊！”
　　惨叫声气震山海。
　　她化形之后，那一身衣裙就变成碎片片了，关键是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一点，如今这一恢复人形，光溜溜的……
　　坦诚相待。
　　“暮沉楼！姑奶奶要戳瞎你的眼睛！！”羽明雀手慌脚乱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件衣衫给自己裹上。
　　暮沉楼捂着眼睛无辜地飞逃，“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你你……你别过来！”
　　“我要戳瞎你！！”羽明雀追杀。
　　“那什么……你也看过我啊！！算扯平了？”心慌意乱的暮沉楼，急中生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能一样吗？姑奶奶冰清玉洁的身体……我戳瞎你！”
　　“本帝也是冰清玉洁！小麻雀你这是性别歧视还是种族歧视？”
　　“姑奶奶就单纯地歧视你一个人！”
　　……
　　试炼之门，第十关。
　　初月感觉自己要渴死了，四周一片沙漠，炎热的高温，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烫。
　　口渴。
　　失水过度。
　　她不知在这片沙漠之中，走了多久，引以为傲的方向感在这里彻底迷失了。
　　这一关到底考验的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怕是要成为第一个被烤熟的伪帝级妖兽……
　　真是太给妖兽一族丢脸了。
　　好热啊。
　　初月身子一晃，倒在地上。裸露出来的胳膊，碰到炽热的沙砾，瞬间烫起几个水泡。
　　灵气已经耗光。
　　要死了吗……
　　临死都没有突破帝君，还真是……太笨了。
　　初月缓缓闭上眼睛，但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一团水，将自己包裹。
　　那水清凉，就像是炎热夏季里的冰块，瞬间就将她惊醒了。
　　这是什么？
　　初月恍恍惚惚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真的在一团水之中，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水泡。
　　而这水中，多出了一条鱼。
　　试炼之中，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