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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刺伤是不可避免的。
　　那日，她摔了一跤，浑身被荆棘扎的鲜血淋漓。背在篓子里的灵果，还全部摔落山涧。
　　空手而归的她，被那称为母亲的人抽了一顿。
　　“就知道玩！让你采灵果，你不知道去哪野了，一个果子也没带回来！荆棘森林是你玩耍的地方吗！”
　　母亲边打边骂，周围年长的兄弟姐妹们咯咯嘲笑。
　　“今天罚你不准吃晚饭！明天再带不回灵果，就把你卖了！赔钱货！”
　　……
　　夜色深了，又饿又疼的小月牙儿蹲在竹林抹眼泪。
　　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她吓了一跳，就见那小少年端着一碟灵果走了过来，摆在她面前，“吃吧。”
　　是他。
　　那个从来不用干活，只需要坐着修炼，连父母在他面前都要赔笑的天才。
　　他们采摘的灵果，一半拿去卖，一半是他的食物。
　　灵果比起普通的五谷杂粮，更适合修炼者。
　　“不……不我不能吃……”月牙儿局促摇头，眼神里又是渴望又是害怕。
　　金十一说道，“这是他们给我的宵夜，我说我吃了，不会有人知道。”
　　“我……”
　　金十一拿起一个灵果，放在她的嘴边。
　　那香甜的果实，对于金乌族有种本能的诱惑。她再也控制不住，囫囵吞下。
　　那真的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也是她第一次吃的那么饱。
　　灵果不同凡物，一两枚就饱了，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山。”
　　……
　　按照父母的安排，金十一只能在家修炼。
　　月牙儿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出来的。但是一起上山后，月牙儿就明白了，天才和凡人，真的天差地别。
　　她无可奈何的荆棘，在他的金乌之火中，轻易就化为灰烬。
　　采摘灵果变得简单，以往需要一天的时间，如今不过半个时辰就行。
　　而且有他在，再也不会被荆棘扎伤。
　　他坐在山涧里修炼，她就抱着灵果在旁边看着。她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安心。
　　那是这痛苦的童年里，唯一温暖的光。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天才哥哥的光环笼罩之下，她根本没来得及怨恨嫉妒，就被这唯一的温暖，占据了满满的心房。
　　月牙儿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想走吗？”那天，修炼完的金十一，突然问道。
　　他又晋升了，月牙儿感觉他气息变强了。
　　“去哪啊？”月牙儿不懂。
　　金十一说道，“离开这个家。我带你走，跟我走吗？”
　　离开。
　　月牙儿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带她离开，这个宛若噩梦的地方。
　　“哥哥难道不喜欢这里吗？虽然他们对我不好，但对哥哥你，很好……”
　　他有最好的灵果，穿最好的衣裳，要什么有什么……
　　金十一伸出左手，他手上戴着一个银箍子，散发着一丝丝灵力。月牙儿不认识，但知道这是一种高明的灵器。
　　“他们不过是想卖一个好价钱。这个锁妖箍，踏出这里方圆十里，就会封住我的妖力，通知它的主人来抓我。”金十一冷笑，眼中多了一丝期待，“不过我再晋升一级，就能打破它了。”
　　原来，哥哥竟然会被卖掉！
　　月牙儿大惊失色，“好！那我们快点走吧！”
　　……
　　只是，他们到底是年少，在他即将打破锁妖箍禁制之时，那个买家就来了。
　　他终究没来得及带她离开。
　　一枚丹药，让他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当他再次醒来，听说父母妹妹，都已经死了。
　　被一个魔族，害死了。
　　就差一点点，如果当年他能再早一步晋升，他就能带十二离开了。
　　都怪他修为不足。
　　是自己太弱了。
　　从此他执念修炼，在魔渊杀的几进几出，又在自己拥有绝对实力之后，将买下他的那个家族，覆灭。
　　只有强者，才配支配自己的人生。
　　但即便再强，他也救不回当年的小十二了。
　　……
　　月牙儿的眼眶，一滴清泪滑落。
　　入魔的人，会忘掉以前所有的美好，只剩下最后的怨念、憎恨。
　　她此时才知，那时毫不犹豫舍弃一切入魔。
　　不止因为她不想死。
　　更是因为不想哥哥被人买走，不想他失去他最想要的自由。
　　只可惜，万年后再遇。
　　她不记得他，他也没有认出她。
　　直到她的血，沾染了他的手，他才惊觉是血脉相连的人。
　　可她已被九幽帝所伤，遁入魔渊，再也没有出现。
　　双子帝星，陨落了一颗。
　　直到如今，星辰再起。
　　她依旧要杀他，但他不想再让自己手上，沾上她的鲜血。
　　这世间再无情，他杀的人再多，也只有那个小丫头，是想要一直，保护的人。
　　从未变过。
　　……
　　“哥哥！还有最后一滴金乌之血，能为你重塑妖血。我不会让你死的！”月牙儿食指一点，那滴血就幻化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
　　她咬破手指，以自己的妖血为引，瞬间，就将一滴金灿灿的金乌之血，从血魔身体里吸出来了。
　　这滴妖血，以她的血印封在血魔身体里。除了她，无人能取出来。
　　也无人得知，这最后一滴金乌之血，原来就在这里。
　　金乌之血，向着金十一的心脉飞去，但是却进不去。
　　“哥哥，你为什么不炼化……”
　　他一直想成为完整的大妖，就差这一滴血。
　　“如果我当年知道，我也会拒绝。”金十一看着她，说道。
　　他追杀妖帝传承宿主，追杀死人脸，甚至不惜和魔族合作，但不会，要她的血。
　　被当做一颗摇钱树，等着被卖掉的自己，憎恨着所谓的家，憎恨所有一切，唯独她的存在，让他心底还剩最后一丝柔软。
　　努力修炼，想要带她走。
　　但事实却是，用她的命，换了他独一无二的天赋。得知真相后的金十一，同样憎恨自己。“我知道！我愿意把血给你！成为一个纯粹的妖族，是你毕生心愿，现在你可以实现了！你快炼化，来不及了……”


第1662章　陨落，最后一个神器

　　金十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了，你现在是比我还要强的魔君，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我的本源已经坏了，一滴妖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那不行，我是要当天下第一的人，做一个只能躺着
　　的废人，我宁肯现在就死……”
　　“哥哥，不要……”月牙儿摇头，眼泪哗啦啦落下，止也止不住。
　　“这最后一滴妖血，就让它自己选一个族人吧。也算是给天羽族，最后留一个希望……数万年过去了，我争了一辈子的天下第一，还是输了……”
　　月牙儿含泪道，“哥哥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天下第一，永远是最厉害的人！”
　　那模样，和小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渐渐重合成一个影子。
　　那时候风很轻，阳光很暖，还有淡淡的花香。
　　两个小人影，站在山涧下，许下了一起闯荡江湖的诺言。豪情万丈，仿佛从此就能纵横天下，浪迹天涯。
　　“等我们离开这里，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绝世强者，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
　　“好啊好啊，哥哥肯定是最厉害的！”
　　那是梦最开始的地方。
　　金十一笑了笑，缓缓合上眼睛。
　　一缕缕金光从他身上渐渐消散，凝聚于空中，形成一个神秘的契印。那契印的中心，就是那滴金乌之血。
　　而他身上残留的金乌妖血之力，也全部融入了妖血之中。
　　以完整的金乌大妖之血许愿，若我族内，有隐藏的返祖血脉，请让它觉醒吧！
　　返祖血脉，只能和返祖妖血相融。
　　如果族人之中没有隐匿的返祖血脉，那这滴妖血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滴金乌之血，在天羽族上空飞来飞去，最终落在了金银花的眉心。
　　“滴答！”
　　金银花浑身散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银花竟然有返祖血脉……”羽明雀惊讶，“哇，银花的金乌血脉，觉醒了……”
　　月牙儿的视线在金银花身上略略停顿。哥哥不愿像个凡人一样活着，他选择了离开，为天羽族留下金乌之血。
　　只是他毕生心愿，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妖，至死，也没有实现。
　　其实纵然成为天下第一的绝世强者，又如何呢？
　　还不如那时候，坐在山涧里吃灵果开心。
　　月牙儿抱着金十一的尸体离开了。随同她一起走的，还有玉不离和血魔。
　　天羽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留恋。
　　而对于天羽界来说，随着金十一的陨落，属于初代天羽帝君的时代，变成了历史。
　　一个新的篇章，即将开启。
　　……
　　魔君逃回魔渊深处，便再无消息。
　　天羽之渊的战争，以九州大获全胜告终。
　　金银花觉醒返祖血脉后，便陷入昏迷。而天羽族的帝子金晨阳，不过至圣修为，比起四大至尊差的太远，对于帝子继位，其他尊族并不服气。
　　别说其他尊族，就连金家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金晨阳，一派支持银花公主。
　　虽然天羽一战，最终获胜。但金十一死后，天羽族群龙无首，陷入了僵持的混乱局面。
　　……
　　北域，冰雪城。
　　雪花飘飘摇摇落下，而这庭院深处，银杏树下，寂无咎和南宫凛正在下棋。
　　棋子不过寻常大小，水晶玲珑剔透，透着一种神秘古朴的气息。棋盘就就更神奇了，并无横竖格子，看似一片空白，但又隐约能看见这空白之中，有山川河流浮现流动。
　　他们下棋的路数，也十分诡异。
　　看不出胜负，因为他们所用的棋子，都是同色水晶。
　　不过这棋盘之中，还有九枚棋子，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只是这九枚棋子，毫无章法，看的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到底靠不靠谱啊，这什么天地棋盘，真的能找到最后一个上古神器？”寂无咎头微微歪着，挑眉问对面的人。
　　他左腿曲起单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松松垮垮，另一手放在棋坛里抓着几枚棋子把玩，优哉游哉。
　　南宫凛依旧一袭红衣妖孽，银发随风微微荡漾。他双指拎起一枚水晶棋，放入棋盘，轻描淡写道，“不知道。我又没试过。”
　　“喂！这你就过分了啊！是你说上古的天地棋局，需要两个帝君以上的人，才能推演，我才被迫不眠不休把天地棋算推衍术学会了，结果你都没试过？”寂无咎顶着两个黑眼圈，炸毛了。
　　南宫凛理所当然看着他，“上古修为高强的人多，但能学会这门推衍术的人，数万年才出一个。所以，一个学会的时候，另一个已经死了，还没有两个活着的人同时出现。”
　　而且这天地棋盘上记载的推衍术，没有外传出去，只有得到棋盘的人才知道，学会的人就更少了。
　　南宫凛在上古时期，也没见过这东西。还是成为九幽帝君后，某次遗迹探险捡回来，顺手就把推衍术学了。
　　不过需要两人以上才能用。
　　就一直搁置着。
　　它是一种以天地为棋局的推衍之术。就像罗盘一般，指明方向。
　　推衍术越精深，最后定位的地方，就越精准。反之，可能定出错误地点。
　　那九个金色的棋子，代表已知的九大神器。
　　“那岂不是根本没有人成功过吗？”寂无咎目瞪口呆。
　　叶慕兮坐在旁边，看两人下棋，笑眯眯说道，“放心，我的棋魂传承里，对天地棋局也有记载。”
　　“成功的记载？”
　　“不是啊，无害的记载，大胆地试，不会死。”
　　寂无咎无言以对。谁担心这个啊！
　　正在此时，突然棋盘上光芒大放，两个角落的水晶棋，同时变成了金色。
　　“这什么意思？怎么两个地方？”寂无咎看着棋盘，不解。
　　叶慕兮说道，“推衍之术，又不是十拿九稳。这是两个可能地点，也许在其中一个，也许两个都不是。夫君，这两个点，是什么地方？”
　　南宫凛眼眸闪过一丝光芒，与此同时，那两个金色的点上，无数的山川河流影像涌动，最终停了下来。
　　“无尽之海。”“魔域之源。”


第1663章　四人行，启程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是九州大陆最神秘的地方。它辽阔无边，没有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
　　因为处于九州大陆的边缘，空间扭曲，定位的罗盘灵器没用，一旦深入，便会迷失方向。
　　而且，无尽之海上有飘忽不定的虚空风暴。
　　一旦被卷入，就会掉入虚空的缝隙之间。运气好，像白凤凰那样掉落了另一个大陆。但更多的人，都变成了碎片。
　　最后一件神器，在那里吗？
　　魔域之源，是魔域的核心，在魔族圣庭之中。
　　传闻那里平时就是一片浓郁地魔雾，但每三千年之际，无数的魔泉喷涌出来。
　　如今正是魔泉喷涌之期，整个魔域之源都是魔泉。
　　在魔泉之中取上古神器，比去无尽之海，还没有胜算。
　　“两个都是送死的地方，肯定算错了。重来！”寂无咎皱眉说道。
　　南宫凛淡淡道，“再次推衍的结果，也还是一样。除非，我们排除这两个点，再算。”
　　“但如果上古神器真的在这两个地方，那排除以后算出来的结果，当然都是错的。”叶慕兮黛眉轻蹙，接过话道，“想再用推衍术，也必须先把这一次的结果验证，是吗？”
　　南宫凛点点头，视线在那两个金色的点上扫了一下，最终停在无尽之海上，说道，“先去无尽之海。”
　　如果造化之灵，真的在这两个地方二选一，他希望在无尽之海。
　　“算我一个。”寂无咎举手表态。
　　叶慕兮抿嘴轻笑，“刚才还说是送死的地方，还要去啊？”
　　“我是给你们收尸。万一你们俩遭遇什么不幸，我还能把你们的尸体带回来。”寂无咎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说道，“反正遇到危险，本尊第一个跑，可不会管你们，你们自求多福。”
　　他话虽如此，但要是真的怕死，也就不会去了。南宫凛和叶慕兮都知道这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也不戳破。
　　只是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模一样的表情，反倒让寂无咎不自在了。
　　“干嘛呢，都看我干什么？”寂无咎瞪了他们一眼。
　　叶慕兮说道，“如今天羽界混乱，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你不是要占领天羽，当妖帝吗？跟我们去无尽之海，九死一生，还不如留在天羽，当个妖帝自在。”“区区一个天羽，不过是一族半妖而已。给他们当老大，算什么妖帝。你知道上古万妖之王吗？无数妖族的大帝，那才叫妖族大帝。就这一族半妖，等他们决出一个天羽帝，本尊再上门收小弟。”寂无咎漫
　　不经心说道。
　　“万妖之王？”叶慕兮薄唇轻挑，“口气倒挺大的。但是上古万界崩塌，如今整个妖族也就剩这一鳞半爪，想要重现上古万妖齐聚的盛况，你去哪找这么多妖族？”
　　寂无咎霸气一笑，“所以啊，揪出魔族背后的势力，让他们给本尊当奴隶！当初他们毁了我的万族妖界，现在就让他们来凑数。”
　　“你怕是想上天。”叶慕兮抽了抽嘴角。
　　不过，目标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
　　叶慕兮一行四人，准备启程。
　　如今金十一已死，天羽族四大尊族内乱，自顾不暇。魔族损失惨重，无力进攻，九州又有以祁少衍为首的各大势力坐镇，天下安宁的大局已定，一时半会不会再启战端。
　　叶慕兮也可以放心离开，去寻找最后一件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皆残缺不全，无法克制魔泉，唯有找到最后一件上古神器，修复炼神塔，才有希望。
　　寻找造化之灵，势在必行。
　　“慕兮，你们就放心去吧。九州大陆还有我们，魔族最后一支圣魔军团也被打残，他们不敢再犯。”祁少衍微笑说道。
　　君天烈死后，君家在九州联盟的地位一落千丈，以祁少衍为首的新兴势力，渐渐主导了新的九州联盟。
　　叶慕兮也有意支持他，北域、星耀宫等人族所属势力，都以他马首是瞻。
　　再有九幽、雪原两个外族势力支持。
　　祁少衍已经是人族下一任帝君的人选。
　　叶慕兮点头，“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少衍，凰莲蓉自从逃匿之后，了无音讯，你们小心，不可放松警惕。”
　　“如果她真的敢出来，我和绝风兄弟、北陵公子联手，起码能用上古金钟，困住她，直到你们回来。”祁少衍笑道。
　　那上古荒器金钟，叶慕兮已经留给他了。
　　他们一走，九州这边也就没了帝君级别的高手，不过神器宿主联手，还有穆北陵，就算凰莲蓉和魔君都跑出来，也占不了便宜。
　　“还有天羽族那边……也要多盯着。”叶慕兮又说道。羽家牵涉其中，她也担心小雀儿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