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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宸捡起地上一根落箭，刺入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但他却笑了。
　　这一世活的太累了。当凌纱也离开人世的时候，他万念俱灰，连复仇的执念都没了，只想了此残生。
　　凌纱，请你原谅我，我一个人，没法好好活着，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下一世，有你在等我。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久等了。


第875章　就算是地狱也一起走

　　第875章　就算是地狱也一起走
　　寂无咎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邪肆的桃花眼微微闪动了一下，淡淡说道，“来人，把他们葬了。”
　　虽然他说皇甫宸活该，虽然说要报复皇甫一族，但其实看见这一幕，并没有多高兴。
　　就像复国那日，站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心底一片空荡，只有寂寞的穿堂风而过，孤寂而喧嚣。
　　这一路会牺牲很多人很多东西，良心这种东西，他不需要。这世界对他很残忍，他还给这个世界的，也只有锋利的利刃。
　　寂子衿。
　　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
　　对他来说，牺牲也就牺牲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棋子，没什么值得他另眼相待。
　　他愿倾心相待的人，反而与他刀剑相向。
　　生来寂寞，注定孤独。
　　“你没事吧？”寂桃夭担心地看着他。
　　寂无咎回过神，扯了扯唇角，“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倒是你，轻功又没我好，冲过来送死吗？”
　　“哼，我是被吓到了，谁知道突然会炸开啊，寂无咎你这个混蛋哥哥，都不给我止血，快死了。”寂子衿别扭的哼了一声。
　　寂无咎啧了一声，“死了正好，反正皇甫宸这盘棋也下完了。”
　　“你敢。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寂桃夭急了。
　　话音刚落，寂无咎食指已经嗖嗖点在她的伤患处，止住流血的伤势。
　　寂桃夭弯了弯唇角偷笑，悄悄往他怀里挪了挪。眼角的余光扫过皇甫宸，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娇笑。
　　那个人，确实对她很好。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喜欢的根本不是她。
　　倒是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喜欢想要的是什么。
　　从未动摇。
　　皇甫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寂无咎！”一声厉喝，一袭白衣的君陌尘策马而来。
　　跟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君家军。
　　南蛮军收复东宸，君家军从旁策应，一路到了这里。
　　“你害死我爹，我一定要杀了你，为父报仇！”君陌尘盯着他，眼神冰冷。
　　寂无咎只是歪了歪头，邪笑，“口号倒是喊得很响亮，要单挑吗？我现在给你一个为父报仇的机会，我就抱着一个女人跟你打，来吗？”
　　君陌尘眼神冷若冰霜，怒气汹涌。
　　匆匆赶来的叶凌霄沉声道，“君将军，他在激你。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我知道。”君陌尘死死攥着拳头，克制心中的怒火。
　　寂无咎眯眼扫了一眼叶凌霄，对着君陌尘扯了扯唇角，“看来你是没这个本事为父报仇，别说本皇没有给你这个机会。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
　　说着，寂无咎抱着寂桃夭，足尖一点，转身就走。
　　身后无数的月华军犹如一座长城，和南蛮军对峙。
　　君陌尘盯着寂无咎，但是他清楚，唯一报仇的机会，只有覆灭月华。而不是白白上去送死。
　　他只有活着，才可能复仇。
　　寂无咎抱着寂桃夭一路飞走，越来越远。
　　“可惜了君陌尘没上当，不然君家差不多快绝后了。”寂桃夭咯咯一笑。
　　她深知，大乾这么多家族，寂无咎第一个讨厌皇甫，第二就是君家。
　　当年攻破月华国的军队，就是君家军。
　　这是君家的赫赫战功，却是寂无咎的国破家亡。
　　国家之间从来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真要算起来，如果弱的是大乾，那当年被灭掉的就是大乾。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
　　寂无咎对付君家，花了不少心思。早就和君骁勇勾结，意图借他之手，灭掉君家。
　　不过最后君骁勇死的太快，剩下的也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君战死了，皇甫老贼也死了，他是个斩草除根之人，若有机会杀了君陌尘，绝不手软。
　　他可不想留着敌人找他报仇。
　　“他如果这么轻易上当，就不是君陌尘了。”寂无咎随意说道。
　　寂桃夭一愣，“那你还……”
　　“随口一说，给他添添堵。”寂无咎扯了扯唇角。
　　寂桃夭噗嗤一笑，“你可真是太坏了。”
　　不过，她却有些心疼他。
　　君陌尘要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变成孤儿的寂无咎，他从未说过一句复仇，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父母双亡的仇恨，一抹邪笑掩盖了他的所有过往和痛苦。
　　可是，他不说，就不痛吗？他笑，就不痛吗？
　　“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该决一死战了吗？”寂桃夭勾住他的脖颈，笑嘻嘻问道。
　　寂无咎淡淡说道，“先整合整合兵力，自会有决一死战的时候。”
　　“你真的想当皇帝吗？当皇帝有什么意思……”寂桃夭不太开心。
　　如果他当皇帝，她就要和很多女人分享他。
　　她不想。
　　“没意思。当皇帝是这世上最没意思的事，谁想当皇帝，谁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寂无咎扯了扯唇角，“尤其是当一个明君，那就是傻的没救了。”
　　寂桃夭看着他，“那你还非要跟大乾争个你死我活？还是说你只是想弄死南宫凛？”
　　寂无咎没有说话，寂桃夭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谜，一汪深不可测的湖。
　　可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要做什么，她跟着就好了。就像现在一路往前走，尽管不知道终点在哪，但有他在，就算前方是地狱，那也一起去地狱作威作福。
　　……
　　南蛮军清扫战场，以东宸王宫为界，和月华两相对峙。
　　“大帅，华皇后被抓，其他华氏族人也皆落网，但是皇甫湘和华宝瑜不知所终……”校尉禀报。
　　叶凌霄皱了皱眉，“传信京城，继续搜！”
　　“是。”
　　东宸被大乾和月华各占了一半，漠北那边局势终于明朗，同样被瓜分，不过，两处都是大乾所占地更广。
　　自此，天下两分。
　　……
　　东宸灭，大乾胜，京城百姓们欢欣鼓舞。
　　此时，却有两人的脸色惴惴不安，正是薛家姐妹。薛凝儿的伤势加重，薛姗姗请命把薛凝儿接出来两日，治疗伤势，再送回天牢。
　　叶慕兮大方准了。薛凝儿毕竟罪不至死。
　　两日刚过，薛姗姗就赶紧带着薛凝儿，前来凰廷拜见叶慕兮。


第876章　根本不够格当她的敌人

　　第876章　根本不够格当她的敌人
　　“等会看见太后娘娘，你一定要诚心诚意道歉，明白吗？”薛姗姗沉着脸说道。
　　薛凝儿头上绑着白色纱布，弱弱说道，“姐姐我知道了。我肯定跟她好好道歉，她会放过咱们爹爹吗？”
　　“这事说不准。如果朝廷判定只是一场误会，爹爹自然无过。但若是朝廷认定爹爹是故意冒功，这可是大罪。毕竟，杀华明坤的功劳，是爹爹自己报上去的。有没有罪，就是太上皇一句话。而太上皇会怎么说，就看太后了。”薛姗姗双手合十，默默说道，“但愿老天保佑，让我们薛家渡过这次大劫。”
　　薛凝儿刚得知四象军旗下将领叛乱，接着又得知冒功之事，吓得不轻。
　　将领叛乱本就有过，再加个冒功，叶慕兮要是心黑一点，那就能把薛家往死里整。偏偏自己还和她有仇，一想到这个，薛凝儿都怕了。
　　她仗着薛家胡作非为，却也知道，离了薛家，她什么都不是。
　　今日凰廷很忙。
　　英王亲自前来京城迎娶沈家之女，以示双方结盟之诚。为了迎接英王，凰廷和朝廷都忙的不可开交，南宫凛更是亲自接见皇甫琰。
　　唯有叶慕兮因肚子渐渐大了，不便出现在热闹之地，这才坐镇凰廷。
　　但英王的使臣，还是亲自来给太后问安。
　　薛家姐妹就在凰廷门口站着，看着一批批的人进来，一批批的人出去。等了两个时辰，就是薛凝儿都没抱怨一句。
　　一想到薛家会不会倒霉，就看叶慕兮跟不跟她计较，薛凝儿就忐忑不安。
　　“两位久等了。娘娘公务繁忙，此时才有空见两位。请吧。”宛秋走来，说道。
　　薛姗姗连忙殷切笑道，“宛秋姑娘客气了。太后娘娘公务繁忙，愿意拨冗相见，我们深感荣幸。”
　　薛凝儿跟在她身后，有些紧张，一言不发。
　　宛秋奇怪地看了薛凝儿一眼，她怎么转性了？今天倒是没撒泼。
　　一路进了大殿，薛家两姐妹行礼。
　　叶慕兮淡淡说道，“薛掌宫拜见，有何要事？”
　　“前日娘娘大恩，允许把小妹带回家治伤。如今伤势已经处理好，妾身立即把小妹送来，还请娘娘继续把她关起来。”薛姗姗说道。
　　叶慕兮随口说道，“此事不用特意禀报我，宛秋，带薛凝儿下去。”
　　“凝儿，你不是有话要跟太后娘娘说吗？还不快说。”薛姗姗催促道。
　　薛凝儿不想在叶慕兮面前示弱，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爹爹获罪，薛家就完了，而她也完了。
　　“太后娘娘，臣女……臣女有罪，臣女一直对您颇有微词，而今臣女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还请太后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薛凝儿艰难说道。
　　叶慕兮黛眉轻挑，这话可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叶慕兮也就明白了。薛凝儿是怕自己公报私仇，难为薛有为，所以才先来认错。
　　只不过，她想多了。
　　叶慕兮压根就没拿她当对手，更不会因此对薛有为如何。
　　如果薛有为冒领功劳，朝廷会以此治罪。如果他真的无辜，叶慕兮也不会给他强加罪名。
　　薛家在她眼中，从来都不是威胁。
　　“看来让你坐牢是个正确的决定，这么快就知道错了。不错，继续关着吧。”叶慕兮淡淡说道。
　　薛凝儿心底不忿，但想到薛家，还是死死忍住了，“只要太后娘娘能够消气，不因为我而连累我家，就是把我关十年八载，我都认了，但凭娘娘处置。”
　　“还请娘娘网开一面。凝儿年少无知，但她已经悔过，坐牢一年，已经是对她的惩罚，还请娘娘开恩！对家父网开一面。”薛姗姗跟着跪下，哀求道。
　　叶慕兮看着她，摆摆手，“你想多了，薛有为之事，自有朝廷定夺。”
　　薛姗姗眼圈通红看着她，不敢起身。
　　“不相信？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提前告知你们也无妨。薛有为跟着南蛮军一路征战，将功补过。他麾下将领叛乱之罪，已经抵消。”叶慕兮平淡说道。
　　薛姗姗一愣，“那华明坤被杀之事……”
　　“他不知实情，确有失察，不算冒功。君上打算罚他半年俸禄，小惩大诫。”叶慕兮顿了顿，又道，“四象军只剩一半，不足以单独为一军，薛将军主动请求并入南蛮军，君上也准了。薛有为不但不会被闲置，而且在南蛮军，自有立功之时。”
　　薛姗姗愣愣看着叶慕兮，喜极而泣。她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虽然并入南蛮军屈居人下，但是自从四象军只剩一半，又被东宸狠狠打散，四象军已经严重缺人。
　　并入其他军队，也是预料之中的。
　　但薛有为的失察之罪，就极有可能被罢免，赋闲在家。
　　没想到，她爹的官职也保住了。
　　而且以后还有立功的机会。太后根本没为难，还算是厚待了。
　　其实这些都是叶凌霄上的折子。他认为薛有为不足为帅，但领兵打仗的能力尚可，对大乾亦是赤胆忠诚，可堪为将。
　　薛有为和他相谈甚欢，想并入南蛮军，他也支持。
　　岳丈的折子，南宫凛自然准了。
　　“娘娘如此宽容大度，倒是我们多心了，谢娘娘开恩。”薛姗姗连忙道谢。
　　薛凝儿也跟着行礼，薛家竟然没事了？简直不敢置信。
　　而此时，她忽然明白，其实叶慕兮从未把她当成敌人。她压根不够资格，当她的敌人。
　　喜欢南宫凛的人太多，忍气吞声者有，背后诋毁者有，不甘心者也有。叶慕兮要是一个个计较，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她只需要自己足够强大，其他人，只能望而却步，知难而退。知难不退者，那便死。
　　薛凝儿心底一阵失落。
　　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如此大吗？
　　可是此刻，她心底也不得不承认，她该感谢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庆幸自己不够资格当她的敌人。
　　否则，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一想到这，心情格外复杂。


第877章　她在笑他在看，风雨欲来

　　第877章　她在笑他在看，风雨欲来
　　就这样，薛凝儿重新回到天牢。
　　叶慕兮自然不知道薛家姐妹心底在想什么，她压根不在意。
　　“宛秋，送一杯参茶去御书房。君上又议事一整日了。”叶慕兮望向皇宫的方向，说道。
　　宛秋领命退下。
　　南宫凛和皇甫琰在御书房商谈了一日。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二人商谈后，皇甫琰就废了南英这个国名，大乾册封如今南英的领地，是英王的封地。
　　英王的母妃静贵妃，也尊为静太妃。
　　自此，南英并入大乾。南英军，戍守西域。
　　次日，英王与沈家女大婚，京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喜气洋洋。
　　陆清明夫妻也受邀参加婚典。
　　此时，陆府之中，陆清明正在给谢绮霜上药。她脸上的疤痕，经过这两个月，竟然消退了一些，虽然只是浅了一点点，但也令人振奋了。
　　赛华佗查看过后说，这是谢绮霜的脸正在自愈。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要彻底消除疤痕，大概需要三四年。
　　就是有赛华佗特制的药膏，也需要三年时间。
　　这个好消息，让谢绮霜兴奋了数日。虽然陆清明的自毁容颜，让她走过了毁容最艰难的日子，但一个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如今能够治愈，她高兴的不得了。
　　“别笑别笑，哎，我的娘子，你憋着一点，笑偏了药擦歪了……”陆清明拿着小木棒在谢绮霜脸上轻轻挥动。
　　谢绮霜努力绷着脸，但瞬息就破功了，“不行不行，我就是高兴嘛。你不让我笑，我也憋不住。”
　　“可你都已经笑了三天了。不累吗？”陆清明不由好笑。
　　谢绮霜笑嘻嘻，“不累不累，我可以再笑三十天。”
　　看见谢绮霜笑靥如花，陆清明心底也泛起欢喜。
　　她在笑，他在看，从今以后的漫漫岁月，正好。
　　“好了。”陆清明为她敷上药，轻轻戴上面纱，说道，“今日婚宴人多，你没必要陪我去。”
　　谢绮霜挽起他的胳膊，“那怎么行。别人都带着夫人去的呢，你也不能少。怎么，嫌我给你丢人啦？”
　　“怎么可能，我是……”陆清明话说一半，便折回，只是笑了笑。
　　我是不想你看见别人的眼神。这世上有很多好人，但也有很多坏人。
　　世界不会因为你毁容，就对你温柔一些。
　　一些恶意的眼神和背后的议论，从来都不少。
　　不过，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
　　“哼，你可就好好珍惜吧。再过三年，我又貌美如花了。倒是你脸上这道疤，赛神医可是说了，祛不掉，你又没有我这么幸运的自愈，到时候该我嫌弃你了。”谢绮霜打趣说道，眉眼笑弯。
　　陆清明温柔一笑，“那是自然，我哪有夫人这般上苍眷顾。”
　　“咳，其实你这一道疤，看起来还挺爷们的。反正我喜欢。”谢绮霜连忙说道，不想自己一个玩笑话，伤了他的心。
　　陆清明又笑了。
　　这种彼此顾全彼此在乎，彼此关心又彼此为对方着想，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
　　“走啦走啦……”谢绮霜催促着，两人一起出了门。
　　陆清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攥着稀世珍宝。
　　谢绮霜偷偷看了他一眼，低笑。
　　她粗中有细，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是，因为有你们，我的心上有一层盾牌。
　　别人的恶意，伤不了我。
　　我可是每天都会变得更美的人呢。
　　……
　　西域之边，兰若仙望着大乾京城的方向，眼神冷漠。
　　她只剩一只胳膊，剩下那只，被穆北陵留在漠北，撤退慌乱，根本顾不上，而且被他如此狠狠地斩下，根骨皆断，根本无法接骨。
　　已经过去很多天，但兰若仙闭上眼，眼前还是会浮现他杀气腾腾的脸。
　　太难受了。
　　穆北陵杀她，竟然会让她如此难受。
　　她脑海中总是浮现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此时才知道，原来她跟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有了那么多的回忆。
　　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穿了她的险恶，却爱着她如此丑陋灵魂的人。
　　他不是那些被她蒙骗的呆子，他看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