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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秘一笑。“身为帝王，总有些不得已的事情要做。却又必须找个有理有据的借口安抚百姓。你懂的。”
她懂了。
裴映雪无奈撇撇唇。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亦或是为了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总会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这种事情，你如果不及时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交代，那些老百姓们就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短短几天之内就更给你编出无数个千奇百怪的原因来。尤其再经人一煽动，让某些想法深入人心，官府再要辟谣就难了！这种事情，朝廷必须牢牢把控住舆论的方向。
所以，如果手头有一个备用的人或事，到了关键时刻就祭出来用一用，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如现在，有一个犯了大错却消失无踪的废燕王在，皇帝陛下正好能拿他来一用。
古往今来，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深宅后院，总少不了这样的人事存在，她从小早已经在爷爷嘴里听说过无数次了。所以现在听了皇帝的解释，便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过，对于皇帝这般先见之明，她还是忍不住暗暗竖起大拇指。“皇上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明君之风了。”
“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皇帝立马笑眯眯的问。
“感觉。”裴映雪道。
皇帝一怔，随即无奈摇头。“这种话，你私底下和凤鸣说就行了，别当着朕的皇子的面说。他以后是要和朕一起治理天下的，一国之君可不能仅凭感觉行事。”
哎，又来了。儿子儿子，谁都想要儿子！她真恨不能从哪里赶紧捡个儿子塞进肚子里算了！
裴映雪赶紧转移话题：“好吧，不说就不说。不过，这些人的后路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是用废燕王为题吗？”
“那是自然。先关他们几天，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废燕王的事情上去了，然后再对外宣称他们只是被废燕王迷惑了。但好在并没有惹出什么大祸来，然后就让他们联名写一封认罪书，也就罢了。”皇帝道，“这件事，他们家人也都已经同意了。”
“这个又是徐明轩去联络的吧？”裴映雪随口一问。
皇帝立马将脸一沉。“怎么，心疼他来回跑腿了？”
裴映雪差点忍不住想翻白眼。“皇上您太高看臣妾了。臣妾刚才不是说了吗，您是越来越有明君之风了。就像现在这样，知人善用，很好，臣妾十分的佩服。”
皇帝这才扬起笑脸：“皇后过奖了。朕也不过是随他们的能力安排事物罢了，知人善用还是不大谈得上的。”
啊呸！
给他点颜色，他还真给当面给她开起染坊来了！裴映雪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自吹自擂，便打算闭眼假装睡觉。
却听此时外头一名小内侍匆忙走了进来。“皇后娘娘，张神医命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张神医？听到这个名字，裴映雪还恍惚了一会。自从把他送去给顺和长公主治病后，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现在他人在洛阳，宫里几乎日日都要派人去顺和长公主府上送东西，顺便也就将长公主府上的消息给传了回来，她之前和张神医的通信反而中断了。现在身边出了这么多事，她就更是焦头烂额，早已经将这一位扔在脑后。却不曾想，他居然自己主动跳出来了！
既然是写信进来，那么就一定是有要事要告知！
裴映雪心中一动，赶紧接了信拆开一看，顿时笑逐颜开，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坐在床头的皇帝。“太好了！”
皇帝身体一僵，旋即便放松下来。手掌还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他才小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自己看！”裴映雪忙将信递到他跟前。
皇帝接过来浏览了一通，顿时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真是太好了！这位张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徐爱卿也是个能发觉贤才的能人啊！朕要厚赏他们！”
“人是要赏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裴映雪话语中的笑意蓦地一收。
皇帝顿时听明白了。“你说得对，是朕高兴糊涂了。那就先给他们记上一笔，等事成之后，朕再一并封赏！”
裴映雪颔首。“这个大好的消息，臣妾觉得也该让太后知道知道，皇上以为呢？”
“那是自然！”皇帝连忙点头，“不过这等女人之间的事情，朕不方便插手，还是皇后你去好了。想必母后听到了也一定会很高兴。”
他不去？
裴映雪斜睨他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怕遇到张莹吧？
皇帝的确是不想见张莹。所以他堂而皇之的将事情给推到了裴映雪身上：“太医说了，你身子还算康健，虽然腹中胎儿还未稳固，但也不能一味的躺着。有空去母后那里走走，让母后帮忙念念经，对孩子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裴映雪暗暗咬牙。“皇上说的是，臣妾知道了。臣妾现在就去见母后。”
所以，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赶紧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第212章　人心的流失

这女人，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皇帝暗暗想着，心底却生不出半点气来。反而是看着她那张颐指气使的面孔，唇角又不受控制的弯了弯。
太医说过，女人怀孕之后经常会脾气大变，她现在应当就是这样的状况吧！嗯。这是很正常的，自己应该习惯。只要挨上大半年，等她肚子里的臭小子出来了就好了。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待皇帝离开后，裴映雪便连忙收拾一下，往长乐宫去了。
太后现在还在伤心呢！
一个顺和长公主病倒了，现在居然连顾里也被抓进牢里去了！她这辈子就这两个心肝肝，结果如今一个都没有好去处！土见斤亡。
而且只要一想到这两个人都是被张莹害到了这个地步，她心里对张莹的恨更是排山倒海，恨不能把她给抓过来活活打死！
可是……只要一想到被她握在手里的把柄，太后娘娘心里又是一阵无力。她真是后悔啊，当初怎么就没弄死那个小丫头？不然，早早的把文郡王给赶到封地里去也行啊，不然现在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堂堂太后，风光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到老来，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在手心里。随意摆弄，简直丢死人了！
听闻裴映雪过来拜见，老太太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若说她心里最恨的是张莹，那么第二恨的自然就是裴映雪了。就冲着这段时日她对长乐宫上下干的那些事，就已经足够她老人家把她给恨进骨子里去了！
所以听了宫女的通报后，太后只是冷冷一笑：“让她进来吧！”语气极不友好。
当裴映雪款款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太后那一张冷脸。
对于这样的境遇她早习以为常，便依然笑吟吟的行了礼，便在太后下首坐下了。
“皇后这个时候怎么想到来哀家这里坐坐了？”太后冷冰冰的开口。裴映雪便笑道，“儿臣今天在椒房殿躺着。突然想到了顺和皇姐。当初她怀着阿里的时候，应当也和儿臣现在这样吧？有些难受，更多的却是愉悦，满心欢喜的盼着这个孩子降生，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我的掌中宝。以后只要能看着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我就满足了。只可惜，现在的皇姐她却……”
其实喝止是和顺？当初她怀着和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啊！虽说身为皇后，所有人都盼着她生儿子，但在她心里，皇子公主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疼。虽然她这辈子都没生出个儿子来，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但这却半点都不妨碍她对顺和的疼爱。这个女儿也是她一手拉拔大的啊！太后被勾起了伤心事，不由擦起眼角。
裴映雪便又长叹一声：“不过，现在皇姐这样行动不便也好，至少她就不会再被如今的事情刺激到了。”
太后立马又眼神一冷。“皇后你今天到哀家这里来是看笑话的吗？”
“儿臣不敢！”裴映雪连忙摇头。赶紧取出那封信递出去，“儿臣这些天一直想着皇姐的好，也关心她的病情，就给张神医去了一封信问情况。今天张神医回信了，上头将皇姐的症状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儿臣看过觉得很满意，也觉得母后您应该看看，就给您送来了。”
“顺和的情况，每天都有专人给哀家回报，还需要看什么看？”太后摆手，显然不愿意接。她老人家心里对裴映雪还存着几分防备。裴映雪主动送上来的东西，她下意识的便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映雪却笑道：“母后还是看看吧！那些内侍来回传话。总有疏漏的地方。这封信可是张神医亲手写的呢！”
太后眉头微皱，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既然皇后你如此坚持。哀家就看看好了。”
这才接过信，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
但等看完开头几行字，她便面色一整，目光跟黏在了信纸上一般，贪婪而急切的看了起来。将一封信看完，她的双手便开始发抖，越抖越厉害。
“这信上说的事情……”
“儿臣已经去信请张神医过两日进宫来给儿臣诊脉。母后要是关心顺和皇姐的症状的话，到时候也可以过来问问他。”
“好！”太后立马就点头了。
但话说出口，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反应太急切了些，面容上又浮现几分尴尬。
裴映雪却是淡淡一笑：“儿臣也是听太医的话，闲来无事四处多走动走动。现在来母后这里坐坐，和母后说了几句话，儿臣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
太后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见她已经站起身来了，也不好多留，只点点头，便目送她们离去了。
人前脚刚走，后脚张莹便从后头出来了。
“今儿真是稀奇啊，皇后娘娘居然能主动来探望太后您？看来怀孕之后，她也终于体尝到为人母的不易了呢！”
太后淡然回头：“说得好像你体尝过一般。”
张莹微愣。“太后说笑了，小女也不过是有感而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太后扯扯嘴角，将信折好了小心放起来。
张莹的目光便落在了这封信上。
太后察觉到了，依然将信纸折好，这才慢悠悠的道：“皇后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找哀家。她刚才过来，是来告知哀家，顺和的病情有所缓和，现在手指已经能动了。”
“是吗？那可真是好事一桩。不过，就是似乎时机不大对。”张莹笑道。
“是啊！如果阿里不在牢里的话，他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只是可怜这个孩子，辛辛苦苦在顺和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好容易顺和的病情有所好转，他却看不到！回头等他出来了，他不知该有多后悔！”
“其实太后您要是真想让他早点知道消息，大不了向皇上施施压。皇上出于孝道，大不了偷偷把人给放出来就是了。”
“算了吧！哀家现在已经和他们闹得这么僵了，他们正愁没个由头接着闹呢！哀家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太后当即摇头，“再说了，那孩子也的确是太冲动了些，让他进牢里待几天，多体尝体尝世间疾苦，也能助他早日长大成人。”
是助他认清现实，不再被她这个妖女迷惑吧！
张莹轻笑：“太后您也别太伤心了。皇上孝顺，他肯定不会把顾公子给怎么样的。”
“这个哀家从不担心。”太后冷哼。
“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张莹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再去流朱宫一趟。丽妃姐姐正等着我的花露呢！”
太后颔首，便垂眸不说话了。
待人走远，太后便又对邱嬷嬷招招手：“你觉得，现在可能有几分？”
“以前没往那里想还不觉得。现在看看，怎么也有七八成。”邱嬷嬷老实道。
“哀家一开始也和你一样。不过现在，听皇后刚才那一番话，再看看她刚才的表现，已经十成十了。”太后唇角轻扯，眼中浮现一抹冷意，“哀家还真是老了，居然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糊弄到现在！”
…………
却说流朱宫中，丽妃双手捧着张莹递过来的小瓷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莹妹妹，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就这样给皇上吃下去，不会有事吧？”
“丽妃姐姐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给皇上吃不好的东西吗？”张莹笑眼弯弯，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东西对人体无碍，只是让皇上暂时能乖乖听咱们的话而已。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皇上分明是被皇后给迷去了三魂七魄，甚至为了她都开始滥抓无辜了！照这样下去，以后还得了？现在咱们也是迫不得已，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皇上暂时消停一点了。”
对上她的笑脸，丽妃心里却开始拼命打鼓。
“真是这样的吗？世上真有吃了就能让人听话的药？为什么我一直没听说过？”
“以前没听说，现在你听说了。而且我保证，你马上就能亲眼看到了。”张莹依然轻轻细细的说着，忽然又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难不成丽妃姐姐你觉得我会愚蠢到干出妨害皇上的事情来？我是不想活了吗？我可是相当皇后的人！还有，你小弟已经在牢里好几天了，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你只要让皇上吃下这个药，你就能让他乖乖把你小弟给放出来了。到时候，你也能了却一件心事不是吗？”
丽妃还是有些犹豫。
张莹不再多言，只冷眼瞧着她。
以她对丽妃的了解，这个蠢货既然已经动心了，那就不会拒绝。现在这样踟蹰不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可惜，你做给谁看？那个唯一对你有点耐心的人也早已经被你给弄烦了！
果然。
丽妃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来人，传我的话，请皇上今晚到流朱宫来用膳，就说我做了他最爱吃的鱼羹。他一定会来的！”


第213章　论丽妃的倒掉

皇帝的确来了。
算算日子，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过流朱宫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来说飞逝如闪电，对于丽妃来说却难熬得可怕。
虽然嘴上说得笃定，但等真正得到皇帝肯定的回答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欢快的跳了起来！
好容易等到晚上，皇帝如约而至。丽妃又不禁激动得红了眼眶，赶紧上前去行礼。
皇帝一脸淡然：“爱妃免礼，起来吧！”
“是。”丽妃软软起身，便赶紧对他道，“皇上，今天的晚膳全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也做的都是您最爱吃的菜。您就看在这些饭菜的份上，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真的吗？”皇帝眉梢高挑。
丽妃连连点头：“真的！”
今晚过后，她就一定好生侍奉皇帝，再也不做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了！她在心里暗道。
皇帝便颔首：“好吧，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爱妃，你要记住了，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丽妃心里咯噔一下！
最后一次么？为什么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心口猛地一缩，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皇上……”她咬咬唇，可怜兮兮的叫着。
这模样。倒有了几分张莹的轮廓，真不愧是最近几乎日日都和张莹混在一起的人。
皇帝别开头：“好了，用膳吧！朕饿了。”
“哦，好！”丽妃便自我安慰刚才那一席对话已经过去了，赶紧就伺候皇帝坐下，亲手给他夹菜舀汤，殷勤得不亦乐乎。
皇帝捧着她递过来的汤碗，送到鼻端深吸口气：“这鱼羹闻着比上次更鲜美了几分，爱妃的手艺见长啊！”
“是吗？皇上您要是喜欢那就多吃点，下次臣妾还给您做！”丽妃忙道。
皇帝唇角轻扯。“爱妃你也别忙了。坐下陪朕吃吧！朕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土见宏圾。
“不用了不用了！臣妾犯了大错，别的地方不能弥补，也就只能好生伺候伺候皇上您了。皇上您要是连这些都不让臣妾做，那臣妾真的要羞愧死了！”丽妃连忙摆手，眼中明显可以看到一抹恐惧。
“爱妃你是不敢和朕用膳，还是不敢用这一桌膳食？”皇帝音调一降，突然沉声喝问。
丽妃猛然一个激灵！
“皇上您这话什、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爱妃你心里最清楚！”皇帝冷哼，一把端起鱼羹，“你自己说，你在这里头加了什么东西？”
“不就是平常的那些材料吗？以前臣妾是怎么做鱼羹的，今天一样是这么做法，皇上您不是知道做法的吗？”丽妃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苦苦挣扎。
“那好，你把这个喝了！”
看着送到眼前的玉碗，丽妃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刷的流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随后便将玉碗往地上一扔。
哗啦一声脆响，晶莹剔透的玉碗摔成了一地的碎片，里头的鱼羹也散落出来，扑鼻的香味四散开来，和室内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
皇帝冷冷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丽妃：“这一桌二十个菜，你全都加料了，是不是？”
“皇上，臣妾……”
“少废话。朕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
“原来爱妃你就生怕朕不会把那些东西吃下去吗？你居然在所有东西里头都加料了？朕从不知，你的心能狠毒到这个地步！”皇帝大怒，直接口不择言。
丽妃何曾被他这样训斥过？感受到从皇帝周身迸发出来的冷意，她吓得瑟瑟发抖：“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求你饶过臣妾吧！臣妾、臣妾再去给您做一桌菜好了！”
皇帝都被她这无知的话给气笑了。
“爱妃，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臣妾不该给皇上您下药。”丽妃抽抽噎噎的道。
“仅是如此？”
“臣妾、臣妾还不应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