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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同宗，要是遇到了肯定会说上几句话。只是臣妾位份不高，也不怎么爱出门。张小姐忙着服侍太后，没什么空来和臣妾闲聊。也就臣妾家中给臣妾送东西来的时候，偶尔和她见过一两次，并未深聊。想必张小姐祖上尚了安平大长公主，血脉比我们家高了不知多少，我们家也早高攀不上了。”
听着张嫔一本正经的说辞，裴映雪差点失笑。
真没想到，后宫里还藏着这么一个聪明人。真是可惜了，要是皇帝没有被张莹下药的话，说不定以她的聪慧，现在已经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嫔了。
“好了，你说的这些本宫都明白了。既然你不爱出门，那以后就多在寝宫里看看书吧！本宫这里就有不少，先借你看看。什么时候看完了，你再来本宫这里取新的。”
“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听到这话，张嫔便知道裴映雪这是有心要抬举她，顿时喜不自禁，赶紧行大礼道谢。
亲自帮张嫔选了几本书，目送她娉婷的身影远去后，裴映雪才收起笑脸。
“本宫没记错的话，今天忻州王是进宫来探望太后的。”她喃喃自语。
“是啊！一个月了，忻州王才终于得到皇上应允进宫来探望太后，据说太后激动得不行，拉着他说了半天话，直到累极了才放开他。”素问忙道。
裴映雪斜她一眼。“有话就说完，别说一半留一半。”
素问赶紧低头。“奴婢听说，忻州王在服侍太后躺下后就出来了。只是在出来之前，和张小姐说了几句话。忻州王听后异常愤怒。”
嗯，想也知道。除了张莹，还有谁会短短几句话就把人的情绪撩拨得乱七八糟？土叉土亡。
而忻州王从长乐宫出来，就遇到了皇帝。皇帝邀他去梅林里说话，然后丽妃又拉着张嫔过去凑热闹了。
而听张嫔的说法，丽妃不住的在把事情往后宫雨露上扯……后宫雨露厚薄不均，个中原因她不是最清楚的吗？这次却厚着脸皮当着忻州王的面说了又说，根本就是别有目的。
而且就算她再蠢，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事羞人得很，大家关起门来都不好意思说，她居然大白天的大大咧咧的这么说，根本就是在自找不痛快！她是打算让皇帝这辈子都不再理会她了吗？
张莹也是狗急跳墙了，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啊！
如是想着，她突然惊呼出声！
“好她个张莹！她居然想出了个这么阴损的法子！”


第201章　阴毒计谋

等到晚上，皇帝再过来时，他也并不隐瞒这事，而是径直对裴映雪道：“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裴映雪颔首。“依臣妾所料，她现在绝对不止把事情告知了忻州王。咱们还是得早做防备才是。后宫里这些姐妹。臣妾一定会好生安抚，但曾经给皇上您看过病的大夫、以及知道内情的一干人等还需要皇上您去处置。”
既然张莹今天敢把事情在忻州王跟前挑明了，那就说明她已经早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不出三日，洛阳城里一定会传出皇帝无法生育的流言来。然后，再结合皇帝登基两年后宫一直未有子嗣出生、他也极少临幸后宫其他妃嫔的事实，不知道多少人都要相信这番话了！那些世家贵族还好，他们毕竟知道顾忌皇帝的颜面，只会私底下说一说。但只要家里有人在宫里为妃的，他们少不得也要去找人打探一番。而有些不太聪明后妃说话间总会漏上一句两句。
最让她担心的，还是那些底层的庶民。这些人每日辛苦劳作，大多数都对上层的人有一种抵触心理。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自是巴不得上头的人出点丑给他们乐一乐的。现在这件事，有原因、有经过、有定论，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一旦钻入他们耳朵里，再经过他们添油加醋的传播，谁知道最终会传成什么样！
而这个时候。如果她再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
在外人看来，这恐怕只是她和皇帝放出去平息谣言的障眼法吧！如果再把事情闹大点，再经有心人士挑拨一番，有人一口咬定她是怀了野种……
就算皇帝护着她。可那些人会信吗？这种谣言，追查起来麻烦，要证明给天下人看，更是麻烦中的麻烦。这世上的许多人，他们总是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至于别人的解释以及举证，他们根本就理都不理会。
可是皇帝所需要做的恰恰就是证明给天下人看，让全天下人都相信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到了那个时候，全天下的人都在口口相传，难道皇帝还能以谣言污蔑的罪名把那些庶民全都抓起来杀了不成？那他不成了遗臭万年的暴君？
至于她腹中的孩子。在全天下人狐疑的目光中平安生下来，就算最终被证明是皇帝的孩子，但身上却已经被烙上了奸生子的印记，一辈子都抹不掉了，那孩子以后怎么办？即便他是皇帝的嫡子，为了江山稳固，他也注定是继承不了皇位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句老祖宗的话实在是太正确不过了。
而现在。张莹正是利用了这个说辞，生生将他们给推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泥潭里头！
皇帝的脸色也十分严肃。“朕已经把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人名字都列了出来，交给人去处理了。”
裴映雪颔首。“还有丽妃的家人，一定要控制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在外头胡说八道！接下来几天，臣妾会把丽妃带在身边看着。”
“丽妃……你别管她。朕倒要看看，她这次还能做出什么事来！”皇帝声音陡然一冷。
裴映雪一愣。“这样不好吧？她现在根本就是张莹的应声虫，如果张莹让她做什么，她十有八九都会照做。”
“这是朕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皇帝沉声道，“如果她还是不选择相信朕，那朕以后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裴映雪心口一冷。“皇上，您真决定了吗？您可要想好了，一旦发生任何闪失。或许就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朕已经决定了！”土休沟扛。
“那好吧！臣妾听您的，不理会丽妃就是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裴映雪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发凉，有些发酸，还有些发涩。心里头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以至于整个人都空荡荡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原来，他对她用情至斯么？宁愿冒着让她和她的孩子被天下人怀疑的危险，也要再给丽妃一次机会。如果丽妃悬崖勒马了最好，大家皆大欢喜。可如果没有呢？那么最终遭殃最大的人是她！还有她的孩子！
伤害她无所谓，反正这两年她受到的打击还少吗？但如果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绝对不容忍！与其如此，她宁愿不再生了！所有的一切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正当浑身都变得冰凉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掌突然将她的双手都包裹在内。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任性？”
“难道皇上您不觉得您自己很任性吗？”裴映雪反问。她想挣脱开他的桎梏，却发现这家伙死死禁锢着她的双手，根本让她逃脱不开。
“是，朕一直很任性。当初任性的非要留下你，现在又任性的要拿朕的一切去赌。”皇帝叹息着，双眼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眼，“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朕都会护着你和孩子。不管她们做什么，都别想伤害到你们母子！”
“但愿吧！”裴映雪撇撇嘴。
“你不相信朕？”皇帝眉梢高挑。
裴映雪立马肃起脸：“臣妾当然相信皇上！”
皇帝好生无语。
“你呀！”他摇摇头，“宫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外面的一切自有朕来解决。你只要记住，不管外头的消息传得有多凶，你都不要管。你只要保全好你自己和凤鸣，并让宫里平平静静的就够了。”
“是，臣妾遵旨。”裴映雪连忙屈身行礼，语气还有些要死不活的。
这分明还是在对他的任性做消极的抗争。
皇帝佯装没发现，又伸手摸摸她依然平坦的小腹，眉眼间渐渐染上一抹郁色。
“朕没想到，她居然会使出这么阴损的法子。”低叹口气，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虚软至极。
这个她，现在换做张莹了。
裴映雪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瞧瞧他这辈子宠过的两个女人！一个张莹，之前打着帮他夺嫡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结果到头来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溜号。现在又气势汹汹的杀回来，大喊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可是，难道她就用这样的手段拿回一切吗？
丽妃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蠢得让人都不恨不能踩在脚下欺负的女人，前期就在不停的犯蠢犯蠢，让皇帝陛下跟在后头给她擦屁股。现在她好不容易没那么蠢了，却开始拼命的挖坑然后拽着皇帝往里头跳了！她还不如继续那么犯蠢呢！
他选女人的眼光真是绝了！
不对呀！裴映雪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也算是他的女人了吧？她质疑他的眼光，不也是在质疑自己？自己虽然不济，但也不至于像张莹那么恶毒、像丽妃那也是非不分吧？
啊啊啊，她突然觉得这个发现好可怕！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想及此，她忍不住小声道：“其实，如果要破除这个谣言也不是没有办法。皇上您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后宫所有嫔妃都临幸一遍就行了。”
“你当朕是种马吗？”皇帝眼神一冷，“而且朕如果真要这么做了，那才是落了下乘！”
的确。这个法子虽然很好用，但分明比丽妃还蠢，对他皇帝的颜面也是莫大的侮辱。皇帝陛下不临幸后宫则已，一临幸就全都来，那叫什么事？说出去简直丢死人了，他以后也别想再出去见人了！
张莹逼着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恶心他，和是恶心她！
至于第二个办法，那就只有去向她服软。趁着事情还没闹开，主动偷偷去向她认错，答应她的要求，然后她自然就会让那些人都撤回来。一场混战便在开始之初就消弭于无形。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特地用忻州王来提醒他们，也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可是，这个解决办法只在心里转了一圈，裴映雪就把它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这样的法子，皇帝陛下何尝不知道？既然他没有提，那就说明他已经第一时间将它给否决掉了，她又何必再来触他的霉头？
“这样的话，咱们就只能和她硬碰硬了。”裴映雪道。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的确和张莹以及丽妃差不了多少。
这位皇帝陛下是个妙人。明明脚下那么多条路，他偏偏要选最难的那一条来走。而自己，居然也只稍稍挣扎了几下就同意了！
自己但凡有骨气些，就该一巴掌扇过去，然后高声告诉他——这么蠢的事情，要干你自己干去，别拉老娘下水！
奈何她就是没骨气。不然也不至于在宫里蹉跎两年，直到现在还被他捏在手里耍得团团转！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她认了。
皇帝闻言眼神一闪，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就辛苦你和朕一起应对了。”
轻柔的语气仿佛三月的春风迎面拂来，莫名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点。裴映雪挤出一抹微笑：“皇上太客气了。我们是夫妻，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出了这件事，我们当然要携手同进退。”
“嗯，你说得对，我们是夫妻！”皇帝用力点头，眼中快速掠过一抹决绝。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了。
裴映雪成功封住了后宫所有人的嘴，当然丽妃除外。
皇帝派出去的人也向四面八方寻找当年给皇帝看过病的那些民间神医去了。这是一个艰巨的历程，更是一个和张莹争分夺秒的历程，大家拼的就算速度了。
一时间，虽然事情还没有闹起来，但宫里却已经有了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丽妃悄悄看了眼跟前正含笑制作花露的少女，一颗心越跳越快。
张莹淡淡斜她一眼：“有话就直说，不用憋在心里。”
丽妃立马就开口：“你一开始不是说，三天内皇上一定会来找你、答应你的要求的吗？可为什么到现在了，他那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皇后将后宫里的人挨个叫过去谈心了，现在她们都不再理会我了！”
“急什么？三天不是还没过完吗？”张莹淡然道。
“可是，照现在这样的状况来看，皇上他根本就不会来了！”
张莹眼神倏地一冷，丽妃却还在大叫：“皇上的性子我明白。他讨厌被人逼迫，你这样对他步步紧逼，他只会在心里更厌恶你。既然这两天他都没有动静，那么接下来他就更不会有了！”
“如果他不来也好。正好我还有后手来给他点教训。”张莹冷声道。
丽妃心里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了，你只是想逼逼他的吗？现在你想干什么？”
张莹浅浅一笑。“丽妃姐姐，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这么单蠢吧？难道你不知道，咱们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吗？如果皇帝陛下现在不同意咱们的要求，那么咱们就只能和他玩一把大的了！”


第202章　太狠了

“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丽妃连忙大叫。
“废话。我要是实话实说，你还会上当吗？”张莹冷哼。
“你……你骗人！”丽妃霎时吓得要哭了，“你这样做，皇上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皇上一定不会饶过你！不行，我要去告诉皇上！”
“要去尽管去。你顺便老实向他交代，你已经和我合谋许久了。这次的事情也是我们联起手来做的。不过还好你迷途知返，及时告诉了他我们的一系列准备，可以让皇帝陛下抓紧机会反击。嗯，看在你只是参与了前期的准备工作的份上，皇上一定不会诛你九族，只诛你家这一族就够了。”
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丽妃猛然停下脚步。
“诛、诛我全族？为什么？”
“难道丽妃姐姐你忘了吗，上次芙蕖私设巫蛊陷害太后，被发现后就被诛了九族。其他一干从犯，不管是帮忙了的还是只是知情不报的，只要被发现，一律被处死，他们的族人也都不能幸免于难。对了，我记得那些人死后，还被暴尸三日，以为警示。后来尸身都被扔到了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干净。就算有街坊邻居的可怜他们，但唯恐招惹了皇家，也没人敢去为他们收尸。到现在，他们的白骨应该还在外头接受风吹日晒吧！你说。那些人到了阴间，会不会也因为死无全尸而无法投胎，只能被投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尽酷刑？”
丽妃立马又想到了裴映雪说过的那些话，顿时一个激灵，又吓得要哭了。
“都是你骗我的！张莹，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如果你心里没有贪念，我又怎么能说动你？你不甘于一个妃位，更在你父母的鼓动下觉得皇上给你家人的东西太少。一颗野心随着皇上的疼宠越越发蓬勃。我才不过给你画了一个饼，你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说什么被我骗的，其实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这些都是你野心的真实反映！”张莹冷笑。
“不！你胡说八道！我不是这样的！我都是被你逼的！”丽妃流泪大叫。
张莹冷冷看着她。“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手啊！回头是岸，去向皇帝陛下认错去。看在他过去那么疼爱你的份上，说不定你再求求他，流两滴眼泪，他就又心软放过你了呢！毕竟你帮他保守这么大一个秘密整整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丽妃陡然反应过来。立马睁圆了双眼。
张莹浅笑：“你傻，但是我不傻。皇上和皇后成亲有七年了吧，到现在却只有一个公主。现在他后宫也有不下十位后妃，雨露分配却格外不均，每个月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你和皇后那里，其他人那里一个月最多轮到一回，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肯定早已经猜到了个中缘由，只是碍于皇帝的颜面不好说罢了。不过这两年因为你和皇后都演得好，让人虽然猜疑却不敢乱说什么。可是我在皇宫住了半年了，你觉得我难道不会比那些外人要看得更透彻吗？”
丽妃脸上血色尽退。“你都看出来了？那为什么你还……”
“为什么还要嫁给皇上？”张莹笑眯眯的接话，“因为皇上这个毛病，我能治啊！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治他了。所以他只要娶了我，就能变成一个真男人。但如果不娶。那他这辈子就注定断子绝孙！”
丽妃讶然。“真的吗？那为什么你不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他要是知道了……”土休史圾。
“他早知道了。可是他还是不肯点头。他在害怕。”张莹笑道。
“怕什么？”
“当然是怕外头的人言，更怕那些世家大族的压迫。而我的要求也很明确，他要娶我，就得休了皇后！你觉得他能办得到吗？”
原来是这样！丽妃恍然大悟。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傻傻的觉得皇帝既然可以被治好，那么休了皇后也没什么。毕竟一个女人，哪里有自己的子嗣后代重要？但是现在学了这么多东西，她早已经明白皇后这个位置，不仅仅只是皇帝的妻子那么简单，那更是一场政治的博弈。皇后的废立，更不是皇帝一个人张张嘴就能决定的。所以，就算事关他的子子孙孙，他也不能任性妄为。
不过，既然张莹有这么一个法宝在手，那么皇帝屈服是迟早的事。她就不信，面对这么大的一个诱惑，皇帝陛下会不动心、不妥协！
所以……想到这一层，她的内心又开始松动了。
张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