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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是生气。臣妾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裴映雪淡声道。土布乒圾。
“什么问题？”
“皇上您今天根本就不是突发奇想过来接臣妾，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
皇帝笑脸一僵。“皇后何出此言？”
裴映雪轻轻一笑：“我甚至还在想：我过去和表哥青梅竹马的那些事，其实你早就心知肚明了，对不对？”
皇帝目光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裴映雪也不催他，只冷冷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还是皇帝扛不住了。“是。”他道。
“你特地找人去查了？”
“没错。”
“可是之前你难道没查过吗？”
“查过，但是她把一切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只给朕看到了朕想看到的，所以朕被蒙蔽了许多年。而且当初这两个人的表现也的确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但是最近……一切明显都变得不一样了。”
裴映雪身子一震。
所以说，一切都是因为她？
“当然，一切也都多亏了徐爱卿。如果不是他主动向朕交代那些事情，朕肯定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皇帝随即又扔出一句话。
裴映雪大惊。“是他？”
“没错，就是他。”皇帝叹道，“就连今天你可能会和徐夫人争吵，也是他悄悄告诉朕的。”
裴映雪顿觉她的胸口又被狠狠揍了一拳。
“所以，这件事算什么？皇上您特地过来一趟，又是为了什么？”
“宣誓主权啊，难道朕的表现还不够清楚吗？”皇帝大声道。
裴映雪轻笑。“这个还用向人宣告吗？臣妾这辈子都已经注定要跟着皇上了。”
“那也必须要做。”皇帝一脸严肃的点头，“一方面，朕要告诉别人——谁都别想动朕的女人一根手指头！另一方面，也是顺便，让某些人接受现实，早早的死了某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某些人’是谁，清楚明白得很。


第197章　皇帝陛下的坦白

裴映雪突然很想笑。
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他又有什么颜面说别人？一开始乱有些不该有的心思的人是他好不好！
她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拜他所赐！对了，前段是拜表哥！
所以说，她一辈子都是被这两个男人坑害的。结果现在，他们一个在她跟前扮深情，一个玩霸道。一个个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无力闭上眼，她懒得再理会这个家伙。
皇帝见她不说话了，也不由摸摸鼻子，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裴映雪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宫后。即便见到了女儿，她也只是绷着脸说了几句话，就继续板着脸一声不吭。
现在这模样，倒和女儿以前十分相似。
皇帝见状，差点忍俊不禁。
裴映雪立马冷冷扫过来一眼。皇帝赶紧就收起笑意：“皇后，你心里有什么话，直接和朕说不行么？我们是夫妻，何须这样遮遮掩掩的？”
她这不叫遮遮掩掩，她这叫悔不当初，她这叫饮恨不发！
裴映雪暗暗咬牙：“臣妾没有心里话。”
“胡说。你现在分明在心里骂朕。”
原来你也知道？那还厚着脸皮在我跟前晃荡个什么？裴映雪深吸口气：“既然皇上知道，又何必还来一再挑衅臣妾的底线？臣妾能忍着不发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不能走。你心里已经这么憋屈了，要是继续让你憋下去。憋出病来怎么办？凤鸣肯定会骂朕，朕也无法向你娘家人交代。更何况……”他声音低了低，“朕还等着你赶紧个朕生个皇子呢！张神医说过，只有保持心情畅快才更利于受孕。也方便你腹中的孩子健康成长。”
说着话，他的手掌就不老实的朝她的小腹伸了过去，仿佛现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家伙似的。
啊呸！
搞了半天，他的最终目的是这个？
裴映雪突然好想好想咬死他！
一股怒火忽的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抱住这家伙的肩膀就往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皇帝闷哼一声，身体都因为疼痛而紧绷。然而他却并没有反抗，只是握紧拳头站在那里，任凭她咬个够本。
王全等人见状。也纷纷吓了一大跳。只是看皇帝没喊没叫，他们即便再心疼，也只能低头佯作什么都没看见。毕竟小两口吵架，他们外人怎好掺和？而且皇帝陛下现在分明是主动送上门去的嘛！他们破坏了人家打情骂俏，说不定回头还要被埋怨的！嗯，就当这个是他们俩在打情骂俏吧！
裴映雪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咬在皇帝脖子上，一直咬到牙床发酸、舌尖也尝到了浓浓的腥甜的味道，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松口退开。
“现在。气消了吗？”被她放开后，皇帝也没有管自己的伤口，反一脸温柔的主动问向她。
裴映雪看看他脖子上那个血淋淋的伤口，胸口一阵发闷，立马双膝一软，赶紧跪下：“臣妾知错，请皇上责罚！”
皇帝亲手将她扶起来，继续之前的问题：“现在，你消气了吗？”
“消了。”裴映雪无奈点头。
这家伙今天很不对劲！突然出现在徐家就已经十分反常了，结果还帮她说话，气势汹汹的把舅妈徐夫人给逼下了当家主母的位置。现在，被自己咬成这样，他也不生气。反而越来越温和，他这是想干什么？
面对他这样的表情，裴映雪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你消了才怪！”皇帝听了，却是没好气的摇头。
裴映雪双眼一眯，目光又落在他依然在淌着血的脖子上：“你刚才为什么不把我推开？”
“推开了，好让你继续有理由生闷气、不理会朕么？”
裴映雪微怔。
王全趁机跑过来：“皇上，奴才记得皇后娘娘这里有药膏的，要不先皇后娘娘给您上点药吧！毕竟龙体要紧，你们有什么话不能等会再说呢？”土叉何弟。
“这个看皇后的意思吧！皇后同意给朕上药，朕就上。她不肯的话，那就这样吧！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大不了流几滴血。”
“可是皇上，您现在哪里只流了几滴血！”
“那也不算多。如果皇后真要咬死朕的话，她只要咬断一根血脉的话，朕现在就已经血尽而死了。皇后，你说是不是？”
这家伙……
裴映雪嘴角又禁不住抽了抽。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这么流氓？看似是在帮她说话，实际上却是在一再的给她施加压力。今天，人主动去徐家帮她对付徐夫人，现在又被她给咬成这样，她要是还不知道感恩，反而继续选择冷眼看着他这样流血流下去的话，那她成什么人了？就算是自家兄姐也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白眼狼吧？
可是听听他又说了什么？他要她亲自给他上药，否则他也不肯上！
他这叫道德绑架！
而等听到这些话后，王全抢先一步就在她跟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皇上吧！”
素锦几个也连忙跪下，纷纷为皇帝说话。
她还能说什么？她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看着脚下一溜黑压压的人头，裴映雪无力垂头：“你们放心吧，本宫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上一直疼下去。他是本宫的男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大有想把皇帝再咬一遍的冲动。
皇帝听到这话，却是眉梢高挑，喜不自禁。
裴映雪扭过头佯装什么都没看到，只叫人取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来，小心给他将伤口擦拭干净，再将药膏均匀的敷了上去。
一番动作做完，时间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
裴映雪放下瓶子，净手后再度问道：“皇上确定不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朕相信你是不会真想朕现在就死的。”皇帝淡然道。
裴映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既然如此，那皇上您就好好休息吧！臣妾一会再来给您换药。”
“皇后！”才转过身，皇帝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裴映雪一顿。“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皇上不怕臣妾再咬你一次？”
“你不会了。”
不，她现在就又想咬了！叫他说得这么笃定！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方才在心头汹涌的那股冲动已然消失不见，她的确不会再付诸行动。
这家伙分明已经把她的心思摸得很清楚了。
“朕有些话要和你说。”见她神色有所松动，皇帝又道。
王全见状，赶紧又带着素锦一行人下去了。
这架势，是逼着她必须和他单独相处、说心里话吗？裴映雪长出口气：“好吧，皇上您想说什么，说吧！臣妾听着就是了。”
“你先坐。”见她同意留下来，皇帝笑逐颜开，连忙指指一旁的椅子。
裴映雪坐下。“皇上说吧！”
“其实早在两年前，朕就已经察觉到你不是她了。”皇帝便道。
裴映雪猛然一个激灵！随即，她便将双眼瞪得老大：“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是啊！你和她性子差别那么大，而且你一醒来居然就又哭又闹，又是叫爹娘又是叫哥哥姐姐的，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她从不会这样。当时朕就已经留心上了。”
“可是你并没有明说出来，而且接下来的日子，你也还是将我当做那个人一般在对待！”
“谁叫你们用的是同一个身子呢？朕每次看到你这张脸，就会想到这张脸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怒，所以……”皇帝尴尬笑着，“直到今年，这种感觉才淡了不少。”
她发现了。今年开始，他对她才算温和了许多。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她前一年表现得太过低调，所以他没有察觉出异常。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小瞧他了！也是，身为皇帝陛下，他的洞察力何至于这么低下？
“不过你放心，以前做的那些错事，朕以后都会慢慢弥补回来。”皇帝赶紧又道。
弥补个头！如果你的弥补是把我困在这个深深的宫墙内给你生儿子的话，我宁愿不要。裴映雪心里暗道。
“而且关于你和徐爱卿的事情，也是朕自己旁敲侧击的问的他。也是到了去年年末，张神医去衢州后，他察觉到朕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便主动去找了朕，将事情和盘托出。”
很好。表哥一面在悄悄给她传递消息，一面给张莹做着内应，一面还在给皇帝陛下泄露机密！在三个人之间游刃有余，他可真是个能人，只可惜自己现在才知道！
裴映雪发现，她对表哥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还会傻乎乎的觉得才十五岁的她就已经把他给了解透彻了？
“这件事，张莹知道吗？”她问。
“徐爱卿和朕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
果然。裴映雪闭上眼：“这么说来，皇上您和徐大人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臣妾和张莹都不过是两只跳梁小丑，不停的在你们跟前上蹿下跳，做出种种丑态给你们消遣。看到我们这样，你们一定觉得很好玩吧？”
“皇后，你怎么能这样贬损自己？你忘了你乃裴太傅之后、你更是朕的皇后吗？朕就算怎么看别人的笑话，也必定不会看你的，更不会容许别人这样看待你！”
得了吧。今天是谁把她当猫儿一般各种逗弄的。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做！裴映雪心里暗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面色又倏地一冷。
“罢了，有件事，朕不能再瞒你了。”
裴映雪心口又猛地一揪。“什么事？”
“其实，徐爱卿他之所以告诉朕那些事情是有目的的。他一开始就和朕约定了一些事情，朕答应后他才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朕。”
裴映雪心里又不禁怦怦一阵乱跳。
“你们……约定了些什么？”
“皇后你这么聪明，你会没猜到吗？”皇帝笑看着她。
裴映雪别开头，皇帝连忙便道：“好好好，朕自己说还不行吗？他向朕忏悔了许多事情，然后告诉朕，他可以帮朕得到朕最想要的东西。但是，必须让朕拿一个东西来换，那就是——你。”


第198章　斩断所有后路

“我？”
裴映雪指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皇帝颔首，“他一直没有对你死心，所以今天徐夫人会对你发难也是情理之中。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裴映雪淡淡白他一眼。“皇上你当我傻还是他傻？他就算真有这个想法，也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这样明明白白的对你说。而且他明知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又有什么底气将我要过去？”
上次他主动来找她，也不过是隐晦的问了几句。在被她给强行反驳后，就不再多说了。
徐明轩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这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蠢事。而且……当着皇帝的面朝他要他的皇后，他是不想活了吗？他当时要真敢这么说，只怕这个人现在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皇帝眼神一闪，立马就改口：“哦，朕刚才话还没说完。他是要朕放你自由。”
这还差不多。
裴映雪撇唇。“就算是这样，皇上您肯定也不会答应。”
“朕当然不会答应！你是朕的皇后，那便是朕的人，朕怎能为了一份解药就把你给拱手让出去？”皇帝当即点头。
看吧！这家伙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也早有决断了，却还故意在这个挑拨她和表哥的关系！虽然现在她和表哥之间早已经没有留下多少感情。
“然后呢？”裴映雪淡声问。
现在她只想知道结果，那些乱七八糟的过程还是省省吧！和她没关系的事，她懒得再费心。现在她觉得好累好累。
“然后，他寸步不让。朕也不肯放手。我们商议了许久，最终才达成一致——等事成之后，给你自己选。你要是想留在皇宫，那就让你留。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寻个清净的地方。朕也会放手。”土叉叨划。
可是你没有放手！你又给我挖了个坑，现在把我给困住了！
裴映雪瞬时又怒火高涨。
“原来是这样，臣妾明白了。现在皇上您可以走了。”
皇帝眼底的笑意僵住。“你就不想问问朕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没兴趣。”裴映雪冷声道。
那就是说以后还是会有兴趣？皇帝明白了。“好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后你肯定累了，你先歇着。朕就先走了，晚上朕再来看你。”
你不要再来了！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你！
“皇上今天出宫一趟，肯定留下不少朝事未曾处理吧？您先处理好国事要紧，不用理睬臣妾的。臣妾有凤鸣陪着就够了。”裴映雪凉凉道。
“国事是国事，孕育后人也是家国大事。一刻都不能放松。”皇帝一本正经的道。
裴映雪突然又想咬他了！
冒着火光的目光扫过去，皇帝立马站起来：“朕走了，晚上再来。皇后记得带上凤鸣，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
用你妹！
裴映雪心里怒骂，真想一脚把他给踹到天边去。
奈何皇帝陛下走了，素锦几个笑眯眯的走进来，跪在她脚下就高呼：“奴婢恭喜皇后娘娘！”
“你们恭喜本宫什么？”
“皇上对娘娘您真心可鉴，也是一心一意想和您养育小皇子。这对您来说不是最大的喜事吗？只要您能顺利生下小皇子，您在宫里的地位便稳固了。皇上有了继承血脉的后人。公主也盼着有弟弟陪她玩盼了许久，到时候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一举数得，这对咱们凤翔王朝的传承也有着莫大的意义，难道还不是好事一桩？”
嗯，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桩美事。但独独对她来说，她不确定。
裴映雪想着今天在徐家姐姐说的那些话——
“原本听你说了和皇上的一月之期，我们就觉得不靠谱。你和皇上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是你中间毕竟缺失了六年，而皇上经过五年的夺嫡之争，又在龙椅上坐了两年，这份心智就比你要厉害得多。你和他约定的这件事，看似公平公正。但其实对你的益处要远大于他。而他身为皇上，他可以因为厌弃你而把你逐入冷宫，但如果是因为和你打赌，用一件事换你的自由。就算这笔交易再公平，于他的面子也是莫大的伤害。他如果不同意，或许你还有成功的可能。但他偏偏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当时我就猜到，他根本就没打算放你出来。”这是大姐的话。
二姐也连连点头。“皇上是什么人？你看他这两年一直这么镇定，连丽妃这样的蠢货都能照宠不误，就该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了。你虽然这两年变聪明了不少，但和他比起来还差得远呢！他想逗逗你，哄你乖乖为他办事，这不是轻而易举的吗？你看现在，他解药拿到了，也一样没对你放开手，而且还让你说不出一个不字。现在呀，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辈子就跟着他这么过吧，好歹也是皇后呢，他对你也还不赖，就认了吧，啊！”
娘亲的话就更是简单质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都已经嫁给皇上了，你还想些什么？好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只要你肯好好过日子，咱们娘家该帮你的一定会帮！”
她好想哭。
她怎么觉得现在天下人都在和她作对？她只是想要一份清净，居然也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算了，他们好歹安慰安慰她啊，结果一个个非得把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逼着她丢开所有的奢望，直面惨淡的现实。
所有人里，就只有表哥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的。
只可惜，他也失败了。
哎！
的确是她太笨，居然到现在才察觉到皇帝的恶意——那家伙说什么放她出去走走，其实就是趁着她好容易敞开心胸的时候，再往她胸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现如今，她在外界所有的绮丽念想都已经被斩断。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