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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又高喊“高晟”。
　　高晟又入内，“奴才在。”
　　“宣长乐公主。”
　　“是。”
　　那跪地四人皆一惊。
　　风凌霄入御书房看到的是这一番景象。
　　羽墨染与当朝两相一尚书一前一后跪着，皇帝羽蔚青仰首靠在龙椅，奏疏掩面。
　　益王昨日不还逼着皇帝立后吗，眼前怎么跪着了？
　　这倒是让风凌霄意外了，更何况是领着两相一尚书同跪，这是逼皇？还是被惩治而跪？
　　她在那两相一尚书身后跪下，“银月叩见皇。”
　　羽蔚青想来是睡着了，这才伸手拿了面的奏疏，直起身，这脸色是温和多了，“银月来啦？起吧，快到朕这儿来。”
　　“谢皇。”风凌霄站起身向龙案那一侧走去，自羽墨染身旁走过，她虽然没有看羽墨染，但仍感到那冷眸似利刃架在她后背。
　　她走到那龙椅后方站定，羽蔚青转头看她，唇边带了一丝笑，伸手向她，“过来，到朕身边来。”
　　风凌霄没有看羽墨染，并不是为羽墨染解围，而是不想让自己惹事，眼下这满屋的火药味她是闻得到的，虽然不明白羽墨染为什么下跪，但凭她的感觉，皇帝并没有占风。
　　她两步前在龙椅旁站定，手也伸给了羽蔚青。
　　该压一压羽墨染的气焰。
　　她如是想。
　　羽蔚青笑得更是深也似带了开怀，他自然是看出这女子在配合着他，且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是与他站一条阵线，这样令他心里找回了些平衡。
　　这样一来，他那大手更多了几分温柔，轻轻揉了揉风凌霄的手，“冷吗？”
　　风凌霄配合着，她没有看羽墨染更不把那两相一尚书放在眼里，她只看着羽蔚青，浅浅笑笑，“不冷，皇呢？这么早起来，早膳没有用吧？没用早膳更觉得冷一些。”
　　羽蔚青摇摇头，“你来了不冷了，你用过早膳了吗？”
　　风凌霄：“这急急的入宫，哪有用早膳？”
　　羽蔚青晃一下她的手，笑意带着亲昵：“那一会儿陪朕用。”
　　风凌霄点点头，这下她把目光扫到龙案的奏疏，她是捏着分寸的，把人家那一王两相一尚书凉在那里皇帝与她说闲事说早膳，那回头该有人骂她妖女了，她可不想被赶出翰林院。“皇，这是什么？”
　　羽蔚青也看向那奏疏，一副不以为意，“下郓城八百里急递。”
　　“八百里急递？”风凌霄惊怔，借故把手从大手抽出，伸向那奏疏，打趣笑道：“我可以看看吗？下郓城可是邻接灵岐国，该不会是我父王挥军来救我吧？”
　　“看你说的。”羽蔚青并不恼，反伸手拿了那奏疏递给她，“好像朕把你怎么样了似的，你没有给你父王写家书吗？”
　　风凌霄笑颜如花，拿过奏疏不慌不忙说一句，“写了，还不知有没有到父王手。”说完才不慌不忙打开奏疏来看。
　　片刻，她可是震惊了，差点儿没拿稳那奏疏。
　　竟然没有把兵器追截下来？
　　大羌国几千精骑驻扎下郓城外？
　　她心思闪电般转，这下全然明白了，羽墨染这带着两相一尚书在御前跪着，不是被惩治，而是相逼于皇帝。
　　边境告急，而皇帝让一王两相一尚书在那跪着，只顾与他国公主说笑，那传出去是皇帝的不是了。
　　羽蔚青怎糊涂了呢？
　　他是黑羽，怎么会做出这样草率之事呢？
　　他不该宣她来。
　　她不来，他倒还能占点风，她这一来，是妖女惑国了。
　　她看向羽蔚青，正对那一动不动探究的眸子，她苦笑，不再多想，俯身到羽蔚青耳旁轻语。
　　羽蔚青边听边敛眸看羽墨染，后者眼底是摄魂夺魄的冷锐，脸似笑非笑，羽蔚青眸子敛得更紧，浓眉压得更低。
　　语毕，风凌霄站起身，对羽墨染的眸子，她心底一凛，竟有一丝惊慌，她袖下的手握了握令自己镇定，仍迎着他眸光不动。
　　“嗬嗬……”羽蔚青笑了起来，笑声毛骨悚然。
　　“几位爱卿还跪着呐？”他抚抚额，“朕方才不是让你们起来了吗？”
　　“高晟！高晟！”他放开喉高喊。
　　高晟带着一阵风入来，垂头道：“奴才在。”
　　羽蔚青瞪眼向他，“你干什么吃的？朕不是让你扶益王起来吗？你竟跑外头去了，得好好罚你才是，板子不打你了，但今年年节你的赏钱没有了。”
　　高晟心底哭笑不得，但又不得已，只得跪下谢恩，“奴才谢皇。”
　　羽蔚青：“还愣着干什么？扶益王起来啊。”
　　高晟赶紧起身到羽墨染身旁扶了他，“益王殿下，地冷，小心又着了风寒，您后日还得成亲的呐，当心身子。”
　　羽蔚青大手拍拍额佯装记起来，“哎哟哟，瞧朕这记性，高晟，快传太医来给益王把把脉，可别病倒了。”
　　“哎，是是。”高晟轻应着，扶着羽墨染起身，小心翼翼道：“益王殿下可还好？可要奴才送一个汤婆子来？”
　　羽墨染乜眼冷看他，拂开他的手，“用不着，本王死不了。”
　　高晟讪然退出去。
　　羽蔚青扫眼那三位，“三位爱卿也起来吧，这下郓城一事快快拿个经略出来，后日好喝益王的喜酒。”
　　“是。”
　　三个齐应一声站起身，这一起身又齐齐向风凌霄看去，这一眼是没带好的了。
　　风凌霄淡然自若。
　　天边翻鱼肚白，一骑快马出城，诏旨以八百里急递风火送出。
　　益王大婚日。
　　一早城街头巷尾便有议，益王不顾母危大办喜事，是为大不孝啊。
　　益王府张灯结彩，入眼处处一片红，百官都来了，富商贵胄们也都来了，这场面大啊。

　　☆、第255章楼太妃在府外，受了重伤

　　许是应是了这大喜之日，这天气是出的好，天空如水洗了似的让出一片蔚蓝，太阳高挂，金光细洒，亭台楼阁、树枝、都闪着耀眼的晶光。
　　温暖的天气，喜庆的日子，令人心情都舒畅一些。
　　但有人是舒畅不了的，是即将拜堂的益王，那一身药香味的羽墨染。
　　营救母妃那边没有一丝消息，他如何拜得了这个堂？
　　还有三女与他同拜堂，他真不知该怨皇帝还是怨那一位与他共用一个身份的益王。
　　行过一干礼节，正准备拜堂，喜堂外传来一声高喊：“皇到！”
　　羽墨染唇角动了动，不知是讽笑还是苦笑，抬眼先是向盖着红盖头的云姗儿看去，他清楚看到了女人双肩的颤动，似乎也看到了那张俏脸的泪花。
　　他心不由得一紧，掠眼向喜堂门外，抬眼间看到了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眸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心一抖，一下一下的心跳竟然越来越重，一时间他感到这里的热闹纷杂声仿佛在天边，耳边只有心跳声。
　　他慌了，也恼。
　　风凌霄站在一众重臣权贵当，她认得出那新郎是那个真正的益王，看着这个羽墨染和三位新娘面对着，她内心一直在笑，但又觉得有些惋惜。
　　本想捉弄那个恶霸益王，却是捉弄不到，竟然是这个病秧子益王代受了，可惜了。
　　看着这个羽墨染眼底那一丝黯然与茫然，她隐恻之心又起，不由自主的朝他笑笑，这是个干净的微笑。
　　羽墨染心颤手也颤，那捏着大红绸的手用力攥了攥，他狠狠地拧眉，眼光逃到了喜堂门口。
　　一众人已都下跪，羽墨染放下那大红绸缓步迎向门口，定定看向他走来他有近两个月未见的真龙天子。
　　羽蔚青一脸春风似的笑，大步而来。
　　心里可是暗骂，这场面，满朝武没有一个落下的吧？
　　羽墨染跨步入门，撩袍跪落，“臣弟恭迎皇兄。”
　　羽蔚青一副慈爱兄长之样，一步前伸手虚扶他，“新郎官请起，今日二弟大喜之日，不拘礼了，快起快起。”
　　羽墨染站起身，看着兄长，淡笑，“多谢皇兄。”
　　羽蔚青向众人道：“都起吧，大喜啊，今日朕要与众卿同饮，好好热闹一番。”
　　一众人纷纷响应，“大喜大喜。”
　　羽墨染让开身，“皇兄有请。”
　　羽蔚青一步踏入门内，向喜堂内正前方高堂所坐之位走去，“俗话说长兄为父，今日朕便当一回兄父。”
　　这先皇本驾西，皇太后及益王生母楼太妃被叛军掳走，权宜之下只有让衡王的母妃陆太妃担当了这高堂，这细想起来不免令人心酸。
　　这帝相两兄弟一向不和，满朝武哪个不知？
　　这皇帝驾临，也可看做皇帝怕了益王，也可看做皇帝来取笑益王。
　　陆太妃笑吟吟地站在那圆椅旁，“皇来了可真是太好了，这还是皇主婚来得妥当。”
　　羽蔚青笑笑坐下，“母妃辛苦了，看座。”
　　既然有皇帝主婚，于理自然不能拜不是益王生母的太妃了。
　　那边马有奴仆搬来一张圆椅，放在了一侧。
　　陆太妃向皇帝致了谢，走到圆椅坐下。
　　羽墨染已走回到新郎官所站的位置，见云姗儿还跪在那儿，他心一滞，朝皇帝看一眼，对喜婆道：“还不快扶新娘子起来！”
　　喜婆赔着笑，急忙前扶云姗儿。
　　云姗儿犟了片刻才站起身，用力推开那喜婆，伸手想揭那红盖头。
　　“姗儿！”羽墨染眼疾手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姗儿，马拜堂了。”
　　云姗儿的手紧了紧，与那大手抗了一下，像是恨恨地又甩了下来。
　　羽蔚青乜眼看着，像是怕这火不够旺似的说一句，“新娘子都着急了，快快，拜堂拜堂。”
　　“起乐！”
　　外面一声高喊。
　　一时，喜乐声又嘹亮的奏响了。
　　听得皇帝这一句话，云姗儿狠狠跺脚。
　　羽墨染真是怕她又要揭盖头，只得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软声说道：“姗儿，听话，乖乖的。”
　　他一抬眼间又看到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一刹那他真想找个地洞钻了，去把那个人拖出来成这个亲。
　　羽蔚青眼眸一直也跟着羽墨染，当看到风凌霄在那儿笑，他急忙瞪眼。
　　风凌霄笑着眼儿转转，转开了目光。
　　羽蔚青大声喊，“吉时到了，快拜堂快拜堂！”
　　羽墨染轻拢一拢眉心，松开握云姗儿的手，站到三位新娘子面前。
　　一时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一拜天地！”
　　“二拜皇！”
　　“夫妻交拜！”
　　那“礼成”声音一落，喜堂外传来高喊。
　　“益王殿下！”
　　那声音饱含焦虑、痛心，在那喜乐声显得是那么不和谐。
　　“益王殿下！”
　　声音近前，人也到了面前跪落。
　　风尘仆仆，那玄色衣袍的斑斑点点，依稀看得出那是血迹。
　　来人是夜千浔。
　　见皇帝在场，他不忘行礼，“夜千浔见过皇。”
　　羽墨染挥了手，喜乐声马停了。
　　他的心没由的又急跳，一步到夜千浔身边，沉声道：“怎么回事？”
　　羽蔚青不太喜欢在这时见到夜千浔，他不悦地向夜千浔挥手，“夜千浔站来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千浔站起身，心里焦急但又不得不先回皇帝的话，“回皇，草民奉乐大人之命前往支援营救皇太后及楼太妃，人已救出……”
　　“母妃？”羽墨染一把抓了夜千浔的手，“本王母妃在哪里？”
　　夜千浔眼色黯然，“楼太妃在府外，受了重伤，可能、可能撑不住了……”
　　他这话没说完，那紧攥他的手已松开，那人已踉跄向喜堂门口奔去。
　　“母妃……”
　　“殿下！”他急忙追随奔去。
　　听得这消息，羽蔚青也是一惊，站起身快步向门口去。
　　羽白煜也快步向门口去。
　　一众人也跟着出去，风凌霄看一眼那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三位新娘子，暗叹一声也快步走出去。
　　羽墨染奔出府门，看到了靠在婢女怀里的楼太妃，那地那刺目的血令他感到一阵昏厥，他急忙伸手扶住额头。
　　“殿下！”夜千浔及时赶到扶住了他。
　　“母妃，母妃……”

　　☆、第256章夜无双，你怎么救人的？怎么救的！

　　羽墨染猛地推开夜千浔大步奔去伸手握住楼太妃的手，蹲了下去扶搂着，他咆哮：“为什么不抬入府内？”
　　婢女站在一旁战兢兢：“奴婢……”
　　脸色惨白如雪的楼太妃缓缓睁开眼，“轩儿……别、别怪她。”
　　羽墨染怒吼：“都站着干什么？寻郎来！”
　　婢女：“万、万管家已经去了。”
　　楼太妃细瘦的手颤抖着抚羽墨染的脸，虚弱道：“不用了……没有用……用的，母妃……是……是想最后看你一眼。”
　　“母妃，您不会有事的，轩儿救您！”羽墨染搂紧了她，想要把她抱起，夜千浔喊了一声，“殿下，太妃娘娘流了太多的血，不能再动了。”
　　羽墨染怔住，冲夜千浔怒吼：“为什么？夜无双，你怎么救人的？怎么救的！”
　　夜千浔跪落，垂头低声道：“是无双不力，是无双无能。”
　　楼太妃用力喘了喘气，“别怪无双，不、不是他的错。”
　　羽墨染握紧了她的手，那手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令他心慌，他不停地捏握着，慌道：“母妃母妃，您不会有事的，郎来了您没事了，孩儿抱您入府，不能在这里待着。”
　　楼太妃用尽全身的力气牵强笑笑，声音已是极轻，“里面是……是喜堂，母妃在这里，看到你……母妃、心满意足了……”
　　羽墨染一双凤眸已蒙水雾，又夹着一丝猩红，声音也嘶哑了起来，“母妃，您撑着点，等郎来，您不会有事的，孩儿不会让你有事。”
　　他转头向夜千浔，吼道：“夜无双，你不是懂医术的吗？你快救母妃啊。”
　　儿子的声音已变得遥远，楼太妃用那最后一点力气动动唇，“轩儿，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母妃，母妃！”羽墨染紧握那不动的手，看着那眼眸阖，他心大跳，只觉浑身血液瞬间抽空，眼前天旋地转，他紧紧拧住眉头不让自己昏倒。
　　“母妃！”他把怀里人紧紧搂住，怔怔地不动。
　　夜千浔踟蹰，前探一下楼太妃脉博，再次跪下，“殿下，太妃娘娘已经去了。”
　　那边厢，益王府一干奴婢、家奴纷纷跪落，嘤嘤嘤传出低泣声。
　　那百官、贵胄们也纷纷跪落。
　　羽蔚青站在府门那两座石狮间，一动不动地看着，唇角缓缓勾起，泛出一丝阴鸷冷笑。
　　风凌霄站在羽蔚青侧身后，她捕捉到了那一抹冷笑，她拧了拧眉，略一思虑，抬步向前走。
　　羽蔚青伸出手握住了她。
　　风凌霄手挣扎想挣开他，那大手却似钳。
　　风凌霄看向羽蔚青，拧眉示意表示要他放手。
　　羽蔚青极轻说一句：“若你过去，朕所说的一切均不作数。”
　　风凌霄不得已，退了一步别开脸。
　　羽白煜站在皇帝的另一侧，本想前，见皇兄不动他也不动，眼下这一幕，他竟有痛快的感觉。
　　寇璟、宗玢、呼延赞三人互望一眼，甩开大步到那跪着的人身后跪下，吏户礼刑工五位尚书也纷沓而来，在几人身后跪落。
　　看着此番景象，羽蔚青大掌瞬地握了起来，紧紧地握着，似乎要把那骨节捏碎。
　　风凌霄看着皇帝，羽白煜也瞄眼看皇帝。
　　这边夜千浔自腰间翻出一纸，双手递向羽墨染，“殿下，无双不回避自己护主不力之责，但是，这个……殿下必须看。”
　　羽墨染木然抬头，怔怔地看那张带血的白麻纸，并没有伸手去接。
　　夜千浔打开那张白麻纸。
　　“羽墨染，你杀本王妻儿，本王便杀你母妃！”
　　羽墨染浑身一震，猛然厉声喝道：“五弟？”
　　夜千浔点头：“属下找到太妃娘娘时，太妃娘娘身旁的兰姑已死，太妃娘娘胸口被刺，已是回天乏术。属下给太妃娘娘服了元丹，一路骑马颠簸，太妃娘娘是撑住那一口气回来见殿下的。”
　　羽墨染怔住，心口彻骨的痛化做悲怒，他仰天狂吼，“羽蓝翎！”
　　“殿下！”
　　寇璟等人齐呼。
　　老天似乎在响应羽墨染的悲痛恨怒，突然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刚刚还阳光普照这下变成阴云压顶，周遭寒意逼人。
　　“啪啦啪啦啪啦”三个大红身影奔到府门口停下，怔怔地看眼前这一切。
　　风凌霄暗叹一口气，看羽蔚青的眸光有些恼怒。
　　这是黑羽，冷血无情之人。
　　羽蔚青冷漠寡淡的眸子动了动，看向风凌霄似又带了些温暖，他动动唇，松开握风凌霄的手，大步向羽墨染走去。
　　羽白煜这才快步跟。
　　羽蔚青自羽墨染身旁站定，伸手轻按那肩头，蹲了下去，他那眼底换成了慈爱悲伤，“二弟，节哀顺变，保重身子。这一笔账一定要找羽蓝翎算。”
　　羽白煜也蹲下，伸手拍拍羽墨染另一边肩膀，“二哥，节哀顺变。”然后忿忿道：“五弟那小子，没人性了，天都要收他。”
　　羽蔚青：“正，还喊什么五弟？朕没有这样一个兄弟，你也没有。”
　　羽白煜：“是是，皇兄，马命立诚去收拾那不忠不孝不义的家伙吧。”
　　羽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