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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银月站在那儿嚼桂花糕，入口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风凌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羽蔚青可是滋味很好，享受的闭上眼。
　　见皇帝心情好，风凌霄借机开口，“皇上，我不放心沅沅一人在院舍里住，想请求皇上特赦让沅沅与我一同在益王府住。”
　　听她这么说，商银月嚼着桂花糕的嘴停住，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在院舍里住晚上值夜倒有机会见到皇帝的，但她又明白，以她这个郎中身份，若没有风凌霄带着，想见皇上也不容易。
　　一时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住院舍。
　　羽蔚青舒服地靠着座椅，没有睁开眼，“你不如与沐姑娘一同住院舍？朕可以拨一处单独的院舍给你。”
　　听得皇帝这么说，商银月心里可是欢喜，嘴里含着的桂花糕轻松地咽了下去。
　　风凌霄也实在不愿意住在益王府，她看一眼商银月当下道：“倒是好，那多谢皇上。”
　　羽蔚青似有些恼，咬牙切齿道：“此事你去与益王说。”
　　风凌霄微怔，拿着剥了壳白嫩嫩鸡蛋的手顿住，不解道：“皇上此意是我离开益王府还得益王准许？”
　　话说出她也明白了，上次这兄弟俩吵架说的就是她在不在宫里值夜的事，原来益王除了不让她在宫里值夜还不准她离开益王府。
　　羽蔚青心里极不是滋味，火苗又往上窜了，他仍闭着眼，“你去问便是了。”
　　风凌霄：“那就不问了，让沅沅与我一同住益王府吧。”
　　羽蔚青更火，“让她住院舍。”
　　风凌霄无奈，“那我试试问益王吧。”
　　羽蔚青：“快给朕敷。”
　　风凌霄撇一撇嘴，把微热的鸡蛋轻覆到那后脑肿块处。
　　大理寺大狱。
　　狱内昏暗，门口处壁上那火烛火苗似要断火了似的有一下无一下的闪跳。一张斑驳黑乎乎的长桌，两条长凳，几名牢卒都趴在长桌睡觉。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牢头领着一名提拎着食盒的男子入内，见那几名牢睡得猪猡一样，他也懒得理，领着那送饭男子下了台阶一路向牢房内走去。
　　这长长的牢道，足以见这牢房之多。
　　走了一会儿，牢头拿锁钥再开了一道门，跨步进去走几步在一间空着的牢房前停步，没有说话，手指一指左边往前第二间牢房，送饭男子晓得意思，急忙点点头向那牢房走去。

　　☆、126。第126章寇大人，罪员真是冤枉的啊

　　牢头并不走，站在那儿等着。
　　送饭男子快步走到那左边第二间牢房，轻喊一声：“老爷。”
　　这牢内关的正是军器监第一长官李崇德，官称为“监”。见了来人，他急忙走到牢柱前，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夫人担心老爷，差小的来看看老爷，这是夫人亲自做的饭菜。”见那一排木柱空隙小，送饭男子只得放下食盒，揭开盖，一阵菜香扑面而来，咽不下牢饭的李崇德早饿得饥肠咕噜，这见了香喷喷的饭菜，双眼闪了亮用力地咽口水。
　　送饭男子把一碗饭递送进去，“老爷，我不能久留，您先拿进去一会儿慢慢吃，往后小的会想办法来送饭的。”
　　李崇德瞪眼，“什么往后？胡说什么？你希望本官一辈子坐大牢？”
　　送饭男子急忙低头，另一只手伸去拍了自己一巴掌，结结巴巴道：“小、小的嘴笨，小的不、不是那个意思，请、请老爷莫怪。”
　　饿极了的李崇德这会儿也不想多追究了，接过那碗饭小心地放在一旁，“菜递来。”
　　“是。”送饭男子急忙把食盒里三碟菜一碗饭及箸一一递进去，急急盖好食盒，“小、小的先回去了，老爷慢慢吃。”
　　李崇德猛咽口水，拿着箸挥手道：“去吧去吧，明日带壶酒来。”
　　送饭男子：“是。”说完快步走到牢头面前。
　　那牢头也不说话，转身就走，送饭男子似乎腿有些发软，踉跄了几步接着快步跟上。
　　虽然入了大牢，李崇德还是想体面一点的，他看了看这只有一张板床的牢房，便一手捧一碗饭碗一手捧一碟菜走到板床前放上面，等到他拿最后一碟菜时，那牢柱外出现了一双脚。
　　一双官靴！
　　李崇德手一抖，那一碟香喷喷的炒鸡蛋便翻了在地上，那微黄鸡蛋顿时又是泥又是草的，他苦笑，唇角微抖抖直起身看来者。
　　他以为顶多是官职比自己高一阶的大理寺卿，没有想到竟是正三品的门下省侍中寇璟。
　　“寇大人。”他这一声呼特别的无力。
　　军器监不归门下省管，是接受尚书省指令的下级事务机构，寇璟是益王跟前大红人，这来这里自然是代表了益王了，这一个坎想来不好过。
　　儒雅沉稳的寇璟负手站着，脸上似笑非笑，“李大人，想要有命喝明日的酒，你最好在这一刻想清楚了。”
　　李崇德牵强笑笑，“寇大人，罪员真是冤枉的啊，罪员手底下有丞、主薄、录事，甲坊署、驽坊署还有令丞，这人那么多，罪员哪知是哪个暗中做的手脚？罪员可不敢干那样的事，若说罪员有罪，那至多也是失察的罪责，这一点下官认，但暗中调换兵器真不是罪员干的，那又不是一件几件兵器，几千上万的调换，罪员就算是千手观音也做不来。”
　　说完他委屈地抿抿嘴，继续道：“那卫尉寺，掌管着朝中所有兵器，我们军器监造出来的兵器都交归他们管着，他们就没有一点罪责？凭什么只拿罪员而不拿卫尉寺卿？”

　　☆、127。第127章看来李大人是满肚子苦水呢，先看看这个再说

　　寇璟：“看来李大人是满肚子苦水呢，先看看这个再说。”
　　说完他手上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枚银针，向前递一递。
　　李崇德懵怔，“寇大人这是何意？这就要杀罪员？”
　　寇璟笑笑，蹲下那拿着银针的手向那地上的鸡蛋伸去，轻轻刺入那还香着的鸡蛋，那银针瞬间变乌黑。
　　“啊！？”李崇德又惊又骇，退开两步，心扑扑急跳，他转头又看那板床上的饭菜，“这、这这……”
　　这番情景，他脸色早已是惨白如外面的白雪了。
　　寇璟站起身，举了那乌黑银针向他，不疾不徐道：“李大人，有人不想让你喝明日的酒呢，这个人是谁你该心里有数吧？到此时你还想维护他，可他可没想让你活过今日。李大人，好好想想，明日的酒你还想不想喝？”
　　李崇德如木头一样站在那儿，本就饥寒交迫，这下心更是凉透了，“罪员……我要见益王殿下。”
　　寇璟微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把那银针插进去，高喊一声，“来人！”
　　“在在！”
　　方才领着送饭男子前来的牢头自内门外快步走入，到寇璟面前躬身恭敬道：“寇大人。”
　　寇璟：“那送饭之人招了吗？”
　　牢头：“回寇大人，那人说是被逼的。”
　　寇璟：“先押着，你打开此牢房，你们叶大人要提审此人。”
　　“是。”牢头本已得大理寺卿之令，加上这面前人又是宰相，自然是言听计从。
　　牢头打开锁开了门，对李崇德的态度还是礼貌的，“李大人，请吧。”
　　李崇德叹一口气，缓步走出牢门，突然肚子咕噜一声响，他向寇璟鞠一鞠，“寇大人可否赏罪员顿饭吃？”
　　寇璟：“来人，给李大人俩包子。”
　　内门外又进来一名狱卒，正是那装睡的狱卒，他把一个布包递到李崇德面前。
　　李崇德再叹一口气，伸手接了打开布包拿了那已冷的包子就往嘴里塞，“谢寇大人。”
　　“走吧。”寇璟没再多说，大步向外走。
　　李崇德咬着包子快步跟上。
　　皇宫。
　　风凌霄与商银月已离开雕木堂，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不紧不慢向翰林院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子，到了僻静处风凌霄停下脚步，回头看商银月，“沅沅，咱们谈谈。”
　　商银月也停下脚步，左右看一眼四周，语气冷硬道：“把我的身份还给我。”
　　风凌霄惊怔，她本想提醒她不要冲昏脑袋轻易去喜欢羽蔚青，竟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了。
　　她暗叹一口气，几步走到商银月面前轻声道：“你真的喜欢皇上？”
　　商银月眼眸斜看向天空，“是又如何？”
　　风凌霄微拧眉，“沅沅，我不是有意要阻拦你，但是你不该轻易喜欢那一位皇帝，要是这样的话这后面的事真会很麻烦，也会惹祸上身。”
　　商银月不满，乜眼看她道：“你也喜欢皇上？”
　　风凌霄：“没有。”
　　商银月将信将疑，“没有就最好，你可不要跟我抢，你别忘了我才是长乐公主。”
　　风凌霄再拧眉：“早知这样何必当初？但事到如今，若想回到原位可就难了。”

　　☆、128。第128章你什么意思？想霸占着我的位子不放了？

　　商银月眸光一沉，“你什么意思？想霸占着我的位子不放了？还说没有喜欢皇上，明明就是喜欢皇上了，你太卑鄙。”
　　风凌霄心里可有些火了，沉声道：“说话便说话，为什么动不动就骂人？我曾救你，又解你之困，你竟用这样一个词放在我身上？你是堂堂公主，说话就这么没有分寸吗？”
　　商银月仰首乜眼，傲声道：“别动不动就把你救我的事挂在嘴上，没有我只怕你这个野人早就饿死了。想教训我？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风凌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眼前的形势你看清楚了吗？”
　　商银月：“什么形势不形势，明日起你当沐沅沅，我当回公主。”
　　风凌霄：“既然你喜欢皇上，两国联姻是件好事。其实以现今的局势及灵岐国的状况，向乌金国称臣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有想过吗？若只是两国联婚，皇上何必那么麻烦让你来为质？当中原因你不想想？皇上就是不想娶。”
　　商银月恼了，“你胡说！你分明是喜欢上皇上而不愿意把身份还我才撒的谎。”
　　风凌霄：“好，我不和你说这个，换个问题。说眼下的，眼下已是这样，若是调换身份，你能保证不露破绽吗？别的不说，就两件事，我棋下得好，你能赢得了皇上？我没有喜欢皇上，皇上也是知道的，你能保证在他面前不流露一丝不喜欢皇上的态度？若被发现，这欺君之罪，怕是你远在灵岐国的父王都救不了你。”
　　商银月怔住了，茫然看天空，少倾不甘心道：“我回避与皇上下棋就好了嘛，还有我、我克制自己不表露自己。”
　　风凌霄：“你在拿你我的命开玩笑。”
　　商银月：“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一定能克制好自己。”
　　风凌霄：“你现在该做的是收敛自己的心。那可能只是你错觉，你冷静地好好想想，别昏了头。”
　　商银月还想说什么，风凌霄听到了脚步声，急忙伸手制止了她，“有人来了，走吧，先回翰林院。”
　　“有人？”商银月左右看看，“哪有人？”
　　风凌霄扯着她走，“此处随时有来往的人，走吧。”
　　走了几丈远到转到一处楼阁处便见羽墨染匆匆迎面而来，风凌霄拉着商银月停下脚步，羽墨染也停下脚步，瞟了她们一眼便又快步向宫外方向去。
　　风凌霄心里一动，开口喊，“益王殿下请留步。”
　　羽墨染微拧眉，停下脚步等她继续说。
　　风凌霄向羽墨染走去，距几步远站住，施礼道：“益王殿下，我想搬到翰林院院舍里住，皇上说得问过殿下，这可让我糊涂了，敢问殿下，是这样吗？”
　　本有阳光落在羽墨染眼底那是有些暖色的，这瞬地阳光不见了留下的是腊月冷光，“不准！”
　　说完没有再看她，大步而走。
　　没想到被拒绝得那么直接，风凌霄恼火了，冲那身影道：“你无权管。”
　　那身影根本就不回头，“本王的府门可不是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

　　☆、129。第129章我从来没有说要进你的府门

　　风凌霄：“我从来没有说要进你的府门。　”
　　那走远的身影仍不回头，“事实是你就是本王府上之人。”
　　身影已远去，风凌霄无奈干瞪眼，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待那身影已没有，风凌霄走到商银月面前，道：“还有这位益王，你有信心能应付得了吗？”
　　商银月撇嘴，“不见得你就应付得了。”
　　风凌霄无语抚额，不再说什么，转身大步向翰林院方向去。
　　“哎。”商银月追去，“你什么意思啊？还没说完呢，跟我耍脾气是吗？”
　　风凌霄大步走没有回头，“我没什么脾气可耍，但事关你我性命，再说吧。”
　　商银月：“你这是存心找借口。”
　　风凌霄没有理她，只管往前走。
　　大理寺签押房。
　　羽墨染坐在大案后，寇璟在一旁陪坐着，案前跪着的是李崇德，他正一五一十的交代调换兵器一事。
　　这不是提审，羽墨染并没有让人摘录，整个签押房只有他们三人。
　　李崇德：“……各坊在打造之时罪员便会派丞、主薄各官前去巡视、督造，因而历来验兵器都没有一件件一把把刀剑那样去验过，各坊交货之前他们坊内会携同督造官验一次，有验书，到了卫尉寺就大多都不验了。这一次天涯阁的这一批，是罪员亲自验的，验之时也只验其中几箱，他们、他们事前做好标记，那自然是质优的兵器……益王殿下，这如何把质劣的兵器充进去真不是罪员做的，方才罪员也与寇大人说了，这不是一件几件兵器换起来容易，这可都是成千上万的，罪员就是千手观音也做不成。”
　　羽墨染面冷如霜，“你的意思是说在天涯阁之时兵器就已经换好？”
　　都被人致于死地了，李崇德什么也不顾忌了，恨不得知道更多，都说出来以减轻自己的罪责，“罪员认为是，至于他们如何换罪员真不知情，罪员只管验给他们合格的验书。”
　　羽墨染：“这一次督造官是谁？”
　　李崇德：“军器监丞林南笙。”
　　羽墨染：“他是否知情？换言之，他是否与你一道听福王的摆布？”
　　李崇德摇头，叹道：“罪员也想，多一个人担着罪责岂不更好？但罪员确是不知。”
　　羽墨染眼眸一闪，“算你有良知。”
　　李崇德伏身下去，“益王殿下，罪员一时糊涂，贪念钱财，但真无害人之心，还请益王殿下救罪员。”
　　“还说无害人之心？”一向沉稳的寇璟也忍不住来火了，“你这分明就是害益王殿下，你还装蒜？你长了一颗黑心，亏益王殿下还法外开恩想着救你，今日若不是益王殿下命我到牢里去，只怕你现在已是死尸了。你还有脸说无害人之心？”
　　李崇德心一颤，伏在那儿不动，“罪员知错，罪员知错了，求益王殿下给罪员一次机会，救救罪员，罪员日后定做牛做马报答益王殿下。”
　　寇璟不再多言，转头看向羽墨染。
　　羽墨染神情淡冷，“即刻派人去找林南笙，若他是同谋，想来也活不过今日。若还活着就让他走一趟大理寺，暂且不用说本王在大理寺。”

　　☆、130。第130章殿下之意是说他极可能命不保？

　　寇璟微惊，“殿下之意是说他极可能命不保？”
　　羽墨染：“正七品上的军器监丞身边无防阁，只有庶仆，杀之有何难？。”
　　寇璟站起身，“下官这就派人去。”
　　羽墨染大手一抬示意，“还有让人把话传出去，那送饭之人吃了那有毒饭菜已死，尸首扔到乱葬岗。把那送饭之人另秘押一处，等此事了结若是无辜便放他，若是同谋，一并追究罪责。”
　　寇璟：“是。”
　　李崇德猛抬头，“益王殿下，若是这样，福王见罪员未死会不会再派人来杀罪员？”
　　羽墨染：“那么怕死又何必当初？用用脑子，送饭之人一死，他们一定会有所顾虑，怕再派人来会中了圈套。”
　　李崇德那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忙磕头，“多谢益王殿下。”
　　羽墨染向寇璟摆手，“寇大人快去吧。”
　　“是。”寇璟大步向外去。
　　福王府。
　　羽蓝翎在后院射箭。
　　一口气射了十支箭，没有一支射中那红靶心，他气恼地把弓扔了地上。
　　下人都被遣了去，只有萧还宝在一旁陪着，这样的状况大多数是两人有事要密谋的。
　　羽蓝翎扭头看萧还宝，气呼呼道：“萧师傅，你说这不顺心的事怎就越来越多？”
　　萧还宝老谋深算，脸上喜怒能自如掌控，他平静道：“殿下消消气，磕磕碰碰总是有的。”
　　羽蓝翎两眼都要冒火了，“这还只是磕磕碰碰啊？这都快要送命了。”
　　萧还宝：“不至于。殿下，传信鸽已放出，李崇德与林南笙也活不过今日，殿下就静等好消息便是。”
　　“但愿是好消息。”羽蓝翎大手拍拍额，大步走几步又停住，转身看他，“其他人呢？都清理了吗？”
　　萧还宝：“殿下放心吧，那该消失的都永远消失了。”
　　任商银月怎么发脾气，风凌霄就是没有松口同意调换身份。暮色渐至，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