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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帝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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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子曦……
  夜色沉黑,灯火辉煌。
  漆黑与光亮交织的夜色下,秦裳牵缰回望,风华夺目的容颜一派温润安然,唯有迷离的眼底泄露了一丝孤寂的叹息。
  皇城繁华,九重宫阙之中有他此生唯一的朋友。
  这一去,便是永别。
  子曦,珍重。
  抱歉未与你道别。
  明日看完那封信之后,不管你会不会后悔交了我这个朋友,至少秦裳此生……很庆幸拥有你这个朋友。
  哪怕时间如此短暂,却也弥足珍贵。
  足够黄泉路上回味。
  唇边溢出一抹清淡的弧度,秦裳一甩缰绳,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一袭红衣如火,在帝京的夜色里留下绚烂而又绝望的色泽。
  纵然以后会有遗憾,有伤感,有难过,也改变不了他做好的决定。
  或许他可以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在子曦心里留下一个永久的位置,哪怕以后想起他时会黯然神伤,会心痛,会惆怅,也不枉秦裳与她相识一场。
  也不枉他来世上一遭,结识了她这个朋友——若是她不曾后悔的话。
  秦裳轻叹。
  子曦那么美好的女子,又怎么会后悔?
  ……
  空气中温度逐渐升高。
  楚宸满脸潮红,白皙光滑的额头上不知是热气还是汗水,晶莹地顺着脸颊滑落至浴池,身躯一片滚烫。
  情动之下,他喉咙里低低地发出喘息和呻吟。
  “子曦……”
  少女的身体被小心地打开,纤手环着楚宸劲瘦的腰,感受着灼热的唇瓣流连在肩胛锁骨处的气息。
  一阵尖锐刺痛传来。
  子曦黛眉蹙起,身体有短暂的僵硬,楚宸敏锐地感受到了,不由停下了动作,嗓音带着压抑的紧绷:“子曦……”
  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子曦主动亲吻着男子的眉眼,给予无声的安抚。
  像是得到了某种恩赦,加上身体的濒临失控,楚宸再也按耐不住,一个挺身,直接冲破了那层薄薄的阻碍,跟心爱女子合二为一。
  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一阵阵雾气缭绕,氤氲旖旎的气息将两人紧紧环绕,楚宸沉浸极度的欢愉之中,喉咙里发出餍足的低吟,一遍遍唤着亲爱的少女:“子曦……子曦……”


第503章 失控
  一场云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虽有药和酒的催发,但楚宸到底还有几分理智,顾虑着子曦是第一次,怕伤到她,楚宸始终保留着几分清醒,并没有真正陷入失控状态。
  可即便如此,子曦身上的痕迹也太明显,斑斑青紫,都是他情动之下无法控制的杰作。
  水面上波纹放缓了涌动,天地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只余沾染了情欲的气息还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在一遍遍回味。
  “子曦。”楚宸的嗓音跟平素的无辜不同,此时带着几分磁性低沉的沙哑,听着格外撩人心弦,“我们……”
  子曦闲适倚着池壁,身体有些酸痛,她却直直望着少年清隽眉眼,唇边扬起一抹柔和沉静的笑意:“想不到第一次居然是在这里。”
  楚宸一窒,俊脸微红:“我也没料到自己的自制力会这么差。”
  感觉很奇怪。
  前几个晚上他都能忍,虽然也有些不太好克制,但到底凭着过人的意志力勉强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该这么失控的。
  即便子曦默许了他的行为,他也不至于如此……忘我。
  楚宸皱眉盯着子曦雪白肌肤上点点斑驳,总觉得今晚的自己太反常。
  “怎么了?”子曦看着他,淡笑着问道。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楚宸拧着眉头,似乎很是苦恼,“虽然情难自禁,但我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子曦不以为意,倾身吻了吻他的唇:“第一次难免失控,很正常。”
  毕竟在她的龙榻上躺了几个晚上,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动,本就不容易。
  跟心爱之人同床共枕,还能控制自己不乱来,已经是楚宸自制力过人了,怎么能苛求他一直做个柳下惠?
  “夜深了,去休息吧。”子曦说着,抬手勾着楚宸的脖子,“抱着朕回寝殿。”
  楚宸心头疑虑因这句话而烟消云散,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遵命,我的女皇陛下。”
  说着,双手一捞,温柔地把她打横抱起,抬脚走出浴池。
  擦干身体,披上寝袍。
  楚宸抱着子曦走往内殿龙榻,外面却传来南墨昊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陛下,臣有事禀报。”
  楚宸神情微顿,随即若无其事把子曦放在床上,俯身亲了亲她的脸,伸手把她的寝衣带子系好。
  “进来。”子曦倚着床头淡淡开口。
  南墨昊脚步沉稳地走进来,并未往内殿而去,只单膝跪在珠帘之外:“秦公子已经离开,他让臣把这些东西交给陛下。”
  此言一出,楚宸和子曦同时一惊。
  “秦裳走了?”子曦起身走出帘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两个时辰前。”南墨昊垂眸回道,“臣没有阻拦,但派人跟着了。”
  子曦皱眉,秦裳为什么离开得这么突然?
  突然得连跟她告别都来不及?
  不。
  不对。
  他白天还请楚宸去喝酒了……
  “怪不得。”楚宸声音骤然一紧,蓦然想通,“怪不得我今晚失控,是秦裳在酒里给我下了药。”


第504章 信函
  子曦转头:“你说什么?”
  楚宸笃定地道:“秦裳请我喝酒的时候曾问我是否跟陛下同榻而眠,又问我是否跟陛下有了夫妻之实,然后他还说我应该感谢他……他定是在酒里下了药……”
  说到这里,楚宸懊恼,“是我大意了。”
  一来他对秦裳根本没有防备,二来那酒闻起来根本没有一点问题,所以楚宸才没有发现端倪。
  子曦若有所思:“秦裳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不想让陛下知道他离开。”南墨昊答道,将手中所有物件呈上,“他让臣明天早上再把这些交给陛下。”
  子曦微怔,从他手里接过秦裳留下的东西,垂眸看着:“这些都是什么?”
  “两本册子里记载着北陵和南陵几大郡望世家的详细资料,包括陛下即将对付的北陵慕容世家,事无巨细,皆呈列其上。秦裳说这是送给陛下的礼物。”
  语气微顿,南墨昊续道:“还有一封未拆开的信函和手记,他说只有陛下能看。”
  子曦眉心紧蹙,想到秦裳这些举动之下隐藏的预示,不由脸色微变。
  “你派了多少人跟着他?”
  “六个。”南墨昊道,“自陛下那日吩咐臣盯着秦裳开始,臣就安排了隐卫暗中跟随。”
  子曦压抑着心头不祥的预感,淡淡道:“皇叔,那些隐卫应该会留下讯息给你,你亲自跑一趟,去追踪秦裳的行踪。若他有危险,务必救他。”
  南墨昊闻言,眉头微皱。
  “朕身边有楚宸,你不必担心。”子曦道,“朕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
  南墨昊迟疑了片刻,低头应下:“是。”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皇叔。”子曦喊住他,认真地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请皇叔务必先保护好自己。”
  虽然南墨昊武功惊人,但九阁那位阁主也同样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子曦想看到秦裳安然,却并不想看到南墨昊跟九阁阁主两败俱伤。
  南墨昊一怔,随即低头:“臣遵旨。”
  说罢,匆匆转身离去。
  子曦垂眸看着手上的东西,返身回了内殿。
  楚宸沉默地上了床,安静地倚着床头,并没有要打扰子曦的意思。
  秦裳既然说那封信只有子曦能看,那他便尊重他的决定,绝不擅自窥探他的隐私。
  把那两本册子放在一旁,子曦坐在床沿拆开信函,就着灯火展信细看上面苍劲清隽的字迹:
  子曦,我生命里唯一的朋友。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短短几个月的相识相知,于我而言,是幸运,是我短暂的生命里不经意融进的一束光。
  此前一直不曾真正坦诚自己的身份和过去,是怕玷污了这份纯洁的友谊。
  而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不在人世,所以才能坦然无畏地告诉你,我其实并不如外表呈现出来的那般温润光华。
  曾经我说,我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此生的宿命便是燃成灰烬,迎向灭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所以,请不要难过伤怀。


第505章 神祇
  楚世子曾想了解我的事情,我回绝了他。
  子曦,看完这本手记之后,你可以把我的故事转达给他,就当满足他的好奇与关心。
  故事稍微有点长,你安静地听。
  我,秦裳。
  生于九阁,长于九阁,是个地道的九阁中人,所以不管生死,此生都注定脱离不了九阁。
  当然,我也从未想过要脱离。
  我的父亲是九阁座下一个寻常的护法,身份不算高,也不算低,效忠九阁,却离高高在上的阁主很遥远。
  我这么一个寻常的九阁护法之子,背靠着九阁这个庞大的势力组织,没有太强的野心,原本应该快乐而无忧无虑地成长。
  然而十四岁那年惊鸿一瞥,看到尊贵如神祇一般的阁主,我的人生彻底被颠覆。
  白衣清贵,风华绝世,仿佛九天之外的谪仙于不经意间进入视线。
  我沉沦了。
  宿命从那一刻开始注定。
  我无法自拔地生出了仰望与追逐,似是被下了降头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那个人——为此,不惜违背父命服下打通经脉的子元丹,只为在最短时间之内成为阁中第一高手。
  可飞蛾扑火,注定了我是自取死亡。
  追逐的心思一日比一日强烈。
  不眠不休,疯狂地练武,最终得以如愿以偿。
  十六岁那年阁中比武,我当之无愧成了阁中年轻代的第一高手,从此可以靠近那个人,每日每夜与他待在一起。
  哪怕只是听他号令,任他差遣,我也甘之如饴。
  疯魔便是如此没有理智可言。
  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翩然尊贵如身在云端,让人只远远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臣服膜拜。
  他是那么尊贵而清冷,如降临人世的世外仙人,纤尘不染,孤绝而傲然。
  让人只能仰望而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秦裳恭敬而虔诚地参拜,心头悄然住进一尊神祇。
  阁主负手立于山巅之上,居高临下注视了他良久,才淡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阁主,属下秦裳。”
  恭敬地回这句话时,他的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咙。
  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离神如此之近。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信仰的力量,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世上一遭。
  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再也不要消逝。
  这是秦裳跟阁主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明白自己跟阁主是泥云之别,可此时此刻,他这个低进尘埃里的泥,与身在云端的阁主却离得如此之近。
  近得他能感受得到阁主周身散发的清寒如莲般的气息。
  阁主没有再说话。
  少年秦裳从此贴身跟随阁主。
  虽是阁内第一高手,可他这个高手似乎没有用武之地,整日只跟在阁主身边,伺候阁主饮食起居,沉默得像是个影子。
  阁主不喜欢喧闹,他便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几乎整日不说一句话——除了传达阁主命令之时。
  但秦裳从没有任何怨言。
  他甚至希望能永远这样安静地待在阁主身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只是静静地侍奉着他,便于愿足矣。


第506章 寂灭
  但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并不能长久。
  他们在九阁之巅度过了一个寒冬。
  隔年他十七岁。
  阳春三月,秦裳接到了阁主的命令,去取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血狼首级,期限三日。
  少年怀着满腔忠诚离开九阁,去执行阁主交代的任务。
  血狼武功很高,人很狡猾,极擅隐藏踪迹。
  秦裳花了两日时间才找到了血狼的下落,可彼时血狼正与同为杀手的好友躲在深山吃酒。
  七个人。
  秦裳染了血,杀死七个人,只带回了血狼的首级。
  但是回去晚了,比三日期限晚了半日。
  满身疲惫赶回九阁之巅,恭敬地献上首级,少年没有等到一句夸奖,也没有一句安慰,甚至连责备质问都没有。
  只有一顿血淋淋的鞭子,惩罚他的办事不利。
  这是生平第一次,少年挨这么重的责罚,痛到咬破了唇,却一声不吭。
  因为不想让阁主觉得自己没用。
  他是阁内第一高手,年少成才,努力那么多只为了靠近心中的信念,怎么能软弱?
  近身侍奉阁主,他必须比其他人更强。
  所以对于惩罚,他受得甘愿。
  少年觉得阁主是看重自己,所以罚得应该。
  他不怨,只在心里提醒自己,需要好好练武,提升自己,不能再懈怠了武功。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他除了侍奉阁主,每日早晚便多了另外一项任务。
  继续练剑,修习内力。
  内外兼修。
  十七岁那年冬,气候寒冷而恶劣,大雪接连下了几日,九阁之巅到处白茫茫一片。
  少年思及阁主四季都是一袭雪白轻袍,进山猎了两头雪狼,打算给阁主做一件狼裘披风御寒。
  少年想着阁主穿上狼裘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
  可他估算失误,利箭击中雪狼要害时浅淡的血腥味引来了狼群,少年与狼群搏斗了整一个时辰,击毙了数头雪狼,自己却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以他的身手想要自行脱身并不难,可他不愿丢下好不容易猎到的雪狼。
  然而,徒手带走两头雪狼尸体,从群狼包围下脱身——却又是那么难,几乎不可能做到。
  肩背被撕裂,鲜血浸透了身上衣袍。
  少年脸色惨白,狼狈而不堪。
  大雪纷飞,他最终被后来赶到的九阁手下所救——连同那两头被猎杀的雪狼一起带了回去。
  强撑着力竭的身体跟阁主请安,少年完全不在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带着一种邀功般兴奋的情绪,等着回答阁主的问话。
  然而,没有。
  依然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句问询。
  只有很淡很淡,淡到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的一句命令,如轻风钻入他的耳膜:“本座不喜血腥味,什么时候大雪洗干净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本座面前。”
  大雪……洗干净血腥味。
  少年怔住,思绪有一瞬间茫然。
  他仿佛并不能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大雪还在下,他失神一般站着,所有的思绪皆被放空,脑子里茫茫然没有归处,眼神甚至不知看向了何方。


第507章 草芥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他的衣服和发丝上,凝固了血迹。
  不知站了多久,他也记不住自己站了多久,只要身上还有血腥味,他就得一直站在这里,站不住了就跪着,跪不住了就昏倒趴在地上。
  只等着纷落的大雪把他身上的血味冲刷干净。
  然而如此冰冷的气候下,大雪落到了身上却是迅速凝结,又如何能洗净血迹?
  他很快成了一个雪人。
  时间仿佛静止。
  他的感官一点点失去知觉,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
  冷,冷到骨子里,仿佛全身上下只剩下寒意,嘴唇泛青,心里的冷比身体更冷。
  他想,就这么死了吧。
  陷入昏厥之前,他脑子里恍惚闪过短暂的一生,随即回光返照般意识清醒,心头清晰地浮现一个念头:原来……阁主不喜欢血腥味。
  下一次。
  下一次,他定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不能再让阁主闻到自己身上的血味。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后来他到底没死成。
  阁主命人把他救醒了。
  九阁里灵丹妙药那么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救活的。
  然而那一次他的内力受损,身体就此落下了病根。
  整个冬天他都在养病,也都在暖床——给阁主暖床。
  他成了阁主的娈宠。
  不知什么原因,可能因为大雪封山,无所事事。
  可能因为养病的日子太无聊。
  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看,这就是秦裳。
  看似光风霁月,实则低贱如草芥蝼蚁。
  后来的后来,他一天天沉默,以前夺目的笑容慢慢消失不复见,眼底灼热的光芒也寂灭于无声之中。
  他变得很乖,如一个宠物。
  身体渐愈之后,他依然乖巧温顺地留在九阁之巅,继续侍奉如神明般尊贵的阁主,尽责尽力地做好一个娈宠之分内之事。
  只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悄无声息地碎裂。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
  十八岁那年夏末,阁主让他去大夏皇宫取一样东西,他去了。
  孤身一人闯入守卫森严的大夏皇宫,被利箭刺穿了胸腹,最终顺利取回了阁主要的黑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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