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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九姑娘虽然性情高傲，可是却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也不看看今日是在什么地方，是在做什么，黄九姑娘宁愿吃亏，都不愿意跟她们逞口舌之利。
　　女子讲究妇言妇德妇容，以谦和为美，不以强辩为上，哪怕要表现，也是往端庄大方上表现，哪里有如廖六姑娘一般任性胡闹的，只当这是在她府里过家家么？
　　枪打出头鸟，今日谁出了头，也就是好日子到了头。
　　黄九姑娘见问却是盈盈起了身，对着谢锦年略微低头，算是款款行了礼，姿容优雅，唇角含笑地道：“小女黄氏，素来家教甚严，父亲不许多外出走动，虽然久仰谢小姐好客之名，却始终无缘相识，真是遗憾。今日能见也是缘分，日后若是住得近，定然会常常拜访。”

第787章　晕倒
　　谢锦年瞧着言语柔中带刚的黄九姑娘，心中更加的气闷，张嘴才欲说些什么，只忽然间后头的一群立在那里的秀女里忽然闹了起来。
　　众人都往那边瞧，只见一圈姑娘围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呀，有人昏倒了。快来人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这边的姑娘小姐闻言也有站起来看热闹的，也有坐在原处不动的，引起了一阵骚乱。
　　早已经有嬷嬷赶紧过去瞧了，又让众人散开些不要围着，又仔细问了谁认识她，是哪家的姑娘。
　　一旁急忙有个认识的说了是鸿胪寺少卿秦家的姑娘，问清楚了缘由，另外吩咐了两个嬷嬷急忙赶了出去，一个去命小太监请太医，另一个去找黄桢，看怎样斟酌着去回太皇太后和一众主子，怎么回、要不要回、回谁都是门道。
　　那为首的嬷嬷已经上前去掐那姑娘的人中，果然不多时人就醒了过来，只是依旧迷迷瞪瞪。
　　坐在谢锦年对面的左沁沅也是华衣贵服，却不比那些女子瘦弱，生得肌骨莹润，却又不觉着过分的丰腴，再加上举止娴雅，慈眉善目，更显温庄。此刻眉眼间的担忧，相较那些嘲讽观望，却更显真诚。
　　倒也有几个心善的姑娘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姊妹拦着，让不要轻易出头，旁的更多是看热闹的神色，毕竟倒下一个人，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
　　却独有左沁沅站起身来便上前去，捧了自己桌上的茶过来，递给嬷嬷说：“我的茶还不曾用过，这位妹妹想来是方才在外头站着等了太久的缘故，嬷嬷且给她喝些茶吧。缓一缓兴许就好了。”
　　那嬷嬷抬头，瞧着不是旁人正是左家的女儿，自然是高看她一眼，便也应着左沁沅的话，扶着秦姑娘给喂了两口茶，只是这样在地上躺着成什么体统？
　　左沁沅和婉地抬手让着道：“嬷嬷扶这位妹妹去略坐一会儿吧。”
　　那意思便是引着她往自己的位置上去坐。
　　嬷嬷却笑着，意味深长地道：“姑娘心善，只是您的位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左沁沅却是不计较这些：“事急从权，总不能让秦姑娘就这样坐在地上，总归是不合规矩的。”
　　那嬷嬷见左沁沅如此说，却也同意了，一旁有些胆小的姑娘见这里这般情形，左沁沅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耳朵里，那定然是一顶一的贤良了，方才坐着一动不动的，此刻却站起来好几个，说让秦姑娘坐在她们那边的。
　　那嬷嬷不理，竟然还有几个上前来巴结左沁沅的，让左沁沅去她们处坐。左沁沅礼貌得回绝了。
　　果然不多时，黄桢便悄悄地禀报了林芷萱，问林芷萱的主意，林芷萱吩咐了黄桢，将那身子不好的姑娘先召太医诊脉，无碍了之后，就送出宫去，也从名册上去名，没来由找那样娇娇弱弱的姑娘。
　　林芷萱却也委婉地催了太皇太后，也是怕那些姑娘小姐等太久，毕竟一大清早的那样早来，有没有用早膳都不好说，这么些人也没有个坐的地方，若是再晕倒两个，传出去倒是难听了。
　　太皇太后见各王府的王妃公主都来的差不多了，也终于吩咐了摆驾御花园。
　　太医来给秦姑娘诊了脉，只说是婶子虚弱，再加上早晨不曾饮食又站了太久的缘故，让喝了点子蜂蜜水，再用点点心，没有什么大碍。
　　黄桢那里却吩咐了嬷嬷传了消息过来，即刻将人送出宫去。
　　那秦姑娘竟然委屈饮泣起来，好在没有哭闹，只十分不舍的望着这一殿的秀女，盼望着谁能跟左沁沅一样，再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左沁沅瞧着很是惋惜，可是这既然是上头的主子们下的旨意，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秀女，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能帮的，她尽力去帮了，可是这在她能力之外的事情，她也绝不会逞强。
　　秦姑娘没有法子，终究被两个嬷嬷扶出了钦安殿。
　　瞧着殿中归于平静，众人还在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方才的事，谢锦年瞧着左沁沅倒是嘲笑道：“这还没定封号呢，妹妹就急着拉拢人心。可是这拉拢人心又半途而废，可不曾听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如今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左沁沅听了谢锦年的话，却只对她雍容一笑，不置可否，只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一旁的宫女复又给她端了一杯新茶来。
　　谢锦年原本正等着左沁沅与她反驳两句，却不曾想她竟然就这样对自己笑了笑，之后无视了自己，开始低头饮茶。
　　“你！”谢锦年被气得几要拍桌而起。
　　外头管事的嬷嬷进来回话：“太皇太后摆驾御花园了，各位姑娘按着班次列队，随着各位的领事嬷嬷即刻前往御花园候着，千万不要错了规矩。”
　　说着，八位嬷嬷已经赶紧上前来，谢锦年也顾不上左沁沅了，赶紧跟在了嬷嬷后头往外走。
　　众人心中此刻都有些忐忑，哪怕是位列头排的姑娘们，除了谢锦年是最安心的皇后以外，其他姑娘的位份虽然有大致的猜测，却并没有个准信儿出来，众人的手心都捏着汗。
　　随着嬷嬷进了御花园，这回却并没有了方才来踩点时候的人仰马翻。
　　侍卫们都肃然而立，宫女们也只三三两两排着队往来，太监更是躬身立着，整个御花园寂静得只有秀女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便是宫里的主子要过来了。
　　整个御花园里，只有太皇太后的声音先响起，她由林芷萱扶着，指着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对林芷萱和一众王妃道：“你们瞧，今年的花虽然开得晚些，可是开得真好。”
　　众人附和着，有太皇太后先开了口，后头奉承玩笑的声音就开始不绝于耳。
　　热热闹闹的一大群天潢贵胄就这样往御花园来了。
　　九姐儿跑得最欢，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对太皇太后道：“祖母，这个花好看，我们家没有，能送我两盆吗？”

第788章　叩见
　　太皇太后和众人都停下脚步来瞧九姐儿指着的花，只见那花绿叶上有白色的斑纹，如水波似的，煞是好看，红褐色的叶柄上长出花儿来，每一个花瓣全都是心形的，十分的精致可爱。
　　太皇太后笑道：“怪道你不认识，这是仙客来。年节的时候，西域什么一个叫希腊的小国进献来的，当时只带了些种子过来，也是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上心，也不知道多少颗种子好容易种活了这么两盆。娇娃似的，平日里都在暖房里养着，今日难得搬出来，就被你这小丫头惦记上了。”
　　言语中也能听出太皇太后对这花儿的喜爱，可聊是如此，太皇太后还是又叮嘱了柳溪道：“难得九姐儿喜欢，让内务府赏春宴完了之后，包一盆送到老十四府上。”
　　太皇太后既然已经发了话，长者赐不能辞，再推辞反而更加不雅。林芷萱替九姐儿谢了太皇太后的恩，又不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九姐儿。只瞪了九姐儿一眼，九姐儿自然也没想到这花这样名贵，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到仿佛是她非赶着跟太皇太后要东西了。
　　九姐儿只得也恭恭敬敬给太皇太后谢了恩，太皇太后瞧着九姐儿跟着她们拘束，便道：“你若是喜欢，只管领着你歆姐姐逛去，这御花园虽然不如你们家后花园大，可是这花儿却都是今年各地进贡的，还有花房好容易培育出来的几个新种。最是难得一见的，你们去玩去。”
　　歆姐儿倒是有些犹豫，觉着就这样离席会不会有些失礼，林芷萱却觉着甚好，只对歆姐儿道：“陪着九姐儿去吧，替我看好她，别让她爬山上树的。”
　　九姐儿闻言对林芷萱瘪了瘪嘴，那刁蛮可爱的模样又是惹得众人夸赞不绝。
　　歆姐儿见林芷萱许了，也是高兴，她原本就不喜欢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那些姑娘小姐们磕头，还不如出来看看花自在，况且这里头着实有许多花，她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好看极了。便跟着九姐儿自去逛去了。太皇太后也赏了恩旨，其他几个王府里得宠的郡主，今日跟着王妃或是公主进宫的，太皇太后也都不很拘束着她们，让一并先玩去了。
　　那边一众来选妃的姑娘却正是最忐忑的时候，哪怕从前不紧张，这马上就要见皇上和太皇太后了，也难免紧张起来。
　　林芷萱扶着太皇太后和一众王妃公主落了座，不过说了两句话，内务府的人便吩咐着外头的姑娘们开始上前请安了。
　　这小宴设在万春亭，姑娘们都候在外头长长的游廊上，虽然聘聘袅袅，却寂静无声。
　　魏延显认真地瞧着第一个走上来的人，只见她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配着一条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却仰首挺胸，眼眸含笑，炯炯有神，自信飞扬，很是雍容典雅，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丝毫不扭捏，很有一番自信和气度在那里。
　　魏延显都略微有些被那个明媚而略带几分强势的女人唬到，也很是好奇地看着她，有些移不开眼睛，只听见一旁的太监喊道：“武英侯谢文良之嫡女，谢氏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
　　只见她盈盈叩拜，口中道：“臣女谢锦年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愿皇上、太皇太后祥康金安，福寿永年。”
　　魏延显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后之位，定然是太皇太后和魏明煦的人，却不曾想，竟然是自己外祖家的女儿。
　　魏延显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同意。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亲事，自己的外祖家已经和魏明煦达成了一致，甚至自己的外祖父已经依附于魏明煦，不再有反叛之心了。
　　他们都背叛了自己，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魏延显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
　　只瞧着后头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的女子上前来给自己请安，他却一个都看不进眼里去，渐渐的就觉着那些女人长得都一样，渐渐的就麻木了。只有太皇太后瞧得喜欢，是不是的看见几个模样好的，也会出言问两句会不会琴筝，会不会刺绣，以及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或是闲暇爱做些什么这样的闲话家常。
　　九姐儿和歆姐儿逛了大半个园子，九姐儿瞧过了热闹劲儿，很是无聊：“要不然咱们回去瞧瞧那些来选秀的女人？”
　　歆姐儿道：“你这么些日子还没看够啊。”
　　九姐儿却瘪瘪嘴：“你不去，我可去了？顺便去跟祖母讨口茶喝。”
　　歆姐儿原本要跟九姐儿回去，九姐儿却拦着道：“你跟我不一样，能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跑。你回去了怕就只能坐在那里再难出来了，还是别回去的好，这儿的景儿我大半都玩过好些遍了，早就瞧腻了，只是看那些花儿。姐姐自己逛去，我一会儿来寻你。”
　　歆姐儿点头应了，放九姐儿回去，那边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女子也渐渐到了尾声，看了这好半天，太皇太后也乏了，正巧瞧见九姐儿过来，便挥了挥手，让那些姑娘停了觐见，略歇一歇。
　　九姐儿瞧着太皇太后身边已经坐了几个姑娘，竟然多半自己都见过，大多是去过靖王府的，而且，都是九姐儿与林芷萱说过极好的。
　　太皇太后拉了九姐儿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凤椅上，含笑问道：“瞧着这宫里的花如何？还有什么喜欢的，一应跟黄桢说了，送到靖王府去。”
　　九姐儿呵呵笑着：“我瞧着都极好，可是我要是都搬回家了，祖母瞧什么呢？祖母时常让我进宫来玩就好了。我陪着祖母一起赏花。”
　　太皇太后听着如何能不欢喜，只拉着九姐儿一个劲儿地夸赞，又对坐在两旁的十几个姑娘道：“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拘着，只管看花玩乐去。”
　　太皇太后的懿旨，众人也不敢辞，尽数站起来告辞，反正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都见过了，只剩些小门小户的，太皇太后都没了兴致，她们自然也懒怠再瞧，便都去了。

第789章　奇女
　　几位王妃公主瞧着一众姑娘退去，还在嘁嘁喳喳指指点点，说瞧着哪个姑娘不错，哪个姑娘更好云云。
　　九姐儿跟太皇太后讨了茶喝，再瞧魏延显，原本已经疲累得昏昏欲睡，可瞧见九姐儿却忽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九姐儿陪着太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子话，魏延显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九姐儿在这儿吃了点点心，又腻着林芷萱说笑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略歇了歇，让觐见之仪继续，九姐儿便耐不住性子，要出去玩了。
　　林芷萱也没有太拘束着她，自从上回魏明煦受伤的事情之后，九姐儿规矩了许多，林芷萱对九姐儿也颇多了宽容怜爱。
　　瞧着九姐儿复又去了，魏延显更加的坐不住，忽然对一旁的小德子低声道：“朕要更衣。”
　　小德子急忙对太皇太后耳语了两句，太皇太后诧异瞧了魏延显一眼，想来也是知道他在这里呆腻了，只是觉着他不稳重，却还是点头由着他去了。
　　九姐儿百无聊赖，瞧着那些请安出来的姑娘已经在御花园里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惹人厌烦，正想着去哪儿寻歆姐儿，忽然听见身后似是有人在唤她：“九姐儿，九妹妹……”
　　九姐儿略一诧异，回头却正瞧见快步过来的魏延显，九姐儿站住，一时似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犹豫着，魏延显已经到了眼前。
　　魏延显对小德子道：“你那边等朕。”
　　小德子略一犹豫，又瞧着魏延显是和九姐儿在一块，所以便姑且略离得远了些。
　　九姐儿站在回廊上，与魏延显四目相对，魏延显略显得有些局促，只是却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姐儿瞧着魏延显窘迫的模样，心中倒是颇为相信了歆姐儿所讲，这小皇帝果真是对自己心存愧疚的。怕是要来跟自己道歉吧。九姐儿如是想着，反倒是想要逗一逗魏延显了：“皇上要说什么？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竟然都不叫他皇帝哥哥了吗？
　　魏延显瞧着九姐儿作势要走，这才连忙道：“嗯……等等，你，你伤寒好了吗？”
　　九姐儿上下瞧瞧自己，道：“早就好了呀。”
　　魏延显略微尴尬地咳了咳，道：“那个，那天，朕，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你不是也跟太皇太后告状了吗？太皇太后也责罚了我。你，你怎么还生气啊，不冷不热的。”
　　九姐儿闻言即刻炸了毛，道：“我没有跟太皇太后告状！”
　　魏延显诧异地看着九姐儿，可是瞧着她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
　　九姐儿也是明白过来了，道：“你那日当着那么多人骂我，我是不会说的，可是其他人呢？你做事不管不顾的，还来怨我。”
　　魏延显方才也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只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姐儿道：“你真的没有跟太皇太后告状？”
　　九姐儿气恼道：“我魏九如才不是那种只会背后告状的人！我若是生气，就自己揍你了，五跟太皇太后告状多没意思！你若是再这么说，我再也不理你了。我竟然当初还给豪舅舅和玉舅舅求情，让他们进宫来陪你，现在看，都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魏延显这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忽然大发慈悲，竟然许了玉哥儿进宫，原来，原来竟然是九姐儿求得情：“真的吗？”
　　九姐儿气恼得很，再也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魏延显急忙上前拉着她道：“好了好了，是我想差了。”
　　九姐儿被他拉着也走不了，只偏头瞧着他：“然后呢？”
　　魏延显叹了一口气，这才对这个小丫头无奈道：“对不起，朕，朕上回是无心的。”
　　九姐儿早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扭着头道：“还有呢？”
　　魏延显尴尬地松开了九姐儿，这才道：“那时候病着，心烦，九公主不要生气了。”
　　九姐儿眸子里已经都是笑盈盈的，却还是看着他道：“嗯，接着来。”
　　魏延显这回却是瞧出了九姐儿打趣的意味，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刚刚只是逗自己，魏延显气恼地戳了戳小丫头的头道：“接着个头！你个小丫头片子。”
　　九姐儿拧着鼻子哼唧了一声，这才欢欢喜喜地与魏延显道：“皇帝哥哥怎么出来了？里头的姑娘不好看吗？”
　　魏延显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是你娘和太皇太后选的人，好与不好的，我也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