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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斩骨娘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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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潭眼皮一跳。
“清潭,我们快走,他只是晕了过去。”成葳蕤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如若他醒了过来,我们是绝对打不过的。”
她不想,不愿,不忍。就在刚刚触到手腕的那一瞬间,她知道了,他不是骗她。他的确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危在旦夕。
要怪就怪他自己,本身都带着伤,却还一心一念要来杀她,多么可笑……
成葳蕤拉着她一路急急地奔了回去,就赶紧把问心叫了起来,收拾行李连夜离开。
他们在一处客栈歇脚,掩上门,晏清潭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
成葳蕤一路走得急,现下到了客栈正渴得慌,正在喝茶。闻言顿了,“如果我杀了他,你不会恨我么?”
“你该杀了他的……”晏清潭颓然蹲了下来,双手掩住面,泪珠还是从指缝里透了几滴出来,打在木质地板上,无声无息。
成问心吃了一惊,就预备上前宽慰,“清潭姐姐……”
成葳蕤拍拍她的肩,拉着成问心向外走,“让她自己想清楚吧。”刚打开门,又是深深看了晏清潭一眼,才出去了。
她预想过很多次,展苍莫会亲自动手杀她。
她没有想。预料之中的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客栈里几乎一夜未眠的她,没有听到任何响动。第二天一早,却不见了成葳蕤和成问心。
桌上的字条压在茶杯下,决绝的柳体如此刺眼。
“跑到天涯海角,还是要回来的。”
所以,她回来了。
枫舞山庄的红枫一如既往般绚烂,只是每次看到,都是不同的情境。上次就是在这里,他们喜结连理。这次又是在这处,他们刀剑相向。
展苍莫面含淡笑,锦袍雪白,仿佛等了很久。
“你来了。”
“动手吧。”
梨白色锦衣的一角被风吹得翻飞,更显得气质泠然绝尘。他就这么直直的站着,面上的表情没有恐惧,所维系的,是一贯以来的从容。
她十分讨厌这神色,就好像是,许多事情都与他无关,许多人生生死死便罢,他只需要在局外站着,操纵一切便好。
“这些年,走到哪跟到哪,暗中插了这么多手,也无非就是想斩草除根。”她笑得凄然,平素淡若水的眸子染了迷蒙的雾气。
的确,这么多年了,她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被骗了这么久,一直都不甚在意。可在一切都查明的时候,当众对峙,他气质仍不输分毫,仿佛,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理所应当。而她,知道了这么多秘辛,自然也没什么道理放任活着吧。
男子突然笑了,带了几分苦涩,眸子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未多说话,宽大的衣袂扬了扬,转瞬一把剑就到了手中。剑足臂长,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未挂任何饰物,分明是一把绝顶的宝剑!
“残枫剑……哈哈,你终于又拿出来了。”她的脸色略微变了变,很快恢复如常,想用这把剑了结自己,还真是抱着必杀的决心么?其实,大可不必呢。
他提剑而来,她的心寸寸下跌,以为他要出手了,她平静的站着,已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他却没有动手,一扬手,径直将剑丢给了她。
她牢牢地接着,剑厚重的金属质感使她清醒半分,眼里有片刻的错愕,随即了然,“纵使是赢定了,也没必要这样戏耍我吧。”她美眸里是隐忍的怒意,手上却下意识握紧了剑,向男子攻了过去。
“也好,就让我试试你的武艺。”男子不慌不忙,右脚轻抬,一截枯树枝就到了手中,同她手里的宝剑对上。
她冷哼一声,步伐轻快,招招都是杀招,却明显没用什么内力,只是一贯的蛮力。男子轻皱了下眉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他没花费多少力气应付,饶是枯树枝不比残枫剑,竟也没有半点折损。
区区过了几招,
她力气就近乎殆尽,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啊,这么想着,已是不由自主脚步踉跄。不过纵使发髻有些凌乱,头上戴的宝蓝点翠珠钗掉落,她也未曾留神。
她一心一意全盯在他身上,渐渐地不攻只守,平素淡然的小脸上已经有些惨白,他步步紧逼,她却只能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背靠着繁盛的树干,她站定,气喘不止。
“为什么不出手?”
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纵使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也不肯透露一丁半点情绪。
“呵……”她苦笑一声,手里还握着那柄剑,缓缓摇了摇头,又换上了轻笑的神色。“你当我不知道,你终究在乎什么?”
听闻这莫名其妙的话,他没来由一怔,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什么不妙的预感,刚想要说什么,望着她重新举起的剑,陡然慌了心神!
没有向着他,女子剑尖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胸口半寸,殷红的血霎时涌了出来,她手颤抖着,却是没有半分犹豫,猛然的刺痛让她更清醒了些。缓了缓,挪匀一口气,接着开口,“这普天之下,要想找到你的软肋,还真是不易。”
“你早就知道……”他急切奔过去,却不敢靠前,平日镇定自若的眸子里全然惊慌,“不…清潭…你不会这么狠心……”她根本就知道,他是无法杀了她的,就算诸人,想取得都是她的命,也绝不会有他在其中。她分明早就知道,他心心念着的,不过一个她啊!
“我狠不狠心,你不是向来都很清楚的么……”
剑又狠狠下刺,她仿佛很欣赏他此时的表情,嘴角挂着一抹笑,血迹顺着指间一寸寸淌落,却是不再接着说,那伤不光在身上,心脉之伤,如何能救呢?可若是心碎了,便没有什么牵挂了吧?
赶尽杀绝,这样便算是真正的赶尽杀绝了吧?明明早就知晓他的心意,却用着他的剑,寸寸凌迟他的心,她怎的就如此残忍呢?
她突然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脑中却愈发昏昏沉沉,胸口伤重痛极,饶是坚毅倔强如她,双手也渐渐没了力气松脱,最终晕厥过去。
她怎么敢呢?俯下身揽着那近来颇瘦的身躯,眼瞳里盛着满满的震怒与惶恐,双眼快速续上一层雾气,明明受伤的是她,他为什么感觉这么痛?全身抽空了一般怔然,手震颤着摸上她的脉,还有救,还有救对不对?
脉力低微几不可见,这怎么可能呢?就好像……根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毫无生念。
他面色一敛,心陡然低沉下去。他在怕,他何曾怕过?可是,连指尖都颤抖起来了……
起身小心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子,丝毫不顾及血染了他锦白衣袍,他低下头望着怀中紧闭双眼、面色苍白那人,轻声喃喃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可是,有我在,你又能逃去哪里呢?”
“少主……你……”
墨殇的声音变得渺远,他垂下头去,血从鼻尖唇角溢了出来,一阵腥甜。手触及她额上那道疤,忽而深深地笑了,“这是我的清潭……”
第一百零三章 |身处一地心在两处
蒲松岭,商陆背着药篓行在一堆山石之上,神情十分疲惫。“还有一味药,怎么就找不见呢?”
展红霓在其后跟得有些不耐烦,“商陆,我说你这采药的,速度是不是实在太慢?这都几个时辰了?”
商陆啧啧两声,“反正你又不关心清潭,何至于如此催促。”
“你……”展红霓哑然,支支吾吾道“她……她要是这么快死了,我以后说道谁去!再说了,两年了,让枫舞山庄的人一通好找,总不能就找着个死人吧!?”
商陆白她一眼,心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还不知道。
“我出来采的药是为着师妹明日用的,现在暂且不急。”
展红霓松口气,她小心翼翼靠近商陆,附在他耳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忧虑,“商陆,我有一事想要问你。晏清潭……她真的没事么?”
商陆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居然不相信我师傅?放心,铁定不如你所愿,清潭是不会死的。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你这么关心我师妹?你们一向不是死对头么?”
“谁说我关心她了……”展红霓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看起来格外慌张,“你快去采草药吧!为何跟着我!”
“不是你一直跟着我吗?”商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展红霓一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面上不禁一红,再理直气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我回去看看少主!”
商陆在面里偷偷笑开了,看着展红霓走远的背影,却不是那么轻松了。
晏清潭,伤的很重。
月夜对她这一股怨气,一含就含了两年,现在没想到,一见着就是浑身染血,身受重伤,不自觉也就把这一丁半点怨气给消磨尽了,只觉有人拿着一把剪刀在戳他的心。
炎婆平日就对几人严格得很,自打晏清潭失踪跟着搬离枫舞山庄,整个人就更加沉默寡言。此番甫一见着晏清潭,直接惊得把手里的药瓶都给摔醉了。
两张床上躺着昔日的一对壁人,皆是昏迷不醒。他把把这个人的脉,叹息一声。再把把那个人的脉,再叹息一声。
“商陆这小兔崽子采药怎么还不回来?”月夜嘀咕着,伸手就封住了两人身上的几处大穴。
炎婆在一旁打着下手,见着此情此景也不免哽咽。“你这两个徒弟,还真是都不叫人省心。”
月夜扶起展苍莫来,又封住他身后的几处穴道,道,“妹子,清潭现今麻烦你了,只要挺得过今晚就没有什么问题,先把她放到药池中去。我暂且带少主去调息。”
炎婆点头应下,将晏清潭带到药池中,看着她坐在那里沿壁靠着,额头渗出了点点汗迹,就摇摇头,走过去轻轻将额前的碎发给撩上去了。
“这……”
疤痕足有半寸,先前为发所遮,居然分毫不显。
炎婆蹲在池子前面,往药池里放着草药,半晌说不出话来。
晏清潭究竟是受了多少苦,究竟含着多少委屈。她从来不讲,也就从来不会有人知晓。也因为如此,她一直都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这个孩子,真是倔,让人心疼。
等到展红霓赶回去的时候,原来的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心里一窒,就问外头守着的伊儿(墨烟),“墨烟,少主和清潭到哪里去了?”
“少夫人被炎婆带去了药池,少主被月老先生带去暗室调息了。”伊儿半点不放松,“二小姐,这两个地方,你都是去不得的。”
平素刁蛮任性的枫舞山庄二小姐出人意料地没有为难她,只默然点了下头就又出去寻商陆去了,这让伊儿实在惊讶。
暗室,展苍莫真正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觉四肢百骸都是冰一般得冷。他站在空旷之处,周匝死一般沉寂。
“怎么弄得如此狼狈,真是不肖之徒,你哪里像你师傅?”
月夜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他恍恍惚惚转了一圈,周围都看尽了,可硬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我一个好端端的徒儿,一番痴心都付在你的身上,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还这么不爱惜自己,走火入魔?说出去我真是嫌丢人……”
不是……
展苍莫想替自己辩解,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晏清潭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展苍莫一怔,想起晏清潭在自己面前自尽的场景来,立马追了上去。
晏清潭却像是鬼魅,分出来十几个身影来。她们面上的表情不断变化,面容也是多变,是伊儿,是欢期,是包子……她们到底是谁?他伸出手去,却是根本摸不得分毫。
不要走。
这不是真的晏清潭,晏清潭早就用着他的残枫剑,亲身动手死在了他面前。他们都是骗子。
她在哪?
展苍莫闭眼摇头。
她一次次逃离,不就是因为,窥破了他的心意,从而表现出的不喜么?还不如一个成葳蕤,让她能有甘愿犯险的魄力。
一股热流从指尖而来,顿时遍体舒畅起来。
面前众多的脸都重叠了起来,展苍莫睁开眼,看到了月夜。
“师傅……”昔日温润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轻轻启唇出口的几个字,皆是费尽全力。
月夜一把按住他,“你刚刚伤了元气,还是好好歇着吧。”
“她……”
心道这兔崽子终究想着清潭,月夜摸了摸胡子,欣慰道,“去看看她吧,她在药池。”
展苍莫一言不发,直接起身,却顿觉四肢无力,浑身若抽空一般,不免吃惊,“师傅……”
“先前你走火入魔,大伤经脉,气血逆流。现今需要调养,故而一月之内,不能动用内力。”
“好。”毫不在意地应和一声,他就直奔药池而去了,没有半分半刻的犹豫。
月夜在其后悄声念道,“傻小子,她醒不醒是未知数。纵使是醒了,原不原谅你,还是个未知数。”
药池外头石门紧闭,展苍莫立在外头,傲骨迎风。
炎婆从内里开了门,没好气道,“快进去吧!”
他进去了,门就关上了。
晏清潭就在跟前。
短短的几步路,他走了很久。
这一面不知道有多艰难。
他抬手抚上她的眉,疤痕坑坑洼洼的触感,硌得他心疼。这是两年之前,在皇宫祥龙殿下的密道里,九死一生逃脱而遗留下来的凭证吧?
不会武功,那时候就连粗浅的功夫都不知道,她该是很怕的。那时,他得意洋洋破了戚不寐的大军,又生擒了欧阳知,根本就没预料到她有危险。那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斩骨匕首遗落在萧瑜手里,他要了回来。却放在箱子的最底层,再也不愿见着。怕想起她,想起他居然还没找着她。
密道里有血迹,有断掉的两截紫金绞丝玉镯,他近乎要窒息。隔得很远,是两个大内高手的尸体,他又是欣喜若狂。
本以为,知道有人救了她就该安心。可思念却像毒蛇一般缠绕紧了他的思绪。有人称,在候项国找到了少夫人的踪迹,就她的人,是成葳蕤,那个文弱书生。
她最需要的时候,一直不是他在身旁。
表面再怎么云淡风轻,心里皆是万蚁啃噬。终于在练功时一招不慎走火入魔,自此开始浑浑噩噩。
因为这,他差点杀了她。
区区一个成葳蕤,再加上个毫不起眼的丫头,她就急急切切奔了过来。她还真是,与以前不同了,轻功似乎更好了些。
因此他试探她的功夫,粗略的套路倒是学了不少,是谁教她的,成葳蕤么?
她不过是救了那书生一命,就使他存了歹意,实在留不得。可是他也不敢贸然杀了成葳蕤。
“你对我的敌意太深了。”
展苍莫指节分明的手握住晏清潭的小手,轻轻摇晃。一下一下的,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他面上带笑,依旧是从容俊雅,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宠溺,“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分明已经将我丢弃在了后山,为何又要回去呢?之所以这么恨我,是不是也恰恰证明……你有多在乎我?”
自然没人回应他,展苍莫却并不在意,依旧自说自话。
“清潭,我找了你那么久,可是你居然不思我半分,本是令人好生伤心的。可是,我现在只盼你早早醒来。”
“你兴许还是不肯原谅我。可是……醒来就好。”
“那只簪子,你居然如此不珍惜,随意丢在一处。是不是不打算寻了?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不是因为这只簪子,我还要寻你多久?”
展苍莫越说越委屈,居然流露出像孩子一般的神色来,现今的行径,不外乎像在同晏清潭讨要糖果。幸亏枫舞山庄那些墨卫守在药池外头,要是这时见了,定要惊掉下巴。
“清潭,”展苍莫收了委屈的神色,突然变得肃然起来,“你还一心愤恨这几年都入了我的圈套,可是你何曾想过,谋的,仅仅是一个女人。倘若你能醒过来,离开可好,留下也罢,我都不会再逼迫。”
默了半响,他又接道,“可是,我舍不得……”
第一百零四章 |欢期你是在怕什么
晏清潭昏迷了四个昼夜,脉象平稳,面色正常,如一般就寝般闭目了四个昼夜。
展苍莫日日夜夜守着她,任是谁来唤,都不离开半分。
展雪终究是忍不住了,亲自去了蒲松岭,也免不了被关到石门外的下场。
“大胆!你们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连我也拦?那里面,可是我亲儿子!”
伊儿从来没瞧见温柔贤淑的雪夫人发这么大火气,不禁蹙眉,“雪夫人,药池里头,没有月老先生的吩咐,是谁也不能进的……月老先生的脾气……你也知道……”
展雪才不管是谁的吩咐,她现在终于澄清了身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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