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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连季薇都能查到，那个已经被撤回的专案小组呢？那个屡次成为引发事件关键的神秘人呢？
他们总会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沈玉娟不得不低头。
“我会告诉你、记录薄……在什么地方。”她收回望住秦亦的目光，闭上眼睛，将他平静得冷漠的脸容从脑海中驱散，“转告季薇，请她、放过、我儿子……很快，我就会到地狱去、赎罪，很快……”
二十分钟后，秦亦离开医院。
没有急着去沈玉娟说的那个地方拿记录薄，他在车里逗留了很久，思绪从第一支烟点燃起，便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薄薄的青烟逐渐将他的视线遮挡，晕染了他眸中慵懒的光彩。
他很静，清俊的五官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若有人经过，至多为他半隐在夜色下的外表发出惊艳的低呼。
至于他此刻在想什么，并不重要。
11点57分，手机响起。
他侧首看去，屏幕上显示出‘季薇’两个字。
将第七支烟按灭在车内的烟灰盒里，接线，他先说道：“她说了，我现在就去拿记录薄。”
一贯平平无奇的语调，电话那端的季薇早已习以为常。
没有问过程，结果才重要。
身在b市的她说，明早就和苏熠晨回来。
就此收线。
秦亦放下电话，做了个呼吸，将车发动，下一站是……南方悦大厦。
凌晨。
方天赐独自在顶楼的客厅喝酒，身旁放了一只干净的空杯，静待的姿态。
客厅里只有吧台亮着灯，魅惑的夜色自宽敞的阳台涌入，光与暗的过度之间，有一个他。
身后，直达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金属门缓缓向两端拉开，从中走出一人，单调沉稳的步声及近，秦亦在空杯前的位置落座。
“有没有和沈玉娟来一场感人肺腑的相认？”方天赐侧首嬉笑的看了他一眼，恶趣味的问。
秦亦眸色中只有疏离，厌恶的冷哼，“她，配么？”
他的养母是端庄贤淑的周舒，亲生母亲是连玥，无论哪一个，沈玉娟连她们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方天赐自知这玩笑惹了他的不快，略作收敛，为他倒上一杯酒，转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与你无关。”秦亦不近人情，冷冷回拒，“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这是他们当初在d城达成合作前就说好的。
方天赐不问与盛铭有关的一切，不问他们两最终想做什么。
身为南方悦的决策人，他只管获取有利的情报，在必要的时候，握着绝对的胜券，给与苏氏集团重创……
呵。
眼看离终点越来越近，身为终极旁观者，他总是忍不住当着秦亦的面，一遍又一遍的惊叹，“真想不到啊，你是盛铭的儿子！”


　第604章　合作，愿么

方天赐记得，秦亦主动找自己合作，是在数月前的d城，一个很孤单的夜晚。
那时夏天和乐慕炎正式交往有一阵子了，因为圈子不大的关系，他又好凑热闹，每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尤其时时交错的十指，很能惹方天赐眼红。
醋和嫉妒全写在俊俏的小白脸上。
陆清泽坏得紧，在他耳边添油加醋，评价他们感情是：算不上如胶似漆的粘稠，却来得顺其自然，这样的开始，很容易走进婚姻殿堂，一不小心就白头到老。
去他大爷的婚姻殿堂！
哪儿来那么多‘一不小心’？
纵是和夏天分手许久，彼此的联系没断过，关注没断过，他在d城，她在t市，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从不担心t市有人能把他的墙角给撬动了。
换言之，他一直都觉得夏天是自己的。
分手？说笑呢。
谁知道这次不一样，她是真的不要他了，电话照接，问候照收，玩笑照开，就是再不沾半个‘情’字。
他隐约有了意识，还没来得及杀过去，听说苏熠晨来了。
大喜！
夏天肯定也会来，他洗心革面，守株待兔！
谁知道，早就不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使出最经典的浪漫铺陈、单膝跪地、玫瑰献上，求原谅的招数。
夏天已然站在乐慕炎的身旁，十指紧扣。
方天赐实在想不明白，情敌居然和自己在一座城！就在他眼皮底下，把他心尖儿上的宝贝拿走了，连个招呼都不大。
那歌怎么唱的来着？没有一点点防备！
最要命的是，他对电脑方面通晓不多，单比这点，输得彻底。
除了喝闷酒，能怎样呢？
于是秦亦就在那个夜晚出现了，一身黑衣，气质比往常瞧着更加阴郁，没表情的揶揄他，“既然舍不得，追回来不就好了？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方天赐意外完了，不可思议的瞪眼，本想回骂过去，半醉的脑子始终记得眼前的人话少暴力拳头硬，跟他较劲没意思。
要说谈心……
恕他想象无能。
骂话和实话，统统咽回肚子里，转过来自斟自饮，懒得搭理。
秦亦站在原地定了定，走到他身边坐下，没喝酒，只管掏出烟来，旁若无人的抽。
两人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压根不认识，又过了许久，方天赐沉不住了，捏着酒杯，侧身来道：“有事就说，还指望我和你促膝长谈，当闺蜜不成？”
他心情不好，口气也冲，那分钟约莫脾气上来了，觉得打一架发泄也好，只真的打起来，应该是他挨揍的多吧。
飘忽又清晰的神思还抽得出一丝丝空隙，在夹缝里希翼：若被秦亦打成重伤，夏天会心疼么？
哎呦我去，要点儿脸行么，男人的尊严都丢光了！
“合作，愿么？”秦亦问得淡，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不过，稍微对他有几分了解的人都知道，秦小公子能主动跟你搭话，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脸面。
他抬手把含在唇瓣的烟取下，夹在修长的指尖，青烟在他说话时从形状好看的口鼻里自若的流淌出来，笼了他清俏的五官，蛊惑得很。
方天赐被那阵烟雾扎得眼睛痛，手在脸前拂了两下，“怎么合作？”纯粹好奇心作祟。
他爱玩，众人皆知。
刺激的，出格的，不要脸的，往死里败家的……随便怎么样都好。
关键是得引起他的兴趣，让他觉得有意思。
眼下，秦亦能主动开口，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我帮取代苏熠晨的首富之位，你替我做几件事。”秦亦态度的清贵已然到了令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换个人说这话，方天赐肯定捞起袖子直接动手了。
与前任复合无望，他多难受啊！还拿这些天方夜谭的破事来消遣他，吃饱了撑的！
见方天赐满着酒气的唇齿半开着，拿不准的模样，秦亦夹着烟的手移到身侧轻弹烟灰，又补了一句，“闹人命的事儿跟你无关，你只管把我哥钳制住就行了，愿么？”
仿佛应一句‘愿’，这事儿百分百就成了！
方天赐僵着脸干笑，确定来人是认真的。
“会出人命么？”他贴着关键点问。
秦亦沉暗的眸色停了下，疑似思索，“不知，有也没法儿。”
也就是说，就算会，也要把该做的事做完。
方天赐云里雾中的看着他，终于还的问出来，“为的什么？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你利用一场吧？”
对付苏熠晨，这就刁钻了，何况苏熠晨身边还有个聂靳云。
一般点儿的人，拿不下来，不单要家世背景雄厚，脑子还得存着几分灵活。
陆清泽有能力却不好控制，他方家举世闻名的败家子就不一样了，胆大任性，妄为惯了。
“平白无故？”秦亦不解，难道刚才说得不够清楚？
方天赐笑着喝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稀罕t市首富？”他要乐意，分分钟把d城先闹得天翻地覆。
第一支烟抽完，秦亦示意酒保给自己倒杯酒，惜字如金，“t市有夏天。”
“因为有夏天，我把苏熠晨取而代之，彰显能力，挽回不了她，也能向她做个自我证明？”酒保刚在秦亦面前摆了一只干净的空杯，方天赐横出手将杯口挡住，神色正了几分，“就为这，我去和苏熠晨争？”
“你怕？”秦亦斜眼看他，散漫的语调里夹着挑衅。
方天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嚯地笑了。
他怕？
他是谁？
收回手，让酒保倒酒，方天赐身形恢复原有的姿态，昂着头颅想入非非，t市，首富，王座……
秦亦一气把喝光口感辛辣的龙舌兰，默然间最后问：“何时动身？”
全当合作达成。
方天赐忽然道：“你知道吗？夏天和乐慕炎在一起的时候，眼色里有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秦亦不可能知道。
这一点，只有方天赐先天察觉，好怕夏天都无意识。
晃动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望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酒液，他又问：“你觉得我那么做了，与她重修旧好的几率有多大？”


　第605章　舍得，不舍得

事实上在方天赐问秦亦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已经开始了。
前者不过是不抱期望的发问，而之余后者，此番目的达到，问结果？不走到最后，谁知道？
许是为今后合作愉快做铺陈，秦亦择中回答说：“就算追不回，你也能博个声名，给方家长回脸。不求一样，总得求另一样。”
t市的王座，心爱的女人，没准最后都是他的呢？
方天赐听得心花怒放，从酒保手里拿过酒瓶，亲自为秦亦续杯，“那你呢？这几年苏熠晨把集团给你一个人玩儿，对你没挖心掏肺也差不离了，你这么对他，不怕背上白眼儿狼的骂名？”
秦小公子很得宠，却是秦家的养子。
秦、苏两家没把他当外人看，他吃里扒外，到底是为哪般？
秦亦若有所思，又好似早有定数，“舍得不舍得，总要舍了，才知道能不能得。”
有些事情，他非做不可，更是非他不可。
后来方天赐早苏熠晨和季薇一步先去到t市，带着他一贯吃喝玩乐的浮夸作风，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头开得，真是不能再好了。
他始终记得秦亦的‘舍得论’。
即是说，在要做的事情和秦、苏两家的情义之间，他是仔细权衡过的，说不定过程相当挣扎呢，没准头发都纠结得掉了好几把。
方天赐实在很想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到底想做什么，追回夏天，登上首富的王座过过瘾，好像都成了其次。
南方悦扔给老爷子额外附赠的五大护法，他乐得当座上宾，看好戏。
直到游轮宴的前一天深夜，秦亦让他对乐擎动过手脚的工作人员名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这夜月色好，欣欣然的温和。
方天赐适时收回思绪，放下空掉的杯子，以手托腮，明目张胆的打量身旁的能耐人，“你们父子两的事情，我无意打探，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
秦亦凉凉的看他，不接话，也不拒绝，但态度是摆明了，不一定会回答。
方天赐习惯了，只管道：“你老子到底是有多神通广大，能在游轮上来去自如？”
“游轮有排水孔，把扇叶卡停，卸下，换上潜水服，装好扇叶，潜走。”秦亦把过程说得轻描淡写。
方天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就这样？”
他懒洋洋的‘啊’了声，连对视都懒得做。
不然，还怎样？
“那顾娇呢？你确实跟我说过会闹出人命，可你也说不会牵涉到我，事情发生在南方悦的游轮宴上，你实在让我寒心呐！”方天赐一股脑儿把憋了数个月的不快吐出来。
身旁的家伙不说话了，沉默得让人心寒！
方天赐语色一沉，“你也不知道对不对？就和季泽轩会安排人去迫害夏亦岚一样。”
言罢，秦亦深渊般的眸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层层叠叠向外推开，泄漏了情绪。
很多事情，都是方天赐最近才想通的。
从秦亦的目的，到盛铭这个关键人物浮出水面。
顾娇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确实惊到了。
本以为既是秦亦开口，那么乐征的弯弯绕绕逃不过他那对淡薄的眼，游轮上如何都掀不起风浪。
不想这些个人的目的是一环扣着一环。
最后顾娇的命保住了，方天赐无话可说，心里爆着粗口，暗自抚平余惊，眼睁睁瞧着事态发展至那般地……差点儿不可控。
真的很想问一句：秦少爷，您就是这么帮我的？
游轮宴上的损失，全当看戏的门票钱了！
之后，秦亦连个愧疚的意思都没，该怎么还怎么，方天赐忍不住了去质白他，反遭不咸不淡的回击：你连kg的官司都摆不平，或许是我对你期望太大，也或许，你压根没争的意思。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我是大罗神仙也帮你不能。
方天赐被戳了脊梁骨，遂才励志，发奋向上，认真起来。
敢情是他依赖心理太重，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至今，此夜，忽然有种一切快要结束的领悟。
通往结束的尽头是什么，方天赐扪心自问，似乎，有提前退场的意思？
片刻无话，秦亦道：“你那边，什么时候开始？”难得有催促的成分在。
方天赐也装个气质，故意不理他，余光却时时将他紧抓，“kg么？你想什么时候？我人都被你诓到这地步，悉听尊便就是。”
起初并不懂为何非要他入局，现今心里端得清明。
苏熠晨再厉害，左不过三头六臂，秦家的老先生返回国外，若苏氏集团闹出真正的危机，他定分身无暇，更加方便假死成功的盛铭施展。
说起来，他方天赐在这盘棋里比重不少，牵制的可是国王！
哪里算得局外人？
秦亦不管他心里诸多不满，道：“越快越好。”
方天赐轻呵了声，“你怕给我确切的日期，叫我猜出盛铭准备在哪时把事情闹开？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市长正式离职文书已经发下来了，11月1号，建市纪念日。”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老子，一边是养育之恩重于山的养父！
好啊，终归为难的不是他。
舍得不舍得，总要舍了才知道能不能得。
秦亦早就为自己选好了，选好就千万要坚持下去，只道而今想反悔也晚了，哭都没处哭去。
“过完25号，我这边就以kg为伊始，对苏熠晨发难，可好？”方天赐本都不想再喝，越发的觉得胸闷，只好给自己添了一杯伏特加。
25号，他和夏天有约。
还是老路数，玫瑰绝对不能少，浪漫烛光晚餐，饭后在星夜下随着四重奏在舞里忆往昔大打感情牌，最后来一场盛世烟火……
做人不就图个初衷么？
成与不成，做了才知道。
反正夏天和乐慕炎还僵着，他也不算挖墙脚了。
退一万步说，真没法再好下去，总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回头，苏熠晨被他从首富的宝座上拉下来，换他给方家争一回脸面。
这笔买卖，如何都不亏！


　第606章　是个狠角色

隔日。
狐狸夫妻回到苏家大宅时，秦亦早早的到了，正陪着苏世勋在小客厅里下围棋。
季家的记录薄就随意隔在身旁的小案上，挺厚的一本，线装，纸张早已泛黄，里面满满都是季宏凯亲手抒写下的罪孽。
季薇拿起册子翻了几页，问：“季家把这东西藏在哪儿的？”
或许是觉得太容易拿到手了，也或许是……小秦公子没当回事，让她新生错觉，觉得真不是个事！
问的时候，全然置身事外，压根忘了自己也姓‘季’。
秦亦边打瞌睡边和姑父对弈，就这样，已经把苏世勋逼得很想发火。
苏熠晨笑着把他换下来，开始给大苏先生放水。
秦亦便站到边上摸烟来抽，看到烙诚在屋子外头玩儿，手里拽着从小宋那里得来的大风筝，随时会跑进来，犹豫了下，将口袋里的手抽出，空空的垂在身侧。
“季宏凯的墓里。”他道，面无表情的，黑黝黝的眸子里酝着睡意，语调也慵懒。
大清早跑墓园掘人家安息之地去了。
季薇不再问下去，看他的眼色温和了些，多出几分家嫂的味道，“马上开饭了，吃了午饭，洗个澡，我让郑妈把客房收拾下，你上回用的那些洗漱和换穿的都在。”
秦家个个刁钻，秦亦的洁癖和宋暄怕是有一拼。
秦亦却懒声回道：“不了，我还有事，这就走。”
话尽，跟苏世勋、苏熠晨打了招呼，移身走到外面，经过烙诚的时候，还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抿合的嘴角不经意的向上弯起，温和得一塌糊涂。
季薇随了他一路，见他走在阳光下面，那侧面的身影欣长修韧，眯着眼像脾性温顺的猫儿似的，与初初在b市暴揍关灏简直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吗？
明明就是一个人……
季薇心思沉了些。
身旁，苏世勋忽然啧出声，明显被诈了。
紧跟着，苏熠晨坐正来，遗憾的摊开双手，无辜的对父亲道：“我来的时候就胜负已定，您是长辈，得有度量。”
苏世勋只好哑笑着骂：“秦亦这小子，不着痕迹的狠。”
还好儿子半道接手了，不然他输得更惨！
狠吗？
苏熠晨和季薇不期相视，心生共鸣：他对自己更狠呢。
25号很快就到了，这天，夏天和方天赐一决胜负。
消息老早就传出去，所谓的……不胫而走。
吴越几个私下打赌，赌他们少爷能不能挽回美人芳心。
霍氏兄弟把底裤都押出来了，眼看十月份就要结束，咱们必须玩儿把大的！
这事儿网上也有风声，好些网友到夏天最新的博客下八卦的留言，有求她和乐慕炎和好的，有支持方天赐的，还有心里比较阴暗的，让她谁也不选，去撬季薇的墙角……
季薇不巧看到那则留言，笑得阴恻恻的回复说：你们太有才了！
这日周四。
夏天没请假却也不曾去公司，早上睡到自然醒，习惯性的摸手机刷博客，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