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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儿站不起来。
　　第二天阎清霄也没有休息，每天还是按时去公司和片场、各大颁奖典礼报道。廖语晴虽然不见他，但是因为娄蓝三五不时的探望，第一次对自家儿子的作息了如指掌。看到老大这么拼命，廖语晴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阎清霄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想让他一下子回心转意那压根是不可能的。但老大这回没像上次那样为了抗议再搬出去，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家，也有她这个母亲的，还不算太离谱。
　　如今娄蓝经常过来看她，有时候带着陈妈做的粥或者点心，廖语晴并不小家子气，该吃就吃了。偶尔阎清鸿和廖慕萱也都跟着来，当着廖语晴的面这兄妹两个也敢跟娄蓝说说笑笑，像是故意跟廖语晴唱反调，弄得廖语晴连他们两个都不想见，她总觉得自家子女都被娄蓝这个女人给拐跑了，辜负她那么多年心血，不体谅她身为母亲的一番苦心。
　　气虽气，但她身为一个女人，能理解一点娄蓝的好处。不光长相好身材好，娄蓝的性子也有可取之处……尽管这都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内里全是狐媚心肠，但男人们和小孩子都吃她这一套，她懂得很。
　　她想，是不是老大因为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这个女人，所以才能冰山一样自己孤孤单单过了那么多年，才对陈家和张家这么优秀的姑娘视而不见。或许初恋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也可能是其实阎清霄因为娄蓝的关系对那么多别的女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没有对比，才觉得娄蓝不可或缺。
　　其实也不是演艺圈的女人就不行，也不是非要世家子女才不可的。卖花姑娘，教书的女子，医院的护士……谁都好，只要不是娄蓝，她都变得容易接受了，
　　她要跟自己的大儿子好好谈一谈。阎清霄是个很孝顺很懂事的人，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假如她这回不急躁上火说出那些不好听的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相信老大能够明白，他爱上娄蓝，非要跟娄家人混在一起，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
　　但是廖语晴还没来得及见阎清霄，娄蓝这天晚上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要送陈妈煮的东西过来。
　　廖语晴是很懒怠见她的，要是可以的话，她根本会把娄蓝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给删除了，誓要铲除她一切的痕迹。但她又在谢青卿的劝说下换了想法，凭什么自己气的住了院，却让娄蓝得了自在？她不是要来看自己表现她的贤惠么，那就让她来，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廖语晴自己不好受，也不会同意让娄蓝好受。
　　因为她这种想法，所以娄蓝经常过来看她。这一回娄蓝打电话要来，她也没当回事。这个娄蓝算是什么东西，根本不值得她如临大敌，她哪种大场面没见过。
　　但她没办法克制自己的一些行动，背后靠枕和床的高度怎么调都觉得不舒服，娄蓝开门进来的时候廖语晴平生第一次主动开口：“这个床怎么搞得，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卡住了？”
　　娄蓝放下东西，走过去熟练地给她调整好了合适的高度，又把两个枕头给她靠在后面，腰上稍微叠厚一点，好让她躺的好受一些。
　　廖语晴这才舒服了，她得以尽量完美的姿态来跟她对战才行。
　　“现在好了，你怎么弄得这么熟？”
　　“我妈妈在疗养院呆了好多年了，我经常去看她，这种事情做多了也就熟了。”
　　廖语晴不过随便问了一声，听她这么说楞了一下，清了一下喉咙，有些僵硬地接话：“你妈妈在疗养院么，我倒是忘了这件事了。”
　　“嗯，我妈妈知道我爸，也就是娄云旗和赵瑞香居然有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儿的时候，精神受不了打击，慢慢地就不好了。本来她只是爱忘事情，后来我爸执意要把她送疗养院，当时找的疗养院条件可能也是不好吧，我妈妈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后来就疯了。”
　　娄蓝说的淡淡的，好像这些事情都只是平常。说完了给廖语晴架上床桌，把保温壶里的粥倒出来，拿出小菜摆在旁边，又去洗了筷子勺子放在旁边，见廖语晴瞪着她不说话，笑一笑径自去旁边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廖语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陈妈的手艺还是和往日一样好，她这一回却品出了不同的滋味。
　　娄蓝就坐在旁边等着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在微信里和经纪人联系工作。这个人就是娄蓝……廖语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僵硬地瞪着她。
　　干净的脸，精致漂亮的五官，眼睛很亮，太亮了，和平常人比起来像是装了星星，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忧郁的神情，但说着话就有点微笑的表情，跟她从前想象的，不肯正眼看的那个狐媚子，完全不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娄蓝真的比起普通人来说要好看太多，她站在高大英俊的阎清霄旁边，一个贵公子一个温柔淑女，般配的不行，若不提她是娄家人，若她没有害过阎清鸿，她根本没什么可以挑的毛病。
　　“怎么了阿姨，不和胃口么，要不您喜欢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两个人对视，连半句话都没有，廖语晴脸上一直僵着。娄蓝却对她的拒绝没有觉悟似的，继续道：“是粥凉了么，要不要我去热一热？”
　　“不用，这样就很好。”
　　廖语晴终于说出来一句话，僵硬地动动嘴角，算是结束了对话，低下头喝粥。
　　近距离的视野里是她温柔友善的脸，柔顺的头发很随便的梳在脑后，几缕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修长的眉毛很自然，没有像是当前女星那样普遍做什么文眉，脸上大概只稍微敷了一点粉体提亮肤色，皮肤很好，温柔的有些弯弯的眼睛，鼻梁笔挺，是一张可人的，青春自然的面孔。
　　“你爸，还有你后妈，我听说你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廖语晴终究没抑制住好奇，有些为难的问出口：“清霄说你们断绝关系了，是怎么搞的。”
　　“哦……”娄蓝很吃惊她居然问了这些，但很快调整好心情，勉强笑了一下，“就是断绝了父女关系，说起来还是清霄找朋友帮的忙，钻了点空子才让娄云旗肯签协议。之前闹得不太好看，网上流传的也跟事实差不多，我们家，咳，娄家一开始还不乐意，娄云旗经常打我电话，不过现在好了，他们家事情多，大概再也顾不上我了。”
　　“嗯，我听说他和那个小三生的私生女得了什么病。”
　　“肾病，需要换肾。”
　　“找你了？”
　　“找了，不过我没答应。”
　　“嗯……”
　　又坐了一会儿，廖语晴吃完了粥，娄蓝把这些都收拾了，两个人平时连半句话都没有，这回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破了纪录，人的心是多么容易动摇啊，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叫平常的某个念头突然变了方向，微妙又复杂。廖语晴比起娄蓝来，当然一万个更希望自家儿子来看望自己，但阎清霄偶尔过来，她看着不动声色的阎清霄，又有些心疼他。
　　她真的一点儿痛苦也不想让大儿子去尝受，可是她又有着那么强烈的私心和不满，为着阎家，为着阎清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肯松手。


第206章　病房对峙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或许经过主人公努力，并不一定就落得悲惨不幸福的结局。但得到的只有家人诅咒埋怨的婚姻，无论再如何努力，一定不会有美好的结局。就算阎清霄抛弃了整个阎家选择和娄蓝在一起，娄蓝也明白，打心里他不会真的轻轻松松，也不会那么没心没肺的就得到什么快乐。
　　既然阎清霄的身体状况禁不住那么长时间的煎熬，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心，为了自己的爱情让他选择放弃家庭呢。
　　她想要阎清霄没有后顾之忧地爱她，同她在一起，没有家庭的阻碍，他才能全身心的投入的爱她，全心全意地爱她，爱到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她是自私的，爱情都是自私的，娄蓝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和她的私心，所以她说什么都要攻克廖语晴这个难关。
　　活了两辈子，她唯一想要的，也只有阎清霄这个人，还有他的爱了。
　　至于娄家，报仇什么的，从前她觉得很重要，在脑海里一遍遍勾勒出各种报复的想法和计划，但如今，她和阎清霄结了婚，得到他的爱，她却忽然觉得那些都并不重要。
　　爱情使人软弱，也使人盲目。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又有几个能抵得住英雄的诱惑，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完美的，经过计算机程序设计好的那样的理性的人，这样的人除非没有感情，只要有着感情，就没人能逃得开温柔乡，情丝线的天罗地网。
　　娄蓝还没有离开廖语晴的病房，她舅舅崔致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当着廖语晴的面娄蓝不太想接，但廖语晴一直看着她，她鬼使神差地就按了接通键。
　　“我是娄蓝。”
　　“蓝蓝，我是舅舅，你交代我的事情办成了，知道昨天你们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哈哈哈，没想到赵瑞香也有今天，我真想把那场面给录下来给你看！”
　　娄蓝紧紧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听崔致勋给她白话昨天发生的事情。
　　叙说大多带了主观色彩，还有点崔致勋个人的幸灾乐祸，娄蓝听了一会儿，也大概能猜到娄家人的那些小心思。
　　娄云旗奋斗那么多年，见过的漂亮小姑娘早已过百，他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但因为赵瑞香管得严，一直没有什么出轨的机会。
　　照他以往的作风，也断不肯在公司里找什么红颜知己，但架不住这次这个林茹茹，实在太漂亮。清纯又漂亮的小姑娘，没有非常主动的向他示好，但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那种青春的朝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娄云旗见她好几次送材料过来，有一次正好闲着，就随便跟她聊了聊。
　　这一聊，就发现小姑娘很爱笑，笑起来还很好看。
　　然后再聊了一次就约了吃饭，后来又去了她家一趟帮她修理电器，还陪她去了自己许久不曾去过的电影院，那种心满意足，还有发自心底的欣赏，大概就是渐渐走向老年的男人能在青春朝气的姑娘身上找到的另外一种安慰。
　　若让其他人评判，一定会说这男人真混账，但说实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娄云旗和林茹茹分不清谁才是真的混账。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顺理成章的娄云旗越来越离不开林茹茹，他渐渐很晚回家，甚至有时候夜不归宿，顺理成章的赵瑞香发现了他们的事情，然后在一个家庭聚会上没忍住闹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崔致勋转述的，说当时赵瑞香被娄云旗甩了一个巴掌，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寻死觅活的，据说还打了电话给林茹茹威胁她离开娄云旗。
　　娄蓝听到这些的时候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站在病房里，耳朵有点儿蒙，后来崔致勋说的什么她没能听清楚，只有他说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回荡。“舅舅一直挺软弱的，从来没能为你和你妈妈做些什么，蓝蓝你有能力报复他们挺好的，但你的人生比你爸爸的人生更加重要，懂么？”
　　她有点儿震撼，有点儿感动，也为崔致勋难得的一句关心不知道怎么回应。崔致勋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不靠谱的形象，甚至贪财，贪财还好色，她在他身上体会到的最多的失望，从来没有期冀过能得到这么一句话。
　　这种一个形象很固定的人，忽然在你面前露出他的另外一面，让你感动，这种感觉，让娄蓝特别受触动。
　　她偷偷瞥了一眼一直若无其事看着电视的廖语晴，和崔致勋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这会儿娄蓝看着廖语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忽然说：“阿姨，刚才来电话的人是我舅舅。”
　　廖语晴眉心微蹙，没说什么。
　　“我爸爸又找了个人，和我继母闹僵了。”
　　廖语晴看着电视屏幕的眼睛晃了一下，带点亮光：“嗯？”
　　娄蓝想要细说，但她又来了个电话，这次是工作的。就算是再想和廖语晴多沟通一下，娄蓝也知道今晚大概是没戏了。她匆匆只好停下话题，匆匆离开了病房。
　　这天晚上廖语晴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情被娄蓝这个人给彻底扰乱了，动不动就想到她的身世上，而且最近几天，她明显觉得娄蓝仿佛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娄蓝看起来越是叫人满意，她心里就越不痛快。一个本来可以成为完美儿媳妇的女人，如今竟然是娄家人，还是这样一个狐媚子，她怎么能不生气，懊恼。
　　这种怒气一直揣着，直到娄蓝隔天又来看她。娄蓝这次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旁边坐镇的谢青卿，她冲着谢青卿半鞠了一躬，道了一声好，没有太过恭顺，也没有轻描淡写，不卑不亢，这是她多年武装，渐渐养成的打招呼的方式。
　　廖语晴这天化了妆，带着妆的阎太太看起来艳光四射，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她这么精心的武装，再加上谢青卿在旁边，娄蓝就看出来她们是要对自己的存在表示不满了。不用猜，只消看看廖语晴那种冷冰冰的目光，谁都能猜出个大概。
　　“阿姨，我带来陈妈做的晚饭了。”娄蓝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有时候真的会有冲动回去找阎清霄，对着他那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这种冲动现在就特别强烈，她也有种冲动，想要直接问廖语晴，问问这个阎清霄的母亲，到底要把她怎么样才能解恨，千刀万剐可不可以？自杀谢罪她才舒服？
　　她和阎清霄的种种，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阎清霄受过的苦，她受过的苦，对廖语晴来说，为什么连一点点怜悯的分量也够不上？
　　胸口憋闷，娄蓝低着头拿出保温壶走上前，却被廖语晴一句话拦住。
　　她无怨无悔的赴汤蹈火，廖语晴却并不吃这一套，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吃这一套，冷冷地看了娄蓝一会儿：“你前天不是有话跟我说，你们娄家又怎么闹僵了，是想说这些讨好我，让我觉得你和娄家真的没关系了？”
　　“我和娄家确实没关系了。我希望阿姨你能明白这一点，可能我方式用的不对，让您反感了。”
　　“你方式的确不对，你把我当成像廖慕萱那样好摆弄的小孩儿么，况且你觉得你们没关系了根本没有用，你血管里留着的是娄家的血，娄云旗是你爸爸，你爸爸害的我们家，这些和你都脱不开关系。”
　　坐在沙发上的谢青卿也抬头瞪她，她站起来走到廖语晴旁边，被残阳照着，指甲上新作的花纹泛着亮金色的光。谢青卿也不喜欢娄蓝，她知道江芜居然对这个小妮子有好感的时候就心生不满了，后面知道她和自己的大侄子搞在了一起，更加增加了对她的不满。
　　但总的来说，比起娄蓝单身，她还是更希望娄蓝和阎清霄在一起，这样江芜不会为了她神魂颠倒，所以为了自家儿子，她只能装模作样的支持一下表姐，偷偷私下里却是个中间派。
　　她也是听了江芜的话：“这件事妈妈你就别掺和了，本来咱们就都是局外人，蓝蓝和清霄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好还是不好也是他们的事。万一他们在一起了，阎清霄能忘了你做过的那些事？万一他们不好，阎清霄也忘不了。我知道你对蓝蓝有意见，可万一她将来和阎清霄结了婚，你再不喜欢她，她也是阎家的媳妇，不要弄得太难看。”
　　谢青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家儿子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替娄蓝和阎清霄说话的，但他肯说这些，就代表他对娄蓝放下了，这叫她放下一多半的心事，想着江芜能做到这样，就算让娄蓝和阎清霄在一起也值了。
　　而且说到难看，不用她谢青卿跟着掺和，廖语晴就已经把事情搞得很难看了。
　　“娄家的确对不起阎家，所以现在清霄在收购娄家，我一点都不拦着，我也知道您和叔叔对娄家是有报复的计划的，我对此也不会拦着。只是阿姨，我和我妈妈真的和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或许我还流着娄家人的血，您对我有怨憎，但我妈妈是无辜的，我希望将来事情恶化的时候，您能够让我妈妈在疗养院不受到影响。”娄蓝说。
　　在她来之前，她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的廖语晴，她如今说的话也是在发现廖语晴真的难以原谅她才说出来的心里话。在她心底，娄家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她必须事先同阎家人说清楚，娄家可以动，崔织梦，谁都不能动。这些话她一直都只在心里想过，但是真正站到廖语晴面前说了，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都太片面了，她甚至有点儿语无伦次，话一说出口，她却觉得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勇气在支撑着：“妈妈和清霄是我这辈子唯一不能放下的人，阿姨若是您看不惯我想要伤害我没关系，他们两个谁都不能动。”
　　廖语晴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你把我们阎家想成什么样的人家，你妈妈一个病人，我们也对她没什么好下手的。而且阎清霄是我儿子，你搞搞清楚，我会为了报复你伤害他？”
　　“阿姨，您没有察觉么，您已经伤害到他了。为了报复我。”娄蓝静静的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