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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蓝被他无形中伤害到了的话，他再一味的后退，只会和她再没有结果。
　　娄蓝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神有点可怜，她第一次见到阎清霄的这个表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在她面前，他也是很少笑的。好像是习惯了一直绷着脸，所以忘记了怎么做出笑的表情。
　　娄蓝对这点十分不解，明明在电影里如果有需要，他都是演技爆棚的，笑容灿烂也有，难过嚎啕也有的，怎么回到了正常生活，就把所有的情绪都收住了呢。
　　“我不会走的，你赶我我也不走，你知道我的。”
　　他还是十分固执的站在她面前，头发湿漉漉的，手上紧紧攥者自己的行李箱，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孩子，可怜兮兮的，十分聪明的用她没办法拒绝的眼神打动娄蓝：“你不想住回去，那么让我住进来可以吗？”


第191章　莫过如此
　　“让我住进来可以吗？”
　　娄蓝整个人都愣住。
　　按她想的，她不能像上辈子一样，事事都没有原则，软弱的不像话，好不容易重生，她要自立自强，即使有阎清霄这个大腿抱，也要尽量不抱，要做个靠自己，有主见的好明星。
　　可闹了别扭之后，阎清霄只需要问这么一句，她的那些原则就见了鬼了。
　　“我住在你的房子里，好不好？”
　　“让我赖着你，缠着你，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就把我撵出去睡沙发——不，睡大街，随便你怎么打骂我，我都听着。”
　　“这是你的地方，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就抱怨给我，有什么想说的话都随便说，要是我惹你不开心，你就告诉我。我都改。”
　　“蓝蓝，好不好？”
　　娄蓝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发糖衣炮弹打中了，她就站在原地挨了这么一击，心口酸酸涩涩的痛，眼睛发酸，默默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对不起。”
　　她行动和心里想的不统一，脑子也乱纷纷，知道不能这么轻易妥协，可听他这么说，心里老早就原谅他了。
　　她原本也不求别的，他肯向自己低头，表示他还在乎她，她在他心里也是有分量的，这也就很够了。
　　可她不想再这么卑微下去了。
　　她离开他，她生气了，他才会变得这么温柔么？他给过她那么多那么美好的承诺。她相信他，但她很忐忑，可能也有一点点的高兴，因为她知道他不是随便给人承诺的人，他同她是一样的，都是认准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的人。
　　这种时候的阎清霄多好，她希望他永远都不会变，但他迟迟不给解释，就是有事情瞒着。
　　她不能重蹈覆辙，爱情这件事是公平的，也是自私的。
　　没人能容忍爱人出轨，阎清霄气她和阎清鸿走得近，可她清清白白，不像阎清霄，他的清白还等在解释里。
　　只好硬下心肠关门，阎清霄眼疾手快一把顶住，满眼慌急：“蓝蓝，我没和别人在一起，我是骗你的。那新闻也是假的，我和Sophie之间什么都没有！”
　　原来照片里的女人就是Sophie，明显的混血儿长相，打扮高贵，气质也好。
　　她从缝隙里望着他，审视他，窗外雨声瑟瑟，春风吹动云彩，城市灯火打在云上的红光随着风被吹动，像是一团燃在天上的火。
　　她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兴奋，因为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她和阎清霄真的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她没对他说过重生的事，阎清霄也瞒着她什么。
　　她要和他一起克服来自于阎家的阻碍。
　　她还要解决娄家那些烦人的事。
　　再别提工作上的事情。
　　娄蓝头一次对阎清霄多了一点把握，男人的表情那么认真，还很着急：“蓝蓝，你信我。我那些话都是气话，是骗你的。”
　　“阎清霄，你以前不撒谎的。”
　　“是。”他毫不迟疑的承认，“就这么一次，我再也不骗你了。我是……我只是因为吃醋，你对清鸿那么好，我觉得你在乎他比在乎我要多。”
　　“我看着你对阎清鸿笑，我就不高兴，你还让他抱着你，你怎么能让他碰你呢？你是我的人，他是我弟弟，你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什么都想着他，那我算什么呢。”
　　“阎清鸿受伤这件事，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不是你的错，你却一个人把所有过错都揽下来，揽下也就揽下来吧，可他都醒过来了。”阎清霄委屈的看她，似乎透着十万分的不理解：“我那么努力的给他治病，他都醒过来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他？果然他受过伤，就不一样吗，我就永远都比不了他，是不是？”
　　“……我知道你爱我，可我在你心里，连你在我心里的一半都没有。你想着那么多的人，阎清鸿，廖慕萱，我到底能排在哪里呢？”
　　他的高冷仙气，可能在这一瞬间都下线了。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凭他如今的脸蛋身材，娄蓝觉得他也是自己认定了的称心如意的对象。她对阎清霄早不是因为他脸蛋才有的生理上的迷恋，现实生活也和演戏完全不一样，她早就陷进去了，根本不是说抬脚走，就能走开的。
　　所以阎清霄说的这些话，她听得很是激动，也很心软。
　　这么要强的一个人，面对爱人的时候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他一心想要她原谅，根本失了方寸。
　　娄蓝皱起眉看他，摇了一下头：“清霄……”
　　阎清霄却更加激动了，有些失常的样子：“……我不能没有你！”
　　娄蓝的脸一下子就热了。
　　“清霄，我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他病着你就那样难过，那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也一样难过？”
　　“我不许你这么说。”娄蓝一下子就慌了。
　　他额角绷的紧紧地，死死咬着牙：“如果我病的比他还严重呢？！”
　　娄蓝看着他有了水光的眸子。
　　她觉得阎清霄哪里都好，眼角眉梢都是她爱的样子，充满了诱人的气息，好像每一根眉毛都长得合她的心意。
　　他这样慌不择路的，甚至是撒娇的乱说话，落到她眼里只会越来越爱。
　　“清霄，你不要犯傻。”
　　他低下头，很是悔恨的“嗯”了一声，气势全失，怅然若失的红着眼：“可能是我太累了，没办法再撑下去了。”
　　娄蓝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默默相对着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抬起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气。
　　“那你能告诉我么？和你在酒店的那个人。”
　　阎清霄又一下子僵住了，垂着眼睛始终不肯和娄蓝对视。
　　娄蓝看着他英俊美好的脸，额头饱满，眉毛锋利有型，眼睛深邃而宁静，她皱着眉，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带上一丝拒绝：“不能说么？你都可以把这个人说成和你一起开了房，也觉得比说实话还要好？”她恍然，紧接着问：“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么，还是你爸妈又为难你了，要不然是娄家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你，你不要硬撑。”
　　“……”
　　只是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还得不到回应，娄蓝摇了摇头，风顺着门廊吹进来，也把她本来热乎乎的心吹得有些凉了。“你还是要骗我么。”
　　“不能说，就不说吧。”
　　她想要往后退。
　　手腕忽然被阎清霄抓住了。
　　“是医生，是心理医生。”
　　娄蓝吃惊地抬起头，这才看清他的眼眶里居然凝聚出泪水，然后生生流落到脸上。
　　“因为我有精神问题。”
　　他好像难以启齿，抓着她的手也用上了力气，有些发颤，浑身都在抖：“我，我有病，从上辈子知道你不在了之后就病了……你，我……”
　　他语无伦次，像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出口：“我知道你也，我怕你恨我，我……”
　　他突然直直的看着她，用那种惶然悲哀的，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眼神，他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就颓废下去了。
　　娄蓝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让他死死握着自己的手。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若不是在做梦，那就是她疯了。
　　难道是阎清霄疯了么？
　　他为何会疯，是为了她么。
　　好像爱情本身并没有什么道理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这些好似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就好比她重生了，这是老天赏赐她的因果，这也是命中注定。
　　就好像她重生之后遇到阎清霄，就好像阎清霄也依然爱着她。
　　他为什么偏偏放不下她？他偏要喜欢她这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的傻瓜，也不肯去喜欢一个白富美，灰姑娘有什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一时也懵住了，心脏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有些事情，她一直都想不通，像是她从来没对阎清霄抱怨过曹小熊，没说过萧忆，没说过王学缯。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人呢，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排斥他们，露出一张冷脸，而不是用他常用的那副温和有礼的态度对待他们。
　　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她，千里迢迢来找她，费尽心力的帮她，痴情绝伦的爱她。
　　娄蓝可能有些时候迟钝了些，可她并不傻。
　　她想笑一下子，可浑身失去了力气，连嘴角都提不起来。
　　阎清霄始终紧张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一点点的微表情，他也不敢再说话，可他不得不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紧张兮兮的死死抓着她的手说：“我爱你。”
　　一遍一遍的说，进屋的这几步路，反反复复的说，声音哆嗦着。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娄蓝把他带到沙发上坐着，想去拿他的行李，他一下子就跳起来，用力拉住她的手，像是吓坏了的惊弓之鸟：“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清霄……”
　　阎清霄似乎想笑，嘴唇动了动，还是只会笨笨的说：“蓝蓝，我爱你，我爱你，你原谅我好么？”
　　“你怎么这么笨。”娄蓝愣了一小下，在他身边坐下来，让他坐回自己身边，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心疼的亲了他的嘴角一下。
　　“原来我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笨。”她亲了一下，又一下：“又傻”。
　　阎清霄呆住了，嘴唇哆嗦着，像是想哭，又想笑。
　　他这幅凌乱的表情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再亲一下。
　　“傻瓜。”
　　再亲一下。
　　“笨蛋。”
　　然后吻上他的唇。
　　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那么寂静，映着她，只有她，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她多傻啊。
　　娄蓝凑近了一些，用她的心，贴近他的心。
　　心脏的声音那么清晰，她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渐渐地合二为一。一声一声，敲打在她的灵魂里。
　　她死了，他也来了。他是来找她的么，是来给她幸福的么？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孤独的，也并不寂寞。
　　她多傻啊！
　　她哭了，眼泪珍珠似的滚落下来，像是涓涓的，潺潺的泉。
　　原来爱情浓烈时是这样让人疯癫的，是这样吞噬理智的。爱情总是让人冲动，叫她一瞬间就充满了大无畏对抗这世界的勇气，它模糊了清霄的心智，叫她奋不顾身。
　　原来她这么爱这个人，原来他也这样爱着自己。
　　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有缘分，命中注定的缘分。
　　这缘分叫他跨越了一生一世，只为了来寻她。
　　“我也爱你，只爱你，清霄。”她喃喃的，轻声地说。
　　－－－－－－题外话－－－－－－
　　一直以来觉得“读者”和“作者”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可能我用文字雕凿的这个城池，这个渺小的世界并不完美，可却是我能送你们的，其中最好的一个。
　　就算是平庸如我，也那样期待着你们路过，我有很多词不达意，很多不值一提，可这些平淡的语句，都拼凑出我心尖的点滴。
　　所以偶尔期待有人路过的时候，能拉住我的手，看到我心头那团热火，再回以热火……人海潮汐，我珍惜我们的缘分。
　　不知不觉写到这里了，这一路上谢谢你们，爱你们，感激你们，感恩有你们。
　　下一章我们再见。


第192章　荆棘情深
　　阎清霄这样惊惶失措，娄蓝反而镇定下来，用亲吻安抚下他四处流窜的张惶。
　　她故意没有继续问下去，让他抓着手，大概是这一天实在太累了，阎清霄没有力气掩藏一切，压抑已久的情绪早已经凌乱，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天地崩于身前而不变色的男人。
　　“我感觉自己大概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我们的前世，那个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出了车祸。”他低声：“然后我醒过来，精神失控，一直都瞒着别人在做康复，我忘不了从前，总是想起来那些事……等我病情基本稳定的时候，我就来找你。”
　　“这段时间我总是反反复复的做噩梦，失眠，想起从前的事……虽然在吃药，可是完全不行的。”
　　“清霄，你想起什么？”
　　他没出声。
　　“是关于我的事？”
　　他还是没有声音。
　　娄蓝沉默了一会儿，有点点了然。
　　她这辈子醒来的时候，也不应是没有恨的。
　　但那原本应有的恨，早在她作为魂魄飘荡时，看到阎清霄在她坟前落下泪来的那一刻就消散了。
　　她那时才明白，他是不想她死的，也是为她伤心的，这么长时间的分别，不是她一个人没有忘记从前，他也一样没有忘。
　　于是她释然了，身体消散在坟前的时候，以为下一世是崭新的，却没想到她等来的是一次重生。
　　可阎清霄不一样。听他的叙述，阎清霄似乎根本没有作为魂魄的缓冲时间，他一直带着悔恨生活，也许在上一世就有了精神问题，重生遭受了猛烈的冲击，才让病情演变的如此严重。
　　“清霄，你知道么，你根本不用自责。”
　　阎清霄有了一点反应，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翕动的唇。
　　娄蓝被他看得眼睛又发酸，苦笑了一下，想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可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娄蓝浅浅动了一下，见挣扎不脱，索性并不动弹。
　　“我没有怪过你。”
　　她还想伸手摸摸他，于是试着缩了一下手。
　　他被那小小的逃脱的动作吓到了，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一下子扑倒她，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娄蓝被他圈在怀抱中，被他那样酸涩的目光盯牢，登时不敢再动弹。
　　她心想，自己大概是傻的吧，但怎么阎清霄比她还要傻呢？她以为自己矫情，不够理智，但阎清霄就是太理智太精明，所以他把一切想的太清楚，遇到这种没办法想明白的事情，就把自己折磨的整个人都崩溃掉。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可我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你生气了么，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失去你……”
　　“我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疯了，但我本来就疯了，所以好多时间我都搞不清自己在做什么，我拍电影，那些电影都是拍过的，我新结交的人，都是故人，我好久都不敢打探你的消息……我怕，我真的太怕了，我怕一切都重新来过，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骗你和我结了婚，你怪我么？”
　　“我知道你会为了这个病嫌弃我。”
　　听他委屈的说“嫌弃”这两个字，眼中全是小心翼翼，甚至有自卑的神色，娄蓝的心脏一下子缩起来，心疼的眼泪几乎要滚出来，之前的那些试探和好奇全都不见了。
　　她也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嫌弃他。
　　精神疾病若是犯了有多可怕，她并非一无所知，但她就想像这样陪在阎清霄身边。要说希望能陪他到天长地久，那其实是老天才能管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想法不现实，太矫情。大概她能陪他走多远，就尽量走多远……她被阎清霄抱在怀里，听他絮絮碎语，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知道这样拖着你不好，很多时候也想过放弃。可能哪一天我因为这个病忘了一切，忘了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也没关系，就是死了都没关系。”
　　娄蓝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死。”
　　天灾人祸，病痛苍老，在这些面前，你我都是蝼蚁。
　　他也是怕的，被想象中的画面弄得有些失控，手抓的娄蓝都觉得丝丝疼痛：“我也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
　　脸上一凉，娄蓝眼睁睁看着泪水滴在自己脸颊上，面前男人的脸颊晶莹苍白，他原本高洁似天山雪峰，如今哭得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好不容易……才娶了你，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跟你好好过下半辈子，我是这么想的，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我也是，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大概是阎清霄的恐惧冲淡了娄蓝一贯的羞涩和拘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阎清霄的眼睛，眼神清亮，神色镇定，用她的沉稳安慰他的惊慌，她也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抹去他泪水的手很凉，却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