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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一进门，就很人很舒服干净的感觉，胡水英把辣椒摊开，准备趁太阳大晒得白辣椒，结果就看到程建波带着一大一小进了院子。
　　“恩妮呢？”程建波给胡水英介绍了来人，又顺嘴问了一句。
　　胡水英指了指程恩妮那屋，“在那写作业呢，要不我去喊她过来？”
　　秋高气爽也不冷，程恩妮是开着窗写作业的，人就在窗边，一眼就看到了，大概是写题太入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院子里有来人。
　　“不用，咱们先去厨房看看。”隋副校长很喜欢认真读书的孩子，见程恩妮认真学习就很高兴，立马摆手。
　　胡水英紧张地看了看程建波，眼睛里带着责怪，这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她也好收拾收拾才是。
　　领着人进了厨房，他们这边厨房都挺大，县城里的厨房又比乡下的收拾得利整要好，程恩妮她们搬过来后，只添了几口煤炉灶，在墙边多砌了一排案板。
　　里头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着，东西很多却不显得杂乱，放蔬菜的地方隋副校长仔细看了看，蔬菜都很新鲜，锅灶厨具都很干净。
　　一排三口灶眼上都煮着东西。
　　“这灶上煮的什么？”走到灶边，隋副校长指着灶上一口大锅问。
　　胡水英拿搭在灶边的干净抹布把盖子揭开，蒸汽腾空后，就能看清里头在煮什么了，“这是学生们中午吃饭的饭盒，消毒。”
　　一个个写了名字的饭盒泡在开水里煮着，水面很干净，没有半点油花，可见下水前饭盒就已经是洗干净了的，隋副校长点了点头，卫生确实十分到位。
　　另外两个灶，一个是煮的米饭，米饭是准备明天中午盒饭炒蛋炒饭用的，另一个灶是炖的他们三人晚上喝的汤。
　　正好饭煮好了，胡水英让程建波帮忙把饭锅抬下来，盛了一碗给隋副校长，“米就是家里今年收的米，就是仔细淘干净了，尽量保证没石子没谷粒。”
　　“对对对，爸，他们家的米饭可好吃了，泡了菜汤我能吃一大饭盒呢。”旁边小胖子帮腔，看到这么好的卫生条件，他与有荣焉，得意地跟他爹道。
　　隋副校长只是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开始看到胡水英瞪程建波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没想到却远超心理预期。
　　他这是临时起意，突然来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准备，能有这样的卫生条件，可见平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用的蔬菜都是从乡下拉过来的，肉菜都是清早去市场买新鲜的，中午菜也是上午去挑新鲜的买，听着学校的上课铃开始做的饭。”胡水英很紧张，但还是努力把话说明白了。
　　隋副校长点了点头，“你们这里确实是不错，但你们偷偷在学校卖盒饭，这事还是不合规矩，也不符合规章制度。”
　　小胖子听着，脸一崩，这啥意思，不会打明儿起，就没有盒饭给他吃了吧！
　　程建波立马把隋副校长拉到一边示好，表示愿意给隋副校长分红，结果隋副校长脸色大变，甩手就要离开，程建波一下就有些慌了。
　　胡水英也不知道怎么办，拦吗？真把人惹毛了明天就不让卖了怎么办？
　　“校长，您看我们家在学校租用一间空库房，卖盒饭您看行吗？”程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听了隋副校长的饭才出声。
　　程恩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学校食堂东边是露天的洗碗槽，再过去就是一排五间库房，开学交粮的时候，学生带来的粮食都是放那几间库房里的。
　　不过除开开学那几天库房是满的，之后库房都是空在了那里。
　　“一家独大不如百家争鸣，多了个竞争者，食堂说不定能运营得更好，不是吗？”程恩妮面对隋副校长十分有压迫性的目光，一点也没有胆怯，走过去站到了满脸担心的胡水英身边。
　　程建波忙点头，诚惶诚恐地跟隋副校长道歉，“校长您别误会，我那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这事还真没法解释，隋副校长摆了摆手，食堂的操作他是知道一点的，老陈那肯定得了好处，但他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这事，我考虑考虑。”


第29章　程志强来了
　　隋副校长考虑的这几天时间，程恩妮让胡水英和程建波别慌，胡水英平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程建波则继续去跑程恩妮一早就交待他去跑的证件。
　　八十年代，县城学校食堂承包其实也就一纸承包合同而已，对各种证件要求其实不高，主要还是看关系，关系硬什么都好说。
　　卖菜卖盒饭，如果是程恩妮找人合作，大概不会做太过长远的计划，起码得等到完全确认合伙人品性过硬，值得付出，她才会主动做什么。
　　但胡水英和程建波不一样，他们是她强拉过来的，而且两人的品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目前看来都始终如一。
　　程恩妮一早就替他们打算好了，她上辈子的根基是在江省，在那里程恩妮打拼多年，比起家乡的小县城要熟悉的多。
　　何况在那里奋斗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心却一点不累，她在那里遇到了很多人，帮助过她的贵人，相互扶持的朋友，这辈子她自然也要回江省去打拼。
　　县城这摊子铺开，以后就交给胡水英和程建波打理，前期办证跑证固然麻烦，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必要的支出，但长远地看，是利大于弊的。
　　“行，咱们赶紧动起来。”程建波点头，健康证他们夫妻都拿到手里了，卫生许可证也差不多能拿到了，现在主要是跑工商和税务。
　　程恩妮让程建波把证件办齐，是以防有小人找事，但程建波就是老实人心态了，凡事按规章制度走，稳稳当当的才安心。
　　胡水英也跟着点头，“这有点事做心还安一点，光等着可有点难熬，恩妮你赶紧去学习，快单元考了吧，多复习复习，有事交给你叔就成。”
　　程恩妮笑，看着他们夫妻先凑在一起商量说笑后再各自忙开，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这门小生意不会让程建波夫妻突然富贵，但发展经营得好，富贵是迟早的事，这跟他们上辈子小富即安是不一样的，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程恩妮叹口气，自嘲地笑笑，离富贵那一天还早着呢，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原配夫妻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
　　隋副校长的考虑时间比程恩妮想的长，但结果也比程恩妮想得要好。
　　拖了近一周的时间，隋副校长直接给他们争取到了承包一个食堂窗口，或者是租间仓库的选择权。
　　“要仓库。”程恩妮直接拍板。
　　仓库改一改可以做小卖部，中午再搭着卖快餐，比食堂一个窗口要强得多。
　　何况在食堂里头，肯定会要被人排挤的，把人心往外了想，万一别人要使坏，也没那么好防备。
　　当然，改小卖部的事情得徐徐图之，得寸进尺只会招人烦，现在光是胡水英和程建波也顾不到两头，到时候顾此失彼，反而得不偿失。
　　去看仓库的时候，路过食堂门口，门口站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到跟在隋副校长身后的程恩妮一行，脸上带着憎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人程恩妮认得，承包学校食堂的老板，看不惯他们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理会对方，一行人走到那一排仓库前，说是仓库，其实是大小差不多的几间红砖平房，屋里还抹了水泥的那种，单间有门有窗，卖快餐绰绰有余，开小卖部也很便利。
　　看过地方后，程恩妮留在仓库里琢磨怎么改装一下，程建波和胡水英夫妻带着办好的证件，和暂时没拿到证的办证资料去签承租合同。
　　校长办公室那头，陈副校长还等着挑刺呢，结果程建波把资料往前一摆，陈副校长就歇了声。
　　得，他姨妹夫那里，可没有这么齐全的证照，再看笑眯眯看着自己的隋副校长，陈校长咬了咬牙，歇了声没敢开口。
　　今天是来签合同，夫妻两个都仔细收拾过，穿得虽然不是顶好，但也干净利落，再看到摆在眼前的资料，校长对他们也十分有好感。
　　合同签得十分顺利，就连程建波提出租五年，也没有过多扯皮，很顺利地签了下来。
　　等他们美滋滋地拿着合同回到仓库时，程恩妮已经琢磨好了这仓库要怎么改，“建波叔趁着周末找人把墙刷白一下，这窗户够大，直接在屋里打柜子摆菜，学生们好在窗口排队。”
　　“这屋里挺大的，咱们就在窗口卖菜，会不会太浪费了？”胡水英瞅着挺大的屋子，还真挺可惜的。
　　程恩妮笑，“建波叔除了打柜台，还得去买两个灶回来，咱们早上在这里卖粉面，屋里摆上几个小桌子，做早饭生意。”
　　这倒是好，学生们也是要吃早餐的，学校的光头米粉程恩妮前阵子也吃过，便宜是真便宜，但也是真难吃。
　　“那卤凉菜呢？要是卖早饭，那摊子不是卖不成了。”校门口摊子的生意是真的好，不光做学生还做上班职工，胡水英可舍不得丢。
　　程建波也觉得不能，更舍不得把这活给丢下。
　　本来程建波是早就要回省城干活的，但胡水英这里还真少不了他，这才一拖再拖。
　　可省城的活是有中间人牵线的，说好做完工期，程建波原本是打算把学校这边的事办完，就回省城的，现在人手本来就不够，他再一走，就更忙不过来了。
　　“张老板那里工期还有十来天，我做完就回来帮忙，但这些天……”可怎么办呢？程建波犯愁。
　　省城那边不能不去，虽然当初只是口头说好，但这讲的是个道德诚信，拖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程建波肯定是要去的。
　　程恩妮倒是不怎么着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婶要是有信得过的人，可以喊过来帮忙，咱们给开工资就是。”
　　现在摊子才铺起来，还没来得及分红，就又交了学校一年的租金，口袋瘪瘪就要先发工资给别人？
　　胡水英摇了摇头，舍不得。
　　程恩妮也不劝，等胡水英明白一个人顾不过来，累坏了自己还挣不着多少钱，自然就能转过弯来，何况现在离两边都支起来还早，就更不用着急了。
　　从学校里出来，才走了几步，程恩妮就看到了路边上脸色沉沉的程志强，还有一脸焦灼的于杨。


第30章　转学
　　程志强怒气腾腾的脸色在看到程建波和胡水英夫妻后收敛了一些，程恩妮眉眼一动，看来程志强还不知道她跟胡水英夫妻合伙的事。
　　看到程志强居然在学校外，程建波和胡水英下意识地看向程恩妮，程恩妮微微摇了摇头，程建波微松了口气，这才笑着走过去同程志强寒暄。
　　“他怎么会来？”趁着程志强跟程建波寒暄的时候，程恩妮问于杨。
　　于杨一脸紧张，比程恩妮还慌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来学校帮老师改试卷，改完出来就看见你爸从隔壁办公室出来，脸色特别不好，是不是你的事你爸知道了？”
　　程恩妮看了程志强那边一眼，摇了摇头，于杨松了口气。
　　再看程恩妮满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这事被程志强知道的样子，于杨一时又有些难以理解
　　“恩妮，你就不怕程叔叔知道吗？”
　　程恩妮看着跟程建波先是寒暄，继而姿态高高摆起，满脸自得一副指点模样的程志强，“害怕就不去做了吗。”
　　乖巧地做个好女儿，配合程志强和林秀禾演一家和睦的戏码，以后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呢？辍学，打工，嫁人？
　　总之，不会有什么好路给她走。
　　她所有的未雨绸缪，于杨都是不会懂的，哪怕程恩妮将那些可怕说给于杨听，于杨怕是也不会信。
　　家庭幸福，父母严厉却疼爱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很难理解世上会有程志强和姚美华那样冷漠无情的父母。
　　还有林秀禾，即使后妈这个词被妖魔化，一般人想到的也只是苛待打骂继子女，不会往更恶毒的方向去想。
　　上辈子林秀禾确实没有虐待打骂过她，人前还和这辈子一样，一副对她十分疼爱的样子，但林秀禾却能干出逼她辍学，逼她南下，压榨她赚的每一分钱这种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可是……”于杨还想再说什么，程恩妮已经向程志强走了过去，程建波和胡水英已经先走了。
　　于杨叹了口气，怕程志强会打程恩妮，还是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程恩妮，你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你班主任说，你搬出学校了？”程志强脸色看到程恩妮就变了，不过碍于于杨在，倒是克制了几分。
　　程恩妮点头，“学校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正好堂叔堂婶到学校附近做点小生意，我帮堂婶干活，堂婶管我吃住，我就搬出来了。”
　　程建波和胡水英在到县城讨生活的事程志强已经听他娘说过了，他娘还说这事跟程恩妮有关，不过程志强不怎么信。
　　自己生的闺女有几斤几两他难道还不知道？八成就是程建波找程恩妮了解下情况而已。
　　刚刚他跟程建波也寒暄了两句，他还当他们到县城来干什么大事呢，结果却是在学校门口摆小摊当小贩。
　　说实话，做为捧饭饭碗的正式工，程建波挺瞧不上这些街头小贩的。
　　“爸，堂叔堂婶对我特别好，顿顿都有肉吃，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爸你看要不要拿点钱给建波叔。”程恩妮不等程志强开口，继续道。
　　程志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他看了眼于杨，哈笑两声，“都是亲戚，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建波叔小时候还经常去你爷奶家里混饭吃呢，你手脚勤快点，嘴巴甜点啊。”
　　这就是不想给钱了，程恩妮挑了挑眉头，她太了解程志强的性子了，只要提到钱，她搬出学校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说完这事，程恩妮就不开口了，等着程志强自己说。
　　以程志强的性格，决不可能是关心她的情况特意来学校问，只有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事，来学校办的时候，顺带知道她的情况。
　　果然，程志强很快就说了他到学校来的目的，他是来给程欢办理转学手续的，“欢欢下周一就到学校报到了。”
　　于杨担心地看了眼程恩妮，程恩妮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程志强可能也是怕程恩妮有什么想法，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欢欢以后也住学校，她对学校不熟悉，你多照顾照顾她。”
　　于杨暗暗点了点头，这样倒是显得公平了一些。
　　就是程志强对程恩妮和程欢的称呼，让于杨觉得怪不自在的，怎么喊程恩妮就是连名带姓地喊，喊程欢却是亲昵地喊欢欢呢。
　　弄明白了程恩妮不住校的原因，又交待了程欢转学的事情后，大概是怕程恩妮伸手向他要钱，程志强急匆匆地走了。
　　“恩妮，你别难过。”于杨有些同情地看了程恩妮一眼，如果他爸像程叔叔这样，找了新老婆，还带了新儿子来，对新儿子比自己还看中，于杨觉得自己会疯。
　　程恩妮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不难过，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也回去了。”
　　刚跟学校把合同签了，后续的事情还多着呢，马上又要单元考，程恩妮还得把时间花一大半在学习上。
　　于杨看着程恩妮大步离开的背影，莫名心疼程恩妮这故作坚强的样子，于杨握了握拳，程叔叔实在是太过分了！
　　回到家里，于杨满脸气愤地跟他妈讲起在学校发生的事，陈虹眉头皱起来，“这个程志强，干的都叫什么事！杨杨你下周末叫恩妮来家里吃饭，我劝劝她。”
　　“妈，这是程叔叔的问题，你劝恩妮有什么用，要不你去找程叔叔说说。”于杨接过陈虹递过来的苹果，咔嚓咬下一块，像是在泄愤。
　　陈虹白了于杨一眼，找程志强说什么，程志强这样性格的人，面上跟你好好说着，说不定私下里恼羞成怒，对程恩妮更加不好。
　　还不如把程恩妮接到家里来，给孩子改善一下伙食，再劝劝她放宽心，好好读书考大学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你懂什么，赶紧学习去，明年就高考了，别不上心。”陈虹催着于杨赶紧出屋去，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你记得离那个程欢远点。”
　　林秀禾也嫁进来有一阵了，陈虹跟她虽然没打过几回交道，但冷眼瞅着，不是个省心的主，至于程欢，看着面上软糯糯的，怕也是个随娘的。
　　“知道啦。”于杨漫不经心地回答。
　　到了周一，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果然领着程欢到了班里来，跟同学们介绍是新来的转学生。


第31章　难以忍耐
　　程欢和程恩妮的关系不是秘密，班主任是提前从程志强那里知道，班上的同学则是从同是客运站职工子弟的其他同学口中知道。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挺瞧不起程欢的身份的，有些事虽然她没错，可谁叫她妈妈是小三呢。
　　“妹妹，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饭。”早自习一下课，程欢就高高兴兴地走到程恩妮身边来，递给程恩妮一份早餐。
　　两个肉包两个烧麦还挺大手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