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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时光轻流年(若善溪)-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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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后台听着落夕歌唱,阎小朵由衷地感叹,自己和落夕的差距还是很远。那种不需要任何伴舞,即使清唱也极有气场的歌者,是阎小朵毕生的追求的。
“笨笨,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拒绝我。”顾诺一故作神秘。
阎小朵对他会心一笑:“好的”
又一次站在了那个舞台上,除去其他一切的灯光效果,只留了追光灯。她就站在追光灯下,不太大的区域,周身都是黑暗。她抬起头想要看看天上的星星,可惜站在最亮的地方却看不到天上闪烁了。心里一酸,她不太舒服的喉中愈加哽咽。阎小朵沉了沉气,环顾全场:“曾经有一位少年对我说,他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他却恐惧那样的黑夜,只要我站在最闪亮的地方,他就不会害怕了。如今,他已经变成了璀璨的星光,而我也花了很多年才重新站在这里。这首迟到的歌送给他,也送给每一位怕黑的孩子。”
那首《时光》,阎小朵虽然已经唱过很多遍,但是只有这一次,她唱到心碎。她想起了何逐送给她的那一罐星星纸,在画室看到何飞的字时她才彻底觉悟,何逐要让她看的并不是他的心,而是何飞的心。可那颗单纯而又有些疯狂的心,她在七八年前就已经了然,只是藏在了记忆里。经她那么反感那么厌恶,但仅仅是她随口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人的生命轨迹。生命之重,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无法解脱。
阎小朵越唱越疲惫,嗓子火辣辣的疼,渐渐沙哑。她拼尽了全力才让声线与伴奏贴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能做的只有再多一秒地坚持。
一首《时光》终了,阎小朵的耳中嗡嗡作响,掌声像是轰鸣的飞机从耳边拂过。
台下的落夕和顾诺一察觉到了异样,落夕焦急地看着有些站不稳的阎小朵:“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阎小朵的双手攥着羽纱裙,可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屏幕上的她一直低垂着头。导演在耳麦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声音忽近忽远听不清楚。阎小朵攒足了力气终于扬起头,她只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便轰然倒地。全场一下寂静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阎小朵眼前有些模糊,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顾诺一抱起阎小朵便向出口跑去。为防止意外而守候在体育场外的救护车,没想到第一个接待的病患竟是阎小朵。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这是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她想和那个心结做个了断,最终还是失败了。
此刻时钟指向22点10分,对于北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每一个地方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故事。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离体育场不远的地方,夏风从车窗吹进来,撩拨着何逐栗色的发梢。助理站在车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他说:“演唱会出了事故,阎小朵晕倒了,现场有些混乱。”
何逐闭上眼眸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才对助手吩咐着:“这里的一切交给你处理,房子尽早卖掉,画室……也卖了吧,留下的画烧掉。”
司机试探地问他:“可以走了吗?再晚就要误机了。”
何逐口中轻喃:“走吧……走吧。”
劳斯莱斯掉了个头,便向机场高速驶去。何逐痴痴地坐着,抽动嘴角便会微微地痛。他用手机发了最后一条短信,随即顺着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所有的一切,开始的、没开始的,都已经结束了。他离开的背影终究不够洒脱,心头没有一丝快感,留下的只有空落落。美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这一次看来不会再离开了,因为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不论是怨恨,还是挂念。
阎小朵恢复神智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可她却一直在私人医院疗养。自从那日之后,她的嗓子就彻底哑了,说话也含含糊糊地不清楚,到后来索性便不再开口。她所在的病房向阳,晨光从早上5点半就从窗子照进来,直到下午6点才渐渐暗淡。她大半的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可窗外只有大片的枫树,看得久了心口便会憋闷。
顾诺一按时来看她,带着她爱吃的东西。他接回了瓜妞,偶尔也会偷偷带瓜妞来给阎小朵解闷,可阎小朵就是不开口。顾诺一劝了她很久都没有成效,不免有些心急:“你还是要试着张口说话才行,这样才能好得快。”
他劝她的时候,阎小朵只会微笑着回应。手机放在枕边,但是处于关机状态。她清醒后便收到一条短信,是何逐发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烙在她的心上:“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并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的大起大落。阎小朵,我不能让你轻易地兑现对何飞的诺言,那样你很快便会遗忘。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把他永远记在心里。”
经过调查,之前工作人员给她的那瓶矿泉水里加了东西。事发后,那名工作人员就消失不见了。顾诺一想要报案,但被阎小朵拦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何逐所谓的惊喜,何飞是15岁离世的,阎小朵签了15次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祭奠。现在想想和何逐的相识,不管阎小朵在哪儿,他都可以轻易找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深想,尤其在看到那些表达心意的东西之后。何逐不会放过她的,她毁了一个家,这样的罪孽,五个拳头怎么能抵消?
阎小朵从知道何逐身份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只剩下了一丝茫然,甚至连震惊和愤怒都没有。他那样肆意地接近,她当真以为又是个狂热的粉丝。那样令众人倾倒的容颜,稍稍眯起长眸便慑了人心。他心机够深,不惜在娱乐圈投资,把她揽入麾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她说讨厌看到她幸福,他说要让她站在巅峰来恨他。
何逐说得对,对一个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大起大落。可能因为经历过太多的悲喜,再次从那个耀眼的位置坠落, 除了平静她已没有再多的情感。她时常想,如果何逐知道她此时的心境,会不会很失望。
阿华也会经常带着小莲采,阎小朵多半只是摆摆手,然后轰他回去,因为阿华要背着炸弹到美国收拾何逐的言论令她心烦意乱。医生说她的嗓子会好起来,但以后能不能唱歌就说不准了。
她机械地配合治疗,其实内心已有些抵触。当不开口说话时,听觉总会比往常灵敏得多。隔得很远,她便听到了门外走廊里的回声,这脚步声有些生疏,并不是惯常来探望她的人。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Vivi。
阎小朵平静的心被搅起了一丝波澜,她不由得挺直了单薄的腰板,可手中的抱枕已被抓得一团褶皱。
Vivi摘掉墨镜,得体的套装穿在身上,少了些时尚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Vivi不比那几年,眼角的皱纹深了些,她显年纪不过是最近的事。她们因为顾诺一而联系在一起,阎小呆曾以为她们会钼处融治,但是现在看来,默然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Vivi也不去询问她的病情,明白因为那次的事件,她们已无话可说。她缓缓走到窗边,若兰把包装精美的水果花篮放在茶几上便去门外等着。(阎小朵只要微微侧眸,就可以看到“早日康复”的祝福卡。
Vivi还是开了口,—如既往地不卑不亢:“我知道出现在这里不合适,但我欠你一个解释。这个时候来是存了些私心,因为你嗓子病着,不至于对我恶语相向。”她的气场一向很足,是阎小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没有的。短暂的沉默之后,Vivi的眸光终于黯淡下来:“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一直沉浸在自己糟糕的感情里不能自拔,直到小宝长大成人渐渐疏离,我才明白过来。以前年轻气盛,喜欢赌气,感情上不理智,做了许多疯狂的事。这个圈子只有表面的风光,其实长久的平淡生活比那些虚华要来得真切。”
Vivi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阎小呆只是静静地听,她不经意抬头,却瞧见了Vivi长睫下的闪烁。Vivj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着:“虽然和现在的老公结了婚,但他有孩子,我想融进那个家庭很难。我只想得到小宝的原谅,我只想找回最简单却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小宝说,他想要的只有温暧,可他说这个是我给不了的。”
阎小朵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示弱,在媒体前的Vivi无论何时都是高姿态,怎肯让人瞧了笑话。她做不到去安慰Vivi,只是递上一张纸巾。可Vivi揺了摇头,并没有接。
“我那样做真的不是为了两亿的遗产,有些东西再多钱也买不来。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卑鄙也好,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只想让儿子喜欢的人永远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你是唯一能带给他温暧的人。还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重蹈我和顾西梁的覆辙。”
阎小朵明显感到。Vivi在说出顾西梁的那一刻,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满城风雨的故事主角,如今已有一人成灰而散。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的过往,就这蛘淹没在了时光里。Vivi深吸了—□气,复又戴好了墨镜:“我要走了,你好好休养。”
阎小朵动了动唇,矂音沙哑地叫住了已走到门边的Vivi: “Vivi姐,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他有……多……爱我。”
Vivi顿了顿身子,还是出了门,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隐隐的响声。将那个丝绒的礼盒捧在手心,阎小朵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到底有多缺温暖?她给他的只有一点点,司他的回应却是那般灼热。
阎小朵休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例如顾诺一所在的公司被飞天娱乐并购了,例如薇安与某位富商的绯闻,例如公司对她的又一次暂停工作。再次被雪藏是意料之中的事,演唱会最后全靠嘉宾捧场,但中途退场的粉丝占了三分之二。要求退票的人太多,公司和合作方赔了钱,自然不会姑息她。修养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顾诺一照例会在下午3点她睡醒后出现在床边。阎小朵慵懒地睁开眼睛,便可以看到他唇边浅浅的梨涡。见她醒了,顾诺一打了个电话:“您现在过来吧。”
他仅是摸摸她的头,然后递上一个梨:“这个对嗓子好,多吃点儿。”阎小朵吃了一口便递给顾诺一。他摇摇头:“还是你自己吃吧,恋人之间是不能吃一个梨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分离”的说法,原来顾诺一也会迷信这些东西。
“过两天出院回家吧,还是家里住着舒服。我想跟你谈谈阿华的事。你现在工作不稳定,可他一个男人需要养家。我想借给他几十万回县城做点小生意,过两年孩子长大了,他也不用这么混日子了。”
阎小朵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她心里有数。顾诺一爱屋及乌,以前那么讨厌阿华,现在竟然也能接受了。只过了十几分钟,便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出现在了病房里。男士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严谨又一丝不苟,顾诺一叫他乔律师。
乔律师看了看阎小朵,有些语重心长地对顾诺一说:“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之前你爸爸跟我多次提醒,一定要处理好给你的这份。”
阎小朵不安地瞄着顾诺一,可顾诺一却很平静:“乔叔叔,是我自愿放弃的,他们顾家人口众多,这两亿还是留给他们吧。”
乔律师有些惋惜,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拟好的声明,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顾诺一没有看,提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乔律师看着这份声明,不免叹了一口气:“你们父子缘薄啊!虽然这些年很少来往,但顾西梁总是念叨你。其他的子女为了争遗产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有你不要。”
乔律师走了,顾诺一对着痴痴傻傻的阎小朵说:“你看见了?我为你放弃了遗产和股份。阎小朵,你欠我两个亿。记住了,你没有退路,只能和我在一起。”她欠他的,一直都欠,欠他的钱,欠给他的温暖。阎小朵的眼睛有些模糊,她拉过顾诺一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知……道………了。”
她口齿不清,但顾诺一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这句话。顾诺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了阎小朵的食指上:“这戒指送了三次才到你手里,我也不向你求婚了,你早就该嫁给我的。”
“三次?”她口中喃喃,可顾诺一却执意不肯说了。她哪里知道,在一年多前何逐捣乱的那个夜晚,他就已经买好了戒指,可是气氛却变得令人心寒。第二次是在她的演唱会上,顾诺一准备在唱完《甜蜜蜜》后就向她求婚,可惜她晕倒了。第三次,顾诺一不允许自己再有失误,即使不浪漫。
第二天一早,顾诺一就派小雅送来了能收集到的所有报纸。阎小朵一页一页地翻看,娱乐刊的头版头条便是《顾诺一为阎小朵放弃顾家遗产,两人婚期将近》。他果然把她逼上了绝路,她无法再回头,只能他这样走下去。
又住了一个星期,顾诺一便把阎小朵接回了别墅。瓜妞早就站在门边守候着,阎小朵一进门,瓜妞便给了她最大的热情。阎小朵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个房子里,可她的拖鞋、她的睡衣、她的一切物品都摆放在原位,好像从未离开。
别墅被打扫得很干净,阎小朵从一楼沿着扶梯慢慢走上去。外面的风景真好,别墅前有一条紫藤花廊,紫色的碎花不时飞散而下。她走进了主卧,原来打不开的衣拒又能打开了,她的白色连衣裙和他的白色衬衫紧紧贴在一起。她用手捧起闻了闻,有她熟悉的皂香味。恍惚间,那个许久不见的拥抱已经把她裹住。
他的拥抱总是这么让人心安,阎小朵闭上眼睛不敢睁开,她怕下一秒身后的人会消失不见。顾诺一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间,有点痒,有点儿疼。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面颊上,那是久违的感觉。阎小朵的脑中—片空白,下一秒她便倒在了床上。他极力压制着心头的焦踩,沉重的呼吸与轻缓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没有过多的交流,阎小朵只是静静地享受他唇间的微暖、胸膛的炙热,以及无休无止的缠绵。阳光穿过好看的透光帘,映在他们的身上,幻出绮丽的色彩。
直到顾诺一用指腹捕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滴,阎小朵才发觉自己哭了。天色早已暗下,她不由得向被子里缩了缩。其实并不冷,她只是想换一个更加安全的角度,可是最后还是躲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不说话也不睡觉,只是这样相拥着看月先满满洒进。阎小朵轻咳了两声,然后费力地问他:“饿吗……我去做饭……”
顾诺一握住她想要撩开被子的手:“你还病着,我来。”
说话间,顾诺一已经起身穿上睡衣出去了。阎小朵知道自己的病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嗓子不舒服,再过些时日即可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只不过唱歌就成了奢望。阎小朵可不放心顾诺一下厨,也披上睡衣到了厨房。顾诺一系着围裙在下龙须面,10分钟的时间便做好了。清汤的龙须面,有绿菜叶,有西红柿,还有一个荷包蛋。
阎小朵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本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花样,不过是果腹罢了。顾诺一边吃边说:“虽然喜欢吃溏心的荷包蛋,但是做起来好难,还是老了。”阎小朵轻笑着,吃掉了有些失败的荷包蛋。
“笨笨,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吧,然后找个时间把婚宴办了。”
他说得很简单,一切顺其自然,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阎小朵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没放下,细细想想也没觉得遗失什么。
顾诺一去拍片了,别墅里又剩下了瓜妞和她两个。阎小朵接到了若兰的电话,让她去公司一趟。自从何逐撤股之后,Vivi便又重新回到了管理层,据说何逐的股份被她买走了一半左右。
阎小朵开着路虎来到飞天娱乐。不过半个后的时间,公司里又签了很多新艺人,他们不过十七八岁,满脸的欣喜与好奇,吵闹着从她身边经过。阎小朵走进Vivi的办公室,Vivi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见她来了也没有什么寒暄,只是让若兰去取些东西。若兰拿来的是阎小朵的演艺合同。还未等阎小朵反应过来,那合同已经在眼前变成了碎片——Vivi竟然撕掉了。阎小朵只是怔怔地看着,哑口无言。
“演唱会出现问题,本想着重新举办来弥补损失。可是你嗓子成了这样,所以高层已经放弃了。决定暂时搁置对你的培养。所幸我在公司还能说上几句话,还是放你走吧。”
雪藏有很多种说法——暂停工作,稍作休养、需要学习,都很委婉,但艺人明白这些词背后的含义。她的合同期限还有四年多,在这期间,她不能擅自参加任何的活动,如同关在笼中的鸟,想飞也飞不了。这样不是更好吗?没有事业守在顾诺一身边一辈子。可Vivi竟然给了她自由。
Vivi把碎屑丢进了纸篓里:〃小宝总说我自私,我这一次就是要告诉他,因为在乎他,我能做的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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