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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么厚啊。”
　　这得做到猴年马月啊……
　　谢令君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正式走艺术生的路，暑假就去北京集训，估计高三上班学期不再回来了。
　　景元也考了雅思，正准备着申请材料，已经寄出了几份，他还怂恿祝英英和他一起出去读书。
　　祝英英都坚定拒绝。
　　梁褚煜如临大敌，每次景元扭过来准备说话时，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
　　他还不放心，生怕一眨眼祝英英就被景元拐到了国外读书。
　　梁褚煜轻声道：“英英，你真的不和景元去英国吗？”
　　祝英英道：“为什么去？我要是真的打算去，就不会高二回来读书了。现在再回去，麻不麻烦。”
　　梁褚煜道：“你当时为什么回来”
　　祝英英：“你想听真话吗？”
　　梁褚煜点头。
　　“因为……”祝英英顿了下，“因为英国的饭太难吃了。”
　　梁褚煜：“……”
　　祝英英突然叹气，道：“哎，大家都有梦想，就我一个人没有，我就是得过且过的人。”
　　梁褚煜道：“没有啊。你怎么没有梦
　　想，这个定义太广泛了，想考个好成绩是个梦想，想有钱同样也是梦想。这种东西很虚，一个劲强调人要有梦想到最后反而会感到空虚。踏踏实实，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去做，想做什么就趁早去干，人总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再说了，你不是想考清大吗，这个也是你的梦想。”
　　祝英英笑了下，“想不到你还会说这么个大道理，哈哈，也是，清大！”
　　景元突然扭头，道：“梁褚煜，用不用我教你英语啊，我雅思成绩出来了，7分。牛逼吧！”
　　卫平刚趴在桌子上睡醒，还有点迷糊，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反驳，“7分算什么，知道我煜哥考多少分吗！”
　　梁褚煜觉得要完，一脚踹了过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8分！哎呦我腿。”
　　宋扬函微微叹气，头都未抬，伸手按下卫平的脑袋，道：“上课了，老范的课，拿书。”
　　景元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8分，竟然8分，那，那你英语怎么老不及格……”
　　谢令君也忍不住扭过来看他。
　　梁褚煜偷偷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祝英英，心里沉了下，道：“扭过去，老范来了。”
　　一天下来，祝英英没有和梁褚煜说一句话。
　　这些天，下课的时候祝英英不是和谢令君景元说话，就是在做题。和卫平，宋扬函说话时，梁褚煜只要插上一句，祝英英就闭嘴不再说话，转过身自己做题。梁褚煜晚上尝试发微信给她，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卫平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向唠叨的嘴巴最近闭的很严实。
　　梁褚煜小心翼翼的往祝英英那边推了推英语卷子，“英英，这道题为什么选A啊。”
　　祝英英头都未抬，喊了景元过来讲题。
　　梁褚煜甚至还发现，祝英英都不让他讲数学题了！
　　他的专属数学讲师的地位从今天起，不保了！
　　与其同时，同学们惊喜的发现，祝英英开始和他们讨论功课了！
　　祝英英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虽然数学差了点，但最近稳定在120左右，总分也保持年纪前20。
　　以往他们就算想问祝英英功课，但看到高岭之花那张冷冰冰的脸，实在是不敢上前，问的时间长了，总觉得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射在身上。
　　梁褚煜又看到个男生跑过来问祝英英题。
　　这是今天的第七个了！
　　祝英英的数学题已经不再问他了，不是问景元谢令君，就是转过身问卫平和宋扬函。
　　宁可问其他人，也不再第一时间找他。
　　自习课，梁褚煜低头写题，笔尖冒出的水印染了选项。他身边的座位又空了，换了景元做他旁边。祝英英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和他说话了，他抬头，看到祝英英散在身后的黑发。一个男生正站在她身边讲题，从梁褚煜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生微红的耳朵。
　　他的心猛然被刺了下。
　　嫉妒，酸涩，难过，占有等负面情绪如同潮水淹没他的理智。他想让那个男生走来，他才是能给祝英英唯一讲题的人。他还想和祝英英说话，听她欢快的笑声，趁讲题时正大光明的看她。
　　他还想告诉祝英英，他喜欢她。
　　梁褚煜紧抿着唇，嫉妒和占有侵蚀着他的骨肉，一向清冷的眉眼此刻略显蒙上一层灰雾，略显阴沉。他看到男生羞涩的神情，躲闪的眼神，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欣喜。
　　他们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为什么不再理我。
　　“英英。”
　　梁褚煜突然开口，声音温润。
　　祝英英慢吞吞侧过身子，道：“干嘛？”
　　梁褚煜笑的和熙又温柔，“你有题不会吗？我给你讲下。”
　　“不用了。”祝英英指了下旁边的男生，道，“我已经问过别人了。”
　　梁褚煜的心沉了下去。
　　他被别人取代了。
　　一直到考试结束，祝英英都没有和梁褚煜说话。
　　暑假来了，高三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28章　
　　祝英英其实并没有梁褚煜想象中那么生气。
　　最开始听到实话的时候是震惊，接着怀疑，疑惑，生气。
　　生气的日子不多，当天晚上就消气了。
　　毕竟是她的朋友。
　　她的朋友不多，去英国前也有玩的好的同学。但去了国外几年后联系基本都断了，如今她才回国不到一年，能够谈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谢令君。
　　最近几个月，与卫平、宋扬函和梁褚煜的关系不错，也称得上是朋友。
　　尤其和梁褚煜成了同桌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了许多，最初的拘谨早就随着讲题和玩笑中消失。
　　梁褚煜并不像他表面那样高冷，实际上是个很温暖贴心的人。
　　算起来，梁褚煜的确是她不错的朋友。
　　生气过后，接着在脑海中过滤那些忽视的细节。
　　比如，中考英语满分的人怎么会突然英语不及格。
　　再比如，就算是不及格，英语成绩每次也微妙的保持89分。
　　又比如，他的作文分数近乎完美，有时候还会指导祝英英怎么拿高分。
　　之所以不想和他说话，就是纯粹的不想理他。
　　她没有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努力白费，梁褚煜也帮了她不少，她做的资料和笔记也算是报酬。
　　祝英英并不傻，最开始的生气过后，一切都想明白了。之所以英语考那么少，大概就是因为卫平口中的那个赌约。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赌约都不作数了，为什么还让她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她以为这人是青铜，实际上这人就是全服第一。
　　祝英英觉得，自己被耍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而她竟然意外的在乎。
　　没有弄明白之前，她并不想和梁褚煜说话。
　　*
　　祝英英看得出来，梁褚煜似乎有无数话给她说，微信上也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诚恳地道歉。连景元都过来问她，两人最近怎么了。
　　莫名其妙，两人很熟吗？知道这叫什么吗？捆绑！她现在要求双方独立行走。
　　祝英英直接怼了回去。
　　景元同样听得莫名其妙，明明都是汉字怎么连在一起听不懂了呢。
　　他还想再问明白点，被表妹凉飕飕的眼风打了回去。
　　噢，他差点忘了。表妹可不是表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平日没惹到她的时候温柔为人着想，开心又温暖，是个疼人的小仙女。然而惹到她的时候，一句话能怼十句，怼的你没话说不算，惹急了直接变身飞天小女警，能把人一脚踹飞。整个人如同西伯利亚的冷风，让人恨不得当场去世。
　　上一次感受到这刺骨的冷风，还是在十岁那年，扔了祝英英一脑袋泥巴。表妹把他揍的满地找牙，拉都拉不住。
　　那晚，他望着月亮，留下悔恨又伤痛的泪水。
　　现在，他可不想再掺和进去。
　　*
　　祝英英在家里过了几天宅女生活，就收到了景元约她出去玩的微信。
　　地点就在市里著名的景点，凤微山。在一个小镇里，那边每年都有大量游客过来游玩，欣赏山上日出和夕阳。民宿行业也十分发达，并且布置的古香古色，十分吸引人。
　　去的还有谢令君和卫平，在那儿住一晚看个日出，就当放松了了。
　　祝英英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当天，祝英英背着背包到了集合地。
　　她瞥了眼缩在谢令君身后的景元，道：“不是说三个人吗？”
　　景元几乎泪流满面了。
　　你们吵架干嘛要波及他啊。
　　梁褚煜就是个混蛋。
　　竟然威胁他！
　　梁褚煜想和她说话，看到她侧过身子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神色一暗，有些委屈。
　　谢令君挎着祝英英的胳膊，道：“好了，四个人就四个人，咱们一起玩开开心心嘛。”
　　景元啃了口士力架，道：“没事，你可以当梁褚煜不存在。”
　　说完，他收到了来自祝英英和梁褚煜两道死亡凝视。
　　大巴车上，祝英英无聊的玩着手机，拿出耳机准备听歌。她皱眉，扭动了耳机插口处，还是没有声音。她没有抬头，道：“小君，你带耳机了吗？要是你现在不用的话先借我一会儿吧，我的耳机坏了。”
　　一只白皙的手掌伸了出来，上面是一副耳机。
　　梁褚煜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道：“这副是好的，用我的吧。”
　　祝英英抬眼望了后排，看到景元和谢令君两人同时露出了相似的微笑。她转过身子，迟疑了一秒，接过耳机。
　　梁褚煜松了口气，继续道：“你耳机坏了吗，我帮你看看。”
　　祝英英好奇道：“你会修耳机吗？”
　　惊喜覆上心头，英英终于肯理他了。
　　梁褚煜镇定道：“会。”
　　当然不会啊！
　　但他脑袋灵光，只是捣鼓了会儿就发现了问题。
　　“接触不良。”
　　祝英英噢了声，取下右耳的耳机，递给梁褚煜，道：“你要听吗？”
　　梁褚煜眸中的惊喜压不住了，这么多天来的忐忑和焦虑此刻全化为乌有，他接过耳机，戴了上去。
　　是Ellie　Goulding的Still　Falling　For　You。
　　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悄悄偷看她，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卷翘的睫毛，脸颊上的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梁褚煜漂浮了一周多的心此刻终于安定下来。
　　*
　　民宿是景元预定的，按他的话说就是一个古香古色的竹楼，一住进去就仿佛穿越历史，自己就像个古人，很有穿越感。
　　祝英英看到房里的空调后彻底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穿越得很彻底。现在已经夏天，要是没了空调真的会很崩溃的。
　　这个房子并不是真的用竹子做的，这是做的逼真，足以以假乱真。老板是个有一张圆圆脸的胖大叔，姓陈，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整个人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陈叔很热情的给他们介绍凤微山的景色，听到他们是来看日出后建议他们早点起，经常有游客因为起晚错过日出。
　　祝英英对早起不是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凤微山著名的日出景色。
　　她和谢令君住一个房间，梁褚煜和景元住他们隔壁。
　　四人约定收拾下行李后就出门逛逛附近景点。
　　祝英英很快就收拾好了，谢令君还在拼命抹防晒。她有点口渴，房间里只有个空空如也的烧水壶。祝英英出了房间，准备去一楼买点水喝。
　　这个民宿装修的很有韵味，墙壁上挂着些风水画，虽然都是复印品，但看起来仍然很赏心悦目。
　　祝英英一幅幅看下去，慢慢往旁边挪动身体。她突然撞到了人，连忙道歉：“对不起。”
　　说完，有点不对劲。
　　祝英英默默咽了口水，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扭过头，舌头似乎都打了结：“对，对不起。”
　　女人身形消瘦，穿着洗着发白的蓝碎花上衣和黑色裤子，头发绾在脑后，打理的异常整齐，但发质却十分枯黄。她发黄的皮肤上皱纹纵横交错，宛如老太，而那双黑眸却深沉的像一潭死水，怪异又渗人。
　　走廊尽头的窗户处透出一抹阳光，女人背对着那束站着，微微开口，声音涩的像是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杂音：“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祝英英没反应过来：“啊？”
　　女人声音大了些，向前一步，道：“出去。”
　　祝英英被她猛然上前的动作吓了一跳，摸不着头脑，这人可真奇怪。
　　她胆子大，也不觉得有多吓人，反而被这奇怪的举动弄得好奇心大涨，道：“为什么出去啊？”
　　女人盯着她，缓缓道：“这里闹鬼。”
　　祝英英的头顶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
　　到了楼下，祝英英向老陈买了瓶水，坐在竹桌旁的小板凳上想了会儿，道：“陈叔，您这儿住的人现在只有我们四个吗？”
　　老陈摸着手腕的佛珠，道：“是啊，哎，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暑假还好，人流量大，赚的比平常多点。现在刚放假几乎没人，等到中旬的时候人就多了。”
　　祝英英道：“这样啊，那我刚刚看到有个女人在楼道里，我还以为是这里的游客。”
　　老陈转动佛珠的手指顿了下，笑道：“啊，那是我们镇上一傻子，脑袋不灵光了，整天就知道说些什么跳大神的话，我看她可怜就收留她在这儿干活。”
　　祝英英扭紧瓶盖儿，道：“这样啊，陈叔您人还挺好。”
　　“英英，你在这儿啊，我说怎么收拾完东西你人就不见了呢。”
　　谢令君坐在祝英英身旁，说道：“你在干嘛呢？”
　　景元摇着手里的扇子，道：“好热啊，好热。”
　　梁褚煜走到祝英英身边，拿了个板凳坐在她身旁，垂下眼睫，又装作调整板凳的动作往祝英英旁挪了挪。
　　老陈笑道：“大家下来了，这附近有农家乐，还有烧烤，等会你们逛逛，看吃什么。”
　　景元：“烧烤？我要吃烧烤。”
　　祝英英道：“你不是热吗，怎么还吃烧烤。”
　　景元说：“这就像夏天为什么吃火锅一样，行吗？吃烧烤？”
　　谢令君道：“我都可以。”
　　梁褚煜看向祝英英：“英英，吃吗？”
　　祝英英道：“恩，我刚看到附近就有一家。”
　　老陈道：“就在前边儿，不远，两分钟就到了。也能点外卖，你们就点了坐在院子里吃，凉快。”
　　祝英英道：“谢谢陈叔。”
　　老陈道：“对了，你们要是在这里碰到刚刚那个女的，别理她就行。她精神不大好，这几年神神叨叨的，也没人信她说话。”
　　谢令君道：“是不是刚刚在楼道里那个穿着蓝上衣的女人？”
　　祝英英惊讶道：“你也碰到了？”
　　谢令君道：“是啊，还对我们仨个说出去出去什么的，还说闹鬼什么的。”
　　祝英英笑道：“我刚也碰到了，她给我说的话和你的一样。”
　　老陈道：“你看，神神叨叨的，以后碰到就走开。行了，你们吃饭吧，我也去吃饭了。”
　　几个人结伴出行，他们来得早，吃烧烤的人不是很多。
　　梁褚煜给了祝英英一瓶水，道：“多喝点水，小心明天上火。”
　　然后，又一一把水分给其他人。
　　祝英英之前在大巴车上谢令君一起吃了半个背包的零食，现在也不饿，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不吃。她喝了口水，对旁边的梁褚煜道：“你说，这儿闹鬼吗？”
　　梁褚煜笑道：“怎么了？你害怕？”
　　祝英英道：“也不是，就是有点好奇。”
　　梁褚煜有很多话想和祝英英说，他想解释英语成绩的事，之前也发了微信，但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来自祝英英的任何消息。
　　他心不在焉的倒了杯水，道：“英英。”
　　祝英英正在听景元和谢令君拌嘴，猛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恩？你叫我？”
　　梁褚煜有点紧张，道：“恩。英英，我之前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了吗”
　　祝英英却突然笑了起来，道：“梁褚煜，你是想和我说英语的事吗？我看到了，卫平也和我说了。除了一开始生气外，现在一点也不生气。”
　　梁褚煜的眼眸亮了下，俊脸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真的？”
　　祝英英点头。
　　梁褚煜欣喜过后则又是涌上了别的情绪，为什么这些天不理我？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讲题？为什么听别人讲题不听我的？为什么……
　　这些天嫉妒、酸楚、不安等如影如随的跟着他，如同千万只蚂蚁噬咬着心头，难言的痛苦顺着血管蔓延四肢，尤其看到祝英英对他人展露笑容，却唯独对他不理不睬时，这股痛楚和嫉妒尤为强烈。
　　他一直在想，她再也不理他了吗？
　　那些人有什么好？论讲题，学识，他比那些人强多了。
　　他毫不留情，又辛辣的在心中点评一番。
　　又在自习课上利用他纪律委员的权利，整治课堂乱换位置的现象，只准做题，不准交头接耳讨论问题。
　　装似无意给老范说，班里最近浮躁的很。不出所然，老范果然加重了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