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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宝儿来了几次，也知道了这里的流程，拿过笔录不敢马虎，细细的看过后，认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关太太要不要见见嫌犯？”警官收回笔录，交给同事存档后，问裴宝儿。

　　　　“恩。”裴宝儿看了关芮成一眼，在他的鼓励下，轻轻点头。

　　　　“好，在这边。”警官起身，指了指旁边一个询问室，带着他们过去。

　　　　关芮成扶着裴宝儿站起来，看着她沉静的说道：“不要怕，我在，警察也在，很安全。”

　　　　“恩。”裴宝儿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身体僵直的跟着警官往前走。关芮成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

　　　　“裴……裴小姐……”那人看到她，眼神躲闪着，嘶哑的声音里，裴宝儿觉得自己听出一些抱歉的意思。

　　　　“是我。”裴宝儿点头，身体紧紧的依在关芮成的身边，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人，小声问道：“你是按秦正南的意思做的吗？”

　　　　那人的眼神又开始躲闪起来，更多时候看向旁边的警官，却并不说话。

　　　　“你知道的，秦家和裴家感情交好，我和秦沐阳青梅竹马，所以你的证词，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一定有其它的目的，你可能污蔑秦家。”裴宝儿皱着眉头，狠狠的盯着他，脆亮的声音，带着怒气。

　　　　“哼，说你傻，你还蠢得让人发指。”那个终于忍不住发声，看来实在是要被她蠢哭了。

　　　　“我就是蠢，才相信你们是沐阳安排过来的。看了身份证没打电话向沐阳确认。”裴宝儿恼声说道：“你说谎也没关系，我相信警官有办法让你说实话。我的秦叔叔现在海外旅游，我已经通知他回来见你，他说没想到你们这么贪得无厌，居然利用我和沐阳的订婚礼来敲诈他，敲诈不成就心生杀机。你们真是太可怕了，秦叔叔也是受害人，你现在居然还想嫁祸给他……”

　　　　“我告诉你，等我秦叔叔回来，和你们对质，你罪加一等！”

　　　　裴宝儿后退一步，离那人远远的，语气却更加愤怒。

　　　　“大傻X，是那个老东西想独吞裴家的产业，怕你以后和他儿子离婚，所以要弄残你，听话就当媳妇儿、不听话就当奴隶。你以为他是你的秦叔叔，他可想着怎么让你怎么残得既不影响生孩子、又不能自己跑了，哈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在警官听来，这声音里带着愤怒与鄙视，可在裴宝儿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而关芮成，甚至听出一丝卑劣的**味道，大手紧握，骨节声咯咯作响。

　　　　果不其然，那人眯起眼睛看向裴宝儿，在看着她下意识的后退后，阴森森的说道：“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要不要你这个残废，如果不要，你就是他的了。”

　　　　“你住嘴……”裴宝儿不禁混声颤抖。

　　　　“他要你生秦家的种，这样裴家的财产就全是他的了。”

　　　　“你住嘴－－”裴宝儿尖叫起来。

　　　　“你居然没截肢，难道他不喜欢和木头美人做……”

　　　　“**－－”

　　　　关芮成一拳挥过去，那人连人带铐链翻倒在地上，关芮成上去再补一脚，旁边的警官用力便力都拉不回来。

　　　　在关芮成又是一脚要踩到那人的太阳穴时，裴宝儿拼命将他拉了回来，带着哭音说道：“算了，又不是他的想法。”？“TMD。”关芮成气得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制的抖动。

　　　　“两位别被他迷惑了，这种人我见多了，临死也要拖个下水的，将同犯说得越不堪，自己的罪名就越可能减轻。这是这种人的套路。我们警方会给两位……”

　　　　“屁。”

　　　　没等警察说完，那个将身体挪到墙角后，一脸暴戾的看着关芮成，大声说道：“老子死也要拉着他，但老子说的也是事实。”

　　　　“住嘴，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公诉你诽谤、起诉你妨碍司法公正。”警察厉声打断他。

　　　　那人冷笑着哼哼着，将目光调到一边，不再看他们。

　　　　警官暗自挑了挑眉头，心里知道今天只能到这里。

　　　　他原没想到这个娇娇弱弱小太太，回忆起事故当初都会害怕得缩在老公怀里，居然有这种胆量和脑子，从犯人嘴里套案情。所以犯人表现越冲动，他们能拿到的有用消息就越多，当然，也不能刺激太过就是了。

　　　　警官带着关芮成夫妻离开警讯室后，向他们道了谢，并告诉他们已经掌握了秦正南在海外的行踪，破案时间已经在时间表上了。

　　　　“这个王福永的证词都有证据吗？如果没有，现在又找不到人证……”关芮成将宝儿搂在怀里，看着警官问道。

　　　　“我们往有罪推定的方向去推，将王福永和关太太说的场景全部还原，租车、电话、以及每个场景里的人、物都串起来，证据就出来了。”警官点头，沉声说道：“秦正南为什么要杀另两个同谋，就是想死无对证，但他忘了，只要做过，必留痕迹。”

　　　　“好，如果有技术上的支持需求，可以告诉我。用数据还原现场，我们学校的研究院可以做到还原率90％以上。”关芮成点头。

　　　　“你们是做研究，我们是做应用，这方面关教授放心。”警官哈哈一笑，提起系统能力，这位警官言语间满满的骄傲。

　　　　“好的，等您的好消息，谢谢。”关芮成点头，与警官握手后，揽着裴宝儿离开。

　　　　两人走得急，没听见那警官转身就对自己的同事说：“没想到这位教授是个高手。我用了十成的力加上巧劲儿也扳不动他半分。”

　　　　倒是惹得警局那些女职员一阵嘲笑，笑他连个书生都不如。

　　　　*

　　　　裴宝儿上车后，便抱着手臂将身体缩在椅子里，沉默的样子有些吓人。

　　　　关芮成默默的帮她拉好安全带后，又用力抱了抱她，才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快速往家里开去。

　　　　“妈，我们去过警局，案子有一些进展，宝儿状态不太好，我先带她回家。”关芮成给母样发了信息后，带着宝儿回到自己的家里。

　　　　“关芮成，我没事，我就是有些后怕。如果我真的被截肢了，我现在会过着怎么样悲惨的生活……”裴宝儿将身体缩在沙发的角落，捧着关芮成递过来的水杯，牙齿忍不住咯咯作响。

　　　　“那个人被你刺激了，专拣最恶毒的话说，你别信他。”关芮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裴宝儿摇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说的那样、所有的过程都朝着他设计好的方向在走，就连截肢也是。”

　　　　裴宝儿说着，缩了缩肩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声音都象是在发抖一样：“关芮成，你说要不是你阻止，我会不会……”

　　　　“不会。”关芮成打断了她的假想，悍然说道：“和我无关、甚至和任何人无关，你的性格与生命力，决定了你不会任人宰割。”

　　　　“可是……”

　　　　“你只是借了我的力，就象后来，你借了修雅的力离开一样。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我一直相信你。”关芮成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是。”看着他的眼神，裴宝儿不自觉的点头。

　　　　“所以无论那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你担心的事情永完不会发生，而真实的情况也确实没有发生。秦正南再丧心病狂，一切的可能都只是过去。我们现在很好，我们的未来也依然会很好。”关芮成轻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柔柔的说着话，温柔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平静，话里透出的力量感，让人感觉到安心。

　　　　“是。”裴宝儿这次没有犹豫，用力的点头后，抬头看着关芮成，小声说道：“我想谢谢修雅。比起她为我做的，她睡了秦沐阳这件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好，有机会我们好好儿谢她。”关芮成点头。

　　　　“恩。”裴宝儿低头，将杯中牛奶慢慢的喝完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将头歪在关芮成的胸前，轻轻闭上眼睛，脑袋里回想着那个王福永说话的样子，心里一阵伤感……那些话……

　　　　真让人觉得恶心。

　　　　*

　　　　关芮成将在裴宝儿睡觉后才回学校的公寓，成丽谨一直在等他。

　　　　“宝儿是怎么回事？”成丽谨担心的问道。

　　　　“一个参与当时车祸的共犯被抓到了，当着宝儿的面说了些事情，涉及到秦正南……”关芮成皱了皱眉头，想起那些话，心里很是不舒服，所以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下去：“涉及秦正南一些很下作、很猥琐的想法。但现在并不确认是真是假。要等警局的证据，还有对共犯说话时心跳血流监测的结果。”

　　　　“下作？猥琐？对宝儿？”成丽谨睁大眼睛看着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恩，具体我先不说了，待警方证实后……再看吧。”关芮成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最后仍理智的选择暂时不说。

　　　　“这个男人……”成丽谨不禁恼火：“害了裴家一家人、又害了你小姨一辈子。”

　　　　“成丽华我是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先是识人不清、后是助纣为虐，现在又供养罪人，她这一生，做对哪件事了？”提起成丽华，关芮成心里原有的那一点点同情也被磨灭怠尽，怒声说道：“她也是女人、就算是虚情假意，她也看是看着宝儿长大的，她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男人出手，将宝儿害成那样……”

　　　　“妈，宝儿原来是什么样？车祸后又是怎么样？我们看到的，不如成丽华看到得多，她却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她还是人吗？”

　　　　“芮成……唉，她是魔障了……”成丽谨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她现在的得到的，是她应得的。”关芮成看了母亲一眼，去到沙发那边拿了自己和宝儿的公文包后，对母亲说道：“我并不认为亲情可以大过法理与人伦。所以我不赞成你与她合好，更不赞成你为她的事情奔走劳神。”

　　　　成丽谨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不过……能让你发这么大脾气的事情……唉，我真是无法想象。你回去陪宝儿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别让我操心，我现在没办法分心管到你们两个。而我对那个所谓的小姨一肚子的火，所以我决定先管老婆了，你照顾好自己。”关芮成抱了抱母亲，叮嘱她说到。

　　　　“知道了，快去吧。”成丽谨看着关芮成的样子，不禁失笑－－看他不理智的赌气模样，还是好多年前了。

　　　　“医院那边需要人打招呼关照的，你和我说，我去找秦主任，你最好不要再去医院。”关芮成再次叮嘱，在看到成丽谨点头后，才放心离开。

　　　　他们母子沟通，向来有商有量，多数时候互不干涉，倒是愿意相互评价一下对方的决定与选择。但这件事……

　　　　关芮成很强势，他不希望母亲和那种人还有来往，不希望母亲在知道全部的事实后，又开始为那个人做的事情而内疚难过。

　　　　不值得。

　　　　－－－－－－题外话－－－－－－

　　　　时间晚了，不写题外话了，明天回来补。

　chapter281　真话

　　　　关芮成在离开学校大院时，看见秦沐阳正坐在操场的阶梯上。他呆滞的看着球场上那些孩子们跃动的身影，目光却没有焦距。

　　　　关芮成停下车，看着他许久，原有意想下车与他打场蓝球，但想想今天在警局里那人说的话，眸色不禁暗沉，踩下油门快速离去。

　　　　秦家的人，没有一个值得同情。

　　　　关芮成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在晚间的校园显得特别的突兀，秦沐阳扭头看过来，见是关芮成的车，握着病历的手不禁紧握。

　　　　曾经高高在上的时候，关芮成尚且瞧不起他，现在他……父亲在逃、母亲病重、公司资金链险断、自己被赶出艾瑞。

　　　　如果要说从天堂到地狱，大约就是现在他的样子了。

　　　　不不不，他哪里比得上宝儿当初的惨状，好歹，他是个男人、他还四肢健全、他身边还有亲人。

　　　　秦沐阳此时，才更能体会宝儿当初的无助与绝望，于是对秦家的现状，也多了几分坦然。对于自己曾去求她对明永手下留情，只觉后悔。

　　　　秦沐阳捏着病历缓缓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想起天真烂漫的宝儿，曾经多少次坐着轮椅走过这条路，被老师冷眼、被同学欺负。

　　　　“宝儿，对不起，对不起……”

　　　　秦沐阳眼圈微红，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想得最多的是当下，至于明天以后的事情，他已无力顾及。

　　　　*

　　　　“你可回来了，你妈她……”秦沐阳一回到医院，修雅便将他拉到旁边，小声说道：“她说要去找你爸。”

　　　　“又犯糊涂了吧。”秦沐阳一脸疲惫的看着修雅，点了点头：“问问医生，能不能打镇定剂。”

　　　　“听说会有依赖。”修雅小声说道。

　　　　“还能依赖多久？”秦沐阳白了她一眼，径直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修雅想想也是，回头回到病房，却吓得脸都变了－－成丽华不见了。

　　　　修雅狂按护士铃，对着狂奔而来的护士大声问道：“你们看见病人了吗？”

　　　　“没有？病人癌症，我怕出事，麻烦你们去看一下监控。”

　　　　修雅跟着护士跑到监控室，看到成丽谨在病房极有条理的换上外出的衣服，拿了外出的包，还清理了包里的现金与银行卡，然后才离开。

　　　　监控器一直跟踪到她上电梯，而一楼与大厅则没有她的显示，修雅再看时间，就是刚刚才上的电梯，她立即对护士说道：“通知七楼护士站按电梯跟进去，我现在去一楼。”

　　　　说完便冲出监控室，边从步行梯往下跑边给秦沐阳打电话：

　　　　“沐阳，你妈刚上电梯，我现在去一楼堵着，你去7楼截住看看。”

　　　　而当她气喘嘘嘘的跑到3楼时，接到秦沐阳的电话，说被7楼的护士截住了，现在正送回病房。

　　　　“好，你先看着吧，我一会儿上来。”

　　　　修雅闭了闭眼睛，身体贴着墙壁慢慢的往下滑去，最后跌坐在楼梯上，抱着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她感到好累。

　　　　追秦沐阳追得累、照顾不喜欢的成丽谨更累。但现在她却是脱不了身。

　　　　她终于明白关芮成说的，共患难的经历是什么意思。她在心里直笑自己傻，这样的患难她真的不想要。

　　　　她又在心里骂关芮成太过狡猾，明知道她和宝儿一样没有社会经验，便用这样的条件诱她。

　　　　“秦沐阳、秦沐阳，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能不能爱我一点点……”修雅沉沉的吐了口气，用手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层层阶梯，也佩服自己居然穿着高跟鞋一口气跑了下来。

　　　　到底是脚疼，修雅脱了鞋子拎在手里，慢慢的往下走去。

　　　　*

　　　　修雅回到病房的时候，秦沐阳已经哄得成丽谨睡着了。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都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笑过之后，又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小雅，谢谢你。”秦沐阳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高跟鞋，拿了双医院的病号鞋递给她。

　　　　“不用，真的。”修雅拉过椅子坐下，低头穿鞋，轻声说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和宝儿之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她定然不管你是富贵还是落魄，都会留在你身边。”

　　　　“她会，但她……”秦沐阳看了修雅一眼，轻声说道：“她是温室里的花，这样的生活，她很快就会枯萎的。”

　　　　“所以你……心甘情愿的放手，是吗？”修雅不敢抬头，害怕看见他在提起宝儿时的深情样子，害怕看见他对宝儿舍不得的眼神。

　　　　他的记忆中，已经全是宝儿车祸之后柔弱无助的模样了，倒是忘了健康时候的裴宝儿也是一个运动好手，古怪精灵的时候，比谁都皮。

　　　　“不说这个了。”秦沐阳的嘴角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妈这边，我已经安排了护工。以后你不用成天看着她。”

　　　　“如果你对以后还没有计划，就先到沈氏帮我吧。现在虽然情况不好，我还想再拼一下，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

　　　　修雅轻轻点头，小声说道：“商业的事情我不太懂的。”

　　　　“也不用很懂，帮我跟进一些事情就好了。可能会有些委屈你。等我妈情况稳定一些、公司的经营也平顺一些，我们再商量以后的事情。当然，如果你有别的计划，也没关系。”秦沐阳的声音淡淡的，很佛系的样子，言语间似是对未来已经有了计划，却又不在乎修雅的决定。

　　　　如果是宝儿……

　　　　修雅忍不住又想起宝儿。

　　　　如果是宝儿，他可能会强制她留在身边，也可能会找到另一个温室的地方将她送过去。要么占有、要么放手，这是他爱的方式。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接受，到底要不要没有爱情却被计划……

　　　　修雅轻咬下唇，心里慌乱的犹豫着、又担心的紧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