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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秦沐阳知道裴宝儿回来的消息时，并不知道她的腿已经恢复到可以走路的状态，与她通过一次电话，裴宝儿只说在租界租了房子临时住着，与关芮成的工作室离得近，他就近会照顾她。

　　　　她并没有特意张扬与关芮成的婚事，也没有说没结婚，从她的描述里，秦沐阳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最多只是情侣关系，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后来裴宝儿又说，看了艾瑞最近的股价，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公司资金链紧张，让秦沐阳近其不要给她打款了，她会将合同押后一部分，等前批产品有回款项后，再做打算。这又让秦沐阳感动不已，只觉得他的宝儿是真的长大了，懂得替别人着想了。

　　　　所以他也告诉了裴宝儿，请修雅质押股份换取流动资金的事情，说他都有安排、都有计划，公司没问题的，最慢两个月后，可以再给她打一笔款。

　　　　两人电话聊了许久，对彼此都还感念着，却又对对方隐瞒了许多。挂了电话，两个人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那个人，既熟悉又陌生，一来一往的对话、一言一语的交锋，似是故人、却暗藏机锋。

　　　　曾经相互依靠和信任的少年时光，终于被这一通电话给彻底粉碎。

　　　　“他在试探我是否知道修雅的事。”裴宝儿看着关芮成。

　　　　“你的应对很好。”关芮成点头。

　　　　“会不会太生硬了，以至于让他怀疑？”裴宝儿心里难过，却又担心。

　　　　“不会，事到如今谁不会变化？变化了、生硬了，才是正常的。”关芮成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

　　　　“恩。”裴宝儿轻应一声，低下头去，脸上的笑容苦涩又失望。

　　　　－－－－－－题外话－－－－－－

　　　　1，天真是说修雅。人在潜意识里总会保留一份天真，比如说在宝儿历经磨难的时候，修雅与关芮成之间形成的信任默契。

　　　　2，世故是说宝儿，从一个股权质押方案，她就能看出秦沐阳想干什么，不得不说，对商业她是真的弄懂了，而对秦沐阳，她也是真的看清了。

　　　　3，关老师其实不是想让宝儿只看到简单的东西，而是不想让自己的阴暗面暴露太多而已，嘿嘿。

　chapter266　现在的秦沐阳

　　　　“宝儿回来了。”秦沐阳抽着烟，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她一个人吗……”修雅看着他从打电话前的忐忑到通过电话后压抑的情绪，心里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但想起他在自己摔跤后嘴角狰狞的笑容，心立即又硬了起来。

　　　　秦沐阳看了她一眼，狠狠吸了口烟后，冷冷说道：“关芮成复员回来了。”

　　　　“哦……”修雅低下头，无意识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低低的说道：“那个关老师，一直都对她挺好的。”？“好？好值多少钱一克？”秦沐阳冷笑：“一个穷酸教授而已，当兵也没能混个军衔，现在的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给得起宝儿想要的生活吗？”

　　　　“是吧。”修雅心里一阵难过，那个记忆中的温雅绅士，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世俗与丑陋了。

　　　　或许……

　　　　修雅看了秦沐阳一眼－－依然是一副无框眼镜，只是目光里再看不到温润之色；五官依然峻挺，只是多了几分世故与当权者的冷峻。

　　　　28岁的他与24岁的时候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让人再也感觉不到临家哥哥般的亲近了，自然生出的疏离感，倒是配得上他现在的身家地位。

　　　　修雅想，他是世家长大的少爷，断不会俗到这般。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嫉妒而已－－他爱宝儿，所以他嫉妒关芮成。

　　　　一定是这样。

　　　　“听说你上次去京都没见到宝儿，现在费城，大家见面倒是方便了。”修雅轻声说道。

　　　　“我和宝儿的股份都是有投票权的，所以用来质押的风险太大。你只是干股，最大损失不过是金钱，艾瑞如果出问题，我还有明永，所以于你来说，是没有风险的。”秦沐阳有意回避着在修雅面前多谈宝儿，见她神色清淡，便将话题直接扯回到股权质押的事情上来。

　　　　“那……”修雅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沐阳，我知道你通知我回来，定然是艾瑞资金上出了些问题。当年的事情是你我对不起宝儿，所以只要艾瑞有需要，我肯定当仁不让。”

　　　　“那好……”

　　　　“但是你是秦沐阳、不是裴宝儿，而我的股份是宝儿赠予的，所以无论对我自己还是对她，我都必须有所交待。”没等秦沐阳说完，修雅便打断了他。只是看见秦沐阳在听见她后面的话后，一脸的不相信，心里只是冷笑。

　　　　他以为，他有要求，自己便得双手奉上吗？

　　　　两年时间，他以为只有他在往前走，而她和宝儿都还停在原地吗！

　　　　“你什么意思？”秦沐阳有些不耐的问道，他在掐灭了手中的烟后，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修雅心里暗暗紧张，暗自吸了口气后，才接着说道：“我愿意质押股份，为公司换取现金流。但我不想象个傻子一样，被人利用被人骗。”

　　　　“我不会……”

　　　　“沐阳我问你，如果宝儿现在有经营企业的能力，你会不会将ceo的位置让回给她？”修雅直直的盯着秦沐阳，一字一句的问道。

　　　　“宝儿不适合做这个。”秦沐阳的眸色一沉，不耐的敷衍答道。

　　　　修雅心里一阵失望，游移不定外加一点点心虚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看着秦沐阳，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质押股份的对象，我不希望由你来指定。你最好给我几个备选，我要一家一家的谈过后，再确定下来。当然，质押价格由你来确定。”

　　　　“胡闹！你懂什么？你知道要和投资公司谈什么？”对于修雅的要求，秦沐阳只觉得莫明其妙。

　　　　“我会聘请专业律师与财务顾问与我一起去谈。当然，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一起。”修雅坚持着说道：“我只是想保障自己的利益，你觉得不合适，可以给我一个你的建议，但一切由你决定，我只负责签字的事，我不干。”

　　　　“你－－”秦沐阳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试擦着问道：“是不是别的什么人给你出的主意？”

　　　　“我回国之前，请教了我的私人律师。”修雅笑笑说道。

　　　　“就你一个学生，请什么私人律师，假洋鬼子。”秦沐阳瞪了她一眼，倒是并不怀疑她的说辞，略作沉吟后便说到：“好，我例个名单给你，你自己去谈吧。”

　　　　说完后又叮嘱了一句：“不要谈具体业务，只考察信度和口碑。”

　　　　“ok。”修雅的眸光轻转，淡淡的笑了。

　　　　*

　　　　“这样看来，秦沐阳倒真是只想筹钱，没准备吞掉你的股份呢。”关芮成看着修雅拿给他的投行名单，沉静说道。

　　　　“谁知道呢。”修雅摇头：“他的行业地位如日中天，要和这些投行大佬达成什么交易，不过是一句话的默契。”

　　　　“你怎么和宝儿一样，小小年纪，怀疑一切，这可不好。”关芮成见她一脸的落寞与失望，心下不禁微动，笑笑说道：“小姑娘，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事情居多。”

　　　　“关大教授还是别说风凉话的好。”修雅轻哼一声，冷冷说道：“你是个成年人，经历想来不会比我和宝儿少。再说，如果你信他，何不直接找他谈判，让他让位于宝儿？”

　　　　“倒是。”关芮成笑笑说道：“你和宝儿很像，看到你说话的语气、表情，有时候我会想到宝儿。”

　　　　“不敢。”修雅的神色微动，对关芮成不禁又多了几分信任。

　　　　“就这两家吧。”关芮成拿笔在纸上勾了两家投资公司的名字，对修雅说道：“你手上的11％，分成三份。留3％在手上，或许宝儿会用到。另8％随意分成两分，分别质押给这两家公司。”

　　　　“为什么分开投？如果你们要回购，一家岂不是更高效？”修雅不解的看向他。

　　　　“同样，谈崩的风险也更大。”关芮成笑笑说道：“这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就算我只谈下一家，也有胜算。”

　　　　“好。”修雅点头，接过纸条后，回想他勾选的顺序，对于两家公司质押的比例，心里也有了决定。

　　　　*

　　　　到后来，修雅也与关芮成同样判断，她也认为秦沐阳并没有要吃掉她股份的想法，他只是想筹钱而已。

　　　　因为在修雅将选好的投行名字告诉秦沐阳，并说律师建议她分别质押，可以取得更好的谈判筹码，也能制造舆论声势，让艾瑞的股票再长一波。

　　　　秦沐阳不疑有她，只是在计算了筹集资金的数目后，强迫她将质押份额至少增加到9％，留下2％以图后用。

　　　　－－－－－－题外话－－－－－－

　　　　1，我相信沐阳的本性没变，只是享受到了金钱与地位带来的便利与权欲感，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了。

　　　　2，如修雅这般，以为爱人不再风光，自己就会有机会的女人着实不少，好在她遇到的不是骗子而是旧友，否则会被骗死。希望所有的女生，不要在爱情里变得盲目与智障，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智慧与理性，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3，刚发过一次，但后台刷不出来，所以再发一次，如果重了，明天我会用新内容替换。

　chapter267　原谅，但不代表忘记

　　　　在修雅的股权质压出去后，艾瑞得到投行20亿的资本介入，虽然在原本的市值上打了8折不止，但现在国际市场的坏消息一波接着一波、艾瑞的股价也没有止跌的迹，所以筹资数额虽达不到秦沐阳的预期，但为了救急，他也只能先同意。

　　　　他计划用这20亿做营销推广与股价拉升，待公司股价与销量翻盘后，便要求投资公司在原质押价格的基础上做增资。

　　　　而在艾瑞请了最好的广告公司、请了最有人气的代言人、远赋赴巴黎拍了一组既叫好又叫座的广告，然后花钱挤掉了其它公司的广告时间，抢在第三个月在全球同步播出。

　　　　美国纽约的时代广场、法国巴黎里昂火车站、日本东京银座……所有华语电台的高质量都市情感剧的插播时段，都被艾瑞珠宝给占满了。

　　　　股价并没有让秦沐阳失望，连续两周的大幅上涨，不仅给艾瑞带来亮眼的业绩，连带着让整个珠宝界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虽然偶有社评，批评秦沐阳的大手笔不过是年轻人短视，在原石问题不解决的情况下，这样的投入只能制造出虚假繁荣，高股价并不能马上给公司带来现金流，而实际的销量增长才是市场不景气情况下真金白银的收益。

　　　　所以预测艾瑞此番操作，会在虚火一把后，将企业的元气耗尽。

　　　　*

　　　　盛世珠宝工作室，关芮成办公室。

　　　　“王安明……”裴宝儿看着这篇社评，不禁笑出声来：“关芮成，我想到王安石。”

　　　　“你这脑回路……”在电脑里忙碌的关芮成，听见裴宝儿的话，不禁哭笑不得。

　　　　“说真的，你对这篇评论怎么看？”裴宝儿将电脑转到他的面前，将页面返回到目录，指着那些文章标题说道：“都一个劲儿的赞艾瑞的逆市向上，只有两篇还能看看。这篇有预测股价变化与销量影响，以及利润弥补，但没有对大环境的分析。这个王安石、哦，是叫王安明，他则立场鲜明的认为艾瑞的推广不仅不合时宜、且会将公司推到更深的困境中。我觉得很特别。”

　　　　“恩，我看看。”关芮成点头，推开手中的电脑后，将宝儿的电脑拉了过来，点开宝儿说的那两篇报导仔细看过后，点头说道：“我认同王安明的这篇的角度。另一篇方向也对，但拘于个体的事件，格局小了些。”

　　　　“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些所谓的专业记者，为什么还要写这种没有水准的文章？”裴宝儿半趴在桌子手，用手撑着下巴，不解的问道。

　　　　“每个行业里的优秀者都是少数。”关芮成笑笑说道：“也说明你对商业其实是有悟性的，假以时日要了不得了。”

　　　　“谢谢关老师夸奖。”裴宝儿皱了皱鼻子，侧眸看着关芮成笑笑后，想了想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未来想请这两个人去公司工作。”

　　　　“考虑这么远了？”关芮成伸手拍拍她的头，赞许的点头，追问道：“具体做什么？”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裴宝儿摇了摇头。

　　　　“好，你今天的目标是查到这两个人的联络方式与私人履历信息，然后做好备忘。”关芮成点头。

　　　　“其它的事情呢……”裴宝儿吐了吐舌头，用手指了指他的电脑。

　　　　“我来。”关芮成笑着摇头：“是不是这样坐一整天很辛苦？”

　　　　“你说过要给我适应的时间的。”裴宝儿撒娇着说道。

　　　　“我没反悔。”关芮成大笑。

　　　　“所以……谢谢关老师。”裴宝儿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后，缩回脖子看向门口，好在没有人过来。

　　　　关芮成看着她一脸春风的跑去冰箱拿了零食后回到坐位上，宠溺的笑了笑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

　　　　股权质押的五个月、艾瑞广告投放的一个月后，艾瑞的市场表现十分亮眼，销量也是节节攀升，鉴于国际原石的供应紧张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缓解，于是秦沐阳断掉明永钻业在艾瑞与盛世之外所有的订单，以确保两家公司的原石供应。

　　　　这还包括明永正在履行的订单。

　　　　秦沐阳以原石库存不够为由请客户原谅，并适当赔偿了一些违约金，这件事算是揭了过去。秦沐阳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经此一战，全国二级珠宝公司死伤过半，艾瑞的市场份额增长至少在30％以上，守到国际原石供应恢复的时候，艾瑞便是一家独大。这样的增长速度，超过了艾瑞过去十年的总份额增长。

　　　　“我和宝儿说过，我会让她看到一个更加强大的艾瑞。”秦沐阳在签过最后一笔赔偿款后，一脸骄傲的看着修雅。

　　　　“光看到有什么用？她是艾瑞原来的主人、她有自己新的爱人，你一直占着，这合适吗？”修雅虽然知道他这样的得意不会太久，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一边将艾瑞据为已有、一边又自欺欺人的告诉所有人他是在为裴家好。

　　　　人可以贪心，但是要不要这么无耻！

　　　　“我和宝儿的感情……”秦沐阳轻瞥了修雅一眼，淡淡说道：“你和那个关芮成永远都不会明白。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亲人。”

　　　　“既然……”

　　　　“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人生厌了？”秦沐阳冷声打断修雅的话，抓起放在桌上的一串钥匙和门卡扔在她身上：“宝儿说别墅送给你，你找时间搬过去吧。”

　　　　“宝儿什么时候……”

　　　　“还是住原来的客房，宝儿的房间你不要动。”秦沐阳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多说什么。

　　　　修雅将钥匙从被他砸到的胸口拿下，沉眸看着他许久后，轻声说道：“可以将宝儿的联络方式告诉我吗？”

　　　　“不许你去找她。”早已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本事的秦沐阳，听到修雅问宝儿的消息，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这让修雅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跌下楼梯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也是这般的狰狞，还带着笑意。

　　　　修雅抓着钥匙，转身就跑。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秦沐阳恨她。

　　　　*

　　　　修雅一路狂奔到一楼，在大堂来来往往员工诧异的目光中，拎着高跟鞋、披散着头发，从步行梯出来穿过大堂冲了出去－－疯婆子一样。

　　　　打着赤脚站在阳光下，修雅心里的骇然稍定。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她突然蹲下来哭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为什么看不清现在的秦沐阳早已不同、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宝儿，我是小雅。”

　　　　“我想放弃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太可怕了……”

　　　　“……”

　　　　修雅将钥匙寄回给宝儿，回到公寓睡了两天天夜。

　　　　在她听到门铃声，披头散发、打着赤脚拉开门看到宝儿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裴宝儿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的关芮成，眼圈微微的发红。

　　　　关芮成轻轻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裴宝儿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一只脚抬起又放下、再抬起，终于跨过那道门槛，然后果断人伸出双臂，将修雅轻轻的拥住。

　　　　“宝儿……”修雅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后，用力抱住裴宝儿，发泄似的大哭起来。

　　　　“宝儿，腿还好吗？”一会儿之后，关芮成轻咳一声，提醒她不要久站。

　　　　“sorry/sorry，宝儿，你还好吗？”修雅伸手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脑后，哽咽着说道：“进来坐坐吧。”

　　　　“要不去我们家里坐坐，你们好好儿聊聊，我给你们准备晚餐。”关芮成伸手将宝儿搂进怀里，微笑着看向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