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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王琦一个劲颔首，转身朝人群吼，“上替身，不拍男主正面了。”
　　秦熠然面色骤变，单脚跳到王琦面前，“死胖子，你敢换人老子就辞演。”
　　让别人吃顾妍的豆腐，他愿意才怪。
　　“你爱演不演。”王琦没好气地怼他，转身换了副嘴脸，讨好地笑，“小顾总啊，这小子受伤了比较慢热，再给他一次机会？”
　　顾妍面露犹豫。
　　“行了，各就各位，重新开始。”王琦摆摆手招呼众人，丝毫没给顾妍机会反悔。
　　秦熠然不敢造次，轻轻松松一遍过。
　　第二场戏在船上，小仙女触犯天规东窗事发，被强行带回天庭，临行前恢复真容和正在睡梦中的男主告别。
　　小仙女依依不舍趴在男主身旁，低头想深情一吻，唇靠近的瞬间，无奈归天庭的时间已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场秦熠然动不了手脚，可顾妍很抵触，两人要靠近，虽然可以借位，实际上隔开一掌的距离，可她还是做不到。
　　“妍妍，我们分手还没正式告别，你就当和现在我告别了。”喊停调整的瞬间，秦熠然凑近她耳畔，语气低沉，微微有些怅然。
　　顾妍眸光黯然，心口揪了揪。响起那些不堪的记忆，心里很憋屈得难受。毕业的时候，她在美国已经混出点名堂，慎重斟酌过家庭和事业，她才放弃了手上很喜欢的活回国重新开始。可惜了，大好年华，感觉全喂狗了。
　　秦熠然重新躺在她面前，剑眉微蹙，薄唇微动，呢喃喊女主的名字，剧本没写这段，他太了解顾妍，即兴加了细节。
　　对方轻松入戏，专业的态度让顾妍斗志多了几分。她正在工作，在演戏，在演她自己的电影。她深呼吸，努力憋泪入戏，想想难过的事，想想刚走不久的奶奶……
　　清风微动，吹皱一池碧水，涟漪怅然划开，层层叠叠。
　　顾妍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漂亮的杏眸噙着泪光，缓缓低头，渐渐靠近的瞬间，余光扫到摄影机后一抹淡雅的身影，视线不由自主追过去。

　　☆、第　13　章

　　“cut！”
　　王琦蹲在监控器前，惋惜得挠头抓腮。
　　小仙女化身为女主无怨无悔照顾男主，临行前的不舍和委屈顾妍表现得淋漓尽致，全然超乎王琦的期待，可最后一刻她怎么突然看向摄影机？
　　功亏一篑。
　　“小顾总啊，你拍吻戏不用看我脸色，被你这楚楚可怜的小媳妇眼神盯着，我回去要跪键盘了。”王琦拍着脑袋嘿嘿笑。
　　“死胖子，臭不要脸。”秦熠然一骨碌坐起身，气急败坏指着王琦骂。
　　顾妍落落垂眸，重新酝酿情绪。
　　叶涵就站在王琦身后，双手自然插兜，清朗俊逸，举手投足既优雅得体，又比身旁的精英名流多分随意，从内而外散发着他人企及不到的地位许予的底气，在人群中格外抢眼。
　　凌凯和楚默也在，叶涵根本没看她，神色淡然，和身旁人攀谈。
　　接连NG几次，王琦对顾妍虽说没有要求，可她连位置都不对，每次都是离秦熠然远远的就停下。
　　在老公面前假装亲别人，她实在跨不过心理障碍，虽然他老公……似乎不在乎。
　　不知有意无意，叶涵呆了会，便和旁人一起离开。
　　顾妍顿时自在了不少，看着含情脉脉的虚伪前男友，想着若即若离的名义老公，负面情绪一股脑抛出来，低头靠近秦熠然，委屈地闭上眼，眼角渗出一滴清泪，落在秦熠然满是伤痕的脸上。
　　“cut！”
　　“非常棒。”王琦朝他们招招手，示意工作人员把船拉靠岸，“秦熠然你先上来，补小仙女近镜头。”
　　本来最多半小时的两场戏，他们硬是拖了一上午，媒体见面会眼看就开始，宣发那边配的全是小年轻，林楠也没有挑大梁的经验，顾妍担心林楠压不住场子，心焦焦的。
　　好在个人近景没有难度，她坐在船沿撑着下巴吹风，不到五分钟便顺利通过，导演一喊停，她便迫不及待上岸，心一急，脚踩空，扑通掉进水里。
　　岸上顿时乱成一团，找竹竿的，找救生衣的，喊声此起彼伏，喧嚣不已。
　　……。
　　片场外，一辆黑色越野车里，楚默放下电话，朝旁边人的挑眉，“叶少奶奶掉水里了。”
　　叶涵唇角抽了抽，清眸隐约闪过一缕担忧。
　　“担心啊，想不想看？”楚默眼眸带笑，语气揶揄，把屏幕推到他面前。
　　屏幕锁定化妆间，顾妍裹着外套出现，笑容带着歉意，冷得脸色发白，却故作镇定一点都不哆嗦。
　　真能装！叶涵移开视线，不想看她。
　　更衣室在化妆间里，地方狭小，只拉了条帘子隔开，贴墙挂着一排排的戏服。屋里冷冷清清，主要演员已经去参加媒体见面会，配角们去吃饭休息，只剩一个小演员在花特效妆。
　　顾妍拖着又湿又重的戏服拉上帘子，顿时松了口气，倒吸着气脱下冷冰冰的衣服。
　　越野车内，楚默不淡定地看了叶涵几眼，最后忍不住，“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换不了，只能是顾妍。”叶涵面容淡淡，字字清晰，毋庸置疑。
　　“我可是事前提醒了，你要是真想搞定她，必须换人，不然以后她知道了会恨死你，女人这种奇葩生物，脑回路清奇，大事讲不通。”楚默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叶涵盯着屏幕，不为所动。
　　小演员已经化好妆离开了，屏幕空无一人，角落的帘子映着淡淡的影子，依稀看见娇俏的曲线。
　　叶涵抿了抿唇，掌心泛了一层汗。
　　耳畔空寂，时间缓慢，仿佛被定格。
　　楚默识趣地闭目养神。
　　顷刻后，化妆间透入一束亮光，门打开又合上，西服笔挺的男人进入镜头，脸被渐渐放大，无耻的笑，清清晰晰落在屏幕上。
　　是凌凯。
　　叶涵攥了攥拳头，明明没有任何意外，却倍感窒息。
　　屏幕另一侧，顾妍丝毫觉察到异常，女生的化妆间，来来往往就那些人。
　　凌凯双眼发直盯着帘子，里面的人，纤细的手绕到背后轻轻一掰，拉下薄薄的衣物，尔后弯身，手搭在腰间缓缓向下推，美不胜收的剪影，无比诱人。
　　凌凯迈步向前，咽了咽口水。
　　“谁啊？”顾妍闻声警觉。
　　“顾小姐……”
　　“滚！”顾妍厉色打断他。
　　凌凯舔舔唇，随手抓了条毛巾，“顾小姐别紧张，我是来关心你，怕你着凉，来递块干毛巾。”
　　“出去，不然我喊了。”顾妍缩到戏服旁，嘴上强硬，心却已然蹦到喉咙口。
　　“啧啧，顾小姐喊起来，分分钟送人上云端。”凌凯放肆上前，抬手撩帘子，觊觎已久的□□近在迟尺，眼神几乎冒火。
　　强求这事风险太大，凌凯没那个胆子，只是一直被顾妍吊着，憋屈久了想趁机蹭蹭便宜讨个甜头，找回点场子罢了。
　　屏幕另一侧，一直凝神屏气的叶涵压抑到极点，推门下车，往化妆间方向跑。
　　“靠，叶少，你别自己拆台啊。”楚默嘀咕，抬手拨电话。
　　化妆间已经有楚默安排的人进去，凌凯厚颜无耻的推脱，顾妍忿忿的责骂，一片嘈杂。
　　叶涵拨开人群直接冲进更衣间，抱住顾妍颤抖不已的身子，朝凌凯一字一顿，“滚出去。”
　　凌凯脸色煞白，尴尬又惊惶，灰着脸落荒而逃。
　　旁人陆陆续续离开，砰的一声化妆间恢复安静。
　　顾妍匆忙间只扯了件戏服挡在身旁，刚从湖里上来体温尚低，加上心有余悸，一时难以平静，趴在叶涵胸口颤颤发抖。
　　叶涵不比她好受，犹豫了一瞬，抱住她冰冰凉凉的小身板。
　　叶涵是要设局给凌凯，本是想先知会顾妍，只是没料到顾妍会突然接小仙女的戏，给了凌凯钻空子的机会。临时决定顺势而为之，计划准备不周，刚才他要是晚一秒下车，叶涵不敢往下想……
　　良久，顾妍渐渐平静，意识到她全身紧贴着叶涵，身上只隔了层薄薄的布料，顿时面泛桃花，垂着眸低低说话，“你出去。”
　　叶涵纹丝不动。
　　顾妍红着脸指尖戳戳他胸口，“我要穿衣服，你出去。”
　　叶涵这才醒神，倏地松手，清眸飘忽不敢直视她，拨了两次帘子才拨开，冒冒失失出去。
　　顾妍微怔，摸了摸腰间他掌心覆盖的部位，羞涩抿唇，淡淡嫣然。
　　这么反常，他难道没有碰过女人的果体？
　　空气中还存留她清怡的气息，很好闻，很让人安心。
　　顾妍穿好衣服，电话问了问媒体见面会进展，确认一切顺利，便先回酒店补补觉，缓缓情绪。
　　房间玫瑰花香四溢，淡淡的清甜，格外安眠，顾妍一觉醒来已经黄昏。
　　她倚在床头先刷刷新闻，各家媒体已经出《七里仙境》的探班新闻，基本都围绕制作精良、主演CP感爆棚展开，反响不错，话题性也足够。
　　她习惯性再翻翻微博，瞧瞧热点，看看好友动态，无意间扫到一条关于凌凯的微博。
　　凌凯片场偷看女演员更衣。配了一张昏暗的照片，就是《七里仙境》的更衣室，大大的帘子，凌凯站在帘子旁侧对镜头，勉强能辨清容貌，照片右下角依稀可见女人透白的小腿。
　　顾妍瞠目结舌。
　　她没有实际损失，叶涵突然出现，凌凯已经意会她和叶涵的关系，以后自然不敢再对她有想法。小事化小，给凌凯和达美一个面子，也能让凌凯有所顾忌，以后合作起来顺畅些，倒不失一个好方案。
　　微博主人应该是个场记，没有加V，转发才个位数，没引起什么风浪。这也正常，圈中人关系错综复杂，凌凯掌握大半娱乐圈的命运，敢叫板他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勇敢地为自己打抱不平，顾妍心里有点美，暗暗得意于自己的人缘，又继续翻了翻微博，肚子有点饿，才懒懒起身下楼吃饭。
　　时间尚早，餐厅人少，顾妍选了靠窗的位置，耳听缓缓的音乐，眼观窗外如火的晚霞，心满意足地填饱肚子。
　　离开前，碰到秦熠然的助理小北，拎着一盒色泽诱人的食物，眸中带着欣喜打量她，“顾小姐，你没事？”
　　“没事。”顾妍淡笑。
　　“没事就好，然哥急死了，下午发了疯一样找你。”小北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两人说说笑笑，一同进了电梯。
　　“确认你没事就好，”小北看到顾妍容光焕发，不由庆幸，“连你们华韵的楚总都亲自出动了，让然哥发声怼凌总，我还以为事情大了呢。”
　　顾妍侧目，错愕沉在眸底，“楚总找秦熠然了？”
　　“是啊。”小北低头，把袋里歪掉的饭盒扶好，“然哥斩钉截铁拒绝了，经纪人还在房里劝呢，说对然哥的形象大有好处。”
　　顾妍不语，脑中已经在飞快忖量眼下形势。
　　看来，她没有叫板凌凯的强烈动力，可叶涵有借机打垮达美的野心。
　　“叮”电梯门徐徐打开。
　　电梯短短半分钟，足够顾妍深思熟虑，她转身笑对小北，“我一起去看看秦熠然，让他放心。”
　　小北欣喜，步履轻快领她进了秦熠然的套房。
　　敞亮的客厅，秦熠然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经纪人在旁循循善诱，看到顾妍，识趣地退到一旁，“顾总来了？”
　　“妍妍，你没事？”秦熠然喜不自胜，单脚跳到她面前，眉眼缀着亮晶晶的笑。
　　顾妍微笑颔首，环顾一圈，确认都是秦熠然的人，“我来是想请秦先生考虑一下楚总的提议。”
　　秦熠然英俊的脸僵了僵，眸底的笑意顿时凝固，余光扫过屋里其他人，沉声正色，“你们回避一下。”

　　☆、第　14　章

　　奢华富丽的客厅，顾妍和秦熠然凝神相对，各怀心事。
　　“妍妍，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楚默？他就是你所谓的老公？”秦熠然浓眉狠狠拧着，声线绷紧，强忍着愠怒。
　　凌凯是十足的混蛋，可顾妍绝对不会冒搭上自己的风险征讨混蛋为他人除害。凌凯和顾妍不是一个阶层，今天华韵为了利益力撑顾妍，利益消失后，没人为顾妍保驾护航，她只会比凌凯更倒霉。
　　秦熠然太了解她，顾妍可没有心怀社会的胸襟，相反的，她是极致的实用主义者。
　　很多时候，顾妍像台精准的计算机，衡量风险概率后才行为处事。她的人生格局很小，只有她自己、她家人和她关心的人，骨子里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女人。
　　她如此反常，秦熠然自然有想法。
　　“你想多了，各为其主各尽其责罢了。”顾妍面带标准微笑，试图悄悄然平缓他敏感的洞察力。
　　“妍妍，你说谎。”秦熠然视线紧随她，黑眸不放过她的一丝她的微表情，咄咄逼人像是要把她看穿。
　　“我郑重恳请秦先生能为我发声讨回公道，这对秦先生树立高大形象也大有裨益。”顾妍抬眸，面带公事公办的微笑，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
　　“楚默有什么好？他不过叶家少爷的一条狗，这种货色保护不了你，为什么要对他掏心掏肺！”秦熠然顿时失态，眼冒妒意，拿起杯子，烦躁地喝了口水，又重重摔回桌面。
　　顾妍默言，沉着等待气氛冷静。
　　窗外，晚霞消散，晚风徐徐。
　　秦熠然先沉不住气，挪了位置靠近她，弯身凝眸，放柔声调哄，“妍妍，只要你一句话，我做什么都行，我恨不得去杀了凌凯，可如果是为了别人，我不允许你冒险。”
　　时机差不多，顾妍落落垂眸，适时放低姿态，“熠然，这是我思虑周全的决定，希望你支持。”
　　久违了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秦熠然心都酥了，妒意消了大半，纠结了好一阵，“好。”
　　顾妍暗暗松了口气，不多逗留，头也不回干脆利索离开，“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步履轻快回到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自己，叶涵的行李已经不见踪影，莫名地隐隐有些失落，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角，刷刷手机，看看新闻。
　　秦熠然动作很快，先转了小场记为顾妍打抱不平的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基本都一边倒，不过也有凌凯的脑残太太粉，揪着证据不足的点到处找咬人，战斗力十足。
　　不愧是第一人气男星，短短十来分钟，秦熠然就把凌凯送上热搜。过了半小时，他发了新微博：路见不平。下面附了小视频，画面不停抖动，但足以看清凌凯的脸，还有帘子背后顾妍若隐若现的小腿。
　　一分钟后，这条微博底下齐刷刷的列队：拔刀相助。
　　热搜前三，开始换汤不换药，牢牢围绕凌凯骚扰不知名小演员、秦熠然是耿直大暖男展开。
　　一小时之后，这事已经火遍各大自媒体，然而却鲜有圈中人转发，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不知名的小艺人义正言辞地站秦熠然的队。
　　顾妍冷笑，毫不意外。
　　凌凯的地位，再红的艺人也不敢贸然得罪他，选择观战是人之常情。
　　手机局促响起。
　　瞥了眼屏幕，顾妍微微扬起嘴角，凝脂般白润漂亮的指尖划过屏幕，声音泰然含笑，“你好，凌总。”
　　“顾小姐，凌某是有错，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凌凯拖着嗓音，话里行间透着几分盛气凌人。
　　“凌总有何指教？”顾妍沉着气应声，眉梢眼角笑意盎然。
　　“告诉你金主，达美和华韵合作不顺畅，准备从《七里仙境》撤资，请贵司好自为之。”凌凯叼着烟，似笑非笑地威胁。
　　《七里仙境》投资巨大，达美突然撤资，对剧组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凌凯胸有成竹，叶涵拎得清，不可能纵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毁了大好事业。
　　“请自便，我会尽快转告的。”顾妍笑意淡淡挂掉电话，把凌凯突然着急变声的“等等”毫不留情地掐断。
　　顾妍侧身舒适地躺着，继续刷微博，专挑刺眼的评论消遣。
　　“这么拙劣的炒作也是醉了，我老公有颜有钱，床前一水的大腕名媛排队候着，一个十八线倒贴，我老公根本不屑好吗。”
　　“估计已经在秦熠然的床自荐过了，哈哈哈。”
　　“一看就是破鞋，破罐子破摔。”
　　“这个女人智商捉急。”
　　顾妍一点都不生气，相反的，心头涌着按耐不住的兴奋，找了个平时工作养着的小号，把那天在大堂遇到凌凯的录音，稍作处理，发到微博，@秦熠然和《七里仙境》官微。
　　“除非你公开和陈小姐解除婚约，我答应考虑，我可不要当小三。”
　　“一言为定，宝贝。”
　　“陈家那个丑女给宝贝提鞋都不配，我的人我的心我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宝贝你一个人。”
　　发完微博，顾妍神清气爽，电话林楠，叮嘱她和宣发沟通好，谨慎把握节奏，拖到明早再让《七里仙境》官微以及华韵的艺人加入大部队，之后再逐一联系主流媒体抢头条。
　　一切安排妥当后，顾妍破天荒关机，简单洗漱便安稳入睡。
　　窗外，月色正浓。
　　千里之外的江城，叶涵和楚默刚下飞机，风尘仆仆上车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