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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风缓雨歇，平静不到片刻，他又发了火，狠狠地撞，把满腔的火全撒到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安分了，放平她的腿，贴在她耳畔重重的呼吸。
　　顾妍眼帘微垂，看着微微醺红的水晶灯，一动不动。
　　男人起身，从茶几夹了纸巾，顾妍想挡，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静静地让他伺候。
　　处理清爽了，顾妍裹着他的衣服，有气无力地枕在他臂弯。
　　不经意瞥见茶几上的手机，她偷偷瞄叶涵，视线悄然往下，刚瞄到一丁点就局促阖眼。
　　一个数字蹦到脑中，她深深倒吸气。
　　苦尽甘来，看来还遥遥无期。
　　叶涵看了眼贼兮兮的小姑娘，抬手拭了拭她的泪痕，有点懊恼。
　　小姑娘还生。涩，刚才重了点。
　　休息够了，顾妍想着刚才无限亲近时男人那句我爱你，心头发甜，贴着他胸口，娇娇地问，“你……你什么时候对我有好感？”
　　叶涵微微挑眉。
　　如果只是有好感，那要追溯久了。
　　“六年前吧。”叶涵把她往臂弯里紧了紧。
　　顾妍仰脸，震惊地看人。
　　“图书馆，你和我抢一本专业书。”他睨了小姑娘一眼。
　　顾妍眼神茫然，努力地想。
　　“记不起来？”叶涵捏了捏她的脸。
　　“有点黏，我去洗澡。”顾妍垂眸，着急地搪塞。
　　学生时代，她有男朋友，追她的人，她一个都不记得。
　　叶涵搂着她的腰，轻而易举送回怀里。
　　顾妍眼看躲不过，小心翼翼地找台阶下，“所以领证那天，你才没拒绝？”
　　“那倒不是。”叶涵声音闲适。
　　小姑娘和他抢难懂的专业书，他好奇多看了一眼。人很甜，他印象很深。
　　叶涵直觉得她很熟悉，直至看到她在家翻那本晦涩的专业书，才想起那次的一面之缘。
　　早知会到现在的地步，他当年就追了。
　　顾妍瞥见他眸底淡淡的笑，轻轻吁了一口气。
　　差点踩雷，刚才有的没的问题，她也懒得纠结了，倚在他怀里撒娇，“我那个时候怎么样？”
　　叶涵：……
　　记得记不起，她居然好意思来劲了。
　　“看起来甜吗？”小姑娘趴在一旁，双手撑腮，杏眸潋滟。
　　“甜。”
　　“皮肤白吗？”
　　“白。”
　　他惜字如金，顾妍却很满意，抿着唇躺下，眸底笑意盎然。
　　顾妍记得清楚，白天在露台咖啡厅，宁馨说，叶涵喜欢又白又甜的女生。她还小小酸了一把。
　　叶涵抱紧一脸傻笑的小姑娘，“想什么？”
　　顾妍娇羞摇摇头，偎依在他臂弯，想着小心事，甜甜地笑。
　　夜渐深。
　　《光芒》的拍摄逐渐上了正轨，顾妍留在家的时间也渐渐变多，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甜。几个礼拜后，第一季剪出来，轻轻松松卖了出去。
　　顾妍悬着的心落地，她在董事会上的承诺终于要结了。
　　第一季的宣传片播出没几天，白洁正式通知她，让她开始准备去好莱坞半年，手头的工作能交接的，尽量早交接。
　　这是新总监上任后不成文的培训，很明白告诉顾妍，梁悦出局了，眼看就要到的董事会投票，只是走走过场。
　　顾妍小兴奋了一会，转瞬就黯然了。
　　半年，好久。
　　顾妍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认真忖量，怎么和白洁说，缩短一下时间。她毕竟从美国那边开始入行，很多东西已经熟悉，没必要呆半年，白白浪费时间。
　　正当她烦恼，电话铃声响。
　　她瞧了眼座机上的名字，微微茫然。
　　法务部。
　　对方言简意赅，有张寄给她的法院传票，告《光芒》第一季侵权。
　　顾妍脑子轰的一下，放下电话，缓了片刻，轻轻嗤笑。
　　原告竟然是宁馨。
　　

　　☆、第　51　章

　　顾妍出门倒杯热水；　缓缓神。
　　宁馨告她和剧组；　《光芒》第一季改编得面目全非；　主要剧情抄袭了宁馨另外一本书。
　　宣传片播了，电视台的档期也定了，开播前猛然发现前十集侵权；　顾妍头疼。
　　回到办公室关起门，顾妍双手托腮慵懒地靠在窗畔，心不在焉地眺望市中心繁忙的清晨。
　　朝阳明媚，清风把她耳畔碎发吹得起起落落。
　　电话响起。
　　顾妍瞥了眼屏幕；　眉梢眼角的阴霾淡了淡，举起手机贴在耳畔；　声音放甜放软；　“叶总有什么指示？”
　　叶涵轻轻挑眉；　“叶太太心情不错。”
　　顾妍唇角微扬；　欢喜了片刻，眉头又皱起来，清清嗓子；　“不准你插手。”
　　“中午一起吃饭？”叶涵浅笑；　抬手看了看时间。工作的事；　他不担心。但宁馨在不好说，小姑娘一个气不顺回家犯作，吃亏的还是他。
　　有人敲门。
　　“不了，我有事。”顾妍毫不客气挂了电话。
　　她瞬间站笔直，拨了拨碎发别到耳根后；　淡淡一笑，“进来。”
　　编剧杨帆一脸焦虑，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宁馨太可恶了。”
　　“坐吧。”顾妍娉婷迈步，抬手指指办公桌对面的位置。
　　杨帆摊手，长叹一口气，“顾总，你之前在片场也看到了，现在这情形，我真是哑巴吃黄连。”
　　当时《光芒》的版权是叶涵亲自和宁馨谈，传来传去，大家顺其自然认定，叶涵对宁馨特别优待。加上宁馨对谁都温声细语，人软又有才华，把剧组上上下下哄得团团转。
　　杨帆也不例外。
　　“她三天两头给我建议，我不用就软磨硬泡，她开始的点子都还行，我能用就用了，毕竟她是原著，我得尊重她。”杨帆取下眼镜，拭了拭上面的汗水。
　　顾妍不语，从容不迫等他把气消完。
　　顿了顿，杨帆火冒三丈，声音跟着颤抖，“谁想得到这是她另一本书的剧情，用的还不是宁宁这个笔名，没声没响的，谁特么看过。”
　　顾妍不屑地扬了扬嘴角，秀指一推，把纸巾盒送到杨帆面前。
　　她能想象得到，宁馨对杨帆撒娇的情形。杨帆一个年轻小伙，待人本就很温厚，女人嗲上几句，就不好意思计较了。
　　后来宁馨干涉得越来越多，跟《光芒》原著越偏越远，杨帆才在片场当众发飙。
　　“这个女人城府太深了。”杨帆啧了一声，摇摇头，“当时在片场，你说了句公道话，剧本是我全权负责，现在她粉丝就拿着这事到处蹦跶泼你脏水，本来主要责任在我。”
　　“我想逃也逃不了。”顾妍大方笑笑。
　　她要面对的，远远比被人在网上无关痛痒地骂，要棘手。
　　林楠还在片场，连了视频电话进来。
　　“靠……”
　　“行了，事我们说完了，说方案，别吐槽。”顾妍轻描淡写打断了她。
　　“你心里有数的，现在只能去低声下气去求宁馨，让她转让那部被侵权的小说。”林楠点了支烟，懒洋洋吸了一口。
　　杨帆声音发沉，“是啊，顾总，虽然我不想背抄袭的名。但现在火烧眉毛，你能撑过去先撑过去吧。”
　　“谢谢理解。”顾妍微笑，心头一肚子气，面上尽量从容。
　　直接播出，肯定更风起云涌。就算之后官司打赢，侵权的帽子也很难去掉。
　　不播，电视台那边要赔，正在拍的第二季也要无限推后。
　　华韵很少对电视剧大投资，《光芒》是特批的，出了这事，上头很可能想及时止损。毕竟电视剧风险太大，追加投入，还不如投华韵一直擅长的电影。
　　进退两难，顾妍都得背锅，让宁馨松口，最经济实惠。
　　可让人整了一把，还得贴上去低头，这口气，顾妍咽不下，也不想咽。
　　办公室一阵悄静。
　　顾妍度量片刻，“版权的事放放，我会找宁馨。先按最坏的打算来准备。”
　　“你是说马上重拍？”林楠凑近镜头。
　　顾妍微微颔首，“麻烦两位了，改剧本，先把第二季停了，重新开始拍。”
　　林楠皱眉，夹在指尖的烟攥了长长的一段灰，“演员档期不行啊，而且，资金……”
　　“档期你搞定，不行就换人。”顾妍果断吩咐，杏眸轻轻一转，看了眼杨帆，“剧本要麻烦杨编剧上心，资金和电视台那边，我来想办法。”
　　有了定论，杨帆长长舒了口气，“没问题，我天天熬夜也尽快熬出来。”
　　“顾总这么有魄力，那就干吧。”林楠弹了弹烟灰，“话说回来，要宁馨卖版权很难，听说她已经和陆影在谈了，谈没谈成不知道。”
　　“那先到这里吧。”顾妍心里有数，看了看表，浅浅莞尔。
　　“顾总有空的话，一起到楼下吃个午饭？最近片场事太多，我几个新剧本一直压着，还没空来找你聊。”杨帆客气问。
　　“好啊。”顾妍爽快答应。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楼底的餐厅。
　　时间尚早，餐厅人不多。
　　他们选了花园的角落位置，风轻轻拂过，暖意扑面而来，很是惬意。
　　刚聊几句，顾妍的助理来电话，说宁馨着急要见她。
　　顾妍笑笑，让人先等着。
　　她和杨帆正聊着新剧本，一声轻柔客气的女音响起。
　　“顾制片，不好意思，打扰了。”
　　宁馨穿了一身红色碎花长裙，底下配了双白色板鞋，手扶着帽子宽檐，轻。盈飘逸地走。
　　顾妍眼睫轻垂，遮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嫌恶。
　　“杨编剧也在？”宁馨欣喜。
　　顿了顿，她眉眼微紧，声音温和，充满无限愧疚，“对不起啊，顾制片，助理说你在吃饭，我就跟过来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想着尽快当面和你们解释。”
　　“一起吃吧，宁小姐。”顾妍公事公办地寒暄。
　　中午时分，餐厅的人渐渐多起来。
　　“不了。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宁馨笑笑，惆怅地垂下眼帘，“对不起啊，顾制片，我也是迫不得已，另外一本书已经卖了，我真不想让你难做，更不想对簿公堂的。”
　　顾妍压了压嘴角。
　　杨帆忍不住嗤笑，“宁小姐，你这话就不厚道了。当初匡我改剧情的是你，现在要告侵权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狮子大开口，硬把你那本一文不值的烂书天价塞给华韵？”
　　宁馨落落垂眸，委屈地抿了抿唇，“杨编剧怎么能这么说，剧本是你全权负责，顾制片当时说得明明白白，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啊。”
　　“你！”杨帆拍案而起。
　　餐厅倏地肃静，齐刷刷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
　　“而且叶总是我敬重的学长，我怎么可能坑他。”宁馨柔柔开口，鼻音明显。
　　“有心了，麻烦特地过来解释。”顾妍从容莞尔，反讽了一番，委婉赶客，“宁小姐放宽心，我们按流程来，改怎么做就怎么做。”
　　宁馨点点头，抹了抹泪，低着头委屈离开。
　　“宁宁这小姑娘挺可怜，书都卖了，还摊上这么麻烦的事。”
　　“顾总估计也没想到吧，平时只有她挑剧本的份，没想到第一次玩电视剧就玩脱了。”
　　“她都要当上总监了，这下要换梁总喽。”
　　同事交头接耳，轻轻嘀咕。
　　杨帆看着宁馨的背影张口结舌。
　　“继续谈剧本吧。”顾妍淡定抿了口咖啡，眼睫一垂，眸底悄然掠过寒意。
　　一顿饭，吃得浑身不适。
　　回到楼上，顾妍开始有条不紊地联系投资人。
　　她手上的人脉，都是拍电影积下来，对电视剧感兴趣的不多，加上刚出事，很多人更是望而生畏。
　　忙了一下午，收获寥寥。
　　闲暇片刻，顾妍忽地好奇宁馨在网上怎么泼她脏水。
　　《光芒》死忠多，宁馨又爱旅游，发发美景，发发半遮半掩的美照，微博粉丝很多。
　　刷了会手机，顾妍没注意到别的，倒是被满屏飘着的帖子晃得眼晕：那些年，某金牌制片撩过的男人。
　　贴子放了一堆顾妍和秦熠然的旧照，还煞有介事扒陆渊和她的情史，上次凌凯威胁顾妍时，发的几张顾妍和叶涵扑所迷离的照片，也被大篇幅地渲染，解说头头是道，清清楚楚扒了叶涵的车牌号。
　　连和顾妍一起参加活动，有过正常目光接触的导演，都被列入名单。
　　乌烟瘴气。
　　顾妍一阵胸闷气短，拍了拍额头，把手机远远扔一旁。
　　有人真会挑时候落井下石。
　　心头烦闷，效率也不高，她懒得加班，到了时间下班回家。
　　刚出电梯，遥遥见到车库一群记者举着短。枪大炮，嘈嘈杂杂地四处张望。
　　顾妍深深蹙眉，挡着脸往自己的车挪。
　　刚蹑手蹑脚挪了几步，有人轻轻抱住她的腰，温热熟悉的气息拂过耳畔，“躲什么，叶太太。”
　　

　　☆、第　52　章

　　顾妍心蹭地一下悬到嗓子眼。
　　不远处；　依旧人声嘈杂。
　　她紧张兮兮瞄了眼人群；　揪着叶涵衣角往自己车旁挪；　“快走快走。”
　　叶涵：……
　　小姑娘皱着眉嫌他不配合，急得想跺脚又怕发出声响引人侧目。
　　叶涵又气又想笑，瞥见她脚上的细跟鞋；　生怕她急起来扭到脚。
　　“老公。”顾妍仰起脸，拖着尾音低低地撒娇。
　　叶涵心一软，屈服了，搂着她小．腰把人轻轻抬起往前走。
　　“开我的车；　你的车牌号太招摇，他们会认出。”顾妍急忙忙叮嘱；　半张脸埋在叶涵怀里；　眼睛越过他肩膀；　偷偷地探一旁的记者。
　　叶涵没好气地把人“扔”到副驾驶位。
　　顾妍没心思计较；　头埋得低低的，直至出了车库，才坐直坐正；　长长吁了口气。
　　“叶太太满意了？”叶涵睨了睨后视镜；　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小姑娘一身职业套裙；　修身浅色衬衫勾得线条傲然，底下一双颀长细腻的腿柔白诱人。
　　即便是不实传闻，把她跟那些男人放一起，他由衷反感。
　　顾妍小声嘀咕，“人家跟你说过了；　不准你插手。”
　　叶涵轻蹙俊眉。
　　她和宁馨那点工作纠纷，叶涵倒没放心上。可她的流言蜚语到处飞，他忍不了，也看不得她受这种委屈。
　　小姑娘倒是淡定，一点都不领情。
　　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顾妍悄悄瞄了眼他清冷的侧颜，歪着脑袋靠上他肩膀，声音放软，“你再忍忍？让我自己把事处理完。”
　　她心里清楚，网上那些旧照，那些乌烟瘴气的八卦，叶涵看了肯定不好受。
　　可这个时候叶涵挡在她面前，她就真摆脱不了叶太太这个标签了。同事同僚会忘了她是个不错的制片人，只会想到她有个光环很强的老公。
　　见人没反应，顾妍微微仰头，轻轻拽他手臂摇了摇。
　　叶涵轻轻吸气，捏了捏小姑娘讨好的脸，“需要我私下帮什么？”
　　顾妍一下轻松了，秀眉微微上挑，“那你好好想想，到时候你的小迷妹被赶尽杀绝来求你，你怎么办吧。”
　　叶涵眼角微弯，眉梢缀了宠溺的笑，低头亲了亲她倔强的小红唇，“这么自信啊，叶太太。”
　　顾妍认真点点头。
　　前面的车子开始缓缓前行。
　　顾妍坐直身子，漫不经心扫了眼窗外的拥堵，眼神多了分坚定。
　　不止宁馨，今天落井下石，让她难堪的人，她也要加倍还回去。
　　过了路口，驶入幽静的社区，车子一路畅快地飞起来。
　　一连奔波几天，顾妍终于理清头绪，差不多就要拨开云雾见太阳了。
　　下午，结束了冗长的会，顾妍去茶水间倒咖啡醒醒神。
　　“顾总，事情还顺利吗？”挑衅带笑的女音。
　　顾妍抬眸。
　　梁悦笑意盎然走来，远远看着像只花蝴蝶，花色雪纺衫配包臀裙，搭配得很俏美减龄。
　　“托梁总的福，正焦头烂额。”顾妍直白地讽刺，骄矜地扫了眼对方，“诬陷我的那个贴子，是你的杰作吧。”
　　她猜都不用猜，只有梁悦，才会迫切地想落井下石。
　　这种太让叶涵反感的事，宁馨不会做，也做不好。料那么全，带节奏那么溜，只有梁悦这种圈中老油条，才那么得心应手。
　　“没错，是我的人弄的，看图说话，谈不上污蔑。”梁悦眼角上扬，爽快承认。
　　一近看，能清楚看到梁悦脸上笑纹卡粉。微微浮白的脸，像面具多了些细细碎碎的裂痕。
　　顾妍轻嗤，夹了块方糖放进杯子，“比私生活我可比不过梁总，我劝梁总多花点功夫在作品上，少偷点票房，少踩点人，说不定能早点当上总监。”
　　“我年纪比你大，阅男人的经历是比你丰富。”梁悦恬不知耻歪了歪嘴角，“董事会还不至闲到挑个总监还要管人私生活。但顾总你太吸睛了，一边跟顶头上司暧昧，一边跟衣食父母纠缠，这么敏。感的关系，顾总觉得，股东们还敢把你放那么重要一个位置？准备看叶总和陆总笑话吗？”
　　陆影是华韵影视最大的客户，说陆渊是衣食父母也算贴切。
　　顾妍眉头沉了沉，眼底悄然布了阴霾，手一抖，多了加方糖。
　　梁悦把股东们的心态摸得很准。
　　绯闻涉及的人太多，股东们对顾妍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迅速定型，这个时候顾妍逐一澄清，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