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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希妍放下手机，眼前浮现的是郑智雍那张疲倦憔悴又温柔平和的脸。
　　艺人们的健康情况普遍不怎么样，安希妍这样标榜健康美的真·运动好手，也免不了为了工作昼夜颠倒连续熬夜或者平时饿肚子节食减肥需要的时候又暴饮暴食，要不然也不会有年初急性肠炎的事了。郑智雍既然只是普通的发烧，还是能够休息的那种，她表现得太过小心翼翼的话反而有点像是嘲讽，所以安希妍只是普通程度地关心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说她想和郑智雍说的事情。
　　挂断电话以后安希妍才想到不对的地方——她为什么要考虑郑智雍能接受什么程度的关心？难道郑智雍分不清善意与恶意，或者会在她的表达不得法的时候嘴上不说，暗中怀恨在心吗？
　　独自一人，她再度长叹了一声，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嫉妒，对郑智雍的坦荡。
　　郑智雍愿意为她付出，也能接受她的拒绝与疏远，因此不必欺骗或者隐瞒，可以大方地将自己的不完美在安希妍的面前展现。郑智雍的态度几乎是全然的放纵，安希妍反而越来越不敢挥霍。
　　郑智雍早就安慰过她，如果一开始就将话说清楚，两个人之间怎么玩暧昧又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完全不需要有道德上的负罪感。当时安希妍认可了郑智雍的话，那她现在介意的是什么呢？
　　能够确定的只有，关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样的行为会带来遗憾，什么样的行为会通向后悔……关于这些事情，安希妍远远没有郑智雍明白。
　　郑智雍的回应没有间隔太久。
　　“我拜托方基赫去查了一下”，视频里的郑智雍看起来仍然有点疲惫，但比起前一天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今天靠在转椅上的他明显已经好多了，“我必须要说，早点公开分手的消息是明智的，消息传得太快了”。
　　“怎么回事？”
　　“首尔歌谣大赏的事，不知道是同桌的人说出去了，还是现场的摄影和导播”，郑智雍说，“没有证据，想成单纯的朋友之情也没问题，也有人会往其他的地方想，再根据有限的信息编出故事”。

　　☆、343。爆料

　　因为担心朋友而失控不是没有可能在郑智雍身上发生，当年他在beast的演唱会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事粉丝几乎都是知道的；　首尔歌谣大赏上的失态；　看起来与这并无太大的不同；　但是相信“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的人不在少数，郑智雍又不是金希澈那样女性朋友遍天下的，有人怀疑也不奇怪。
　　“编故事？在节目里讲了什么？我只是从认识的作家那里听说有人在《勇敢的记者们》里讲暗恋别人女朋友的大势歌手；　觉得情况与你有点像，没有敢继续问下去。”安希妍连忙问。
　　“我打听就不要紧了；　你放心；　不是太大的事情”；　郑智雍说，“按我那位经纪人的话说；　有证据的事就算不做成新闻，也可以寄给经纪公司要封口费或者其他的好处，能拿到《勇敢的记者们》上说的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不能说的，第二种是乱说的”。第一种是肯定不能正式报道的事，这很好理解，如果艺人们的所有事情都要见诸报端；　韩流产业早就完蛋了；　第二种就是记者们自己也没有多少证据；　简称猜的；　只要指向性不是非常明确同时又说了别人的坏话；　一般也不会有人对综艺里说的话上纲上线；　大家都有编故事混口饭吃的权力，只要不挡别人的路，没道理只许艺人放火，不许记者点灯。
　　无论是方基赫还是cj都没有接到要封口费的信息，说明郑智雍与安希妍的关系仍然是查无实据的状态，即便是关注着郑智雍也探查到了一些真实消息的记者，最后也只是在综艺节目里讲了个让当事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故事。
　　“他编得还挺有趣，你可以看一看，就是马上要播的那一期。”郑智雍说。
　　“那我说的有点晚了。”安希妍忧心忡忡地说。
　　“不”，郑智雍摇头道，“听到的人觉得故事里有编造的成分，不认为会对哪个艺人造成真实的影响，甚至不认为当事人是thinker和hani，我们才会这么晚知道，不然的话，我们都要怀疑一下自己和经纪公司的人缘了”。
　　安希妍皱眉思索，没有说话。郑智雍见她这样，只是笑了笑，说：“如果有时间，我们一起看节目吧。”
　　安希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就给郑智雍通风报信，当然是希望两个人能暂时避嫌，不要让分手的消息公开之时连带着附赠一个花边新闻大礼包。郑智雍却觉得他们大可以坦荡点，他熟悉的女生是真不多，但是几乎没有囿于性别的情况，在《zeze》的事上为iu说话，《二重唱歌谣祭》里和景利恩相处也十分大方，他要是刻意与谁保持距离才有问题。
　　“朋友之间长期不联系是有可能的。”
　　现代社会通信便捷可是人也忙得要命，家人如果分隔两地，两三周联系一次都不是什么稀奇事，郑智雍发现了安希妍与金俊秀的关系后，还不是疏远了安希妍半年的时间？
　　但是安希妍没有把郑智雍的话当做又一次昏头的产物，她知道郑智雍不是神也不是圣人，他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情，也会受自己的智力和性格所困，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安希妍自己也是如此，他们都是普通人。安希妍不会把郑智雍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但只要是郑智雍认真说的，她就认真听。
　　“你的主意是什么？”她问。
　　“9月8日我在《m！count　down》，要拍一些花絮”，郑智雍说，“我打算在那中间插一个直播……你到时候能过去吗？”
　　《m！count　down》的录制在周四，《勇敢的记者们》的播出在周三，虽然不能见面，安希妍还是答应了郑智雍“一起看”的邀请，手机与平板电脑双开，一边看节目，一边和郑智雍聊天。exid除了队长许率智与家人住在一起，其他的四个都住宿舍，她与金俊秀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亲密接触，早些时候她还怀疑过郑智雍是不是有点性冷淡，但久而久之的，她渐渐开始习惯甚至享受这种相处模式了。
　　不谈那或真或假的爆料的话，《勇敢的记者们》这档节目其实挺无聊，但反过来说，如果有那么多或真或假的猛料，节目本身又非常有趣，各大公司估计要琢磨着怎么把节目给搞死了。节目里正在瞎扯的时候，安希妍就听郑智雍说他的新专辑。
　　“这一次以抒情曲为主，打歌但是不拍mv不发宣传图，也不会有什么正式的teaser预告，可以当成thinker趁着发专辑的功夫去打歌舞台和综艺节目体验一下生活”，郑智雍理所当然地说，“主打歌没有选好，太难选了，可是我要把所有歌曲都在台上唱一遍的话，是不是有点拉仇恨？”
　　“是”，安希妍很诚实地说，“幸好我们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给idol们一点活路吧兄弟，半年前《故事》和《cheer　up》杀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有多少同期的歌手在瑟瑟发抖，不同期的歌手在暗中庆幸。《cheer　up》那势头分明是又一首《tell　me》（与big棒《谎言》并列为2007年韩国两大最热门歌曲，wonder　girls走红转折点），居然从头到尾都被《故事》压了一头，外人看是精彩，不在一起工作的同行眼见着能分到的一小块肉随时可能变成骨头渣子甚至渣都不剩，其中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有时间的话我会和学生提议，要不要‘师徒’一起翻唱，自己忙不过来或者唱不好，让队友唱也行，最近他们有很多人在活动期。”
　　郑智雍不缺粉丝也不缺国民度，他找idol合作，除了背景、人气、地位都在顶级的那两三个团，其他人都得承情，除非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指望更进一步，没有idol不喜欢与音源大物的合作，特别是以solo为理想发展方向的主唱和rapper。当然，这也有个前提，就是郑智雍的歌曲足够受欢迎，所以安希妍的第一反应是：“真自信。”
　　“自信也是你给的”，郑智雍笑意盈盈，“这次的收录曲你基本都听过，你现在觉得我太膨胀了，早些时候应该打击一下我的自信心的”。
　　安希妍拿郑智雍的“无理取闹”没有办法——或者说有一点受用：“具体是哪些？”
　　节目现在还在墨迹，郑智雍就和安希妍讲了讲他新专辑的收录曲：“还记得《致娜奈尔》吗？”他从最近的讲起。
　　“当然记得”，最让安希妍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她听完《致娜奈尔》后和郑智雍聊天并间接鼓动他完成的《to　you》，但她对于《致娜奈尔》的印象也很深，“这首歌你们公司让你唱？不是说不要太尖锐了吗？”
　　“尖锐是比较出来的，《菟丝花》就没有用上。”
　　“那其他的‘信’呢？”安希妍笑着问。
　　“告白的留下了，解释我想法的差不多全军覆没吧”，郑智雍说，“公司说这次想法不要太多，所以真的只剩下了一点，能让我继续自称thinker就够了”。
　　安希妍忍俊不禁：“你好像很怨念啊。”
　　“没有，哪里有了”，不过是隔空玩闹，郑智雍强词夺理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
　　“《菟丝花》都不行的话，《狼来了》肯定也不行吧？”
　　“嗯”，说到这个，郑智雍有些遗憾，“我在想后面有没有机会发单曲，俊英哥被前女友告了的事，估计也瞒不住‘勇敢的记者们’，万一运气不好哪天成了新闻，《狼来了》在之前发和之后发就是两回事了”。
　　“会以为你在骂人对吧？”安希妍说。和女朋友闹翻然后被诬告这种事说出来不好听，但也不算见不得人，郑俊英不大肆宣扬，曾经在录制《两天一夜》时站在梨花女大的课堂里说“我不适合恋爱”的他同时也没有把它当做需要知情人守口如瓶的秘密，郑智雍后来对安希妍讲《狼来了》的时候，就说了这件郑俊英的倒霉事。
　　“对啊。”郑智雍怨念地回答。
　　公众一是想象力丰富，二是难伺候。《故事》这首歌出来的时候，已有的酒驾艺人比如gill已经被公众怼完了，强仁和verbal　jint的事还没有发生，如果晚上几个月，2016年就没有《故事》这首歌了——郑智雍如果敢在verbal　jint和强仁刚出事的时候把《故事》放出来，绝对逃不脱“讽刺前辈”的“罪名”。他还不想担，也不太担得动。在韩国这个特别讲究年龄辈分高下尊卑的地方，就算网民们看在郑智雍残了一条腿的份上嘴下留情，同行的前辈们心里也说不定会对郑智雍有看法。就郑智雍个人而言，他如果真的犯了错是不会介意被后辈晚辈批评的，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总会有机会的，你发单曲又不难。”安希妍安慰他。
　　郑智雍点点头，继续给安希妍介绍专辑的收录曲们：“《the　end》，这首歌有段时间了。”还是他给iu的演唱会当完嘉宾以后写的呢，如今都过了快一年了。《zeze》的事过去之后iu没有急着再出新歌，她“曲线救国”去拍电视剧去了，改编自中国热播穿越古装剧《步步惊心》的《步步惊心·丽》，这部事前制作的电视剧拍了小半年，现在正在播，阵仗是很大，奈何剧情和演技都是硬伤，一大群有名气的演员里面就李准基和姜河那专业点，其他的人不是歌手就是模特出身，粉丝看热闹，内行只想对“我独自认真”的专业演员说声“拖飞机辛苦了”。
　　对于其他演员来说，《步步惊心·丽》会成为助力还是□□，现在还很难说，能够肯定的是iu肯定不在意这个。她演扑街的电视剧不是第一次，因为演技挨批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她在音乐上的成就太高，舆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是有能力者的特权，另外一个典型是东方神起郑允浩，因为在舞台实力和人品上面的有口皆碑，放在别的idol出身演员身上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脚演技，换成他大家都在殷切地劝告“允浩啊，别演了，你不适合这个”。就像东方神起属于舞台，等风声过去以后回归“音源大物”，才是iu该走的路。
　　这次估计是撞不上她……居然有点庆幸。郑智雍自嘲之余，又有一些怅然。
　　“《美好的夜》呢？”
　　“给btob的小分队了”，这件事郑智雍还没来得及和安希妍说，“说不定还能撞上”。
　　“我记得有预告，洪代表回去以后是在找申社长谈对吧？”郑智雍不曾在安希妍面前掩饰自己的多愁善感，安希妍有了感慨也不介意在他面前说，“我在jyp做练习生的时候，他还是jyp的社长呢”。
　　十年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啊。
　　“你这样说让我有点后悔了，应该把《time》先留着，不要那么早给gfriend，她们另一首后续曲的备选叫《你还有我》，我听了，也不错的，就是和《时间流逝》基本上一个路子。”郑智雍说。
　　“不是一直是一个路子吗，加入你的作品会带来一些不一样，但完全的颠覆是很难的。”
　　“深有体会？”
　　“嗯。”《上下》，“《上下》2。0”，“《上下》3。0”，exid长期被嘲固步自封，抱着《上下》不肯放手，等她们真的开始尝试转型弄出一首不同于《上下》的《l。i。e》，听众又半点不买账。对于那些靠着一首歌曲火起来的团体，转型是何其不容易，exid成员自己会创作，背后有新沙洞老虎，郑智雍这个“外援”也出力良多，《l。i。e》的质量还不能说差，不也照样扑了吗？
　　一直以来走“元气清纯”路线的gfriend哪天转型了是她们和她们的公司有勇气，不转型也没什么好说的。
　　“《跟随者》还记得吗？《stalker》不好宣传，我就来一首《follower》。”郑智雍原本想过在夏天搞“纳凉特辑”，顺便批判一下什么事都要从感情角度看待的恋爱脑。但是刚有艺人拿“stalker”自比以示所谓的“深情”“为爱疯狂”，郑智雍提出相反意见估计会很尴尬，反正不急于一时，就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在自己不受损失的情况下，他尽量不让别人吃亏，哪怕u　kiss只是出道时间久，公司小且没什么人气，没法把他怎么样。
　　“你还说那首歌和《能不能送我》是姊妹篇，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是‘能不能送我’，另一个是‘能不能送你’。”郑智雍厚着脸皮说。
　　安希妍：“……‘你若决心在黑暗中行走，我亦会跟随在你身后’这样的话，可不像是送女生回家时的台词。”安孝真写“我不想坐车，走路也可以”才是正常的撒娇好不好？
　　“有机会的话要不要交换舞台？我唱《能不能送我》，你们唱《跟随者》。”
　　对好提议和郑智雍一样没骨气的安希妍：“要。”

　　☆、345。前辈

　　他的话让郑智雍进退两难，犹豫了一下；　郑智雍决定装糊涂：“这次来拍节目会造成很多打扰；　那时再来问候前辈；　未免太失礼了。”
　　“哦，没有打扰的话，你就不会来见我？”太真儿说。
　　郑智雍的身体僵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这位大前辈。郑智雍又不是在打歌期，不是因为拍小短片；　根本不会来《m！count　down》；　也就不会有与太真儿同在一个摄影棚的机会。不在一个摄影棚还要专程来拜访前辈？不说郑智雍不是一个非常谨慎守礼的人了；　再礼貌也没有人礼貌到做综艺的后辈跑到同个电视台的打歌节目拜访打歌的前辈这种程度。
　　“过去没有见面的机会，我不清楚前辈是否愿意见到我；　不敢贸然前来。”郑智雍恭敬地低下了头，心里却清楚自己还是变得放肆了。在s。m。的时候公司专门教过他们，就算前辈有心找茬；　该低头就低头该跪下就跪下，忍过了一时之气剩下的交给公司处理，千万不要和“不敬尊长”扯上关系，郑智雍也觉得他能忍得了；　现在却做不到了。
　　可能是因为时代和个人境遇都变得不同了吧。
　　“哼”；　太真儿嗤笑了一声；　“放在二十年前；　你这个样子会被打的”。
　　哪里是会被打那么简单？曾经艺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低到令人发指；　在文化产业内部；　艺人做什么怎么做上什么节目接什么演出也都由电视台说了算，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徐太志和孩子们率先向不合理的规则宣战，最终有了另外一股名为“经纪公司”的势力，再到如今，中间又是诸多的压迫、抗争与博弈。在辈分上也格外等级森严，前辈对后辈几乎可以等于为所欲为对毕恭毕敬。太真儿没有说错，二十年前除非背景雄厚，哪个艺人都是从夹紧尾巴做人的状态走过来的，对电视台，对公司，对前辈，对很多人。后来伴随着韩流在亚洲扩散，艺人们、尤其是后辈艺人的待遇就比以前好过多了，一是为形象计要讲究个姿态好看，权志龙2009年参加《强心脏》时向几十个前辈一一鞠躬最后只有两三个人理他这种事绝对不是宣传的方向，能拿得出手的是前辈的言传身教和后辈的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