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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啧。”萨麦尔摇头说，“好了好了，这呆子彻底被你们给玩傻了。”
　　路西法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喂，可说好了，我去拖住拉斐尔，园中有两棵树的果子你们碰不得，除了那两棵树，其余的果子任你们摘走，只是要快速，我见天上有绿光升起，就当是你们做完了。”
　　米迦勒做了一个了解的手势，立刻行动起来。
　　说到拉斐尔，虽被委以看管伊甸园的重任，却常喜欢跑出去，他热心于医术，常到地下去找草药，据说那时，他正在筹备天国里医药治愈的学校，以传授给他亲近的天使治愈之术。不过，路西法找他的时候，他并不在做这事，而是和加百列学习颂歌。
　　听说拉斐尔这人虽然温厚善良，行事严谨，热心治愈，然而却是自诞生以来就五音不全的，唱圣歌常跑调，他觉得主嫌弃他总是跟不上拍子，因为看他的眼神不温和。只是我常以为，天使各自皆不是完善的受造物，自然都是会有缺点的，一点缺憾并无伤大雅。拉斐尔却觉得羞耻，因为许多下位的天使常笑他圣歌唱的难听。
　　本来路西法找他是想去拖住他，不过他随即觉得，拉斐尔学这东西，恐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只是他振动出了许多第三代的天使，这些天使奉他为尊，他出走的时候，常叫几个随从看管伊甸园。路西法微微抬眼察看，就知道一个叫宁博列的三代天使，在伊甸园生命树上睡觉，而伊甸园外站着两个聊天的天使，应当就是接受委任的天使了。
　　路西法便上去跟他们聊天。两个三代的天使看到路西法，都惊讶赞叹他的容貌，并且如同听父神讲话般，激动地听着路西法讲话。路西法知道的旧事不亚于我，就随口扯一些过去创造天地时的旧事，两位三代天使听得津津有味，赞叹不绝。
　　只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看见亚当从我眼前走过，他看到我朝我打招呼：“喂，拉结尔，你的脸成了果子的颜色。”
　　他讲话直白，指指手里吃剩下的半个粉红色果子。
　　我觉得羞耻异常，但是恐怕他还不知道我脸红的意思，也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不料亚当又说了一句：“就像晚上我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女人的脸一样红。”
　　这个亚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怒目瞪他，嘟哝一句：“亚当，你今来这里做什么？”
　　亚当说：“园里的果子不见了，我来找果子吃。”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在我稀里糊涂的时候，园中的果子，都被米迦勒和萨麦尔摘走了。这事非同小可！我得先找到这两个家伙才行，但是想到米迦勒这个名字，又觉得混乱与难堪。以至于寸步不能行走，只能暗自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分别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
　　……………………………………………………………………——《圣经·旧约·传道书》
　　亚当除了神，见到其他的天使并不尊敬。那时，他找不到果子吃，就只能在园子里转来转去，忽然女人跑过来对他说：“我找到果子了！”
　　亚当就与她同去，他们来到了分别善恶树，那树上的果子鲜红多姿，讨人喜欢。只是女人看了摇头说：“刚才没有看仔细，原来是这棵树上的果子，我们不能吃。”亚当也跟着叹气。
　　忽然从树梢上垂下一条蛇。那蛇样貌温顺可爱，亚当和女人就盯着它看。
　　女人见到蛇就惊讶说：“你是什么东西呢？”
　　蛇说：“我是蛇，这里的活物里我最有灵气。”
　　女人就问：“以前怎么没有见到你呢？”蛇说：“我一直在这树上，你们以前避开这树，就见不到我。”女人和亚当点头称是。
　　蛇悬到空中说：“我看你们神色焦虑，有什么事吗？”
　　亚当就说：“这园子里的果子都不见了，我们没有东西吃。”蛇就笑说：“这不是好办的事吗？这棵树上的果子你们便拿去吃吧。”
　　女人摇头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唯有园当中这棵树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蛇就笑说：“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女人，你岂不是被天使常说成肉泥吗？你何必受这样的气呢？你要知道，他们瞧不起你们粗鲁愚笨，而神看这一切也不来帮助你们，你们不如吃了这个果子，到时候，你们便聪慧异常，也没人敢笑话你们了。”
　　亚当和他妻子听了觉得有道理，女人看着树上的果子悦人眼目，也就摘下来，她吃了一口，觉得美味，就递给亚当，说：“这果子极好吃。比以前吃过的好吃许多。”
　　亚当也就吃了。
　　两人吃了以后，眼睛的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裸体，感到羞耻异常。便拿园中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
　　我见到这事，惊惧异常，这下是我们犯了大错了！
　　我跪在地上呼告耶和华，神的名，我流泪呼告，长跪不起，园中就起了凉风。耶和华神在园中行走。亚当和女人听见神的脚步，就害怕起来，找地方躲藏。而我比他们更为忧惧。
　　那时，我所忧惧的不是他们吃果子的事，因为我尚且以为，神对他们下的禁令并不是严苛的，而真正犯了错的是我与三位天使。他们任情玩耍，摘走园中的果子，我却没有阻止，使得亚当和他妻子不得不走近那分别善恶之树。是我们犯了大罪了！
　　神说：“亚当，你在哪里？”
　　亚当说：“我在园中听见您的声音，我就害怕，因为我赤身裸体，就藏了起来。”
　　神说：“谁告诉你你赤身裸体呢？莫非是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棵树上的果子吗？”
　　亚当就说：“您所赐给我、与我同居的女人，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耶和华神就转而对女人说：“你作的是什么事呢？”女人说：“树上有蛇引诱我，我就吃了。”【注：神是无所不知的，祂明知故问，话里有话】
　　耶和华就分别对男人、女人、蛇下咒诅：
　　祂对蛇说：“你既作了这事，就必受咒诅，
　　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
　　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
　　我又叫你与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
　　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
　　你要伤他的脚跟。”
　　又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
　　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
　　你必恋慕你丈夫，
　　你丈夫必管辖你。”
　　又对亚当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
　　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
　　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
　　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
　　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
　　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
　　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
　　直到你归了土；
　　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于是，亚当给自己的妻子起名叫夏娃，称她作众人之母。耶和华神取来动物的毛皮，给他们做衣服，让他们穿上，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耶和华神转而对我说：“拉结尔，你过来。”
　　我匍匐跪地，请求耶和华神宽恕：“主啊，我行了不该行的事了！”
　　耶和华神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我说：“拉结尔，送他们到地上去，他们不能再住在这园子里。”
　　我愣了一下，没有理解神的意思，但神既然有旨意发出，我就静静照做，我牵着亚当、夏娃的手，送他们走出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第一次走出伊甸园，又得了分别善恶的智慧，激动异常，我感到他们两个人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拉结尔殿下，那就是地上吗？”
　　我朝他们微笑：“嗯，沿着这比逊河出去，就是哈腓拉全地，那里产上好的金子。不过，出去了，生活就很艰难了，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出产，你们要多加小心，地上猛兽甚多，不比伊甸的园子太平。”
　　亚当和夏娃却如新生的孩童一样，对样样事物都好奇，虽说这地上万类，都是神领到亚当面前，让他命名的，可这是他第一次开眼看这些活物。无论猛兽还是牲畜，他都像是第一次接触到一样，无比新奇。
　　神在伊甸园里静静安坐，看着我们一行越走越远，我似乎听到了祂的叹息声，祂转而说道：“拉斐尔，你在哪里？”
　　拉斐尔就显现在耶和华神的面前，下跪说：“主啊，你仆人拉斐尔在这里。”
　　神说：“那人已经能辨别善恶，我恐怕他们伸手摘生命树上的果子，就永远活着，你记住，我今把生命树交到你手里，你要时时看管这树，去那树的路，必是你辖制的地土。这树旁必有一柄四面转动射火之剑，这剑名叫迪奥安提，凡人近于此树的，就必定死在这剑下。”
　　拉斐尔应诺，自此以后，拉斐尔常在这树旁栖住，直到那一日来临。【注：本节对话部分直引自《圣经》，也有部分在《圣经》原句的基础上稍作修改或者进行了补充。】
　　我送亚当、夏娃到了地上，我怕他们被猛兽袭击，就说：“你们两个夜里必要取干木柴来生火，因为火是从耶和华手里出来的，群怪必不敢接近。”
　　亚当和夏娃谢过我之后，就在地上准备搭建房屋，开垦田地了。
　　我见他们信心甚大，担忧之情稍稍削弱，就打算回到耶和华神的身边。但是，我心中更忧虑的是神对我的看法。神对我恩宠甚大，我却明明知道高阶天使行不可行的事时，没有一力阻止，导致两人受诅。
　　我决心向神坦诚自己的罪过，于是就来到伊甸园，静坐的神面前，伏倒在地，说：“主啊，我知晓我做的错事了！求您给我应得的处罚。”
　　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你见到那蛇了？”
　　我说：“我见到了那蛇，但我那时思虑混乱，没有听清到它说的乖谬的话。”
　　“那蛇是极智慧的活物，它本不该在伊甸园里，然而它必出现在人前，就必要被我咒诅。”
　　我有些不明白神的意思，神微笑着看我：“你原受了凡基尔的气，现在应该为那两个人高兴才对。”
　　原来神什么都知道，而恐怕我和路西法、米迦勒、萨麦尔的事，祂都知道了。我就羞赧惭愧，对神说：“主啊，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呢？”
　　耶和华神抚摸我的头说：“拉结尔，你知道，从人吃果子那时起，一切就改变了。日后你是在我手里，还是不在我手里呢？”神那时说的话，我当时一句都不懂什么意思。我只能以肤浅的理解回答说：“主给我恩宠、荣耀，我怎么会背弃神？”
　　“可你在见凡基尔时，却不是这么想的吧，众天使里，你位分虽然高，但能力却小，你与他们相争，不能得胜。”
　　我听这话，就更加羞愧，头低得更低了。
　　神却命令我：“把头抬起来。”我听到这话首先一愣，然后默默地抬头望神。神的容貌如同闪电、如同霜风、又如同天星，我一时不能察测，却又觉得看得清清楚楚。
　　神把手按在我的头顶上，说：“拉结尔，我今给你祝福：
　　释放、囚困、从你手里周而复始
　　你必如牧羊人在旷野，举蛇过头顶，
　　以蛇作橄榄的冠冕。
　　多言的妇人在你面前就无言。
　　饥渴的旅人在你面前就饱满。
　　弃妇要在旷野上大哭，
　　你凿井给人喝，就止住人的哭声。
　　行道的智者啊！你的木杖立要丢弃在迦南的旷野。
　　这木杖坚立，给往来的牧人作记号。
　　你举九个碗盘，却只七个里有水。
　　你丰足喜乐，却实在忧愁。
　　因为你举九个碗盘，却只七个里有水。
　　不知怎么的，我听了这歌之后，耳朵就开了，自那以后，我忽然发现，神每次说晓谕、说譬喻，我都一下子就能知会出其中的含义，我似乎与之前判然不同了，唯独就这首歌的意思，我自始至终，无法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颇有点神秘色彩，不过首先要说明一点，为什么人吃了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变得聪明反而受神诅咒，而本章的表现上看，神虽然诅咒了人，但是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这些疑点，大家可以自己去揣摩，我只是要说明一点，神曾告诫亚当和夏娃说，园中的果子你们都可以吃，唯独分别善恶树上你们不可吃，吃了日子你们必定死。但是亚当和夏娃吃了也没死，这是为什么。这涉及到一个文本精读的问题。神本来说只有分别善恶树的果子不能吃，意思就是园中的其他果子都可以吃，这就意味着，生命树的果子，原本也是可以吃的。也就是在永生和智慧当中，神本来打算赐给人类的是永生，但是人类没有遵守和神的约定，选择了智慧，这个选择是人类主动的选择。这种主动的态度是骄傲的（因为骄傲和自信比神更有实力而做出了逾越神的抉择），而骄傲正是七宗罪之首，所以并不是说获得智慧是罪，真正的罪指的是破坏和神的约定。而人类因为选择了智慧，就不能获得永生，所以神的话里有话，祂说你们吃果子的日子必定死，指着就是失去永生这件事。而有人说，神是个受虐狂，自己不造出分别善恶树不就可以了嘛，但是某种程度上，结合本章的内容，你会发现，这件事里，神甚至带有一种有意让人吃的倾向。至于为什么有意让人吃，这个问题留给大家自己思考吧。

　　☆、第八章　初生

　　你是全地的狮子，人见了无不拜你、敬你、颂你的名。信你的要地上地下，各各皆圣，分别行义。凡信你与自信不背弃的，都归作路西法的民。光辉永洒你两肩，诸王因智向你拜服，路西哈拉。
　　………………………………………………——《光经·巴力后记》
　　我总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与米迦勒、路西法、萨麦尔四个指定是要受罚的，为此我惴惴不安了好些日子，然而，自神给我祝福之后，祂却再没提亚当和夏娃的事，也未曾给我什么处罚。我照旧侍奉神，记录天地间种种事情。【注：开头引用的《光经》，指的是我编写的《路西法圣经》，因为时间关系只编出几个章节。这是整部小说所用的框架，也是一部含有我自己对《圣经》理解以及对其中我不认同或者存异见的思想做一个调整的私人作品，不会公开，也绝不是拿来做经书用的，只是寄托了我私人的神学、哲学思想。】
　　我对此一直心存疑虑，而我听说路西法、米迦勒、萨麦尔也都似乎没有出事，只是自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们。加之我平日里繁忙，也没有得空闲的时间。
　　直到那日，我听说主召唤我，因为有重要的事。我就匆匆寻找耶和华的身影，祂正在一颗星的上空，我飞过去跪在祂面前说：“我主有什么吩咐。”
　　神说：“拉结尔，亚当从夏娃那里，得了个儿子。这是件喜事，你去接那孩子的脐带和胎盘，勿叫它们落到地上，沾染不洁。”
　　原来是亚当和夏娃有了孩子，我见这种事情新奇喜悦，就赶紧前往亚当住的屋子里。我那时以为，天使之间是不行房的，也不能从母腹中诞生其他天使来，就觉得这种事新奇。
　　等我赶到亚当住的屋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早已挤满了天使了，路西法、加百列、米迦勒、拉斐尔、雷米勒、萨麦尔都在，因为萨麦尔是司掌寿限的，恐怕是主要他赐福给那孩子有长久的寿命吧。
　　路西法见我来了，依旧是笑而不语，他生来高贵，浑身上下璀璨光辉，纯洁无比，他微微一笑，我总不敢看他。
　　夏娃原来还在临盆，主是预计她要生产了，叫我们几个守在她身边。我看夏娃的苦痛甚大，整张脸都扭成一团，头上全是汗水，眼里不断流泪，嘴里大喊：“主啊，主啊！”我不免为她揪心。只是其他天使都只是围着她看，也没有人帮助她。亚当吓得不敢看我们，一来是他头一遭看见女人生产，二来自从吃了果子之后，见到天使就甚敬畏害怕。
　　我见这样的情状，上前就握住夏娃的手，夏娃一握住我的手，就狠狠地掐着，我知道她已经是个智慧人，本来应当敬怕我，但恐怕是生产的苦痛太剧烈，就无暇思考这些事了，只是一味地紧握我的手。我的手被握得疼痛不已，但我安慰她：“主派我们来看你，你安心生产。”
　　主咒诅她怀胎生育有痛苦，我是知道的，但痛成这样，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以眼目察看，方才知道，这女人生产之痛苦，好似上百根肋骨同时折断，真是苦不堪言。她既从肋骨出来，也要承受肋骨断绝般的痛苦。
　　加百列看见我安慰她，就说：“拉结尔，你不必做这种事。”
　　路西法听了这话就说：“这是人应当承受的，但是拉结尔做得好。”加百列听了之后，就扭过头去不看他。路西法看女人嚎叫甚久，就忽然抚摸夏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