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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软软的，像是有无数个轻柔一同流进他心里，若不是这个气氛，这该是多么煽情的话。

　　　　“青晨…”电话那边的人也犹豫，一向镇定的钟蓝显然被这语言撩的心头一荡，只说：“我很快就回去。”

　　　　“嗯。”她低低的应，小脸埋进膝间，不愿意再张口，直到通讯断了，她还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

　　　　T市的酒店里，钟蓝站在十七楼的窗前，脚下是一片奢靡的繁华，刚挂完电话就看到桌上的照片，方才那一点柔情骤然冷冽。

　　　　“青晨，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他冷情的看着照片上的人呢喃，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好在有你时时提醒。

　　　　接下来的几天里青晨依旧没有打过电话进来，他也没主动再打回去，只专心处理着手上的案子，他知道的，不在她身边，自己能够理智些，可饶是清楚，却还是禁不住买了最早的航班。

　　　　下飞机时正是中午，他刚出了机场就开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穆子晏打来的，不知怎么，心里矍然一惊，想也没想甚至来不及回电就急忙往医院赶去。

　　　　这么几年了，穆子晏极少主动的打过电话，今天……钟蓝不敢细想已经怛然失色，心中有莫名的恐慌，想起他上一次说的，植物人能不能醒来，全世界的医生也给不了答案，她可能一直活着，活到她的寿命为止，也可能随时死亡。

　　　　随时……

　　　　而医院里的穆子晏在联系不上钟蓝时已是焦急的不行，找不到人只好去了事务所，过去之后却就见单韵一人。

　　　　“哎呦，穆医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单韵看到他来笑着调侃道，语气是极其熟悉的。

　　　　三个人已认识有几年了，大学又极巧的在一个学校，不过穆子晏听了妹妹的话去了医学系，这些年也有联系，却是很少的时候了。

　　　　穆子晏没理他的话，只是左右的找人，他第一次来事务所，长相又是那样的英俊，自然引得事务所里的女孩子注视。

　　　　单韵发现了，嘿嘿一笑，心里想到，自你们钟律师后又一位美男子，可你们注定还是要望穿秋水了。

　　　　“你那位形影不离，在情人节送你巧克力的妹妹去哪儿了。”

　　　　穆子晏这些年早习惯了，两个人见一次面便要拿着子欢的事情说一次，平时他还会回嘴两句，可今天，只怕不合适了。

　　　　“钟蓝呢？”他声音低沉，浓眉蹙的紧紧地，单韵一向察言观色惯了，立刻惊觉出不对。

　　　　“出事了？”他敛去笑意问道。

　　　　穆子晏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点了点头，表情黯然。

　　　　单韵也有些说不出话了，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又算了算日子。

　　　　“他去T市了，如果没意外，今天就会回来，我打个电话问问。”他说完就要摸手机，穆子晏一把拦住，出差时间他不可能关机，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不用打了，跟我去医院，他应该已经到了。”

　　　　单韵很快的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走，两人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单韵坐在副驾驶上，表情也有些悲怆。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着，只感觉太突然了。

　　　　“今天早上，护士进去时就已经没有心跳了。”

　　　　单韵闻言叹息，一时间有些可怜好友，虽说一躺就是这么多年，但好歹人还活着，想见便能见上一面。

　　　　两人一赶到医院，就有护士过来说钟蓝已经到了，现在正在房里，单韵想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站在原地的穆子晏，也止步不前。

　　　　病房里很安静，钟蓝坐着陪她最后一段时间，母亲躺在床上，除了插在身上的管子拿掉之外，她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静静睡着，一动也不动。

　　　　在赶来的路上他已经有了这个认识，这些年与其说在等着人醒来，不如说在等着人死去，到了医院，他没有像当初那样锥心泣血，有的只是无边恨意，青晨，要不是你父亲，他们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于是一直到日影西斜，外面的穆子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现在病房门口。

　　　　钟蓝察觉到了，也不抬头，目光还盯着床上的母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他已经在监狱里了。”

　　　　他声音冷酷，连眼睛提到那人时也只剩狠厉。

　　　　坐在外面走廊里的单韵见钟蓝出来立刻站起来，面色含忧，想出声安慰一句，也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钟蓝先开了口。

　　　　“单韵，我这个月就不去事务所了。”

　　　　单韵点头，这是应该的，可是见他出奇的冷静，却让他不安心了。

　　　　“我知道，你这边处理好再来，什么时候都行。”

　　　　钟蓝不说话，三个人各自站了一会儿，直到穆子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叹了一声，说：“其实伯母这也是解脱，你要想开，植物人的话，外部供给系统停止，就能让她死亡。”

　　　　钟蓝明白，不需多言，半响对单韵交代了一件事。

　　　　“这件事，你别告诉青晨。”

　　　　穆子晏不知道青晨的事，自然不答，可单韵却也吃了一惊，问：“她不知道你母亲的事？”

　　　　钟蓝“嗯”了一声，又陷入沉默，现在的他，甚至不愿想到她那张脸。

　　　　“我懂了，她如果问我，我说你还在T市就是了。”

　　　　钟蓝见他清楚也不多说，打发了两人离开，自己一个人坐着，脑子里想着母亲出事时那辆撞过来的货车、告发青山的技术员，还有事后他自己承认的罪行也是一辆半旧货车，时间都在夜晚，更重要的是，在出事前几天，母亲曾对他说过，偶然见了那个人，之后几天里她都坐卧难安，一直到那一晚。

　　　　青晨，这么多昭然若揭的疑点，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我母亲的死不是他造成的？你怎么才能让我不恨你们。

　第二十四章

　　　　说好是一周的；可眼下天都黑了；她还没等到人。餐桌上是她准备了一天的结果，清晨一早去菜场买了蔬菜，笑笑说早晨的蔬菜鱼虾最新鲜，回来她就着手准备。四菜一汤；都是他做过的，自己站在旁边看的久了，也想做做看；毕竟……他从未吃过自己做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她等的越来越没有耐心；心里也越来越着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电话过去，这时钟蓝还在医院，看了眼屏幕显示，毫不犹豫的按掉。

　　　　家里面青晨拿着手机有些傻，心里更是不安，她现在唯一能找的人就是单韵和苏瑾瑜，翻着号码想着，最后打给了苏瑾瑜。

　　　　而单家这边单韵一回到家里就把情况给妻子说了一遍，千万就是要她保密，苏瑾瑜惊讶之余点着头，神情也略有惆怅。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正经事上是从不含糊的，所以当青晨的电话打来时，她伪装的完美，只说了两句就若无其事的把电话交给丈夫。

　　　　“是青晨啊！你这么晚了什么事。”单韵也是会演戏的人，一言一语也没有让人起疑的破绽。

　　　　“呃…”青晨停顿了一下，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生怕说错了什么电话那边的人会笑她。

　　　　“钟蓝是不是今天会回来啊？”

　　　　单韵佯装一愣，随即反问：“怎么他没跟你说吗？那边出了点状况，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这个答案青晨一点也不怀疑，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现下听单韵这么说，也就安心了，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好。

　　　　“他没跟我说，打他的电话也没接，可能是太忙了，不过没事，我知道就可以了，那打扰你了，帮我跟瑾瑜说晚安。”她最后礼貌的收线，心里有些失落，日子好像越来越难挨了。

　　　　她一天没吃饭，眼下竟一点胃口也没有，看了眼桌子上卖相不是特别好几盘素菜，最后还是一口气全倒进了垃圾桶。

　　　　自从钟蓝走后她好几晚都没睡好，这一晚尤其不好，梦里混混沌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跟钟蓝在争吵，于是他甩门离开走了，一直到她梦醒了还没回来。

　　　　而单家这边单韵则是大半夜了还没睡，苏瑾瑜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凌晨，只见卧室里床头台灯还开着，丈夫靠着身后的枕头，一脸沉思。

　　　　“怎么了？”她问，刚睡醒的话说的还有些含糊。

　　　　单韵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温柔，轻言轻语问：“你醒了？”

　　　　苏瑾瑜看他的目光，一时也没什么睡意了，学他坐起来靠着，说：“在担心钟蓝吗？”

　　　　单韵不答，只伸手把她搂了过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觉得钟蓝对青晨是认真的吗？”

　　　　苏瑾瑜不明白他的用意，犹自想了想开口：“是的吧！他这么出色，这些年身边也没出现过什么女孩，你应该比我清楚的。”

　　　　这个不假，可从他跟青晨认识之后，他总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他为什么喜欢青晨呢？”单韵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像是在问苏瑾瑜，也像在问自己。

　　　　“你什么意思。”苏瑾瑜突然从他胸前抬头，目光不明，似是有很深的困惑。

　　　　单韵看她这么大的反应，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瑾瑜依依不饶，他只好重复刚才的话。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他如果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会是青晨，可他对青晨的上心看起来也不像假的，就是……有点太快了。”

　　　　苏瑾瑜还是不懂，青晨很漂亮啊，再说，恋爱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老公你杞人忧天了吧！快慢算什么问题，喜欢可不就是喜欢了嘛！一见钟情有很多的，再说青晨单纯又天真，人也漂亮，放在社会上会有很多男人喜欢的。”

　　　　“嗯。”他勉强应了一声，可语气里明显是敷衍之色，如果是真的在乎，怎么会不告诉她自己母亲的事呢！更何况去世，难道不应该带着见一面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他不让青晨知道的事，这个是情理之中，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不想自己的女朋友陪着自己一起难过，有什么不对。”

　　　　苏瑾瑜的话也有道理，可细想他还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却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答案，那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睡吧！”他最后说了一句，关了灯搂着妻子躺下，脑子里又有熟悉的影响一闪而过，在青晨来面试之前，他真的有在哪里见过这张单纯的脸。

　　　　青晨又等了一周，这段时间里她也有打过几个电话，可对方语音提示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终于又在几天以后，手机上传来一条他的短信。

　　　　下个月回去。

　　　　只是这么寥寥几个字，她悬浮已久的心渐渐落下来了，盯着手机瞧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想回个电话过去，其单纯的只是想听听久违的声音，可也只是这么一会儿，那方已经关机。

　　　　“真的这么忙吗？”她秀眉深锁，一时无力了起来，丢了手机躺在沙发上，角落里还摆着好几幅未完工的画，突然她吃惊的发现，钟蓝离开这么些天，自己竟一副也没画好。算算日子，有半个月了。

　　　　“恋爱好辛苦啊！”她躺了许久，闭着眼像是有感而发一样，患得患失的心理，虽然不应该。

　　　　这几天她一直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日子，连笑笑也有段日子没见了，这么想着，便摸了手机打电话给她。

　　　　梁笑笑此时正在跟杨政吃饭，见好友电话打来想也没想便按下接了，她知道钟蓝去了T市，青晨一人在家又厨艺不精，所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说：“出来一起吃午饭吧！花店旁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青晨到底没经历过感情，现在的她心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不安，听着好友温暖的话，鼻子渐渐酸了，只喊了一声“笑笑”眼泪就掉了下来。

　　　　梁笑笑听到不对就放下了筷子，方才眉飞色舞的表情也敛了起来，瞪了眼杨政示意他安静，自己则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钟蓝……感觉怪怪的，我想去一趟T市。”她哽咽着说道，心里有了决定。

　　　　笑笑听到不回，也没心情吃了，叹了口气。

　　　　“钟蓝家在什么位置，你告诉我。”

　　　　电话那边青晨报上烂记于心的地址，刚说完笑笑就答：“我知道了，你在家里等我一下。”

　　　　“嗯。”她应着，通讯也在这时断了。

　　　　笑笑挂了电话，杨政指指刚上桌的菜，怀疑的问：“真的不吃了？你从不对火锅说no的。”

　　　　“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现在先送我去青晨哪儿，不，应该是钟蓝哪儿。”

　　　　杨政也不再多说，买了单两人就出去，对于青晨跟钟蓝的事，初听笑笑说时他还不相信，但自从那次四个人在餐厅门前碰见了之后，那可由不得他信不信了。

　　　　到了地方是笑笑一个人上去的，杨政还要去上班，就先驱车走了，她在路上还打包了两份快餐，猜着她一定没吃，果然开了门就见屋子里的人眼睛红红的站着，才不过五天没见，人竟都瘦了一圈。

　　　　“我的天，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么虐待自己的。”这可比自己辛苦节食减肥速度快多了，她想着，换了鞋进去。

　　　　“笑笑，我想去T市。”

　　　　笑笑闻言瞧了青晨一眼，把快餐放在桌上，说道：“先吃饭吧！”

　　　　“我不饿。”青晨没胃口，想到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他，她心里就一阵发慌，虽然瑾瑜和单韵都说没事，可直觉，直觉就是不对，除非见他一面才能确定。

　　　　“你这个样子，钟蓝回来可是要不高兴的。”笑笑无奈，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奇怪，出差时间久也就罢了，没道理手机一直关机吧！不知道小女生刚谈恋爱没安全感嘛！哎……。

　　　　青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伸手去解塑料的带子，炒菜还是热气腾腾的的，一份鱼香肉丝，一份黄瓜鸡蛋，还有一盒白米饭，这些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可现在却是怎么也愉悦不起来。

　第二十五章

　　　　“怎么；这家做的不好吃；”笑笑看她小口小口的吃疑惑问了声，拆开了另一双筷子也各自夹了一口，不会啊，

　　　　“很好。”她答着；又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其实，如果他工作有困难，即使我不懂；也可以跟我说说的；我知道那种找不到人倾诉的滋味。”青晨单纯的说着，笑笑坐在一旁听，原来她心里想的是这个；果然是单纯的心思。

　　　　“你别多想，律师本来就是很忙的，更何况又是钟蓝这种出名的律师，法庭上不容许有失误的。”

　　　　“真的？”青晨将信将疑，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一番话的确安抚了她不少。

　　　　“当然是真的，律师的名气很重要啊！败了诉，是极其不好的事情。”笑笑尽可能夸张的说，其实她也不甚了解，只把杨政告诉她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说给了青晨听。

　　　　“哦。”她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他的工作性质了。

　　　　“那么你还去T市吗？你去了，会打扰他，他还要分心来照顾你。”笑笑激将的问，因为深知她心里那一点心思，才敢这么笃定。

　　　　“不，我不能打扰他。”青晨肯定的摇头。

　　　　笑笑满意的笑了，早知道是这样子，前些日子明明想念的厉害却还是死忍着不肯拨一通电话，更何况是这样的事了。

　　　　“那既然这样就去换衣服到我店里来帮忙吧！你一个人在家太闲也只会胡思乱想。”

　　　　青晨想了下答应了，看了看角落里窝着的兔子，这几天自己不佳也没照顾好它，顺便把它也带去吧！

　　　　事务所里这几天忙的天翻地覆的，原本两个人的事现全落在一个人身上，单韵更是连饭都没时间吃，苏瑾瑜见了不忍心，每天中午在外面订好了送过去。

　　　　“几个案子同时进行，感觉吃力了吧！”她看了眼狼吞虎咽的丈夫问着。

　　　　单韵苦笑了下，伸手用力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摇头。

　　　　“事务所的事再忙也还好，我担心的是钟蓝，昨天去看他，才知道他手机是关机的，难怪这几天青晨把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苏瑾瑜也接到了她几个电话，现在听单韵这么说，有些纳闷，问：“他都没跟青晨联系吗？”

　　　　“没有。”

　　　　苏瑾瑜闻言点头：“难怪，难怪人家会胡思乱想了，这么久了都在玩消失。”

　　　　单韵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含笑的眼睛一时有些复杂，但终是没再说话了。

　　　　时间又过了两周，除了那天的一条短信之外青晨再没收到他的只字片语，打过去的电话发出去的短信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响，自己就快有一个错觉，错觉从今以后又是一个人了。

　　　　今天已经十号，新的一月延迟了几天去看父亲，到了里面见他状态不佳，不过几个月光景，比起以前的他竟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爸爸，你要照顾好自己。”青晨看着他有点心酸，刚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后眼眶就有些发热。